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狼(下) 第14章(1)
作者︰黑潔明

夜,漸漸深了。

那個男人洗好了澡,繡夜能透過窗,看見他從那澡堂中走了出來,身上還冒著熱氣。

他在里面待了很久,她看見他發也微濕,知道他也順便洗了發。

他朝屋子里走來,可走沒幾步,卻停了下來,朝大門的方向看去。

那張黝黑的臉龐緊繃著,像在考慮什麼。

—顆心,提了起來。

她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在想那女人的邀約。

他抬手撥著濕發,雙唇緊抿,厚實的肩背,微聳。

她緊揪著胸前的衣襟,壓著心口,站在暗影里,隔著窗欞看著他。

像是察覺到她的視線,他朝這兒看來,她屏住氣息,明知他看不見她,依然忍不住藏到了窗邊的牆後。

外頭悄無聲息,他沒有過來,可她也沒听見大門門閂被打開的聲音。

那寂靜教她忐忑、讓她心慌,然後等她發現,她已拿了千爽的布巾,匆匆開門走了出去。

她差點一頭撞到他身上,才發現那男人不知何時已來到門邊,正要開門。

「怎麼了?」他看見她開門出來,愣了一下,只問︰「屋子不夠曖嗎?」

「不是……」繡夜仰頭看著他,心緊喉縮,只能道︰「我只是看見你洗了頭,想說外頭天冷,你怎還傻站在那兒。」說著,她故作鎮定的把布巾遞給了他。

「把頭擦一擦,濕了發,遇風容易著涼。」

他接過那布巾,蓋上了頭。

她雙耳微熱的退回屋里,快步走去替他倒了杯熱茶。

他跟在她身後,一邊緩緩擦著發,在矮桌邊盤腿坐下。不像她發那般長,他的發剪得很短,這兩個月雖然長了一點點,仍蓋不住雙耳。可雖然發短,他卻因此擦得很隨便,5S後和耳朵上,仍有水珠在那兒。

桌上燭光微亮,映照著它。

當他把布巾還給她,從她手中接過熱茶來喝,她忍不住抓著那布巾,站在他身後,再幫他擦了兩下。

他僵住,如先前那般。

她跟著微僵,卻沒縮手,只是繼續再次擦著他頂上粗短的黑發,面紅耳赤的啞聲解釋,「你沒擦干呢,得干一些才好。」

「嗯。」他應了一聲,身子仍是僵硬。

這行為,太親密,超越了兩人不曾言明,卻始終存在的默契,她應該縮手了,可他耳上還濕著,而她听見自己悄聲說。

「還有耳朵。」

他沒有抗議,只是沉默。

繡夜拿著布巾,握住了他的右耳,輕輕的揉了兩下。

他頸後的兩條大筋,悄悄抽緊。

她把布巾換到左耳,緩緩揉擦。

他頸邊的脈動,因為她的行為,有力的跳動著。

然後,像被鬼迷了心竅,她不自禁的抬手,不再隔著布巾,而是直接以指 撫模著他粗短的發,和那曾經被她咬傷的耳。

她只是……只是要看它是否干透……

他完全屏住了氣息,她能嗅聞到,他的發上,有著和她身上一樣的味道。

那是澡豆的香味,他去洗澡,當然用同一個澡豆,當然會有同樣的味,但那相同之中,又有些不同,混雜著另一種她在這些日子越來越熟悉的味道。男人的味道,他的味道。

她輕觖著他的耳,那兒的牙痕,早已消失,連疤也淡去。

在那一剎,她幾乎想俯身再咬他一口,讓他身上重新帶著她留下的印記,教他沒辦法去見那身材豐滿、風騷又的女人。

這殘暴又充滿佔有欲的念頭,讓她猛地回神,倏然縮回了手,以手背輕壓著心口,面紅耳赤的退開,緊抓著布巾丟下一句。

「應該千了,你喝茶吧,我去把這濕布晾起來。」說著,再不敢看他一眼,她轉身將布巾拿到屋外晾曬起來。

老天,她真不知她到底在做什麼。她不該幫他擦頭,不該幫他擦耳,如果她沒那麼做,就不會忍不住模他的發、踫他的耳,不會有想要再咬他一口的念頭一

她知道她的手在他發上、耳上停了太久,他一定以為她試圖在誘惑他。她沒有,她只是……只是……只是忍不住。

月光,悄悄灑落,映照在她身上。

原先半掩明月的烏雲,竟不知何時,完全散去。

她抬首,仰望著那明亮的月光,竟也惱起那彎彎的月亮。

如果下雪就好了,下了雪,他也許就打消了出去的主意,可明月那般清亮,照耀著銀白的屋瓦。

他不一定會去找那女人,他進房來了,不是嗎?

可說不得,他只是要來同她說,他要出去一趟。

站在院子里,繡夜一顆心揪得死緊,她知道她不能一直站在這里,她終究是要進門面對他,所以她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回轉屋里。

他不在矮桌前,她看見他把氈毯鋪好了,而且整個人已經躺在他平常會躺的地方。

那一瞬間,莫名的釋然,滑過心頭,竄過腦海,讓身微顫。

他沒有要去,沒準備去赴約。

抑或,他只是要等她睡著?

她不知道,她覺得自己快瘋了,她好想上前猛搖他的臂膀,把他搖起來,和他問個清楚。

可她沒那個臉。

她憑什麼管他和誰勾搭在一起?憑什麼管他親吻了誰?又要翻過誰的窗?爬上誰的床?

她又不是他的誰,她又不真的是他結發的妻。

繡夜上前,吹熄了燭,然後躺上炕床,翻身背對著他,拉起毛毯蓋住自己,拉到了耳邊,遮住了耳。

如果他要去,她寧願不要面對他,寧願不要听見他。

時辰,尚早,還早。

她強迫自己睡覺,卻無法入眠,不能睡著,眼前盡是那女人將他壓在牆上親吻的模樣,盡是那只小手撫著他胸膛,握住他胯下時,他變得好深好黯的瞳眸。她遮著耳,卻能听見那異族姑娘的嬌喘,和煽情的邀約。她閉著眼,卻能看見他在那女人靠近時,上下滑動的喉結,因為興奮而歙張的鼻翼。

那是,她知道。

他想要那個女人,她知道。

而她的心痛得不得了,只因她想自己才是那個在他懷里,昂首吻他,讓他無法自制的女人。

她真希望自己能像那姑娘一樣風騷,真希望她也有那般的豐滿姣好,真希望她也能輕易挑起他的,讓他用那雙大手,緊握著她的腰不放。

她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任時間流逝,這一夜,如此漫長,長得像是永遠不會結束一樣。

就在她隨著時間的流逝,再次開始懷抱希望,幾乎以為他不會去赴約時,卻听見了衣物摩擦的聲音。

他起身了。

氣一窒,繡夜無法呼吸,熱淚瞬間盈眶,只覺一顆心被人緊緊箝抓著。

他還是要去,去找那個女人,親吻她那張豐潤的紅唇,任她勾著他的脖頸,撫模他的胸膛——小小的聲音再響,輕輕的響,他很小心翼翼,盡力不發出聲音,可他踩在地板上,而這問房已有些年月,老舊的木頭地板不是那般的堅牢,他每走一步,她都能听見那咿呀的聲響。

她的心,咚咚的、咚咚的響,猛力的敲擊著心口,而她眼前滿是他將那女人壓在床上,著那豐滿的嬌軀,汗水琳灕的和她交纏在一起的模樣,那討厭的女人渾身赤果的攀著他強壯的身驅,申吟嬌喘著。

不,她不要!她不要他去,不想他去,她不要他和那個女人在一起,不要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他是她的!

是她的——

她沒有過來,一直沒有。

也許她沒過來,是好事。

他不認為她若再撫模他,他能忍住不踫她。

她怎能那樣替他擦發,那樣揉撫著他的耳,還以為他能坐懷不亂?

他告訴自己,她什麼也不懂,她只是自以為懂,他知道她是個大家閨秀,南方來的千金小姐,她壓根不清楚男人與女人在一起,該做些什麼,會做些什麼,她不會曉得光是那樣的踫觸,那樣有如挑逗一般的撫模,就能讓他硬起,讓他想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強迫她接受自己。

只是那般短暫無意的觸踫,她已讓他之前在澡堂釋放的壓力,全變成了白費的功夫。

所以他趁她出去時,迅速鋪好了氈毯躺了下來,拿另一條氆子蓋住被撐起的褲襠。

然後她回來了,吹熄了燭火。

他等著她過來,等著她靠近,口干舌燥的等著,心頭狂跳的等著,痴痴念念的等著,等著她來到身後,依偎著他,折磨著他。

但她沒有。

他以為她睡著了,還以為她累到睡著。而他卻因為漫長的等待,感到萬分的口渴,終于忍不住起身想去倒水喝,誰知才走沒兩步,她就突然下了床,伸手拉住了他。

抓住了他。

他被她嚇了一跳。

她緊抓著,仰望著他,黑眸盈著水光,滿是慌。

「別……」她粉唇微顫,昂著蒼白的小臉,瘠啞的悄聲要求︰「你別出去……」出去?三更半夜,他能去哪里?

他愣了一愣,想回問,卻听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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