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不浪漫 第一章
作者︰衛風

午後日光從窗邊打入,暖暖的照出一地光亮。門邊掛著一串風鈴,每一有人進入,就發出清亮的歡迎聲響。大把大把的薰衣草裝飾室內,空氣中飄著薰衣草香,偶有咖啡新泡成,交錯著難以言喻的甜美滋味。

這是一家位於鬧區靜巷的小咖啡館,鬧中取靜,有個簡單的名字「心情很好」,顧客不多,將室內的音量壓低在耳語的程度,享受著鬧中取靜的悠然氣氛。

「恨!她恨!她好恨!」一個尖銳的女聲劃破寂靜。

一室愕然。

「老板……發生什麼事情了?」

「哪邊發出來的聲音?」

幾個弄不清楚狀況的顧客,被嚇得跳起身子,有個男人一不小心,將咖啡灑了滿身。

張望四周,除了幾桌一樣愕然的情侶與一位面對筆記型電腦專心工作的長發女子外,什麼都沒有看見。

「沒事沒事,剛才是廣播電台的聲音,請大家不要驚慌。」斯文俊秀的老板連忙從櫃台出來,趕至事發現場安撫顧客。

玉樹臨風、文質彬彬的老板本來就是這家店的活招牌,他溫顏淺笑、輕描淡寫地解釋,很快獲得眾人的信服。

「原來是廣播電台啊……」

「可是那個聲音很近,櫃台這麼遠……」有個女孩也質疑。

「現在科技進步,立體聲音效嘛,我家有台五點一聲道的喇叭,听起來也十分有臨場靶……」有人插嘴,洋洋得意地提出自己專業的見解,焦點從方才淒厲的叫聲轉至現代科技上,熱絡地交談起來,一段插曲就此落幕。

老板趁機退場,輕輕巧巧地走到專心工作的長發女子身邊。

「陸小姐?」

「嗯?」女子頭也沒抬,埋首工作,目光沒有片刻離開電腦螢幕,雙手快速地在鍵盤上飛舞,不自覺喃喃自語︰

「撲上前去,她將滿腔的怒氣發泄到他身上,擂起粉拳用力擊打著他健壯的胸膛……」

老板很有耐心地等著她寫完女主角毆打男主角的片段,沒想到她這一打就是整整一面。

希望男主角不會有生命之虞……老板在心中默默祈禱。

等了一等,終於再問︰「陸小姐,你沒事吧?」

「我?」

終於結束一個段落,有空回頭看看這個膽敢在她趕稿時期打擾她的冒失鬼。一轉頭,瞧見管皓薰的微笑。

「老板,我剛才怎麼了嗎?」她不解。

「『恨!她恨!她好恨!』,好深的恨意,嚇壞周遭顧客了。」他笑著說。

「啊……那是……」

原來她無意識的一邊趕稿一邊朗讀?

陸宜家張望四周,還好尖峰時刻已過,現在顧客不多,沒有嚇跑一堆不明就里的人。

「是寫稿不順利?」

避皓薰知道陸宜家是言情小說作者,而且,還是屢屢被退稿的那一種。

「不是的。我只是在練習俐芊所傳授的斷行斷句大法,外加無病申吟心訣。」

陸宜家口中的俐芊,是她從大學以來的好友,和陸宜家一樣是言情小說作者,但兩人小說的受重視程度不啻千里。

若說杜俐芊是出版社捧在手心的天後,陸宜家只能算俯身在宮階前的小婢女,動輒得咎,創意被當作冷門,從俗叫太過公式。

這些都是陸宜家常對管皓薰坦承的悲嘆。

但陸宜家天性樂觀坦率,對好友沒有一絲嫉妒,兩人情同姊妹,攜手在言情小說的市場當中打拼。在杜俐芊的幫忙下,陸宜家逐漸上了軌道,不再被出版社屢屢踢出大門。

「斷行斷句大法?無病申吟心訣?」管皓薰歪著頭,不懂。

「有用嗎?」

「有用,當然有用。恨、斷行,她恨、斷行,她好恨、再斷行。一口氣騙了三行稿費,也不過是在描寫她真的好恨這個再簡單不過的情緒。我真不懂,一句話可以解決的事情為什麼要分成三句話來說。」

急性子、做事喜歡干淨俐落的陸宜家,怎麼也沒辦法習慣這偷工減料的法子。

「你說呢?」

「我?」

貪看佳人容顏的管皓薰沒听清楚,反問過去,換來一個白眼。

「你認為這種表達方式好嗎?用一層又一層的感嘆來堆砌出女主負心中的感受。」

「我想,只要劇情夠好,不論是何種文體都會有人欣賞的。」管皓薰沒看過多少言情小說,所以選了一個放諸四海皆準的回答。

「這年代,連小咖啡廳老板都懂得打官腔,走中間路線?」陸宜家很清楚的听了出來。

避皓薰陪笑。

「不管如何,加油嘍。」管皓薰揚起微笑,掩飾被看穿真相的窘狀,溫文的臉在日光之中更添和煦。

「看人挑擔不吃力,你說一聲加油倒簡單,我還有整整五萬字要寫,不寫又不成,下個月的房租還沒著落哪。」陸宜家苦著臉。

「如果不嫌棄,本店願意收容無家可歸者。」

「老板,你真是個善心人士,如果我流落街頭,請一定要收留我。」陸宜家交握雙手,做感動狀。

「那當然,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管皓薰微微一笑,幫她添加熱水,花瓣在熱水中伸展開來,如綻開的春天。

買咖啡送花茶,這是專屬陸宜家的特殊待遇。

看在熟客眼中,都懂這司馬昭之心,不過當事人渾然不覺,把一切當作理所當然。

倒完熱水,本應該退場,管皓薰在走與留之間掙扎了下,開始沒話找話講,他繼續找話題,像是最近都吃些什麼,附近鄰居好不好相處之類的閑話,他知道陸宜家最近搬了住所。

從對話得知她現在與人分租公寓,有兩個室友,一男一女,公寓對面是小學,每天早上被小孩的嬉鬧聲吵醒,每隔五十分鐘要容忍小朋友在下課時間制造出來的巨大喧嘩。

「真是苦刑,今天是趕稿的重要關頭,只好躲到你這里來。」陸宜家抱著頭做痛苦狀。

「求之不得。」管皓薰用微笑表達他的歡迎。

「不過,趕稿歸趕稿,我還是得去俐芊那邊一趟才行。」她關上筆記型電腦。

「為什麼?」管皓薰有些不情願地看著螢幕光亮消失。

「自從兩個月前我在小說當中宰了男主角、慘遭退稿之後,她規定我每寫完一章就得送去給她看,以免男主角肢體殘缺,死狀淒涼。她還下令投稿前一定要先交給她過目,以免嚇到編輯,留給出版社不好的印象。」

杜俐芊是一片好心她知道,但這些規定實在太傷她的自尊心了,仿佛她寫出來的是專門嚇人的鬼故事一樣。

陸宜家將筆記型電腦關起,收進自己的大袋子當中。袋子里什麼都有,鏡子梳子皮夾各式文件,像個隨時準備搬遷的游牧民族。

「謝謝你的咖啡,還是棒得沒話說。」陸宜家貪戀地嗅了嗅滿屋子的咖啡香氣。

「多來幾趟,我下次多泡幾杯咖啡讓你嘗嘗看,我最近又進口了幾種咖啡豆。」管皓薰殷慰地暗示著。

「好,先謝了。」

陸宜家行色匆匆往門外走,管皓薰跟在她後頭送客。

「你下次什麼時候來?」

「下星期吧!看我的寫作進度嘍。呵呵,頂著兩個黑眼圈來嚇你。」如銀鈴一般清脆的聲音在風中響起,雖然動人,但聲音當中也帶著幾絲不確定。

「祝你過稿。」老板聲音誠懇地說。

沒回頭,陸宜家直接揚起手來揮了揮。

長及腰部,漆黑柔亮的發隨著步伐晃動。

她的身影如風,在下一個瞬間隱沒在人群當中,獨留男人在身後的一絲嘆息。

下個星期嗎?管皓薰略略感到寂寞。

沒有地址,電話,只知道姓名的聯系,沒有絲毫保障的單戀。

每次他都以為自己做得很明顯了,沒料到她還是一點也沒有察覺。

時日一久,陸宜家更將自己當老友看待,再沒有可以進展的空間。

每次想開口約她,卻擔心將她嚇跑,再也不敢上門,於是這段單戀便一天天的拖了下來。

他記得第一次見到陸宜家的日子,也是在這個明亮的午後。她推開店門走進來,找了最邊緣的角落坐下,還沒等到管皓薰遞上開水與菜單,她已經趴在桌上哀哀痛哭起來。

「小姐,你怎麼了?」管皓薰擔心地問,手中的菜單遲遲遞不出去。

「你……」陸宜家努力撐起身體,看了管皓薰一眼。

就是那一眼奪走了管皓薰的心,她明媚耀眼如烈日一般的五官線條,不因哭泣而減少半分的堅毅神情,教管皓薰看得胸口一陣震蕩。

「你是服務生嗎?來杯拿鐵,愈大杯愈好。」她不失禮節的笑了笑,然後低下頭繼續落淚。

她沒有哭出聲音,只是低著臉,讓眼淚一滴滴的掉在餐巾上。

避皓薰心中忖度。失戀?分手?親人過世?考試落榜?

「小姐,你……」

「我要拿鐵。」女孩立即打斷他的發問。

「好,馬上來。」這時才醒悟自己不應該繼續在這里盯著自己的客人看。

端上拿鐵之後,女孩如牛飲般一口喝盡,臉上流露了三秒鐘的歡喜,像在稱贊著拿鐵的美味,下一秒,她繼續低頭飲泣,切換表情的速度快得教管皓薰咋舌。

「小姐,有什麼事情,說出來心情會好過一點。」管皓薰沒辦法放她一人獨自哭泣,試圖勸著。

「給你看。」女孩從包包當中掏出一個牛皮紙袋,掏出里頭厚厚一疊稿紙交給管皓薰。

這是一篇小說,看看份量,字數著實不少,第一面寫著篇名與姓名,管皓薰瞧了瞧她。

「陸宜家?你的名字?」

「嗯。」女孩點點頭。

「陸小姐,那我看嘍。」

「好。」

避皓薰不客氣地拉過一張椅子,坐在陸宜家身邊,很努力地看了起來。

說是努力,一點也不為過。

看不到幾面,管皓薰心里開始發毛。

小說內容是一個對愛情有偏執狂的女孩,為了傷害一名負心男子,不惜付出所有時間精力來復仇,最後卻不小心愛上男主角。在矛盾的心情下,她選擇與男人同歸於盡。

許多篇幅描寫女主角如何算計男主角身邊的女人,手段凶殘,比之後宮嬪妃競爭毫不遜色。

「這是……愛情小說嗎?」管皓薰看得冷汗涔涔。

「要不然呢?」

「像『滿清十大酷刑』……貴人們互相勾心斗角,女主角打開房中炖煮的湯,發現里面炖著自己的寵物,驚心動魄程度媲美『致命的吸引力』,你還記得女主角在麥克道格拉斯家中烹煮的兔子嗎?……」

陸宜家抬起眼楮,狠瞪他一眼。

「胡說,我哪有這麼狠?」

「你看看這一段。女主角明知道男主角將情婦藏在行李箱當中,卻故意拖延下車的時間,讓男主角一圈又一圈的在烈陽下兜圈子,最後情婦悶死在行李箱當中,男主角過失致人於死,女主角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宣示對男友的信任與忠誠。」

說到這兒,管皓薰心有余悸,倒抽了一口氣。

「好有心機、手段殘酷的女主角。」他不敢置信地說著。

如果他愛上這個女人,會自己尋求一個了斷,而不是任由她慢慢折磨致死,一直到自己被判無期徒刑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而後漫長的牢獄生活當中,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反省著自己為什麼會惹上這個女人。

「不讓你看了,你的評語跟俐芊一模一樣,不懂欣賞就不要欣賞。」陸宜家惱羞成怒,從管皓薰手中將稿子搶回來。

「我是認真的。」

「忠言逆耳沒听過嗎?你是開門做生意的人,應該懂得服務顧客,要說點好听的、順耳的。」陸宜家早已經抹乾了眼淚,像個沒事人一樣教導管皓薰做生意的道理。

「那我應該怎麼說?」

「不住點頭說是是是,夸獎這是一本足以流芳萬世的巨作,必要時,加上一些聳動形容詞,例如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陸宜家比手劃腳,淚眼逐漸轉為明媚的春光,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一股天生領導人的氣質。

「如果我照著說,你會信嗎?」

「信,當然信。善意的謊言是世界上最難能可貴的東西,明知道違背自己的良心卻還是願意說謊來安慰傷心人,這是一種值得尊敬的情操。」

討安慰還振振有詞。管皓薰真服了這個女孩。

「是的。陸小姐,我再定楮一瞧,果然發現這是曠古絕今的好書,里面字字珠璣,教人目不暇給,如王小玉說書,繞梁三日不絕於耳……」管皓薰不住口說下去,足足稱贊了一分鐘,完整表達他服務顧客的精神。

幸好剛開張的小店當中鮮少顧客,他能專心招待陸宜家。

「謝謝你,好心的老板。」

陸宜家粲然一笑,那笑勝過這世上所有的美景,管皓薰睜亮了眼,在她因哭泣而更增嬌美的臉上流連。

這一流連便是一年多的光陰。一年來她還是不停的被退稿,平均每隔兩個月就看得到她的淚眼。

她的眼淚通常不會持續十五分鐘以上,一杯熱拿鐵可以輕易安撫她的激動,管皓薰也盡職地承擔起服務顧客的任務,把一本又一本猶如戰栗小說一般的愛情故事夸上了天。

只要能換得陸宜家的展顏一笑,他願意撒各式各樣的漫天大謊。

這並不需要多偉大的情操,只是一個男人的單戀而已。

陸宜家的一顰一笑就像他生命中的太陽,輕易將他單純而無色彩的生活打亮。

在即將步入而立之年的現在,他很高興還有這樣的浪漫,守著一家勉強收支平衡的小咖啡店、一個不知道何時會來的女人。

只是……一個星期,實在是長了一些。

沒有任何進展,只能苦苦守候的愛情啊!避皓薰嘆出了一口長氣。

當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出現在手機當中時,陸宜家先發制人,不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

「我不需要任何信用卡、現金卡,也不參加任何形式的說明會,你也不要跟我說我中獎了,這輩子,我連統一發票都沒有中過。所以,請你省省你的時間,去找下一個受害者,謝謝。」

上一次她拿這串話對付推銷員,話還沒說完就被掛斷。

這次的推銷員極有耐心,一直等陸宜家嘮叨完,才緩緩開口︰「說完了嗎?」

「還沒,附帶最後一點,我並不是沒有愛心的人,如果你是替什麼福利機構募款的話,請給我地址電話,我親自查證送錢過去。」

終於說完了。

電話那端的男人似乎覺得很有趣,他聲調不疾不徐,緩緩地笑道︰「宜家,我從來不知道你除了是激烈抗爭份子,還是一個善心人士。」

陸宜家的汗毛瞬間豎立了起來。

她方才疏忽了,沒有听清楚男人的聲音,現在才听明白。

她怎麼可能會錯認這個聲音?

「方才滔滔不絕,現在又沒話可說了?」男人嘲諷著,清楚地听見他在電話那端的笑聲。

可惡、可恨的笑聲。

陸宜家閉上眼楮,讓恐懼的感覺消退下去。她不是懦夫,她可以正面迎戰的。

但是和平的日子已經持續了一段日子,現在的她缺乏戰斗力,手腳發軟,心髒跳得極快。

「說句話吧!」男人催促。

她張著口,好半天,才擠出一句︰「你……你要做什麼?」

「我想見你一面。」

「作夢!我不想見你,你你你、你別來找我!」陸宜家開口,終於找回一點勇氣。

「宜家,你回來一趟,我有話跟你說。」

「絕不。」

「你寧可在外面吃苦,也不願意回來?為了一塊兩塊錢流血流汗,費盡所有心力才能換一口飯吃。我不知道當平常老百姓這麼有趣?」

「自由無價,吃一點點苦不算什麼。」這句話是從陸宜家的牙縫當中擠出來的。

她用力按下手機開關,將男人的聲音直接阻斷,完全沒有給他再度接通的可能性。

陸宜家慌亂地看看四周,擔心有人正在監視自己。

再也顧不得生活費短缺、經濟拮據這件事情,她伸手招來計程車,報出杜俐芊住處的地址。

一路上她不停的張望,是否有車子跟著自己。

短短的一段車程,陸宜家如坐針氈。

她不知道該躲到哪里去,現在的情景,就跟當初她逃出來一樣,像只驚弓之鳥,去任何地方,都要轉車再轉車,用最迂回的方式前進。不管何時,只要有陌生人多看她一眼,她就會不由自主提高警戒,懷疑對方的意圖。

當時的她,就像個喪家之犬,東逃西竄找不到一個可以安心留下的地方。

「小姐,到了。一百元。」

陸宜家被計程車司機提醒,才發現已經到達杜俐芊的住處之前。她丟出一百元,推門而出,站在杜俐芊的家門口發呆。

她不知道該去哪里,除了杜俐芊,她沒有任何朋友了。

陸宜家感覺到自己的無助,她知道杜俐芊並沒有幫她的能力,這個地方也不盡然是安全的。

可是,她無處可去。

掏鑰匙的時候,陸宜家顫抖著雙手。

開了門,她帶著慌亂恐懼的神情跳入杜俐芊的小套房當中。

「俐芊!」陸宜家喊,迅速打斷沙發上一對男女的私語。

「喔哦,我早該知道的,每當緊要關頭,總是會有陸小姐前來打斷,這似乎已經不是巧合兩字可以形容。」

蘇洺禹露著嘲諷的尖牙,似乎要將陸宜家碎尸萬段。該死,又一次求婚被打斷,蘇洺禹握著口袋當中的戒指咬牙。

陸宜家沒將蘇洺禹的氣焰放在眼中,她直接撲向好友。

「宜家?怎麼了?你看起來很……很焦慮。」杜俐芊發現俐芊的對勁,快步迎上,她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先坐下。

「俐芊,他出現了,他終於出現了!」陸宜家跌坐在沙發上,用手掩住臉。

老天,她都已經過了平安無事的一年,為什麼他又要出現在自己的生命當中呢?

杜俐芊揮揮手要男友走開一些,開口又問︰「你說清楚些,誰來找你了?」

「你說呢?天底下,唯一會讓我失控的對象是誰?」

陸宜家不想說出那個男人的名字,她希望這個名字一輩子也不要出現在自己的生命當中。

杜俐芊下一秒鐘就想到陸宜家唯一會害怕的對象,不禁白了臉。

「天!他來找你了?」

「是,他來了。」陸宜家垂頭喪氣。

「他想做什麼?」杜俐芊急急追問。

「我不知道。」

「他會不會派人把你抓回去?會的,那個暴君,他一定會的。」杜俐芊焦心地喊,沒想到自己是在火上加油。

陸宜家從來不是膽小的人,但這個人,就像一個永恆的、絕對不會消失的夢魘,漫長的一年多,她一直恐懼著這個夢魘回來困擾她。

現在,惡夢成真了。

她將頭埋入好友的肩頭。「我不要回去,我死也不要回去!」

杜俐芊清楚感覺到陸宜家的身體在發抖,但那不是怯弱,而是迎戰強敵之前的熱血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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