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涅磐 第九章 今日之日多煩憂(2)
作者︰顧縈茴

從珍河與茹佳的口中,殘風知道了自己走後南陵王宮里後來發生的事。

自他走後,迦延變得比與他重逢之前更沉靜,也更失魂落魄。

每天只吃一點飯,喝很少的水,懶得動彈,也懶得與任何人說話,人自是一天比一天瘦。

那個樣子,誰見了都不忍。

茹佳是每去看她一次都要落一次淚,而珍河,在最初幾天根本不敢去看她。

整個月華殿都死氣沉沉,彌漫著一股悲戾之氣,讓珍河聯想到明河病危時的那段不堪回首的時光。

難道,迦延也會就這樣消沉于月華殿嗎?

最後,珍河忍不住了,在一天下朝之後直沖向了月華殿。

「迦延,你到底要怎麼樣?這樣折磨自己也折磨別人,到底什麼時候才到頭?」

他抓住她的雙肩,狠狠搖晃著她。

這算是什麼事啊,自己的王後因別的男人的不告而別痛不欲生,自己卻還得充當一個勸慰調解的角色,如此窩囊。

但他真的很心痛啊,看著她木木呆呆、自暴自棄的樣子,他覺得自己的心也快死了一半似的。

「就算他不要你,還有我啊!」他幾乎在她耳邊半吼著,「你可以留在我的身邊,我的身邊……永遠都是你的避風港口。」

他把她緊緊地抱進自己的懷里。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在他的懷里,迦延終于可以哭出來了。

「對不起,」她哭著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不斷地說著這三個字。

「沒關系,」他亦流著淚回應她,「什麼都沒關系,只要你可以高興,什麼都沒有關系。」

她哭著,越哭聲音越大,發泄一般。到最後,咬牙切齒道︰「我真恨他,辜負我的一片真心,也辜負了國主你的好意,我最恨別人辜負我!」

「別傻了,」珍河道,「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迦延,我們重新開始。」

他很想說,迦延,我是可以愛你的,不僅僅當作一個妹妹。

可是沒有等他說出來,迦延已經搖了搖頭,「沒有辦法,我沒有辦法當作什麼都沒發生,更不可能重新開始。」

她覺得自己的感情經歷了這一場大起大落之後已經被掏空了。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愛,卻被打擊得一蹶不振,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愛了。

沒有愛,便只剩下恨了。

「我想報仇,我恨極了他!」

為什麼要一次一次地拋棄她?為什麼?

珍河卻明白,極致的恨正是因為有過極致的愛。

他有些灰心,但還是勸她道︰「迦延,你必須要學會忘記,否則,一輩子只陷在一個坑里,永遠都爬不出來。」

那時候他還不明白,她從來也沒有想過要爬出來,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已經甘心跌入了選好的坑,萬劫不復。

「後來,朕想起迦延曾跟清河王姐一起去听過報恩寺妙音大師講經,她看上去還非常感興趣的樣子。妙音是得道高德,佛家又自有一套開解人的理論,我以為把她送去報恩寺听經會對她有所幫助。」

話中隱有轉折之意,殘風便猜到變故出現在報恩寺里,便惴惴地問了一句︰「然後呢?」

「然後,迦延果真天天去听經,不怕路遠地偏,風雨無阻。回宮以後伏案安安靜靜地抄寫佛家的經卷,看上去有了寄托,果然開解了很多。」

話雖如此說,珍河的面色卻越來越沉重。

「可沒多久的一日,迦延去听經以後再也沒有回宮,莫說當時跟去的侍衛和隨從內監,就連她的貼身婢女都不知道她為何平白消失了。只知當時她說內急如廁,讓所有人退守在外,進去了便再也沒有出來,巧榆和蘭喜進去找時,里面空空如也。」

殘風听到這樣蹊蹺的事,不由心中一緊,「難道又是什麼游魂宮之類的秘密組織在暗中作怪?後來就沒有派人遍搜寺內嗎?」

「王後失蹤,茲事體大,自然有人快馬加鞭回宮報訊,現場侍衛也隨機應變把守了報恩寺的各出入口,不許當時在寺內的任何人離開。」珍河道,「朕接報以後,派了禁衛軍去包圍了寺院,地毯式搜索。」

「難不成一無所獲?」殘風急問。

珍河滯了片刻,才道︰「有。」

「什麼?」他忙追問。

「一封信,還有妙音大師的重大發現。」

「是……什麼?」雖然已經知道了結果,迦延注定失蹤了找不到,但隨著珍河的敘述,殘風的緊張與不安還是逐步地加深著。

「妙音大師發現鎮寺之寶也隨著迦延的失蹤不翼而飛,原來放它的地方,端端正正放著一封信,信封上寫著由朕親啟。」

「鎮寺之寶?」事情似乎越漸撲朔迷離。

「是一本佛經。」珍河解釋道,「但又不是普通的佛經,也是一本高深的武功秘笈。」

秘……笈?殘風心中生出多種多樣的揣測。過了一會兒,他才問道︰「留下的那封信——難道是她寫的?」

他用了一個她字,在珍河的面前他不好意思直呼小延的名字,可又不能再稱她為王後。因為珍河已經明確說了,她已不再是他的王後。

珍河輕輕點了點頭,「是。」

「她……說了什麼?」

珍河抬頭望向他,悲傷而略有憐憫的,「她說她拿了那本秘笈,會苦練武功,然後天涯海角地找到你……」似乎是想觀察他的神情,揣測一下他的承受能力,珍河頓了一頓,才又道︰「她說她要殺了你。」

殘風果然十分震驚而受打擊,「殺我?」

珍河苦苦地笑,「愛的反面就是恨,她認為你一而再地辜負她,拋棄她,唯有殺了你,才可以解了她的恨,雪了她的恥。」

天知道她是從什麼途徑得知報恩寺有那樣一件鎮寺之寶,並且苦心孤詣地去偷了來,還讓自己那麼輕易便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里。

想來她為了這一次的逃遁早已獨自暗中部署周詳,她的復仇之心堅不可摧。

那封信的原文是這樣的——

珍河哥哥︰

這四個字,我在心中叫了你千百遍,可從來沒有一次喚出口過。

當你告訴我你只把我當成妹妹的時候,我只為自己不能真正成為你的妹妹而傷心,並沒有責怪過你只對茹佳一人的深情。

我深深地羨慕茹佳,並且很慚愧自己佔著一個正室的名分傷害侵佔了她的權利,並讓她為之而難過。

回首這一生,從來沒有一個人如此愛過我——當年柳殘風割腕喂血,我以為他是因為愛我,現在看來不過只是他的行俠仗義而已。

可笑我自作多情,白白在他身上傾盡了一生的感情。

珍河哥哥,在這個世上,你才是對我最好的人。就算我不顧堂堂南陵王後的身份背叛了你,不顧你的顏面尊嚴要與別人私奔,你都可以如此成全。

身在後宮六余載,你從小保護著我、照顧著我,在我最落魄的時候還能不計前嫌地接納我,這份恩情今生無以為報。

你說可以一切重新開始——可以嗎?在我出了那樣丟人現眼的丑以後,我還有面目坐在王後的寶座上嗎?

我走了,因為自殘形穢,實在不配做你的王後,並且也知道自己從來亦沒有實至名歸過。

我本將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我無法忍受柳殘風一次又一次的辜負,若不殺他,此恨難平。

無論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那個人,找到他,殺了他!

轉告妙音大師,偷了他的東西,我很抱歉。

但是沒有那件東西,我又怎麼殺得了柳殘風呢?

有一次,我問大師,什麼叫做涅??大師說,涅?是正覺的境界,在此境界,貪、嗔、痴與以經驗為根據的我都已滅盡,將得到永恆的寂靜、安穩和常在。

佛經中總是出現一句般若波羅密,大師說,意思是憑著智慧而到達彼岸。

很可惜,迦延不是有智慧的人,迦延亦堪不破貪嗔痴,迦延辜負了大師的諄諄善誘。

也許只有死亡才能使一切都永恆。

珍河哥哥,祝願你與茹佳妹妹恩愛共白頭。

來生再見。

王後失蹤出走,對于南陵宮廷來說不啻是一件驚天霹靂般的大事。

對外,不能說她是自己出走,只能宣布是被綁架,就找游魂宮當了個替罪羊。真正知道真相的只有珍河和妙音。

可清河王姐是騙不過的。

就算珍河咬緊牙關不松口,她也能從妙音處下手。

妙音是出家人,他可以閉口不言,但他不能說謊。清河自有她詢問的方法,一步一步地逼近去,妙音縱然從頭到尾不發一言亦被她纏不過。

清河雖然沒有確切的答案,但能毫不懷疑地確認迦延的失蹤絕不是被什麼組織綁架。

而茹佳是後來才知道真相的。是當珍河秘密派出去的人回來報告了此小鎮神秘鬧鬼消息以後,珍河決定微服出宮,和清河王姐吵到天翻地覆,珍河才告訴了茹佳,他要去找迦延。

茹佳此時義無反顧地要求一同前來。她如今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第二個是男孩,剛出世便被封為了定康王。

珍河最後以寫退位詔書相要挾,才讓清河公主勉強同意暫時監國,讓他們出來。

「那麼國主此來小鎮,為的可是懷疑……」殘風的嘴唇禁不住輕輕顫抖,說不下去。

珍河只道︰「以柳少俠的見多識廣,相不相信這里鬧的是鬼?」

殘風搖了搖頭。

自一開始他就懷疑是有人在練什麼邪功,難不成真的會是……

珍河好似知道他在想什麼,輕輕點了點頭,「正是。妙音大師說過,抄寫于經卷上的武功秘笈,確實是佛家至寶,但是如果修煉不得法,很容易走火入魔。一面為佛,一面為魔,佛道與魔道自來是互為消長,萬世共存的。」

「未必會是她……」殘風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他無法把店小二口中的午夜幽靈與心目中可憐可愛美麗如花的小延重疊在一起。

「這些癥狀,與妙音大師所說極為接近。」珍河道,「朕也不希望會是她。」

但是如果不是她,那麼茫茫天涯又該到哪里再去找得到她?

最初在此地見到殘風,他以為他也是追蹤迦延而來,心中著實有點驚喜。誰知不過是踫巧而已。

不過,也許是老天爺故意這麼安排也未可知。說不定在這個小鎮上真的可以找到迦延,並且把她和柳殘風的恩怨情仇有個圓滿的了結。

「柳少俠,」他望向他,「如果找到她,你會怎麼樣?」

殘風呆鈍著,過了一會兒,才道︰「她要殺我,我便讓她殺。」

珍河想不到他會這麼回答,簡直有點哭笑不得,「她若不是曾經那樣愛著你,怎麼會一心一意要殺你?」

殘風心里亂得根本不知如何思考,月兌口反問道︰「那我該怎麼辦?」

珍河苦苦一笑,耐心地道︰「如果你也愛她,那麼,解鈴還需系鈴人的道理總該懂吧?」

真是的,非要讓他來說出來。為心愛的女人牽姻緣心情會很矛盾的知不知道!

「但是如果你不能用同樣的愛來回報她,」他又道,「那麼你現在就離開此鎮,再也別見她。讓我帶她回南陵去,我自會照顧她一生一世。」

他這麼說的時候,茹佳溫柔地看了他一眼。對于迦延姐姐,她不嫉妒。

殘風表情呆愣愣的,不知在想什麼。

桑童幾乎是屏著一口氣息在等待他的決定。

「我要她!」殘風終于說了出來。既然珍河都可以為了她做到這樣,他再推卸掉屬于自己的責任簡直是真正該死了。

「我不會離開這里。」他道,「我要找到她,告訴她我錯了,我從此再也不會拋棄她。」

桑童恨不得自己就此不會再呼吸,她緊緊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雖然這個答案其實早就在她的心底,但人總是這樣,明知是絕望的,卻還是在最後幾秒盼著能出現奇跡。

珍河亦是停頓了片刻,才露出幾分欣慰的笑容,點了點頭道︰「那麼,今夜我們去捉鬼。」

夜深,長街無人。

自從發生鬼怪吃人的事件之後,沒有人再敢輕易在夜間出行。

桑童一個人走在寂寂無人的長街上,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長。

捉鬼和釣魚一樣,都需要一個餌。桑童自願來擔任這個餌。

想象著目前的處境,她覺得自己尚且不如一條垂死掙扎的蚯蚓。

一直以來,都把自己和大哥看成不可分割的一體,可如今,那個南陵國主與貴妃的出現好似一把鋼鋸,將他們血淋淋地剖離。

蚯蚓被斬斷以後,每一段都可以變得獨立,但是她卻不行。

如果沒有了大哥,她覺得自己無法單獨生存下去。

眼睜睜看著他帶著希望與自己遠離,而她寧可葬身在魚月復,也沒有勇氣承擔剩下的孤寂。

如果注定是她來做那個犧牲者,那麼,就讓她犧牲吧。

大哥,如果我被那個「鬼」殺死了,如果那個鬼真的是你的心上人,你還會毫無心蒂地與她在一起嗎?

在余下的漫長人生里,每當想起我,你們的心里是不是都會感到被鋼鋸剖開一般的疼痛呢?

想到這里,又感到有些險惡的快意。

天空中突然出現一聲奇異的哨音。

像一根琴弦崩到了極處,突然斷裂,余音不是很大,但刺在耳膜上一直在響。

店小二沒有提過這一聲哨音,也許只有當事者才能听到,尖利的聲音打在心上,是下過傷心雨之後的雷。

然後她的身體騰空而起。

靶覺背後有一把鐵鉤鉤住了她,自己仿佛變成一個肉串,戮在簽子上,等待一張嘴張開,把她的生命吞噬進去。

人在這時因恐懼而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起來。

為什麼我要做那個犧牲者?為什麼該死的那個是我?

「大哥,救我!」她遽然地尖叫一聲。

耳邊只有風,仿佛乘風劈浪的一艘孤舟一樣。

殘風在他埋伏的地方如炸開的火藥一般騰空而起,與此同時,另一個修長的身影亦在不遠處飛了起來。

殘風快,那人比他更快。

他從來想象不到珍河身為一國之主會有那麼好的輕功。

但轉念憶起了初見清河公主時的情景,姐姐的功夫都那麼好,弟弟功藝高強也應該不用意外。

居然是珍河最先追了上去。

丙然不是什麼鬼,只是一個黑衣人。身形瘦小,披頭散發。一只手揪著桑童的背心,那只手很蒼白,也沒什麼肉,在月夜里看上去像一把枯骨。

珍河追過去,一把扣住了對方的肩。

他以為自己扣住了,但只是撫模了一下輕涼的衣料,對方已經月兌離掌控。

手里抓著一個人的重量,卻居然還是可以與兩個身手不算低的武林行家玩賽跑,對方的功力果然深厚。

珍河運氣繼續緊追,可對方似乎並不打算跑贏就算,反手便攻過來一掌。

珍河幸好反應也快,側身一閃,但那人的掌法太快,他的身體還沒復位,第二招便到了。

這時殘風也來了,硬生生地替他接下一掌,被震得倒翻了幾十步。

珍河一個人對敵,連招架都吃力,別說還手。

處境堪憂時,四面突然如信號彈發射一般躍然而出了好幾個幫手。

蚌個執劍,功夫一流,其中有人一劍替珍河解了圍。

劍一到,那鬼魅般的人倏而變招縮回了手,另一只手卻還是抓著桑童不放。

殘風此時也回來了,拔劍出鞘,虛刺向她抓住桑童的那只手。

此時離得近,看得清,連喘氣聲都一清二楚,已能確認對方是個女人。

殘風生怕真是迦延,手下不由留了三分。

那人終于將手一放,桑童尖叫著月兌離了掌握,一跤跌在地上。

她呼了一聲痛,來不及檢視自己,便只朝著空中大叫︰「大哥!」

殘風看了她一眼,有些猶豫。

這時,鬼魅一手抓向他的面門,幸而斜里有人用劍又替他擋了一擋。

他在百忙之中看了一眼,發現一把黃發,當即認出那是秋莧翁。

原來清河公主到底不放心讓珍河帶著茹佳獨自出來,暗中派了高手相隨護駕。

殘風亦想,堂堂南陵國主,不可能真的單身獨人地涉足江湖。

到底人多了以後力量大,秋莧翁此時還有時間沖著殘風笑了一笑。

他是殘風住在公主府時的鄰居,也是他進公主府前認識的第一個公主門客。

而且,像這樣子出劍替他解圍,對秋莧翁來說已經不是第一次。

這一次,以他為首,一共來了八個人,擔負著護衛國主的重任。

現在,有兩個人被派去保護了貴妃,參戰的一共是六個人,但加上珍河與殘風,也有八個人,與那鬼魅相纏半晌,居然也沒有佔到一點便宜。

這時,珍河道︰「大家全力攻她雙肩,肩井穴是弱點。」

話音一落,殘風卻先反手把劍入了鞘,再連劍帶鞘地向目的地掃了過去。

他一定要爭取自己動手,如若是別人動的手,不知輕重,會將她弄傷的。

珍河和秋莧翁都了解他的意圖,全力配合,一左路一右路地引開了對手的注意。

殘風自中路直劈而入,一劍正中她的左肩肩井穴。

對方身形一頓,周圍的人不約而同地撤了攻勢,回劍。

然後,黑影便直挺挺地墜落到塵埃上。

茹佳一直在窗口觀戰。

她不會武功,珍河不許她下樓去。

當看到真正動起武來時,她根本顧不得自己的安危,傾身到窗外。

這時,身邊莫名其妙便多了兩個執劍的武士。

她一嚇,臉色刷白。

「娘娘莫慌,」其中一人道,「小的是泰昶長公主殿下派來保護陛下和娘娘的。」

原來是清河王姐,果然是王姐想得周到。她頓時放下心來。

後來,看到殘風一招便制服了鬼魅,她連奔帶跳地下樓便跑了出去。

跑到他們的身邊,卻發現所有人都靜立不動,他們的前方躺著一團黑色的物體。

而她的國主哥哥便蹲在那團物體旁邊,眼楮里有亮晶晶的東西在閃爍著。

她放緩了腳步,慢慢地越過眾人。最後一個越過的便是柳殘風。

殘風在擊落了對手以後便一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到珍河蹲下來,側頭在辨認對方的容貌,他屏住一口氣息,心卻跳得非常狂野。

珍河的臉色越來越凝重,他的心便一分一分地沉落。

但是珍河始終都沉默著沒有宣布答案,存心讓他飽受煎熬。

這時候,茹佳穿越了他的身邊。

茹佳來到了珍河的身邊。

「國主?」她聲音顫抖地輕輕喚他一聲。

珍河仍是維持著一個無比凝重的表情,眼楮里光閃閃的,盯緊著面前的黑色物體,都沒有抬頭看她一下。

茹佳無法等待,也蹲了下來,用無法自控的顫抖的手去撥那黑色的人影覆滿了臉孔的黑色的發。

她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那張面孔,與她朝夕相對了六年,雖然已經三年多不見,她衣衫襤褸、滿面黑氣、瘦骨嶙峋,幾乎全走樣了,但她仍能一眼認得出來。

「迦延姐姐?!」她沉重地失聲喚了出來。

殘風的身形劇烈一震,如受重創。他身邊的桑童亦受了傳染。

——果真是,果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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