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爺的假嫡妻 第5章(2)
作者︰心寵

小竹听命掩門而去,見狀,縴櫻姑娘不由得吐舌一笑,挨緊看她坐了下來。

「鬼丫頭,真是你?」周秋霽瞪看對方,「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噓--」周冬痕示意她輕聲,以免被外面的人听見,「無論如何,二姊你要記著,我如今叫縴櫻。」

「你剛才說,你是跟隨蘇公子的人?」只覺得不可思議,「堂堂相府三小姐,為何去扮演丫頭?」

「不是丫頭,」她猛搖頭,「是侍妾。」

「什麼?!」周秋霽驚訝得不自覺提高音量,「你說什麼?」

「二姊听到什麼,妹妹便說了什麼。」周冬痕巧笑。

「你瘋了?」氣不打一處來,「這到底是為什麼啊?如此荒唐,怎麼跟爹娘交代?」

「就當我愛慕蘇家公子好了,」她嘆了一口氣,「二姊你就別問了。」

「我明白了……」周秋霽凝思細想,其實,不難想到答案,「是為了當年那件事吧?」

周冬痕看看三姊,半晌,才點了點頭。

「看來,二姊也知道當年那女子是誰了,沒錯,當年是我害了她,蘇夫人痛失愛女,神志不清,蘇家最近又遭遇了一些麻煩事,我想,我該幫幫他們--」

「幫忙歸幫忙,你也犯不著去做什麼侍妾吧?」周秋霽一顆心懸了起來,「那蘇公子是蘇品煙的哥哥?你跟他,你們……」

「二姊別擔心,妹妹還不至于做出有辱家門的事來。」周冬痕道,「過了這陣子,待蘇家解決了麻煩,我自會全身而退。」

她該說什麼?是孽?是緣?

當年一樁陰差陽錯的冤案,倒把她們姊妹倆卷入深淵,無法月兌身。

周冬痕倒替她擔憂道︰「你與姊夫成親的這些日子,過得可好?我方才在前廳听聞,似乎你們最近發生了口角?你膝上這傷不會是姊夫弄的吧?」

「夫妻相處,磕磕踫踫在所難免,」周秋霽故作雲淡風輕地說,「前日是吵了兩句,過幾天自然會好的。」

「方才你沒來,那個徐家大小姐倒迫不及待地迎出來了,」她于向觀察人事入微,「我瞧她那模樣,像把自個兒當成相府的女主人了。」

「她是自幼愛慕她表哥沒錯,」笑了笑,「不過你姊夫從沒把她放在心上。」

「哦,」聞言,周冬痕這才放心的額首,「那就好。」

雖然這番對話听上去並無疏漏,但周秋霽知道,她這聰慧的妹子並不會輕易相信她的糊弄。

或許是因為她太不會作戲,又或許是她眼眸中透著掩不住的哀傷,冬痕狐疑地瞧著她,像是要瞧進她的骨子里。

冬痕自幼習武,以俠女自居,該不會為了她做出什麼打抱不平的事來吧?

她頓時不安起來。

京郊的田莊,每到冬季,便有獵狐的習俗。

狐狸生性殘忍,時常跳進雞舍將小雞全數咬死,最後僅叼走一只,更有甚者,闖入禽鳥的棲所,數十只鳥統統死于它的爪牙之下,它卻一只不吃、一只不帶,空「手」而歸。

為此,農戶們都恨死了狐狸,冬季本就食糧稀有,飼養家禽不易,被狐狸這一鬧騰,簡直沒法兒過年了,獵狐習俗便因此而生。

周冬痕听聞獵狐之事,興趣大起,直嚷著要參與,蘇品墨似對她十分寵愛,便替她求了江映城,他自然是應允的,但她得寸進尺,提議弄一個獵狐大塞,拉著二姊與二姊夫也一並前往。

周秋霽膝傷已經痊愈大半,也想藉此機會與妹妹多說說話,便欣然答應。

那一天,又是一場大雪之後,他們三行人在號角聲中跨上駿馬,蓄勢待發。

「听聞狐狸甚是狡猖,要獵到一只不太容易,」周冬痕道,「不如咱們便以日落之際為限,誰獵到最多,便算誰贏,如何?」

「勝者有何獎賞呢?」蘇品墨在一旁笑問。

他是名十分俊美的男子,與江映城相比毫不遜色,但他不似江映城這般溫文,神采外放,言詞也頗為風趣,如燦日明霞。

「妾身一時想不出有趣的賭注,」周冬痕看向江映城,「丞相身為東道主,一切听丞相的吧。」

「品墨,不如這樣吧,我書房那幅蘇軾的真跡,你喜愛已久,若你得勝,我便贈送于你。」

「哦?」蘇品墨不由得驚喜,「你真舍得?好好好,若我輸了,我家中若有你看中的東西,無論什麼,你盡避拿去。」

「別的也不差什麼,只是……」沉默片刻,他眉心微楚,「你家中那張月牙古琴,我傾慕已久。」

「那是品煙的遺物,」蘇品墨怔了怔,「只怕我母親不舍得。」

蘇品煙的遺物?呵,難怪了,教江映城傾慕至此。

周秋霽在一旁听著,心頭微微一緊,更不由得泛酸。

「但我方才既然已經把話說出口了,也不會食言,」蘇品墨復笑,「你真贏了這一局,無論如何,我會勸說家母割愛的。」

江映城額首,目光中滿合感激。

「不如兩兩一組吧」周冬痕忽道,「妾身與我家相公一組,丞相自然是與夫人一組,如何?」

說完,她忽然偷偷向二姊使了個眼色,笑意深長。

這丫頭又在搞什麼鬼?周秋霽有些迷惑,但言已至此,雖然她不擅騎射,卻不得不打起精神,與江映城策馬並肩而立。

號角聲再度響起,引路的獵戶一聲長嘯,馬兒齊奔。

周秋霽揮著鞭子,跟在江映城身後,穿過積雪的小橋,眼前出現一片灌木林,周冬痕與蘇品墨往西而去,江映城卻忽然拉緊緩繩,停了下來。

「怎麼了?」她不解地問。

「他們往西,我們便往東吧,」他決定著,「否則都集中在一塊兒,也分不出什麼勝負。」

她點點頭,隨他改了方向。

這一刻,她似乎有些明白妹妹的用心了,所謂獵狐不過是個幌子而已,實際上妹妹是希望借機讓她跟江映城多相處。

在這冰天雪地的境地里,兩人齊心協力做著一件事,無論如何,都會增進感情吧?

「狐狸性靈,最知時節,像此等雪天,白狐較為肆意,因為雪色可為它的毛色做偽裝。」江映城朝著她說著,「必須盯緊雪地,稍微發現異動,便拔箭射出,容不得遲緩,機會稍縱即逝。」

「沒想到你對獵狐如此在行。」她笑道。

「從前在沁州的時候……」他眼光放遠,似被勾起回憶,「我與品墨他們……也時常獵狐,不過沁州四季常青,以青狐出沒居多。」

品墨他們?也包括蘇品煙吧?

那一定是一段非常美好的時光,他與心上人策馬飛馳,說說笑笑的,好不快活自在。

周秋霽正想得出神,忽然感到一片寒意落到她的發上,天空又下起雪來了。

「這天氣可真是糟糕,」江映城嘆道,「看來今天是獵不到什麼了,白忙了一場。」

「說不定一會兒這雪就停了。」她看看四周,「先找個地方避避要緊。」

此刻獵戶已四散,天地間,仿佛只剩他們兩人,難得的獨處。

「我知道一個地方,跟我來。」他示意道。

她不禁好奇,隨他急行了一會兒,便見前方出現了一間山神廟,坐落在稀疏的枯木中,真是一處寂靜的所在。

雖然冷僻,但廟中香火倒挺旺的,可見四周獵戶常來供奉,倒不至于荒廢了。

「此處雖為廟字,卻是獵戶們歇腳的地方,」江映城引她步入其中,「過往之人都很自動地把干糧、泉水、木柴等物放置于此,以供彼此需用。」

「咱們今天空手而來,倒不好意思了。」周秋霽果然看到廟中物品齊全,難得的是還備有干淨毛毯,讓人望之心生暖意。

「回去以後,我再派人帶些東西過來添補,當下不必拘于小節。」他笑道。

他月兌了大氅,很利落地升了葺火,再取了泉水、肉干、地瓜等食物,在火上現烤,沒多會兒,泉水燒沸了,熱騰騰的吃食也有了。

她一直瞧著他,沒想到他也能干這些髒重的粗活,不知為何,看著他陀進忙出的,她忽然有些感動一仿佛他們真是尋常夫妻,他在做著一個丈夫常做的事。

「過來啊,傻愣著做什麼?」江映城抬頭對她莞爾道。

他捕了毛毯在葺火旁,打掃干淨,供她席地而坐。

「從前,你與蘇姑娘也常到郊外狩獵吧?」周秋霽忍不住問。

他一怔,沒料到她會有膽子提起。

「品煙雖然外表文靜,卻最喜歡做些活潑之事。」他沉吟片刻,終于道,「我自幼瘦弱,她便拉著我一塊兒狩獵騎馬,倒讓我受益不少。我記得有一次也像今天這般,天氣忽然變得很惡劣,我與她在山間小屋避雨……那天晚上,我們一宿未歸,促膝秉燭夜話,她說的每一個字,我這輩子都記得。」

他的語氣很平靜,但語意卻凝重得像一顆灰色的水滴,一直滴到人心最深處,描述的情景也是那般平淡,不加任何濃墨重彩,但就是听得讓人動容周秋霽發現自己竟如此羨慕蘇晶煙。假如,這世上有一男子,能夠記得她曾說過的每一個字,她便死而無憾了……

「你對蘇品煙深情至此,難怪,那天晚上你不肯……」她低低感慨。

她用了很輕很輕的聲音,想讓他听見,卻又不想讓他听到,然而矛盾之間,他還是听清了。

「那晚怪我唐突了。」他答道,「你也別太介意府中的議論,或許,這倒是好事,他們都知道我們不睦,日後我放你離去,你再嫁也容易。」

沒錯,這樣對她的名聲,倒有好處。

周秋霽酸澀而笑,拿了一塊肉干嚼在嘴里,卻食不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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