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回憶中驚醒，夏初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窗外已是初陽蒸融，她竟在這里待了一整夜。是往事還是夢境，她再度親臨那段六年前的記憶。

長時間握相機而變得有力道的手指撫了撫超短發，從意大利回來以後為了攝影的方便，她剪去了那一頭及腰的長發。當時正月還很舍不得，可是她卻不覺得什麼，為了能成為一名見證真愛、記錄真情的攝影師，她連大好的模特生涯都放棄了，還會在乎這頭長發嗎？

而初二沒有料到的是，正當她一天天成長為專業攝影師、一步步懂得真愛為何之時，時裝界卻傳出Forest.Young不再設計婚紗的消息。原本以為那不過是空穴來風，他只是短時間缺少創作的激情，很快就會恢復成那個相信愛、了解愛，懂得如何表達愛的首席婚紗設計師。然而她等來等去，等到的卻是他退出了婚紗設計界，變成了如今這個經營愛情的「DRACON」愛情一條龍服務公司的總經理。

再見他，初二感到自己深深地受到了傷害。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她為了證明給他看，自己懂得愛，可以將愛的精髓展示出來，這才從模特界退出，萬般努力成了專業攝影師。而他拍拍隨心所欲轉行不做了，再度見面，他不僅對她完全沒有印象，還變成了一個不相信愛情、不信任婚姻的極端主義者。

退到這一步，初二依然告訴自己︰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他一時意氣，只要扭轉他的偏執，他會設計出比「神之羽翼」更出色的婚紗。

她努力了、她用心了，最近這段時間她也以為自己成功了。直到利昂娜——他的前妻出現，她才明白自己的認知有多淺薄。

他根本不需要她的努力——她的用心、她的執著、她六年的等待，她的……她的愛。他為了利昂娜不再相信愛，不再信任婚姻，還是為了這個女人，他放棄了婚紗設計。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張張笑臉，嘲笑著她的無知和自以為是。

年少的她以為只要能讀懂真情為何，只要她長大，成熟到足以做他的新娘，就能穿上他親手設計的婚紗，看見愛神的羽翼。

六年後的她依然天真地以為，只要陪他玩完這場結婚游戲，只要她能喚醒他對真愛的渴望，他就還能變成從前那個讓她一見鐘情的婚紗設計師——Forest．Young。

所有的……所有的所有都是她一個人的一廂情願，他忘了她，他們也不會重逢在羅馬，他更不可能為她設計婚紗，她也休想纏上他，做他的新娘。

結束了，游戲提前結束，因為愛神的羽翼被折斷，再也飛不起來了。

好了，可以了，夠了，她會對自己的心喊停。她不要什麼婚紗，也不要他。這樣他們之間就再也沒有任何瓜葛了吧？

她忘了，還有一項「百對情侶共享百年好合」的集體婚禮活動。他們的訂婚典禮都已經在電視上播出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要娶她，現在換新娘根本是不可能的。那她就為他做最後一件事，等集體婚禮一結束，她會跟他將關系撇得干干淨淨、清清白白，絕對不會纏上他。

森，你就放心吧！

用辦公室備用的洗漱用品清理好自己，初二去前台拿今天要來拍照的客人名單。她順著一串名單看下去，眼角的余光瞟到了一雙男式牛皮鞋——是森。

既然他沒有說話，初二就繼續低下頭看著手里的東西，既然決心已定，她不想再和他有過多的瓜葛。

她的車一直停在停車場，森猜她一整晚都沒有回去，所以大清早趁著公司尚未開門就過來了。

這幾天，不知道是刻意，還是偶然，她極少出現在他的面前。即使因為工作關系踫到了一起，她也盡量不跟他說話。

還在為利昂娜的事生氣嗎？他知道自己那天的話說得有些過分，可是任何人的傷疤被別人隨便揭開，心情都不會變好，難免說話的口氣有些沖，她需要計較那麼久嗎？好吧！誰讓他有錯在先呢！他道歉還不行嗎？

「初二，那天的事是我太激動，有些口無遮掩，你不要介意。」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已經傷人的言語還能抽回來嗎？初二將筆擱在一邊，狀似閑談地說道︰「你是想要我別介意，是嗎？」

「嗯。」

森的確不希望他們的關系就這樣變僵，才幾天的工夫，他已經嘗到了思念、心煩、擔心等種種情緒。即使幾年前和利昂娜相戀、結婚，以至離婚都沒逼出他這麼多的情緒起伏。「初二，你不要再生氣了，我誠心誠意地給你道歉，咱們還像以前那樣好好相處，行不行？」

迎視著他棕色的眼楮，初二的眼底有著了然的情思，「你是希望我們像訂婚那幾天一樣和睦相處是不是？」

「對啊！」她明白就好。

「你更希望我能夠繼續配合你完成這次‘百對新人共享百年好合’的集體婚禮活動，對吧？」

她的目光為什麼這麼冷冽，是他做錯了什麼，還是說錯了什麼。「初二，你……」

「你放心吧！我已經決定無償做你的假新娘，陪你完成這次集體婚禮活動。你不需要為我設計婚紗，也不需要擔心婚禮過後我會纏著你。如果你希望我以後都把你當成陌生人，我絕對會無條件地完成任務。」拿著今天的客人名單，她轉身往攝影棚走去。

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走廊的轉角處，森的全身依舊繃得緊緊的。原以為為那天的事道過歉以後，他們就又能像訂婚那段時間一樣有說有笑。沒料到她卻將他的低頭當成了委曲求全，她以為他在利用她？

她哪里知道，他最擔心的並不是這次「百對新人共享百年好合」活動的失敗，而是擔心她像她說的故事里的那只貓一樣，丟下狗，再也不回頭。

和利昂娜那段失敗的婚姻的確讓他不再相信愛情的長久，更不相信婚姻的神聖。可是，在與初二一次又一次爭吵、斗氣的過程中他卻喜歡上了那種吵吵鬧鬧的感覺。

幾天的冷漠相對，他極想見到她，想看到她耍完他以後彎彎的嘴角，听到她騙了他以後罵他笨蛋「阿都仔」的聲音，幻想著她諷刺他以後得意洋洋翹起的腳趾。

像他這樣從婚姻的牢籠中逃出來的囚犯，不是應該討厭愛人的糾纏嗎？為什麼听到初二要把他當成陌生人，他竟會有種莫名的恐慌。他甘願被纏住，被她纏住，直到這一刻他才看清自己的心。

她真的是他的克星啊！把他克得死死的，讓他連一點掙扎的力氣和念頭都提不起來，真是輸得徹底。

靠著柱子，棕色的眼中蕩出絲絲紋路，他那優美的嘴角悠悠然地漏出一抹笑，笑她的美麗，笑自己陷入情網中卻不自知。

或許，這一次，他可以相信愛、相信婚姻、相信愛神的羽翼帶來的長長久久。

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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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磨蹭蹭，森磨到了影樓，既然道歉沒有用，他只好另外想辦法。那天初二問他是不是因為利昂娜才放棄設計婚紗，當時他因為那一點點可笑的虛榮心不肯回答她的問題，現在才覺得那是多麼愚蠢，如果坦白可以從寬，他這就趁著午休時間來交代。

可惜影樓的午休有時候是最忙的階段，遠遠看見她正在調整相機，他剛要走近，她卻去了暗房。好不容易等到她從里面出來，沒等他上前，她又忙著跟工作人員交代事情。終于等到她獨自一個人站在那里，他剛走近幾步，她又拿著相機去幫一對對情侶拍起了照片。

等啊等，熬啊熬，當第四十九個工作人員跟他說出「森總經理，來看夏小姐啊？」這樣的話，他終于忍無可忍了。

腿長步子大，他幾個大步邁到她的面前，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相機，他將她的寶貝隨便遞給另一位攝影師，拖著她就往辦公室走。

直到進了辦公室，初二才成功地甩開他的手，「你要干嗎？」這家伙有病嗎？他想要的假婚禮她已經承諾給他了，他所害怕的糾纏她也作了保證。他到底還想干嗎？

「我等了這麼久，就是想找個機會跟你解釋我跟利昂娜之間的事。你就不能給我半個小時，讓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嗎？」

「不需要。」初二給了他一張免費餐券，前幾天他不肯說，現在是過期無效。她們夏家的女孩都很有骨氣，下了決心就再難改變，尤其是對待愛情。要不然，大姐的男朋友歐燻波也不需要每天像死狗似的到她家蹲點。

她越是這樣說，他越要解釋給她听。怕誤會無法挽回，怕最後他肯說，她都趕著約會沒時間听。

「沒錯，利昂娜的確是我的前妻，我們結婚是十年以前的事，那時候我剛剛二十歲，是米蘭時裝界頂尖的男模。」

初二捂住耳朵拼命地搖著頭，「我不听！我不想听！我不要听！」他在用語言給她最大的傷害，他輕而易舉地辦到了。

六年來她一直渴望穿上他親手設計的婚紗與他一起走進婚姻的殿堂，沒想到早在十年前他就已經結過婚了。就算她第一次見到他、愛上他，他也已是有婦之夫。甚至她一直珍愛的「神之羽翼」也是他為別的女人設計的，他叫她情何以堪？

將她的抗拒看在眼底，森伸出手掰開她捂著耳朵的雙手，他要她听，他要她看清他的過往，他要他們坦誠相對。

「初二，你認真听我說行嗎？我希望你了解我，了解我的過往，了解我的一切。我不僅僅是個曾經很成功的婚紗設計師，我也是個男人，完整的男人、有缺點的男人。」

不管她愛不愛听，他徑自將心中的話說出來︰「二十歲的我事業上已經很成功，內心里，我像所有的男人一樣開始對愛情、婚姻，產生好奇。」

「在一次時裝發布會上，我踫到了初登時裝界的利昂娜，她的火熱讓我為之心動，我們很快陷入了熱戀中，隨即我沖動地向她求了婚。為了避開媒體，我們飛到美國，找了一家小教堂舉行了婚禮。

「這之後的婚姻歲月里，由于工作關系，我們各自為了自己的事業打拼，總是過著聚少離多的日子。好不容易兩個人聚到一起，相聚的時刻全被溫存佔據。這樣的生活有些刺激，又極具新鮮感。可是三四年下來，我開始覺得疲憊，後來……」

「初二——」

桑德拉猛地推開門，她的闖入打斷了森的敘述，也成功地將初二從復雜的境地里解救出來。「森總經理，你也在？真是太好了！」

看到她那頭火紅色的頭發，森真想把她當成火雞切成一片片吞進月復中，「你就不能待會兒再進來嗎？」

「我打擾了你正在做的重要事情嗎？」桑德拉的眼神中帶著幾許暖昧。不過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她來找他們倆，可是為了要緊事。

「森總經理，你先別惱。我是來提醒你，你和初二參加‘百對新人共享百年好合’集體婚禮活動所需要的婚紗照還沒拍。今天要是再不拍，就來不及了。听說很多媒體都等著拿你們的婚紗照做封面呢！」

做名人就是有這點好，一張婚紗照可以將所有膽敢窺視新郎的情敵們全都趕走，還能順便向新郎曾經的情人發出勝利的吶喊。而且森總經理和初二都屬于「魅力人種」，把兩個人集合在一起，力量可是原子彈級別的。

連桑德拉都露出這種期待的眼神，森不禁感到毛骨悚然。都怪他考慮不周，上次訂婚結束後的第二天，他和初二的家都被閃光燈、鏡頭圍堵了個水泄不通。為了早日月兌離苦海，也怕初二受不了這種媒體的夾攻一不小心把假婚禮的實話給說了出來。所以他就巧用金蟬月兌殼之計，大言不慚地向媒體承諾結婚的時候會辦一個記者招待會，給大家盡情采訪的機會，更會無償提供結婚照以飽大家的眼福——現在麻煩來了吧！

森有些膽怯地瞧著身旁的初二，她也正用詢問的眼光看著他。兩人對望，還是初二有膽識，迅速提供了作戰方案。

「咱們去拍結婚照吧！我來執鏡。」

她做新娘又做攝影師？她真的要見證自己的愛情實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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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整個影樓的婚紗都翻了個底朝天，森依然沒找到他認為適合夏初二——他的新娘的婚紗。

守在一邊的造型師一件一件挑給他看，得到的卻是森一再的搖頭，在他心里似乎沒有任何一套婚紗能夠配得上初二獨特的魅力。

桑德拉等急了，她一邊從化妝室走出來，一邊嚷嚷︰「你們到底選好婚紗了沒有？我覺得那幾套婚紗都不錯，怎麼全被丟在一邊了呢？快點選上一套，穿上婚紗，初二還要化妝呢！我已經替她設計好了，森總經理你來看看這樣的初二怎麼樣。」

她將初二推到他的面前，大約是讓人擺弄的時間很難熬，初二徑自擺弄著自己的相機，根本沒注意到桑德拉為她配了一頂假發。

反倒是森先看到了長發及腰的初二，一個遙遠而模糊的身影搖曳在他的腦海中。記憶中所有的點滴漸漸連成一條線，那條線勾勒出的是個有著一頭烏黑長發的東方女孩。

「你是那個和我相約在羅馬再見的模特？」

初二一驚，猛地抬起頭迎上他詢問的目光，她躲閃而又震驚的眼神已經證明了他的猜測。他再度確認︰「你真的是那個女孩？」

從他的目光中逃開，初二的眼楮不期然地對上了鏡中的自己，她看到了自己戴的假發，明白了他能突然憶起她的真正原因。

揪下假發，她將它丟在一邊，「是又怎麼樣？你想和我去羅馬度蜜月嗎？你不是不相信婚姻嗎？還是，你忘不了對利昂娜的感情？」她在挑釁，也是對他的試探。

怎麼好好的又提到了利昂娜？跟她解釋她不肯听，現在又來羅嗦，女人真是麻煩，她更是他命中的克星。

森無奈地抹了一把臉，「不就是上次利昂娜來的時候，你問我和她之間的事，我沒有說嗎？！你也用不著這麼三番兩次地提起吧？」他是公眾名人，這里更是他出任總經理的公司，她有必要讓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丟臉嗎？「我們倆早就認識，你就是那個在幸福噴泉許願的女孩，這些你不也沒告訴我嘛！」

「你那麼不喜歡女人纏著你，我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初二的反唇相譏成了一把利器在封住他嘴巴的同時也傷害了自己，「你為了利昂娜連首席婚紗設計師的身份都不要了，前途也不在乎了，我算什麼？我有什麼資格站在你的身邊？」

「你干嗎那麼在意利昂娜？」

森是個混血兒，他所成長的環境對愛、對婚姻都是無比自由的。在他的記憶中，前妻屬于過去式，跟現在式的感情應該完全沒有沖突才對啊！難道她希望他把自己對婚姻失去信心的原因在這麼多下屬面前倒出來？包括利昂娜有外遇的事也說出來？

為了征服這顆克星，他豁出去了，「好！我就告訴你……」

「還是由我來說吧！」

利昂娜妖嬈的身軀扭動到了門口，她原本是來找森的，听說他正在影樓與他的準新娘拍婚紗照，她腦中一片空白，等反應過來，她已站在這個地方，听到森要向他未來的妻子訴說他們破裂的婚姻。

拿出模特的氣質，她萬般優雅地走到初二的面前。兩個女人對視片刻，利昂娜在那雙倔強的眼神中敗北。她不該站到初二的身邊，這麼近地比較下來，她才知道自己差人家多少。

初二的魅力絕對可以與頂尖名模相媲美，可她在時裝界混了十年，還只是一個二流模特。隨著年齡的增長，身材、臉蛋越來越難保持，她連這二流模特的水準也快保不住了。

稍稍向後退了幾步，她退到了森的身旁，看起來他們像是要拍婚紗照的情侶，而初二只是一名攝影師。

「桑德拉，你和造型師能夠先離開一會兒嗎？」森不希望自己曾經的感情故事成為大家閑聊的話題，他希望只有他們三個當事者單獨在場。

這時候總經理的話起不了作用，桑德拉和其他幾個影樓的工作人員紛紛將目光停在初二的身上。只要她有需要，他們會留下來陪她。朋友就是用在刀刃上的，這把刀專門砍情敵。

「你們先去吧！」說這話的時候初二看著森那對棕色的眼，她是在給自己一個機會。是改變決定繼續六年的等待，還是堅持剛作出的決定將他當個陌生人，全在這一線之間。

一線之間，利昂娜也經歷過決定一生的一線之間，那是三年前，她和森結婚七周年的當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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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華別墅的臥房中，濃重的和烈酒混在一起，整個空氣中彌散著糜爛的味道。

扁果著身子的利昂娜從床上坐起來，點上一支煙，她搗了搗身邊正處于熟睡中的男人。「快點起來，你先穿衣服走吧！今天也許Forest會回來。」

「他回來你就要趕走我嗎？你好狠的心啊！」男人肆意地隔著床單在她的大腿內側捏了一把。

利昂娜卻沒有因為他的調笑而改變主意，「他可是我的丈夫，這棟別墅也是他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你算什麼？一個混在三線上的小模特。」模特這個行業，男模的酬勞遠遠比不上女模特，更別說是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模特了。

男人因為她嘲諷的話語有些急了，倏地坐起身，他的口氣中盡是惱怒︰「他是世界級名模，身材好、相貌好，又有風度又有氣質。現在更是‘DRAGON’集團服裝公司首席婚紗設計師，事業更是如日中天。既然他這麼完美，你為什麼還要跟我上床？干嗎不跟在他後面做個完美的妻子？」

「你給我閉嘴！」利昂娜狠狠地吸了一口煙。

七年的時間，從結婚到現在，Forest的事業已經上了幾個巔峰，而她還是一個碌碌無為的二流模特。自從他當上了婚紗設計師，他更是越來越忙，她幾乎很難見到他，就算她想當一個好太太，他也不給她機會啊！

從結婚開始，他們兩個人就很少在一起，剛開始的時候距離產生的是美感，偶爾的相聚讓彼此間的感情更為親密。時間長了，她開始感覺到寂寞。

Forest有忙不完的工作，事業、榮譽、財富全都圍繞著他在活動，他的生活永遠不會感到空虛。可她呢？她的事業至今還是平淡的幾筆。除了每年發表會集中的那段日子，其他的時間她只能像個廢人一樣閑逛。就因為這些原因，她好幾次都跟Forest提出要做他的專署模特。

「我們都是名人，當年結婚的時候又是背著媒體的，我不希望自己的私生活成為大眾議論的焦點，我希望別人真正關注的是我的設計，我用愛設計出的婚紗。我更希望大家在我的設計中看到真愛，祟尚婚姻的神聖——利昂娜，你能理解我，你也會支持我，對嗎？」

瞧！這就是Forest給她的答復，每次談論到這個問題，他總有幾千幾萬個理由來回絕她。不是說他所設計的婚紗和她的氣質不相符，就是說他不想讓私生活干擾自己的工作。幾次談論未果之後，利昂娜再也沒有跟他提起，感覺像是她想利用他出名似的。

她需要更多的腦子來想想沒有Forest的時候怎麼打發無聊的日子，她想出的答案就是身邊這個男人——而他也只是五分之一的答案。

「嗨！嗨嗨！」床上的男人看出了利昂娜的不專心，伸出手來抱住了她，「你在想那個名模兼首席設計師嗎？」

「是啊！」利昂娜狠吸了一口煙裝做不在意地說道，「我在想怎麼利用Forest當上超級名模，傳緋聞怎麼樣？不！不能叫緋聞，我和他本來就是夫妻，先爆出我們的結婚消息，估計我能升上一流模特，想要再往上爬，我還可以再爆出我另外有五個情夫的內幕，這樣就能當上超級名模……」

臥房的門忽然被推開了，一陣騷動，那是禮盒掉在地上的聲響。一方精美的蛋糕歪在一邊，依稀能夠看見上面點綴著「慶祝結婚七周年」的字樣。

目睹這突然出現的一切，利昂娜的話止在嘴邊，臥房外滿臉堆笑的Forest似乎受了很大的打擊，眼里深切的痛苦和嘴角邊歡快的笑容成了一種鮮明的反比，它嘲諷著他的深情一片。

身為第三者的男人匆匆離去，Forest在時裝界的名牌可是響當當的，得罪了他，他連三線模特都別想當了。剩下的兩個人，一對夫妻在彼此的視線中看到了這世間最為復雜的情感︰愛、恨，背叛、內疚，掙扎、彷徨……

經歷了許久的沉默之後，Forest丟下準備慶祝結婚七周年的禮物，還有陪他走過七年婚姻的女人，一言不發地離開了。從此，他再也沒有回到這棟別墅、這間臥房。

曾經，所有的愛、激情與歡樂像腳邊壞了花樣的蛋糕一樣被永遠地丟棄。

一個月以後，他們正式辦理了離婚手續，整個離婚的過程利昂娜都沒有看到Forest，他完全委托了律師。不管她開出多高的贍養費，不管她怎樣無理糾纏，他照單全收，只為了盡快解除他們的婚姻關系。

其實他不知道，利昂娜只是想再見到他，說一聲「對不起」，道一聲「謝謝你曾是我的丈夫」。可是，他卻連最後一面都不肯給她。

再後來，Forest在婚紗設計界漸漸沉寂下來，他的事業完全處于瓶頸階段。不知道出于什麼樣的考慮，「DRAGON」集團的董事——易日將他推到了愛情服務公司的位置上。

雖然百般不情願，但Forest還是來到了這里，他以森的身份遇到了生命中第二個讓他想織出愛神羽翼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