澀世紀傳說Part12 第三章
作者︰于佳

真正在意她的人從來都不是宇文寺人,就是她身邊的……

不想思考,為什麼總是放不下?

柯柯麻木地翻動著手里的卷宗,那些過往的記憶一幕幕撩上心頭。

幸之霧是卓遠之的「妹妹」——她和梅忍禮一起潛入卓遠之的家,無意中發現了小時候的幸之霧和卓遠之的父親合影的照片,回來後立刻爆料。

現在想想當時若是被卓遠之的家人逮個正著,她和梅忍禮這輩子都完了。像梅忍禮這麼膽小怕事的草包為什麼會陪她執行如此驚險的行動?

似乎她所有的提議,他都沒有拒絕過。只除了……只除了這次高校新聞攝影比賽!

他惟一的例外卻讓他有機會永遠離開她的身邊,梅忍禮啊梅忍禮,你是不是早就不想再見到我了?

原來真正的「沒人理」根本就不是他!

「啪!」

柯柯重重地關上所有卷宗,交疊的雙手墊著下巴,她趴在桌上。是沉思還是逃避,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撞擊著她的耳膜,那麼風風火火的聲音,她以為只有她自己才能制造出。

門被撞開了,粗重的喘氣聲撩過她的耳畔,她不想抬頭,卻硬被有力的手拉了起來。

「跟我來!」

梅忍禮披著滿身的汗水拉著她往外跑,柯柯想要甩掉他的手,終究還是敵不過男人的力道,她只好大叫著︰「干什麼?你干什麼?你快點兒放開我,放開我!」

現在放開這只手,也許他永遠也握不住了。拽著她,他死也不松開,「有新聞,你不去挖嗎?」

新聞?

「你還當我是傻瓜呢?被你耍了一次,我可不打算再當呆子。」

「我沒有騙你,是有新聞。要跟來嗎?」

他認真的表情不像騙人,柯柯猶豫著去還是不去。終于職業敏感壓倒了虛偽的恐慌,柯柯像嗅到魚腥的貓咪,全身注入無限的活力,她不自覺地跟上他的腳步。站在他的身旁,她側身望去,有一瞬間她竟狐疑起來。

這是她熟悉的「沒人理」嗎?他的身軀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高大威猛。還是,他早已改變,只是她從來不曾認真注意過他?!

瞪大眼楮,再瞪大眼楮,一再地瞪大眼楮。

柯柯終于怒不可揭地大叫起來︰「這就是你說的新聞?啊?」

梅忍禮模模鼻尖上被她噴到的口水,不知道是不是即將去新加坡的關系,他竟然不怕她了,他竟然敢目光直視了,「不錯,這就是我說的新聞,而且是非常有價值的新聞,你不覺得嗎?」

他們倆四只腳站在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籃球場上,一場籃球賽即將開始,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這如果是新聞,那螞蟻從腳邊爬過算不算新聞?

柯柯手指著籃球場,大聲喊叫抒發自己的郁悶,「這是全明星賽嗎?是喬丹來了,還是有科比、奧尼爾的加盟?再不然來個愛普森也行啊!你不會告訴我,姚明現身吧?」

看梅忍禮那呆滯的眼神也知道這些人都沒來,好吧!就算等不到國際巨星,來幾個高校籃球比賽中的明星球員也行啊!

「首發陣容中都有哪些明星球員?說來听听!」

梅忍禮木木地搖著頭,「對不起!據我所知,這場籃球比賽沒有任何明星球員加盟。」

他的實話實說引來柯柯的暴跳如雷,「只是一場普普通通的籃球賽,你也敢拉我來報新聞?你得獎得昏了頭吧?你要去新加坡了,我還要留在這里繼續羅蘭德記者團的工作。你搗什麼亂啊?」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梅忍禮急忙辯解,柯柯卻不想像個傻瓜一樣繼續站在這里。推開他,她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跟他來這里。

他都要走了,他們之間再也無法合作下去,她為什麼還期待著跟他共同采訪,一起挖新聞?是習慣吧!這麼長時間養成的習慣她克服不了,她到底還是普通女生,走不出自己圍成的圈。

她著急地離開,沒有注意腳邊,猛一轉身,她被重物絆了一下,「誰這麼不長眼!」她正在氣頭上,口氣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對不起!對不起!」撞上她的人頻頻道歉。

細听之下那道歉的聲音原來是從下方傳來的,柯柯順勢望過去,撞她的不是人,而是輪椅,向她道歉的是坐在輪椅上的人,一位身穿運動服的大男生。他的身後還有其他一些隊員,全都是坐在輪椅上的小子。

這不是一場普通的籃球比賽,這是輪椅籃球賽,參賽的全都是不能正常走路的殘疾人。

柯柯怔怔地望著那些人,直到大腦缺氧的信號困住她,大口呼吸的她才發現梅忍禮正將她每個反應都記錄在數碼相機里。

今天的新聞是這場特殊的籃球比賽,今天的主角是她!

就在柯柯漸漸明白梅忍禮一系列意圖的時候,那些坐在輪椅上的男生紛紛搖著輪椅將梅忍禮包圍起來。

「梅學長,你來了?不是說晚上就走了嘛!怎麼還有空來看我們比賽?」

「就是因為要走了,所以才要最後一次來看你們比賽。」他邊說邊將柯柯推到眾人面前,「這位是我們記者團團長……」

「柯柯嘛!」

大家用曖昧的眼神看著柯柯,那神色分明寫著︰「原來你就是梅學長喜歡的女生啊!」

柯柯可以帶著習慣的高傲默不作聲,可以像平日一樣對著這群男生大罵「你們無聊啊」!可是看著面前這些身有殘疾,卻比許多正常人活得更認真,也更快樂的男生,她竟然不自覺地微笑起來。

她將最美的笑容展現在他們面前,那是身為記者團團長的她少有的表情。連梅忍禮都是第一次看到,原來她也有這麼可人的一面,從前怎麼沒發現?

她可愛的一面多了,只不過身為記者團團長,又在他這個助手面前,不方便展示罷了。

她嘟著嘴,很可愛的樣子讓梅忍禮原本緊張的心情隨即放松下來,「我是這支籃球隊的經理,平日里就是幫幫忙。我最了解他們的情況,想要報道這場籃球賽,你可以來采訪我啊!」

在梅忍禮離開之前,他要她單獨做一次采訪,采訪的對象是他。

「團長,咱們開始吧!」

最後一次合作,現在開始吧!

他們不是喬丹,他們沒有科比、奧尼爾的明星效應,他們沒有愛普森的超級球技,他們也沒有姚明的身高。

他們不是明星球員,在籃球的世界里,他們沒有前途。

他們,甚至無法站起來。

坐在輪椅上,只要有雙手,只要有籃球,他們照樣是「飛人」。

沒有腿,並不妨礙他們飛翔。

這就是輪椅籃球的魅力!

在梅忍禮的解說下,柯柯用數碼相機記錄下一個又一個精彩畫面,那些坐在輪椅上的男生讓汗水飛翔,讓籃球飛翔,同樣,他們也放飛著夢想。

「你以為自己不行,你以為你已經到達頂峰,其實你依然可以超越自我,因為人永遠不知道自己的潛能極限——我跟他們接觸了這麼長時間,這是最深的體會。」

籃球滾落到梅忍禮的腳邊,他單手拾球,輕輕丟向場中央,有個坐在輪椅上的男生正向他伸出手。

「他們的球技稱不上登峰造極,甚至比不上一般的健全人。但他們照樣快樂地打球,快樂地比賽。不是為了勝利,只是為了尋找飛翔的感覺。」

說這話時,梅忍禮滿臉自信是柯柯很少見到的。

「跟他們在一起,你很快樂。」這是柯柯得出的結論,至少跟她在一起時,她從未看過他這麼輕松——這項認知讓她不開心。

他要為她創造快樂,「我最開心的時候是和你在一起。」

騙人!騙人!如果真的快樂,他為什麼要離開她?又不是非去新加坡不可,如果他真的舍不得她,為什麼不留在這里,不和她繼續搭檔外出采訪?為什麼不?

「我想和你一起飛翔。」

梅忍禮突然伸出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這麼親昵的動作,換作平時他一定不敢做。是要離開了嗎?所有從前想做而不敢做的行為全數上馬,因為從今以後天涯相隔,再難見面。

因為有個詞叫「比翼雙飛」!

「我現在終于理解幸之霧了。」

怎麼突然提到幸之霧?柯柯沉靜著等待下文。

「我曾經問過幸之霧既然她現在放不下亦悠和優優,為什麼當初會選擇去英國讀法律。她說她要和某人一起飛翔,于是她去英國尋找屬于她的那雙翅膀。她找到了,所以她回來了。」

得到去新加坡的機會,他一直猶豫著。直到那天遇到幸之霧,他向她解釋柯柯將她已為人母的消息公布在校報上的事,他試圖為柯柯請求她的原諒。

不想,幸之霧卻用最最平和的微笑化解了一些心結。

很久以來梅忍禮一直在想,像幸之霧這樣喜歡耍小聰明,長相平常,唱歌永遠找不著調,體育成績始終只能勉強及格的女生為什麼能將卓遠之這樣全能的男生玩弄于手掌之間,還能贏得學生會主席宇文寺人全身心的幫助——那是柯柯期盼了許久,努力追求了很多,卻始終擁有不了的瑰寶。

原來是那雙含著微笑的眼啊!

滿染著寬容的微笑侵吞所有的黑暗,她的笑包容一切,也溶解了梅忍禮所有的失落。

她的簡單、真誠和包容是柯柯這樣用盡心思的女生一輩子也到達不了的境界。太過認真反而一無所獲,因為滿不在乎,所以輕易獲得。

上天就是這麼喜歡捉弄人!

我要獨自尋找那雙飛翔的翅膀——正是幸之霧這番話讓梅忍禮決心去新加坡,現在的分開是為了日後更好地在一起。他不怕柯柯忘記他,他卻怕她一直在他的眼前,他卻無法牽起她的手。

握緊身旁柯柯的手,他期待著永遠握緊它,「我要走了,我不想說‘你等我回來’,我只想告訴你︰我會回來的。」

他深情的眼神讓柯柯慌了神,可這一次她卻沒有收回自己的手,反而用另一只手握著的數碼相機敲他的腦門,「你當然會回來的,新加坡一年有四個假,飛回來只不過花上四個小時,你不回來成天窩在那里發霉啊?」

彼此間輕松一笑化解所有曾經有的隔閡和即將到來的離別。

將數碼相機塞進她的懷里,那里有他們共同見證的有關飛翔的夢。

在飛翔之前,梅忍禮要獨自找到那雙陪她一起放飛夢想的翅膀,那是幸之霧告訴他的信念。

幸之霧還說過︰「我以為自己找到了屬于我的那雙翅膀,我插上翅膀飛了回來,這才發現那雙翅膀依舊無法載著我與那個人比翼雙飛。只有不斷地試飛,不斷地摔下懸崖,才能翱翔,才能稱作‘比翼’。

「我真正找到的不是那雙翅膀,而是飛翔的勇氣。」

梅忍禮要去尋找的,正是這種勇氣。

暑假開始嘍!

戰野將所有行李放進他那輛像拖拉機一樣震耳欲聾的越野車里,小姐自然坐在副駕駛座上。從今天開始特洛伊酒吧暫時停業,他跟車神又要有好一段時間不能見面了,不過不要緊,他有她的手機號,可以隨時約她出來。

而且!而且他背著她去她老爸開的修車場應征暑期工,好戲全在後面呢!

倒是度天涯,來接王儲殿下的專機都已經等了半天了,他怎麼還賴在學院里不走?

湊上去,戰野用放大的瞳孔收盡度天涯的萬般神采,「你……不會尚未離開,就開始思念我吧?」要不怎麼不肯走呢?

他以為他是誰?還思念?我還水餃呢!將他的臉推開,天涯煩躁地四處張望。

卓遠之拉過戰野,這小子白痴啊!「人家正在等人,等的又不是你,你就別在這里湊熱鬧了,省得惹王儲殿下心煩。」

等人?誰啊?

還能有誰?當然是小矮魔女!

想到那丫頭,度天涯的金發就快被燒成紅發了。她到底干什麼呢?他昨天就告訴她,他今天要走,他們倆將有差不多七十天不能見面。言下之意就是——來送我吧!

今天大清早起來,他犧牲美容覺的時間左等右等,始終等不到她的蹤影。小矮魔女,你睡過頭了吧?快點兒來啊!我還趕著回去處理X國內奸與哥倫比亞殺手組織勾結的一事呢!

「你們在等誰?」

柯柯遠遠就看見羅蘭德三騎士橫在303寢室前的草坪上,如此壯觀的陣容實在少見,怪不得引來一群女生的圍觀呢!她也趁此時機多拍幾張照片,做校報的背景也是好的啊!

她從女生寢室來,應該看到小矮魔女嘍!天涯走上前,卻又羞于開口——弄得好像他在等小矮魔女似的,那多丟面子啊!

他的心思卓遠之最清楚,王儲殿下總是很愛面子的,換作梅非斯特就不在乎了。身為朋友,自然是兩肋插刀,尤其在朋友最需要自己的時候。

「柯柯,你有沒有看到公主——天涯正在等她呢!」

丙然是朋友啊!在最需要的時候,在胸口上狠狠插上一刀。天涯算是看明白了,瞪著卓遠之,他想將他吃下去。「公主啊?我早上看到了她。」

丟臉總算還有點兒收獲,天涯急切地想知道,「她在哪兒?」不能顯得這麼猴急,手指不自覺地卷起金發,他狀似意興索然,「我也不是特意等她,只不過臨走前有幾件事要叮囑她。畢竟她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徒弟嘛!雖然放假了,但擊劍訓練還是不能放松的,尤其是花劍……」

「你有她的手機號碼嗎?」柯柯扇動著睫毛,比天涯更心不在焉,「有什麼事打電話告訴她吧!早上有個男生來接她,幫她扛起所有的行李,可能是送她回家。我想她是不會來了,你就別再傻等了。要不!你去追她啊!你開的是飛機,那男生騎的是摩托車,我想你應該能追上他們吧!」

「我追他們?我為什麼要追她?一直都是她追在我後面的,什麼時候輪到我追她了?」

天涯語氣漸重,戰野在他臉上領悟到「日照香爐生紫煙」這句話的深刻含義,人氣到一定程度,的確會七竅生煙。

可天涯為什麼要生氣呢?公主不來不是正合他意嗎?

「這就叫‘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卓遠之這種損友最喜歡在關鍵時刻刺激天涯,「這下你大可放心了,公主是不會再成天追著你不放了,人家再也不是你的小矮魔女,她要成為被人寵愛的真公主嘍!」

怎麼听都覺得他的口吻里有點兒幸災樂禍的意思,天涯懶得跟他理論,既然小矮魔女不來了,那他就該回X國了。想到剛擺月兌小矮魔女,又要面對魔女媽媽,他那絕美的臉龐便開始抽搐——雞皮疙瘩現在是很少會起了,但遇到復雜的情緒面部抽搐的毛病卻又頻繁發作起來。

丙然是天妒紅顏啊!

「好在這次回去我媽主要追問的對象是我小舅舅,我尚能逃過一劫。」

小舅舅度一舟跟火曦小姐感情漸趨明朗化,魔女媽媽絕對不會放過這麼好的談資。難怪小舅舅寧可活在火曦小姐的魔爪下,也不回X國面對魔女媽媽的摧殘。想來小舅舅也是經過萬般衡量,才痛下此決心的。

男人真是命苦啊!

看到柯柯,天涯不自覺想到另一個命苦的男人——「梅忍禮去新加坡了嗎?」

「昨晚走了。」柯柯搗鼓著數碼相機,像是不為任何人所影響。

「那從今以後你不是要一個人跑新聞了嗎?」戰野雖然不記得眼前這女生姓啥名什,卻清楚地記著她總是和一個男生搭檔起來追著他們羅蘭德三騎士滿校園跑。

柯柯聳聳肩,滿臉不在乎,「女生當自強,一個人跑新聞很自在嘛!評獎也是一個人的功勞,還不用跟別人一起分獎金,多好!」

「雖然你嘴上這樣說,心里還是有點兒惦記梅忍禮吧!」梅非斯特像八卦一樣未卜先知,他掛著惡魔的笑容揭穿別人的心思,並以此為樂,「是不是失去他以後才發現他的好?才驚覺自己對他是有意思的?」

哇!這年頭流行雞婆的男人嗎?

吧什麼?梅非斯特就不能雞婆一把?誰規定的?其實,帥哥也是凡人,帥哥也有雞婆的權利。這個夏季,大家一起來雞婆一「夏」!

「你看!你看,你無力否認自己對梅忍禮有所牽掛的事實吧!你滿臉憂郁的沉思是為了遠方那個人,你深鎖的娥眉在等待著那個同樣愛你的人,告訴我,你專注的眼神正在期待誰?一定是……」

說話間,柯柯沖了出去!

難道是梅忍禮剛上飛機就難忍思念之情,于是飛奔回羅蘭德學院擁抱他最愛的——

「宇文寺人,你最近忙嗎?你覺得我們記者團的工作簡訊做得如何?你要是不介意,咱們倆邊喝咖啡邊談吧!要不咱們去你的辦公室談也成啊!總之能跟你單獨在一起,我就很開心了。你……你別急著走啊!我真的有事跟你談……喂!喂……」

羅蘭德三騎士以最丑的表情靠在一起,半空中,惡魔的飛刀插進了卓遠之的腦殼里︰

請記住!這是青春小說,又不是言情小說,再笨的作者也不會安排那種男主角上了飛機又飛回來找女主角的橋段嘛!再說,梅忍禮和柯柯那是主角嗎?

真正的主角即將登場——

「貓貓,你怎麼來了?」卓遠之意外地看到朵貓貓開著車停在他身旁,「我收拾好行李自己回去就行了,你不用來接我。而且,我答應帶上之霧一起回去。」言下之意,你就不要等我了。

朵貓貓面色凝重,她咬了咬嘴唇,似乎有很多話卻不知道要先說哪一句,「你不用等幸之霧了,她已經在卓冠堂了。」

她已經回去了?卓遠之有些不悅地道︰「她回去怎麼不告訴我?害得我在這里白等,她是不是故意耍我,還是……」

他驚覺朵貓貓的反應不對,多年黑道生涯訓練出的警覺性告訴他︰有事發生!

「是之霧發生了什麼意外嗎?」

他握緊的拳頭控制著他的情緒,現在不是失控的時候,身為卓冠堂少堂主,身為卓遠之,他沒有權利失控,「說啊!是之霧出事了嗎?」

朵貓貓在他黑色的深潭中搖了搖頭,「不是之霧。」

那是……「津庭叔?」整個卓冠堂,除了之霧,自我保護意識最差的就屬津庭叔了,他是不是又中了埋伏?還是……

「是堂主,他受傷了!」

朵貓貓話一出口,卓遠之、度天涯和戰野同時屏住呼吸。怎麼會是卓冠堂堂主卓英冠呢?放眼天下誰能傷得了他?

鑽進朵貓貓的車,卓遠之必須在第一時間趕回堂里。堂主出意外,身為少堂主,他有義務撐起整個卓冠堂,乃至整個黑道。

「卓遠之,我們跟你一起去吧!」戰野實在不放心。

天涯也覺得不能就這樣放卓遠之回去,「我們三個一起回卓冠堂看看吧!彼此有個照應。」

他的身後是整個X國的勢力,戰野可以在需要的時候調動警力,他們羅蘭德三騎士集合起來將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卓遠之知道他們為他擔心,也明白他們真心想幫他。但危機意識告訴他,能讓爸受傷,他將要面對的敵手絕對非同一般,他不想牽連朋友。有龍鎧那件事做教訓,他再也不希望因為自己而讓身邊的人受傷害了。

這一次,就讓他單獨出馬吧!

「你們去做自己的事,如果有需要我會打電話給你們的。」

卓遠之堅定的表情顯示他心意已決,天涯知道此時再說什麼也沒用。他只求卓遠之一句承諾,「答應我,如果有需要,一定要在第一時間打電話通知我們。」

「如果有需要,我會的,我會去找你們。」我更會將你們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羅蘭德三騎士有史以來最大的挑戰即將到來——

6月16日am︰10點32分

朵貓貓將車直接開到卓冠堂後堂的擎天樓前,堂主受傷的消息已經全面封鎖,但跟隨堂主左右的兄弟都有所察覺。為了穩定人心,也是為了安全起見,擎天樓四周戒備森嚴,眾多弟兄守在樓前,見到卓遠之,紛紛立正行禮。

「少堂主!」

卓遠之點頭示意,下了車他直奔父親的臥室。站在門前,他停住了腳步。是什麼原因讓他懼怕推開這扇門,他,卓冠堂的少堂主,威縱天下的卓遠之竟然也有害怕的事,可能嗎?

然而,他的確在害怕。

朵貓貓停在門前,「我在門外守著,你進去吧,少堂主!」有些地域,除了卓遠之,誰也無法陪他同往,朵貓貓監守著這份界定。

這世上也許只有那個人不會理睬這些所謂的規矩,地獄天堂,黑白兩界,他們同往。

閉上眼,再睜開,卓遠之命令自己必須無畏。推開門,他徑自走進臥房。迎面看到的是幸之霧的背影,她也在這里?

「爸!爸他怎麼樣?」

之霧沒有回答他,懷里抱著優優,她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床上的那個人。

順著她的視線,卓遠之看到了被津庭叔緊緊攬在懷中的爸。他蒼白的臉、微合的眼、發青的唇、癱軟在床上的身軀……所有的一切都跟卓遠之所熟悉的那個爸不同。

卓冠堂堂主,他的父親,那個在黑道上呼風喚雨的卓英冠也會淪落到今天這副情形。他脆弱得讓人好想保護,慶幸的是他的身邊有津庭叔。如果躺在床上的人是他,也許連陪在他身邊的那個人都沒有——孤獨一生,這是他的宿命。

現在不是他感傷的時候,他需要面對難題,化解危機,這是卓冠堂少堂主必須擔負的責任。

「到底怎麼回事?是誰?」敢對卓冠堂堂主下手,這人不是腦子壞了,就是想去見死神。

事情發生的前半段之霧還算清楚,還是讓比較冷靜的她來解釋吧!「津庭叔本想帶亦悠和優優去接你,他們剛走沒多久,卓爸就接到消息,說有人會對津庭叔不利,他急忙趕去救津庭叔,誰知道還是晚了一步。津庭叔的車開到半路就遭到了伏擊,要不是卓爸及時趕到,可能津庭叔已經……」

原本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卓英冠忽然動了一下,他的手緊握住津庭叔的掌心,手心對手心,仿佛心與心相連。

津庭叔不斷地自責著︰「我又拖累了英冠,要不是我,他不會受傷。要不是我,事情也不會弄到這一步。」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用空出的手抓住卓遠之,「遠之,你快去救……」

他未完的話被之霧半道攔截了下來,將津庭叔扶到床邊。之霧沉醉在他那雙墨綠色的天使塵埃中,「津庭叔,你現在什麼也別想,你只要照顧好卓爸就行了。剩下的事有我、有卓遠之、有卓冠堂那麼多兄弟呢!我們會處理好的,你就放心吧!」

其他的卓遠之都不擔心,他只擔心爸的傷勢,「爸,現在怎麼樣了?」

「被子彈擦傷右月復部,血已經止住了,但傷口太大,一時間難以愈合。他需要好好休養,恐怕有段時間不能下床。」身為專業醫生,津庭已經盡了全力。

剩下的就全看卓遠之了,他畢竟還不滿二十歲,他行嗎?

不行也得行,身為少堂主,在堂主不在的情況下,他必須盡其能,守其責。他要保護卓冠堂,更要保護他的家人。「津庭叔,你全力照顧爸吧!剩下的我來處理。」

首先要確定家人的安全,津庭叔照顧著受傷的爸,朵貓貓守在門外,卓遠之環視一周,不覺笑了起來——孩子到底是孩子,這麼緊張的狀況對孩子完全沒有影響,優優正窩在之霧懷里玩著自己的指頭,滿臉無聊又落寞的樣子。

落寞?為什麼她會落寞?她不是一直跟她的小扮哥亦悠守在一起嗎?

亦悠……亦悠呢?

「亦悠在哪里?」

卓遠之的呼吸一緊,他不停地環視四周,想要找到消失不見的亦悠,越是著急他越是找不到心里的空缺。

就讓之霧為他彌補上那塊空缺吧!「他們本想抓走津庭叔,誰知卓爸關鍵時刻帶了人來,眼看綁架津庭叔的計劃不成,他們便想抓走兩個小孩。亦悠原本已經逃掉了,可他看到優優被抓,就爬過去咬那個綁架者的虎口,優優趁機被救了下來,而亦悠……被前來伏擊的那幫人抓走了。」

卓遠之的心「 」的一聲沉入海底深處,「你是說,亦悠……亦悠被綁架了?」

「不知道是不是綁架,至少他被抓走的時候沒有受傷。」之霧太平靜了,不像孩子的親媽,像個事不關己的女乃媽一樣。

卓遠之從她的手中接過優優,將她抱在懷里,他依稀靶覺到亦悠的體溫。他們是龍鳳胎,他們是最早相識的親人,他們血緣最近,心連得最緊,透過優優的身體他能听見亦悠的心跳。

他得把亦悠找回來,他得把亦悠安全地找回來,他一定得把他的孩子找回來!

他一定要把亦悠——他的兒子平安地找回來!

6月16日am︰11點55分

邀海軒里只是少了一個小惡魔,卻顯得異常冷清。卓遠之抱著優優坐在靠窗戶的沙發上,阿貓偎在他的腳邊,它安靜地望著優優,任她揪著它的耳朵,它不覺得疼,更不想吵到主人。

主人這樣深鎖眉宇的神色已經很久不見了,上一次是幸之霧被綁架的時候。

如此寂靜的氛圍被一個闖入者打破了——幸之霧端著巨大的餐盤走了進來,她將吃的東西放了滿桌子,揮舞著餐具,她還大聲嚷嚷著︰「吃飯了!吃飯了!從早上到現在你一口水都沒喝,一定很餓了吧!快過來吃吧!我讓廚師做了很多好吃的,還要了一打剛榨的橙汁,補充維生素C,可以增加抵抗力哦!」

卓遠之依舊保持著雕塑的形態,抱著優優望著窗外,他仿佛沒听見之霧的話,更像是這個人根本不存在。

之霧卻不容許別人忽略她的存在,擺好吃食,她上前拉他,「快過來吃吧!卓爸和津庭叔的午餐,我已經命人送過去了。你不用為他們擔心,只要照顧好你自己就行了,別耽誤時間,快吃飯吧!萬一待會兒有亦悠的消息,你又要行動起來,現在不吃飽點兒怎麼行?」

她嘮嘮叨叨像個老太婆,卻成功地吸引了卓遠之的目光,他偏過頭來望著她,像在打量一個陌生人,「你……」

「吃飯!」她不讓他有說話的機會,直接用吃飯這個正當的理由擋住他的口。

她更像是在替自己找事做,生怕空閑下來會讓她手足無措。忙吧!她想要尋找依靠的手忙著端餐盤,她想要流淚的眼要關注卓遠之和優優,她想要宣泄的心需要思考面前的問題︰是先吃東西,還是先喝橙汁呢?

還是先將吃的東西塞進他的嘴里吧!

之霧將所有能吃的東西全都堆在了他的面前,卓遠之沒有拒絕的權利,只好一邊吃一邊喂著懷里的優優。以前每次吃飯都是他喂優優,之霧喂亦悠,如今她的懷里空蕩蕩的,她怎麼吃得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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