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來的風流爺 第10章(1)
作者︰青微

喜歡一個人要多久,也許只是短短幾日相處,那遺忘呢,又需要多久?

問即將要出嫁的小妹這個問題,向幼菡的臉上全是不解,「誰知道呢?」懵懂的模樣惹人愛憐。

這個答案算不上高明,可向幼薇卻反駁不出來,遺忘需要多久,事實上她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時間日復一日就這麼過去了,有些東西終究破滅,沉入記憶深處。

懶得去期待,甚至懶得去懷念,她把自己幾乎所有的空閑都放在家里的生意上,加上小妹的婚事,寧願讓自己累得喘不過氣來,躺下就睡,不給自己一丁點的空閑,是不是就沒有那麼思念,也許只有午夜夢回之時,夢中的那張面容依舊清晰,枕畔的淚說明自己還未忘記。

事實上,分開三個月零七日,她記得清清楚楚,只是不敢多想。

面對愛女薇兒異于往常的勤奮,向老爹心里也曾有懷疑,只是感情的事情總歸還是兩個孩子之間的問題,他沒有能力干涉過多,只能盡量逼迫女兒休息,別累壞了自己。

向家家大業大,事情多,可兩個人同時搶著做事兒,再多的事情也總有不那麼忙的時候,再加上小女兒順順利利出嫁去了慕家,一時間向家一切欣欣向榮,近乎完美。

只有向幼薇知道,一切己經改變了,她不再是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二姑娘,等待她的只有一次次的期待,一次次的然後失望。

「二姑娘,這是布莊的帳簿,給您放下了。」推門進來,布莊掌櫃遞過來幾本帳。

看著手里的帳簿,向幼薇頭也沒抬,輕聲答應一句,「好,放下吧。」

「那我出去了。」掌櫃的臉上有些古怪,卻未多說,只是放下帳本走到門外,瞧見門口守著的小伙計才招招手。

小伙計踞著腳跑過來,呵呵一笑,「掌櫃的,什麼事?」

「二姑娘這是怎麼了?」掌櫃的看看里面那個明顯心不在焉的女子,「我看她一本帳,撥弄了一天算盤,一頁都沒翻動。」

「誰知道呢?」小伙計擦擦臉上的汗。「不只今天,好些日子都是這樣了,來到櫃上就怔怔的翻弄帳本,一天看不完一頁,有時候還想著想著就紅了眼圈。」

「哎,這是什麼事兒呢,二小姐以前多麼精明能干。」

兩人正說著,己經有咋咋呼呼的小廝跑來,一臉大驚小敝的模樣奔著過來,嘴里哈喝著︰「哎喲喂,不得了了,出大事了!」

「你小子又咋咋呼呼,二姑娘可在里面忙著呢,小心點。」掌櫃的笑罵一句︰「是你家的豬丟了還是雞跑了,芝麻綠豆的小事兒都能讓你說成滔天大事,你給我安生一天成不成。」

小廝討了罵,也不惱,只是長吁短嘆,「掌櫃的,這會兒真出大事了,天大的事情,整個卞城府都傳開了,您去衙門口瞧瞧,告示都貼出來了。」

「告示都貼出來了,又有什麼大事兒,大驚小敝的。」

「七王爺薨了!」小廝眉頭一皺,不滿大家對他的懷疑,大聲反駁︰「這算大事了吧,王爺死了,這可不能再說我大驚小敝了吧。」

「七王爺……那個景澤七王爺!」掌櫃的也是吃了一驚,「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宮家告示上說是長日操勞國事,久病數月,就在前幾日不治而亡。」

「哎喲……」三人正說著,只听房內一聲脆響,好似什麼東西落了地。

湊到門口詢問二姑娘可有什麼事,里面卻久久沒有回應,好半晌才傳出低低的哭聲,三人悄無聲息推開一個門縫,看著那個蹲在地上極力壓制,卻還不斷硬咽出聲的女子,三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眼前一片模糊,向幼薇告訴自己不要相信,不要相信,蹲子,眼淚卻如斷線珠子一般落下來……

那個人,他死去了!不,怎麼可能!

他從小習武,身體一向很好,那麼重的刀傷都沒能要去他的性命,怎麼會急病而亡?她不相信,絕不會相信,自己不去在乎什麼了,只要他活著,好好活著。就算是活在另外的女人身邊也好,只要還在,自己就能想象著他也在思念的煎熬中,想象著還有重逢的一天,而不是現在的天人永隔,人世茫茫。

只有他還在,也只有這樣才證明真的愛過,明明答應了自己一生一世的相守,為什麼會死去?這塵世幾十年,沒有了他,該多麼寂寥。

景澤……向幼薇在心底一遍遍呼喚這個名宇。

倚窗看著外面,向幼薇目不轉楮看著那旋轉落下的枯葉,即使百般不願依舊墜落,心里一陣旁徨,生平第一次有了傷春悲秋之念。

昨晚一陣急風呼呼的吹了半宿,她躺在床上听著,只覺得遍體冰涼,就連一顆心都涼透,和景澤相逢還是繁花似錦的夏日,可如今一陣風吹來都帶著一股涼意,想來天氣也快要入冬了。

風吹動門,驚動正在刺繡的向家大姊,向幼藍放下手里東西走過去,攬住了正下床的妹妹,輕聲詢問︰「天氣轉涼,薇兒咱去床上躺著好不好,你身體還病著呢。」

「無妨。」露出一個笑容,向幼薇偎進大姊懷中,「我病好得差不多了,透透氣,精神也清爽些。」

「哎!」向幼藍知道自己拗不住這個妹妹,只是拿過一邊的披風給她披上,「人都去了,你就別想了,總歸這日子還要過下去。」

這麼一說。掀懷中的人顫抖一下,向幼藍心里一窒,終究不忍再說下去,只是看著妹妹形銷骨立的模樣泛紅了眼圈。

要說起向家姊妹,大姊向幼藍溫柔可親,二姑娘向幼薇豪情仗義,好似男兒,三姑娘向幼沁身體驛弱卻善良可人,嫁到慕家的小妹向幼菡也是嬌憨可愛,一派天真。

可真要說起來誰最能干勇敢,那還要是向幼薇,向老爺膝下無子,生了一個女兒豪邁大方,干脆就順從她的喜好,假當男兒教養,琴棋書畫、生意來往無一不教誨,還請來武館師父傳授刀槍棍棒。

有感于從小的教誨,她才能卓著、文思敏捷,又精通武功,所以說,向幼薇這人是向家公認的頂梁柱,平日里生意上的大事小事都能代老爹作主,歷練了幾年越發俐落能干,從未栽過跟斗,幾乎成了向家另一個主事人。

可只有這一次,她狠狠的栽進了一個情字上面,一蹶不振,往日俐落的身子一下子病倒了,百般調理就是不見起色,颯爽英姿的女兒家變得病懨懨的,形銷骨立。

面對愛女的病,向家人急得四處求醫,可大夫們來過之後就一句話,心病還須心藥醫。

向老爹畢竟姜是老的辣,想到女兒提過的心上人,在想想這段日子女兒的古怪,立馬明白了事情出在哪里,找來當初陪著出去的馬夫,幾句威脅的話就套出了實情。

這才知道女兒本就為情所困,再加上景澤王爺的暴卒,這才心思沉迷不于苟活,百般安撫勸慰,病卻沒有一點好轉,無奈之下,也只有日日派人看著,生伯想不開走了絕路。

看著家人的謹慎小心,向幼薇只覺得心中溫暖,卻也有些失笑。

即便景澤死去,她也未必有追隨而去的勇氣,那個男人是她心中至愛,家人卻是她永遠的羈絆,怎麼可能輕而易舉的放棄。

她生病只是一時沒有想開,那個男人,怎麼會死去,對他的記憶還清晰殘留在腦海,恍如昨日,可現在所有人卻都對自己講,向幼薇,醒來吧,景澤已經去了。

這讓她怎麼能相信!

入了夜,向幼藍看著妹妹睡下才離開,可等她一出去,原本閉目而眠的向幼薇卻又立刻睜開了眼,一聲輕嘆,就這樣怔怔的看著盤花帳頂,想著景澤的每一個笑容,眼前越發模糊。

直到一陣熟悉笛聲隱約傳來,聲音幽咽如泣如訴,讓她驀然坐起,眼前昏黃,卻似在夢中一般。

「景澤,景澤……」向幼薇喃喃低語,像是被這笛聲勾了魂魄著了迷,靜靜听了半晌。等到她醒過神來欲下床,笛聲卻戛然而止,這一夜再未響起。

向幼藍一早趕過來,看到的就是妹妹滿面蒼白,眼圈深陷躺在床上的模樣,心中哀坳己是不能自己。

「薇兒。」她輕喚。

向幼薇好似這才從夢中驚醒,嘴角溢出一抹笑,「姊姊,他昨晚來過了,我听到有人吹笛,和他吹得一模一樣,他肯定是來看過我,卻不肯見我一面。」

向幼藍大駭,「薇兒,你胡思亂想些什麼,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可千萬別沉迷。」

看大姊不相信的模樣,向幼薇苦澀笑笑也沒再說什麼,怎麼能怪得了別人不相信,就算是自己那一刻也恍惚在夢中,實在是那笛聲清晰好似在耳畔,就連她自己都有些懷疑自己得了 癥。

可是,當接連七、八日都有笛聲響起的時候,向幼薇終于發覺事情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

這幾日她胃口很是不好,什麼都不愛吃,大姊卻端來別致的小點心使她胃口大開;她寫的半幅字放在桌上,一夜之間有人把剩下的半闋詞填好,心情郁結想去看場戲,里面唱的是她最喜歡的長生殿……一切的一切,好似都那麼稀松平常,卻又透漏著一些古怪。

只因從小到大她都是習慣掩飾自己的喜好,覺得自己有責任保護家人,便把她們的一切喜怒愛好記個清清楚楚,可真要讓她們說出來自己喜歡什麼,恐怕還要猶豫好久也說不出幾句。並非是姊妹們不關心她,只因從小就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知道二姊向幼薇是無所不能,有求必應的,所以她其實活得很簡單。

只有蘇景澤,他閑來無事時,像個包打听一樣詢問過這些事情,難道……向幼薇的心底難以控制的冒出希冀。

是你嗎?是不是你還活著?既如此,為何不肯來見我?

心中有了懷疑,也有了一絲希望,卻沒有十分的肯定,雖然渺茫也寬解了不少愁緒,好似病痛也消失得快了很多。

向幼薇從來都是一個不喜歡故弄玄虛的人,既然有希望就一定要證實,不動聲色待在房里幾日,細心觀察自己的生活,越發覺得這半月來事情都透著蹊蹺,只是自己當時沉浸痛苦之中難以自拔,沒有心情看得分明,可現下一瞧,自己別管說了什麼,都會在第二日立即實現,怎麼能不讓她覺得奇怪。

終于,趁著毫無心機的三妹陪自己玩鬧的時候,向幼薇忍不住開口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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