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公子 第五章 愛之深,則之切(1)
作者︰賴刁刁

「該死!」連笙氣急敗壞地罵道。

「怎麼了?哪里摔疼了?是不是撞到頭了?」將他抱在懷里,連笙輕輕地揉著他小小的腦袋——

「又哭又笑,小貓上吊。」望著他,連笙的唇角漾開一抹笑。那是一種很溫柔,夾雜著寵溺的笑意——

「……怎麼會呢——四哥永遠也不會打簫兒的,永遠也不會。」連笙黝黑的臉上卻掛著那種與他平日里的形象不相符的燦爛微笑。燦爛之中,帶著一絲淡淡的溫和——那是一種會讓他很安心的笑容——

……

朦朧之中,連簫眼前的,盡是那個幼小的四哥各樣的表情。其中,有與現在相似的發怒時的樣子,也有著這麼多年來,他很久都沒有再見到過的笑容。

那種,讓他感覺到心安的笑容——

「四哥最疼他了,他最喜歡四哥了!」

「能當四哥的弟弟,真好。」

腦中莫名地閃過這兩句幼時的戲言……

或者說,那是從很久之前開始,他一直堅信的想法。

睜開眼,看見的是一張怒氣沖天的臉,然而,怒氣之中,夾雜著的是焦慮以及關切。

那樣的表情,真的是從很久之前就開始,就一直看著哪。

「四……」連簫突然噤了口。很久之前,他就不曾在平日的生活中溫和地喚他一聲「四哥」了——當然,有求與他,或是要整他的時候除外。

「醒了?」連笙挑眉道。怒氣消散,各樣復雜的神情也從臉上消失,剩下的,只有一片空白。

「呃……」不知如何稱呼,連簫只是點點頭,看向連笙波瀾不驚的平靜的臉色。

然而,連簫卻又不自覺地低下了頭。不知從何而來的負疚感讓他不敢正視連笙的表情。

笑話!他哪兒來的愧疚?他並不欠他的!

理智中雖然有著這樣不服氣的叫囂,但是,莫名其妙地,連簫覺得自己對不起面前這個曾經被他稱之為「四哥」的人。

那是一種莫名,難以言傳的愧疚感受。

「……」

連笙開口本想再斥責兩句,可是話到了嘴邊卻又吞了回去,只能說,有這樣一個孿生弟弟,是活該他倒霉吧。見他無言以對,連笙認命地嘆一口氣,放棄了繼續數落下去。仰頭望一望天色,暗藍的天幕上一輪玉盤不曾改變它的位置,離破曉的時候還早。

「……回去吧。」連笙輕道。

無言地點了點頭,連簫選擇跟著那個被自己厭惡的孿生哥哥,往客棧的方向慢悠悠地走去。

夜晚中的街道空蕩蕩的。民間神怪故事中,常有午夜鬼魂游離于街道上危害活人之類的傳奇。看著這空曠的街道夜景,連簫突然覺得,似乎會有什麼不干淨的東西躥出來。

雖然有了這種念頭,但他卻沒有絲毫的畏懼感。

如果說先前走來的時候,是因為忙于揀錢而不曾注意,所以並沒有產生畏懼感。那麼,這個時候,連簫清楚地知道,現下那種安定的感覺來源于什麼。

走在他前面的人,有著寬闊的肩,高大的背影,並且有著沒有人可以與之相比的讓他安心的熟悉感。就是這個人,幫他擋去了恐懼的侵襲。

可是,他是討厭這個人的,不是嗎?

理智上如此強調著,然而心中卻不自覺地迷茫起來——

曾經,他是很依賴身前的這個人的。可是,自那時以後,他厭惡了這種依賴,也厭惡自己,為何那樣听從他的話。

他更怨這個木頭疙瘩。他開始避開他,開始討厭他,開始整他,開始報復他……

回憶起幼年時的景致,記憶中的連笙,那七八歲的小小的四哥,雖然也會發火,但是平日里,對他總是溫和的。從不曾惡言相加,也從不曾沖他晃過拳頭。事實上,不僅是對他一個人,對其他人,他也都是好聲好氣的。不像如今,好像是看每個人都不順眼似的,只會瞪著眼,晃著拳頭嚇人。

而記憶中的自己,那個七八歲的小小的連簫,總是傻傻的。傻得讓現在的他感到胃痛。那個時候,他的腦袋到底是怎麼長的啊?做出來的事情夠烏龍,只知道仰仗他的四哥幫他擺平一切。而那連笙,也是個沒腦子的東西,竟然會心甘情願跟在那呆小表後面幫他做擦的事情?!

呃……那個……好像那個被罵得很慘的呆小表,是他自己耶。這個……如此詆毀十幾年前的自己,好像有點說不過去的樣子……

連簫皺眉,終于忍不住地開了口,問向前面那個背影︰「四……呃……你記不記得你七八歲的時候的事情?」

「記得。」

前面傳來連笙冷冰冰的聲音。

「呃……那你記不記得,有一次晚上跑到簫院去捉鬼……」

沒等連簫說完,連笙突然停了下來,害得他差點一頭撞上去。

「提那些做什麼?」連笙轉過身來,面色青白,沖他冷冷道。

「呃……怎麼說……我突然記起來一點小時候的事情啦……就是七八歲時候的事情,」連簫不知道該怎麼說,說得亂七八糟,「那個時候的你比現在人模人樣多了!」

連笙斜眼瞪他,眼神中帶著說不出的冷淡,「彼此彼此。」

什麼差別待遇嘛,和那個時候對他,差好多!連簫不滿地在心里嘀咕。

「那……你究竟怎麼變這樣?」

沉默一刻,始終忍不住,連簫還是問了出來。

「……」連笙冰寒著眼,靜了半晌,最終咬了咬牙,還是答了他︰「還不都是你!帶你帶到那麼大,竟然養出一條白眼狼!」

「白眼狼?」

看見連簫傻眼的表情,連笙頓了頓,咬緊牙關死瞪著他,忍耐了半晌,可終究還是忍不住吼了出來︰「我自認沒有做過對不起你連簫的事情,可你倒好,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突然變得不理不睬的,只曉得整我,你這不是白眼狼是什麼?從小玩大到大,卻莫名其妙被你整到苦不堪言,我不怒才有鬼!我不人格大變才有鬼……」

看著連笙怒吼著可歌可泣的過往歷史的憤怒表情,連簫突然輕笑出聲。

呵呵,听上去蠻可怕的嘛。看他的表情,好像是要椎心泣血一樣。

「你……你這個沒良心的!竟然還笑得出來!我……咳……咳咳咳……」

一下子被他氣得岔了氣,連笙猛咳數聲,再也說不出話來。只得轉過身,繼續大步向客棧走去,選擇忽視這個被他稱為「白眼狼」的孿生弟弟。

那,倒是他的錯了?

連簫微微苦惱,當他知道了自己和連笙並非孿生兄弟,當他選擇了以男孩子的身份長大,選擇了和兄弟們一起生活,選擇了絕對不會出嫁離開之後,他就開始格外的反感這個四哥起來。

不過,始終很奇怪啊。既然他明明選擇做男孩子,何苦要對連笙當年的一句胡言,怨了十載呢?

難不成是因為知道自己和連笙並不是兄弟,所以產生了反感?這也不對啊,自己和其他兄弟卻沒有產生這樣的情況。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客棧門口。

迎接濕漉漉的二人的,是掌櫃扭曲的面孔以及手中的掃把,「滾!你們滾!吃霸王餐還不夠,還半夜鬼喊鬼叫,吵了我的客人!你們滾!我不想再見到你們!」

水鬼二人組對視一眼,選擇順從地離去,繼續他們露宿街頭的生活。

只不過,不同的是,他們並不像來時一樣身無分文——

五枚銅錢。

兩枚是在茅坑……呃,錯了,是茅廁里撿的;還有四枚是在菜市場撿的——不過遺憾的是,其中的一枚已經祭了河神。

這樣看來,這一晚上的奔波,倒也並不是完全沒有收獲。

餅去,很久遠的過去。

一片碧波蕩漾,青天白日之下,一葉扁舟獨自飄蕩于綠波之上。

好一派安寧而恬靜的風景。只是,時不時傳來的叫囂聲,打破了這樣的寧靜——

「我想要雙胞胎啦!」船艙中,一中年美婦坐在床沿,沖著她正在看書的丈夫叫囂道,引來丈夫不滿的一瞥。

「這種事情是用想的可以做到的嗎?」

「可你是大夫,不是嗎?你一定有辦法!不管!這一次我一定要生雙胞胎!」美婦顯然並不買她丈夫的賬,繼續叫囂著。

丟下手中的書卷,男子認命地走了過來。

坐在床邊,輕輕撫觸妻子隆起的大肚子,他在唇角綻開一絲溫和的微笑,笑進明亮的黑眸中,輕柔地對她道︰「也許,幾百年後,人們可以決定這樣的事情,但是以現在的能力,我們只有祈禱了,不是嗎?」

「……」

一時無語。美婦只是望著丈夫宛若神明般俊秀的微笑臉龐。

餅分!這個死人頭,竟然用美男計!大男人一個,沒事情長得那麼好看干嗎?害得她只要看見他一笑,就呆了神志了。

不過,也就因為他長得這麼好看,所以若不多多增產報國豈不是浪費了資源?

丈夫以為妻子的沉默是因他勸導有方,說服了她。于是起身,回到桌邊重新拿起了書卷。

豈料剛翻過一頁,身後又傳來她的叫囂——

「不管!我要雙胞胎啦!就要雙胞胎!」

男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微微嘆氣,無語。

被掌櫃趕出了客棧後,連笙和連簫便開始了繼續他們的旅程。走了大半夜,此時,已是接近天明。

千里繁雲,輕淡的白。在初明處的天際,沒有生氣勃勃的艷陽,有的,只有那淡去的蔚藍以及一抹還未投入天空的朝陽。

看著這樣清淡的黎明景致,連簫平和了心志,慢慢地回憶著,想尋回那些年幼時的記憶……

那是連笙和連簫十歲的時候——

數九寒冬,剛剛下過一場大雪,到處是一片銀白的景色。連家的主花園中,已沒有平日里那一派熱鬧景象。萬物皆覆于雪下,心甘情願地在這冰寒的冬日中休養生息。就連那常年碧綠的松柏,也並不比那凋零的楊柳高明多少,俯首于白雪之下,雖依然綠著,可看上去,被白雪壓制著,少了那許多生氣,綠得慘淡。

唯有那牆角一株白梅,傲首于白雪之上,散發著悠遠的清香,開得冷傲而淒烈。

花園的一片寂靜中,依稀可以听見遠處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不久,兩個年紀相若、體態卻差別甚大的孩童穿過拱門,進入這個一片安寧的庭院。

兩個孩子都穿得厚厚的。尤其是連簫,本就比哥哥矮上一截,再加之穿上了一層又一層的夾襖,這讓他看上去像一個矮矮的、圓滾滾的小胖球。

「四哥……」小小的連簫拉了拉連笙的袖口,「你看……」

他想伸出小手指向那株傲骨白梅,可是里三件外三件的厚實衣服使得他連手臂都無法正常地抬起來。

可是,連笙知道他在說什麼,根本無須他費勁地指出。微微地揚起唇角,漾開一絲溫柔的笑意,連笙微笑道︰「很漂亮。」

「不僅漂亮,而且,好香哦。」

連簫目不轉楮地看著那株好看到讓他無法描述的白梅。好想把它們插在房里的花瓶里,然後,屋子里就會到處都是這種淡淡的清香,好聞的味道。

可是,娘有教他,不能摘花。否則……否則……會變丑的。

眼里閃過失意。

而這一閃而過的失意,卻被注視著連簫的連笙毫無遺漏地收入眼中——

「簫兒,想要嗎?」

失去了笑意,平靜著面孔,連笙注視著連簫的眼楮。

「嗯。」

看著四哥的眼楮,連簫認真地點了點頭。

「……」連笙慢慢斂起了眉,想了半晌,又道︰「可是爹有說過,草木皆生靈,不可以隨意踐踏的,不是嗎?」

呃?怎麼他听到娘說的,和四哥說的不一樣?娘只是說,不能摘花,隨便摘了漂亮的花,讓它們枯萎了,就會變丑的……沒听娘說過什麼「生的」、「死的」啊?

連簫疑惑地看著皺著眉頭苦惱的四哥,剛想說出來,卻被他接下來的話打斷了——

「如果四哥幫簫兒摘下這株梅花,四哥和簫兒都是犯了錯了的——所以,四哥今天不能幫你摘。」

「呃……」小小的連簫似懂非懂地看著一臉嚴肅的連笙,呆了呆,仔細思忖四哥剛剛的話,可是仍舊沒有弄懂。犯錯?那是什麼?

愣了半晌,連簫決定忽視這個問題。反正,就是不能摘就對了。

「四哥,那簫兒不要花了。」連簫輕輕地說。

「……」

無言地看著這個孿生弟弟,連笙知道他依然舍不得放開這株白梅。輕輕地拍了拍連簫的腦袋,「……四哥說今天不能摘,但沒說以後都不能給簫兒啊。」

連笙想出了解決之道,微笑起來,看著在听到他的話之後由沮喪變得欣喜的連簫。

「真的?四哥有辦法?」

連簫一臉期待。

「嗯,」看著孿生弟弟期待的表情,連笙微笑著點了點頭,「……娘是有說過,不能隨意傷害草木生靈。但是,只要我們不傷害,不就沒事了?」

「呃?」大大的疑惑寫在連簫的臉上——四哥到底在說什麼啊?為什麼他听不懂呢?是他太笨了嗎?

見他疑惑,連笙接著解釋︰「如果說,因為天災人禍,或是另有別人折了這株梅的話,那也不能怪我們,不是嗎?」

「呃……」連簫理解了連笙的話,呆了呆。可是,就算有那個叫「天災人禍」的人,或是別人摘了梅花,那也不是他們的啊。

見連簫依然不解,連笙微微嘆了口氣,搖搖頭,繼而又溫和地笑起來,「所以,只要四哥等著那個時候,等著因為那些原因梅花被摘了下來,然後再拿走,不就好了嗎?」

好像是耶!好棒!四哥好聰明!

連簫喜笑顏開,剛想說四哥的主意好,可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沉下臉來,「可是……如果那個‘天災人禍’或是別的人一直都沒有來,那怎麼辦?」

「等啊。等到有的那一天。如果嘗試都不願嘗試的話,那就永遠拿不到這株漂亮的白梅了,不是嗎?」連笙笑道,笑意里滿是溫和。

「那……要是他們來了,摘走了怎麼辦?」

連簫又發出疑問,引來連笙溫和的注視,「所以,四哥要一直守在這兒啊。」

「嗯!」終于明白過來,連簫點了點頭,然後,一坐在了地上——

好……好冰哦!

冰涼的感覺漸漸從底下傳過來,讓連簫打了個冷戰。他竟然忘了地上有積雪啦!連簫努力想要起身,可是厚重的棉衣讓他動作不靈光,只是亂揮舞著手,想要站起來。

「簫兒,你干什麼!」

連笙又急又怒地吼道,急急地把他拉起來。轉過他的身子,只見棉褲都被雪潤濕掉了。

「簫兒……想坐下來等,可是忘了有雪了……」

好冷……

連簫又打了個寒戰,引來連笙的急切,「趕快回去換了褲子!然後在屋里等著,別過來了。這兒有四哥等著就行了。」

「不要……」連簫堅定地搖了搖頭,「簫兒要和四哥一起等,等那個叫‘天災人禍’的人!」

「……」

什麼叫「那個叫‘天災人禍’的人」?!連笙呆了呆,隨後明白過來,繼而笑不可抑——

「天哪……呵呵……簫兒,‘天災人禍’不是一個人!」

「啊?不是人?那他是什麼?妖怪嗎?」連簫迷惑地看他那個狂笑出聲的四哥,不解地問。

「呵呵……呵呵……妖怪……」爆笑著牽起了連簫的手,連笙決定拉著他傻傻的孿生弟弟回簫院換了棉褲。一邊走,連笙一邊笑著解釋︰「那‘天災人禍’既不是人……呵呵……也不是妖怪,那是一個詞……呵呵……意思是……」

笑聲漸漸遠去,庭院又恢復了一片寧靜。只有那雪上深深淺淺的腳印,和那一個由連簫的造出來的坑洞依然留在那里,證明著剛剛院中曾有過的笑聲與歡樂。

而那株白梅,依然昂首挺立,淒絕地綻放,將香氣傳得更遠……

將簫兒交給娘,交代他換好褲子後自個兒在房里玩,連笙又回到了花園中。

注視著這株開得淒烈的白梅,連笙只是站在那里。

一個字︰等。

寒風吹在院里,吹得松柏顫動,使得那積雪從枝頭掉落下來,在雪地上砸出了大大小小的坑。

一片白茫茫的景色。雖然純淨而美麗,但是,卻顯得太過單調而沒有生機。

好無聊……

等了不多時,連笙已經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要是簫兒在,那就好玩了——呵呵……天災人禍……

想到他那個傻傻的孿生弟弟,連笙不自覺地揚起了唇。

的確,簫兒和他長得並不像,可是,又有誰規定孿生兄弟就非要生得一模一樣了?以前,珠丫頭他們常說些什麼「兄弟長得不像就必定不親近」,真是胡扯。雖然,簫兒和他,無論從體格上,還是樣貌上都大不相同,可是他就是最親近這個傻傻的孿生弟弟。

一定是他當初在娘的肚子里獨霸了糧食,所以才害得簫兒長這麼大是小小的,還沒有六弟連茫高,更別提和他相比了。

若是,那個時候他有知覺的話,說什麼也不會做出搶簫兒糧食的事情,他一定不會讓簫兒吃虧。

不過,簫兒要是長得像他一樣壯……那種畫面,還真的無法想象呢。

身後傳來了慌忙而急切的腳步聲,打斷了連笙的思緒。回過頭,只見小小的連簫,拖著兩只凳子,腳步不穩地向前跑。

「簫兒,你怎麼過來了?」

上前拎過他手中的凳子,連笙驚異地問道。不過,片刻後,他就自己想到了原因,「乖,簫兒回去。這兒有四哥一個人等著就行了。」

連笙輕道,語氣中帶有一點點的哄騙,也帶著一點點的責難。

「不要。簫兒要和四哥一起等。」

「乖,這兒太冷了。回去吧。」

「不怕了,這次。簫兒帶了凳子。」這下子就不怕凍著了。

「……」看著連簫認真的表情,連笙哭笑不得,「乖,四哥是說天氣冷,不是指的地上。簫兒先回去,四哥再等一會兒,很快的。」

「那……簫兒不要梅花了。」看見他執意趕他走,連簫低下了頭。惹來連笙輕輕模著他的腦袋,「簫兒不想要漂亮的花了嗎?不想要屋子里香香的了嗎?」

想啊,可是,他也不想讓四哥一個人在這兒等啊。

見連簫低著頭不說話,連笙終于妥協,「那……簫兒回去多穿幾件衣服,過來和四哥一起等。不過一天只能在外面呆一個時辰哦。」

「嗯。」

小小的連簫點頭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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