于芷菀走出辦公大樓，站在人行道上等候，飄逸的裙擺更加襯托她肩側那柔軟的發絲，她期待的看著每一輛從右駛過的汽車，只要是華爾儒的車子，她一眼就能認出。

四十分鐘過去，于芷菀仍是盯著每一輛從眼前駛過的車子，華爾儒從來不曾遲到超過五分鐘，于芷菀開始擔心華爾儒是不是在路上發生意外。

正當于芷菀打算從包包里拿出手機，熟悉的車頭在她眼前停下，于芷菀這才放心。

下降的車窗里露出華爾儒的面孔，「會議拖延了點時間，不好意思讓你等。」

「沒關系，我沒有等很久。」于芷菀眉開眼笑。

「那好，上車吧。」華爾儒微點一下後座位子的方向，只見于芷菀應聲︰「好。」便興沖沖的往副駕駛座方向走去。

發現副駕駛座里有人，于芷菀在車頭前停下腳步，只見副駕駛座上的人還朝她一笑。

于芷菀回頭，星眸迸發出十萬火花射向華爾儒，華爾儒正下車打開後車門。

當華爾儒以目示意後座位置時，于芷菀瞠大杏眼，發射百萬火花轟擊華爾儒，華爾儒再次示意，億萬火花更是迸濺他遍體。

華爾儒溫和的上前牽起于芷菀的手，于芷菀雖然不情願卻也是由他拉上後座，然而被狠瞪一眼是免不了的，華爾儒淺笑的回到駕駛座上。

「真不好意思，Elvis是為了要等我才會擔誤到跟于小姐約好的時間。」華爾儒一關上車門，伊俐書便回頭抱歉的說著。

于芷菀從後照鏡怒瞪華爾儒，華爾儒那溫文的微笑嘴角，更是勾動于芷菀蠢蠢欲動的火大神經。

「吃法國菜好嗎？老朋友的法國餐廳開幕將近兩個月，我現在才有空去光顧。」

「沒錯，于小姐你一定要跟我們去吃吃看這家餐廳的法國菜，餐廳老板是我跟Elvis在大學時期就已經認識，非常要好的老朋友。」

「我去干嘛？餐廳老板是你們的好朋友，我又不認識你們的朋友。」

「是誰七早八早就打電話告訴我她好餓？」

于芷菀輕哼，「如果下次還有其他人，也請你七早八早打電話告知我，我不是非得跟你吃飯。」雖然非常喜歡華爾儒，但是她很跩的。

「杜生是我一位非常要好的朋友，你跟他見面，我想你也會喜歡上他這個人。」後照鏡里華爾儒對上于芷菀的眼，于芷菀故意撇過頭去。

于芷菀往車門邊挨去，要不是已經好幾天沒見到華爾儒，她才不要上車。

伊俐書笑道︰「那時候杜生還只是在學校附近開間小餐館，沒想到小餐館現在發展成為跨國的連鎖餐廳，真是令人料想不到。」

「杜生一定沒有想到現在我們倆竟然還會一起到他的餐廳去，以前每當我摟著你手臂出現在他小餐館里的時候，不知道羨煞多少人。」伊俐書嘆惜。

「當時校園里沒有一位女學生不想跟你交往，你就是無意間看了誰一眼，誰都會暗自竊喜。」當時伊俐書身邊不乏家世顯著的外國人追求她，但她就是無法抗拒華爾儒過人的風采。

東方面孔在西方校園里再怎麼出鋒頭，也只是風雲人物第二或第三，但若說華爾儒是第二，沒人說得出當時的第一風雲人物是誰。

伊俐書沉浸在美好的過去，沒發覺在後座潛爆的毀滅性核輻射塵，已經無聲無息的飄向她。

伊俐書將一頭微褐色的波浪長發攏至右肩，微笑的目視華爾儒，「這些年來我們各自都改變不少，不過改變最大的還是杜生，真沒想到杜生會成為跨國餐廳老板，Elvis你說是不是？」

「不意外杜生今天的成功，杜生有能力也有企圖心，他不會在一間餐館待上大半輩子，不過他餐廳拓點的速度，確實超越他自己當初所預設的進度。」華爾儒瞄一眼後照鏡，挨緊車門邊的于芷菀正移到中央。

「是嗎？我看杜生虎背熊腰，皮膚黝黑，臉上又成天掛著笑容，雖然人家說笑容可掬是平易近人，但總顯得傻乎乎，讓人感覺他腦子不大靈光，沒想到他倒是還有企圖心發展事業。」

「杜生前陣子嚷著沒時間健身，你不妨告訴他肌肉型的猛男看起來腦子不靈光。」華爾儒打趣道。

「我不在乎杜生的體格有多強壯，我欣賞的是肌肉線條清晰，身體勻稱協調的身形，鍛鏈出過于夸張肌肉塊的體格，不會是我向往的男人外表。」

見華爾儒僅微笑，伊俐書說︰「你還有慢跑的習慣嗎？我記得你在讀書的時候，無論如何每天總會抽出時間去慢跑。」

「運動可以維持體力。」

伊俐書揚起優美的唇形，「是啊，當初你的體力如何我再清楚不過，至于現在嘛……」

「開快點！」

伊俐書壓下被打斷的不悅，微笑道︰「你是怎麼了？嚇了我好大一跳，Elvis正在開車，你這樣很危險。」于芷菀忿瞪一眼。

「你慢吞吞的要開到什麼時候，你以為我的午餐時間很長嗎？你以為我可以像你一樣吃到高興，再進公司嗎？」于芷菀像只噴火的小母龍，恨不得掀了車頂，她連肝都上火。

華爾儒目笑後照鏡，「過來接你的路上，我以為你會餓暈在路邊。」

「不要詛咒我。」于芷菀雙手環胸，氣呼呼的小臉撇到一邊，一上車就在她的面前調情，真沒良心！

「您好，先生請問貴姓？」

「華爾儒。」

「是的，華先生這邊請，杜先生已經安排四人位子，杜先生請三位貴客先行點餐，杜先生稍後便至。」

女侍優雅的伸手領位，帶他們至一處開放卻隱密近窗的桌位，落地窗外是有著一排植樹的人行道，花團錦簇布滿餐廳外的牆角，讓漆白的外牆更顯風雅。

「麻煩你先給我一杯氣泡水。」于芷菀在女侍拉開的椅子上坐下，雅致的白椅符合餐廳風格，弧型椅背略高于肘，坐起來舒服。

瞧見華爾儒替伊俐書拉開椅子，于芷菀看向落地窗外的人行道景色，還好不是秋風落葉的季節，否則她心酸一陣陣。

華爾儒在于芷菀的對面坐下，替于芷菀翻開原封不動的菜單第一頁，再打開他的菜單瀏覽，「你想吃什麼？」

「我要一份主廚推薦套餐。」于芷菀將菜單合上交給侍者，「麻煩你。」

「好的。」侍者屈身收下。

「推薦套餐的主菜是什麼？」華爾儒開口。

「這幾天主廚推薦套餐的主菜是油封鴨。」餐廳的推薦套餐不定期更換內容，主廚依當令食材而定。

于芷菀有點猶豫，華爾儒翻了翻主菜，「她的主菜換成小牛胸腺。」

于芷菀撇了撇嘴，「小牛胸腺是什麼？」

「小牛胸腺是幼牛的腺體，牛只長大便消失，所以小牛胸腺須在牛只尚幼的時候取出，口感介于內髒跟肝之間，本餐廳的主廚一向善于料理內髒部分，客人不用擔心嘗到任何腥味。」餐廳每位侍者皆對菜單了若指掌，職前教育含括品嘗菜單上的每一道菜色。

「我想再看一下菜單。」

「試試看小牛胸腺，干煎的滋味不錯。」華爾儒說道。

「我不想多殺一只小牛。」

「餐廳食材的訂購量多是固定，小牛每天供應量也穩定，不會因為你多殺或少殺一頭小牛。」華爾儒目笑。

「是的，小姐，每位嘗過本餐廳小牛胸腺的客人大多會再次回點。」

于芷菀不是很喜歡吃內髒類的菜色。

「Elvis，你覺得鵝肝醬還是肉凍好？」

「都很不錯。」

伊俐書拿著菜單稍向華爾儒靠近，「白酒炖牛肚跟小牛頭肉也讓人很難決定。」

「兩道菜都點來嘗嘗也無妨。」

「我怎麼吃得完兩道主菜？」姣美的面孔更接近華爾儒，「除非你願意替我吃完。」

于芷菀拉下菜單，露出一雙圓睜的杏核兒眼，眨都不敢眨一下，就怕華爾儒的魂給勾走。

華爾儒淡笑，「吃不完擱著，侍者自然會收走。」

哼，于芷菀拉上菜單，可惡的臭女人，長得這麼漂亮不去勾引其他男人，偏偏勾引她愛慕的男人，華爾儒就華爾儒，叫什麼Elvis，兩人早就學成回國各分東西，還想拉著華爾儒活在大學時期里多久？

要不是她爸阻撓她，她會進入跟華爾儒同一所大學，有她盯著華爾儒，她就不信伊俐書還能摟著華爾儒的手臂出現在小餐館。

她知道伊俐書意圖不軌，偏偏他們在工作上有頻繁接觸的機會，她想不出辦法讓伊俐書遠離華爾儒，不可否認伊俐書給她很強大的威脅感。

可惡，她真是沒有一天可以松懈，她到底為什麼要跟他還有他的舊情人一起吃飯？于芷菀直跺腳。

華爾儒從酒單里抬起頭，「你從一坐下就踐踏我的腳到現在，你是哪里不舒服？」

「啊，對不起。」

「Elvis，不如我跟你換位子，我坐于小姐的對面。」

華爾儒正要婉拒，「不要！」于芷菀「啪」的一聲放下菜單，「你不要坐過來我的對面，又是小牛胸腺又是你，我怎麼吃得下。」

「好。」伊俐書微笑，「不換座位就不換座位，我只是想讓Elvis坐得舒服一點。」伊俐書暗暗切齒，把幾乎月兌口而出的沒教養吞回去。

雖然每張桌子皆有些距離，但是于芷菀略為高亢的嬌聲，還是在安靜的空間里引起他人注目。

「哼。」于芷菀拉開嘴角站起來，朝四周注目過來的客人微彎身軀，以示抱歉。

「于芷菀，今天跟我還有俐書一起出來吃飯，真的讓你這麼不高興嗎？」華爾儒把酒單交給侍酒師。

于芷菀悶不吭聲。

「沒關系的，Elvis，于小姐是太率直，但是個性很可愛。」

「我很抱歉，如果知道你會如此的不高興，今天我不會找你出來。」華爾儒注視于芷菀。

于芷菀抬眸，華爾儒的眼角就像他的口氣一樣帶著嚴肅，不似平常溫和，「你後悔今天去公司接我來吃飯？」

「我今天不該跟你有約。」于芷菀有點鼻酸。

「Elvis，好了，別再說了。」伊俐書伸出手輕敲于芷菀的桌前，「于小姐，你別介意Elvis說的話，都是我要找Elvis今天中午出來吃飯，才會害Elvis忘記早就跟你有約這回事，你別放在心上。」

這下于芷菀連心都酸了，眼眶好像也有點紅，于芷菀連忙低下頭站起來，「我去一下洗手間。」

華爾儒看著于芷菀有些局促的背影，拿起桌上的水杯啜一口。

「Elvis，你也真是的，何必對一個還幼稚的小女生這樣說話，她肯定會在洗手間難過。」伊俐書一陣愉悅，但是臉上不然。

「她不幼稚，她的年齡跟我一樣大。」

「是嗎？她的年齡都跟我們一樣大，那怎麼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餐前酒跟面包先一起上。」華爾儒朝侍者說道。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