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一闕 第六章 勝者為王
作者︰于佳

斜日初年,十月初三,諸事不宜,切忌出行。

仰頭向天,她飲盡杯中物。放下杯的瞬間,她開口只問她一句話︰「罷月,若是我失蹤了,遣風向你追問我的下落,你當如何應對?」

罷月拂開赤袍背過身去,不願看她,冷聲道︰「我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任何事。」

「可你做任何事不都是為了那一個人嘛!」斜日微笑如昔。

她的話讓罷月為之一怔,轉身望向桌邊的斜日,她忽然迷茫起來。斜日似乎早已洞察一切,可她還是喝了這杯梅子酒。不該啊,若她當真對時局了如指掌,她又怎會傻傻地喝下這杯毒酒?這……不會又是一次對她的試探吧?

罷月還之一笑,「姐姐,當此情境,你還有心情理會我的心思,你可真是不易啊!」

「咱們活得都不容易,是吧?」

斜日最後拍了拍她的手,而後從容地閉上了眼楮,無所掙扎,就這麼任由毒性發作。

她安靜地躺在那里,不像毒發,就如同睡著了一般。罷月忍不住蹲子摩挲著她墜了一地的烏發,她看上去真的安詳極了。

自孩提時起,斜日就是如此的安靜,鮮少心里波瀾,于是她很少能看透這位姐姐的脾氣心性。時日久了,她甚至懶得去理會姐姐的想法。

終于,她們成了彼此陌生的姐妹,雖然她們是一母同胞,是這宮闈中本該最最親密的一對。

也難怪常有人在背地里議論她們並不像同一個母親所生的兩姐妹。

她曾听人提起過,母妃——檀娘娘原本只是宮中的小青衣,偶然得到了父王的恩寵,之後再無問津。索性那一次天恩,讓母妃生下了斜日。

都說母憑子貴,母妃卻是憑女而貴。

案王在見到襁褓中的斜日之後破格封了母妃,與早就為父王生下滄江且出身名門的景妃一般尊貴,彼此不分大小——宮中人都說檀妃一步登天。

這一步是靠著斜日登上去的,母妃很清楚。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罷月留意到母妃每每望著斜日的眼神都不對,雖然她們是母女。

那種眼神不像看著從自己肚皮里出來的嫡親的女兒,倒像是仰望著主子,帶著小心翼翼,藏著無比尊敬,更透著一絲絲的懼意。

母妃尚且如此,對她的要求就更嚴了。

雖說她和斜日是姐妹,又差不多年歲。然自小起母妃便要求她︰最好最稀罕的東西要留給斜日,只她才配擁有;斜日看中的東西她不許爭不許搶,要心甘情願拱手相送。

她不懂,也曾問過母妃為什麼?為什麼同是父王的女兒,同為一母所生,她卻不配和斜日相提並論。

母妃不答,父王的舉動早已明示。

這座王宮誰的話可定乾坤?

案王!

于是,父王以誰為尊,誰便定了這天下的乾坤。

答案早已言明︰斜日舉手投足便操縱著天下的風向,大地的起伏。

「知道我從什麼時候開始念眷權力這玩意的嗎?」她蹲在斜日的身旁,望著闔眼的姐姐輕聲問道︰「十年前,父王要殺遣風的那一天。」

自懂事起,她便知道雖說一母所生,但她和斜日在父王眼中絕對是不同的。

斜日是高高在上、光芒萬丈的日,她只能是入夜而出、冷冷清清的月。斜日在父王心目中的地位勝過一切,她等同于擁有父王的權力。所以她可以救遣風,而罷月——最早見到他,最先想要救他的自己,卻只能依賴斜日的力量。

權力,這二字從那一刻開始烙印在了她心頭,剜都剜不去。

毫不留情地剝下斜日佩在腕間的紫玉珠鏈,她將它套在自己的腕上,那尊貴的紫一圈一圈將她緊緊纏繞。

遣風頹喪地返回宮中,站在斜陽殿前,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力。

舉起自己這雙手,望著滿是繭子的掌心,他至今仍無法相信是自己將主子推進了湍急的江水中,或許就是這雙手要了主子的性命。

他……萬死難辭其咎。

「想自裁以謝你的主子?」

她涼薄的聲音自他背後升騰,他不願轉身看見她臉上的得意之色。她贏了,滅了主子,還是借著他的手滅的。論起來根本是他助著她成王奪天下,他該死。

猛地轉身,含恨的雙目對上她萬縷的柔情,如手中的彎月刀砍在了棉花上,一身的戾氣均無處可發。

二人沉默以對,良久,都在等著對方先開口。

不想在這時,黑暗中一把利刃沖著他們而來。遣風想也不想將罷月護在身後,迎面擊敵。幾番下來難分勝負,早有侍衛涌上前來保護小主。黑衣殺手見討不到便宜,使了個回馬槍,便借著月色遁入黑暗中。

罷月拉過遣風忙問︰「你沒事吧?」

他搖搖頭,單膝跪在地上,如同二次進宮他一身黑衣見她之時。

「你這是干什麼?」她不解,這些年他見她極少行此大禮,今晚他是怎麼了?

「小主若要遣風的性命請明言,我定不會眨眼,當著小主的面交出這條早該見閻王的軀殼。」

「你認為是我派了殺手,要取你性命?」她蹙眉對他,那里面寫著委屈。他當知道她的心,她所有的殺戮全是為了他,又怎會要他的性命呢?

他還不若斜日懂她,斜日還知她所做的一切皆出自他,他呢?他又懂她幾分?

遣風仍是跪在地上,字字刺入她的心扉︰「我不懂,我什麼都不懂。我只知道如今主子不在了,小主便是我的主子,您要我死,我絕不會活到明天日出。您若要我活,我便會長長久久地活著。只因為,您是主子的親妹妹,便也是我要以身效命之人。」

說來說去,他做任何事,他對她的任何態度還是因為斜日。

罷月暗自斥道︰我做到這分上,你卻仍忘不了斜日,她當真對你如此重要嗎?我倒要看看誰能贏得過光陰。

「好,有你這句話就好。自今日起你就跟著我了,從現在起,我便是你的主子。你要像效忠斜日一般效忠于我,听明白了嗎?」

「是。」他俯首叩頭,「主子,遣風還有一個請求。」

「說!」對他的要求,她向來大方,每求必應。

「我想繼續住在斜陽殿西南的小院,望主子成全。」說這話的時候他盡可能不露痕跡,听不出他的情緒。

可她卻听懂了他的心意——他想留在那里等著斜日的歸來。

「你認為她沒有死于江水之中,她還會回來?再回到這座王宮,再做斜日女主,再讓你為她誓死效忠?」

她一句一句逼問著他,也逼問著自己心上最後的防線。

沒有答案,她所問的于他,于她自己皆沒有答案。一切只等一日日的光陰找到它最終的歸處。

「我應了——你下去吧!」

她揮開袍袖讓他起身走人。這一刻,至少這一刻她不想面對一個心里裝著另一個人的他。

遣風去了,她卻沒有稍作停留,招呼她培養多年的黑衣秘器上前,「去查!這就去查,誰敢在王宮里向遣風動手。」

耙動她要保護的人,一律——殺無赦!

罷月攥著手里的字條,那上面寫著黑衣人為她查出的真相,只有兩個字——

王後!

要殺遣風的人,敢動遣風的人居然是王後——她早該猜到,可是原因呢?

遣風于王後根本不存在任何威脅,何苦要選在這個動亂的時刻對他下手?答案或許只有素縈王後自己能告訴她。

「來人啊!去王殿。」

罷月不等王殿的宮人通報,大步流星直入大殿內苑。宮人們一窩蜂地趕上去想要將她勸住︰「小主,小主,請留步,王後……王後這就出來。」

「不必了。」

罷月不客氣地落座苑內,起手端過桌上的茶,先飲了一口潤潤喉,王後就在這時候出來了。

「喲,妹妹啊!什麼事這麼著急,緊趕著來見我?」

罷月也不行禮,抬手放下茶,這便單刀直入︰「你為什麼派人暗殺遣風?」

素縈王後斷想不到罷月為此事跑來向她興師問罪來了,取了帕子揩了揩嘴角笑說︰「是那幫奴才不會做事,當著你的面亮了利器。我說他們就是了,要行事再不在宮里,可好?」

「我問你為什麼要殺遣風?」她提高的聲音里藏著不容置疑的威勢。

素縈王後頓時不悅。照宮里的規矩,她是王後,罷月是先王的女兒,罷月得向她行禮。這見面就以質問的語氣同她說話,她一忍再忍,罷月還不知收斂,欺負她好說話是怎麼著?即便是尋常百姓家,小泵子對自己的嫂嫂也不該這般無禮吧?

想到此,素縈王後也冷了臉,「我說罷月小主,你這是干什麼?替他打抱不平,還是以血還血,為了這麼一見不得光的黑衣人,值得嗎?」

「他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黑衣人,他是遣風,如今已是我手下的人。你想動他,需先問過我。我不準他死,他就得好端端地活在我面前,你听明白了嗎?」

素縈王後猛地起身呵斥她︰「你這是跟我說話的態度?」

罷月湊到她耳邊,冷笑聲聲,「我的好王嫂,您就別在我面前擺威風樹體面了。莫要忘了,歸小主想要登上王位還得靠我。」

這話倒是提醒了素縈王後。她不能因一時的意氣壞了兒子的大事。成大事者要有容人之量,更要能忍。

她忙賠了笑,拉著罷月的手正色道︰「好妹妹,你听王嫂跟你解釋啊!這事不是王嫂的意思,你看你王嫂像是那種下得了狠手的人嗎?」

下手殺斜日的時候,也沒見她手軟啊!罷月不動聲色地听著看著等著,且听素縈王後怎麼說。

「好妹妹,這話也只能對你說,換作旁人,我是再不會講的。」

她指指天,悄聲告訴她︰「你王兄駕崩前留有密旨︰遣風不能留,西陵一族不能留——你王兄去後,我翻看過密封的史冊,遣風也是西陵族的後人,可為何會被降為黑衣人,史冊只字未提。

「我琢磨著這些年斜日留著他在身邊,怕是給自己留一顆制約西陵家族的棋子。可那時他誓死為斜日效忠,如今斜日死……失蹤了,若他察覺出這其中的端倪,怕是于你我都不利啊!所以,這人不能留,萬萬不能留。」

罷月拂開素縈王後的手,輕聲開口︰「這人能不能留,王嫂你就別費心了,全權交給我去辦吧!」她的語氣藏著不容置疑。

素縈王後只好再勸︰「妹妹,我知你與遣風的關系非同一般,可既然要成大事就不能有婦人之仁。我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萬不能錯在這等小事上啊!」

「王嫂,今天我放句話在這兒。」罷月沉聲,「若你還想我幫著歸小主奪得王位,就不要動遣風。換句話說,若遣風出了一絲一毫的差錯,歸小主是絕對坐不上王位的,听懂了嗎?」

她一句話威嚴十足,王者之氣獨霸天下。

遣風的事暫時放下不提,罷月與素縈王後有更重要的事要著手去做。

在斜日失蹤三日之後,罷月以歸小主的名義發布全國告示,尋找斜日女主的下落。有尋得者重賞,凡知其下落不報者重罰。

消息一出,革嫫上下為之震動。

當朝女主——先王永賢生前最寵愛的女兒,滄江王上臨終前指定的王位繼承人忽然失蹤,那可是震驚朝野的大事!

一下子,滿朝滿天下的人都動起來了,尋找著失蹤的斜日女主。偏偏斜日女主最貼心的人被禁錮在宮中,不得動彈。

這讓遣風既感到欣喜,也感到愁悶。喜的是主子還有生還的可能,否則罷月無須防備他去尋找女主;愁悶的是若讓罷月的人先一步找到主子,即便她安然無恙怕也難逃死劫。

遣風每想及此,就覺得渾身不自在,恨不能沖出宮闈,去天涯海角找回他的主子。可他出不去,他可以出院門,可宮門卻對他緊緊地關閉了。沒有罷月的手諭,他根本離開不了這座王宮。

即使是身為斜日女主的黑衣人,他也不曾像現在這般受禁錮。

她總說她所做的一切是為了他,若真是為了他,他倒情願她什麼也不曾做過。

他思緒萬千,忽听見門外傳來幾聲敲門聲,他忙開了門,是個看著眼生的青衣小爆人。這些日子以來,斜陽殿里換掉了許多他熟悉的人,換上來的很多宮人他都不認識。

雖然被困在這里,可他也隱隱感覺到罷月的大事將成。他擔心即便主子好端端地回到宮里,怕也難以與罷月現今的勢力相抗衡。

正想著,小爆人已經擺了滿桌子的飯菜,俯首回說︰「爺,這是罷月小主命我等給您送來的飯菜,請您享用。」

他被困在這里,一日三餐倒是好酒好菜,把他伺候得跟主子一般。遣退了宮人,他獨坐桌邊,端起酒卻喝不下,滿月復的心思郁到喉頭,唯有一醉方休。

酒送到嘴邊,卻听房門外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吼叫︰「不能喝!」

他來不及放下酒杯,順著聲望去,來者竟是他萬萬想不到的一個人——拂景。

她上來就將他的酒杯砸在地上,酒和杯碎了一地,他怔怔地抬起頭望她,不知何故。

「這飯菜里有毒,有人要殺你,你知道嗎?」拂景听到消息一路跑來,至此才敢喘口大氣。

遣風望著面前的酒菜發呆,自言自語道︰「我跟她說過,要殺我直說便是,我眉頭不皺眼不眨就把這項上人頭給她,她用不著費這麼大勁。」

拂景听著他的話更糊涂了,「你口中的‘她’跟我知道的‘她’是一個人嗎?」

「你知道的?」

「……王後。」

拂景吐出這兩個字,徹底將遣風擊倒。怎麼會是王後呢?

怎麼會是她?若是為了斜日女主的事,王後犯不著此時此刻對他動殺心。即便真想讓他死,憑借王後的地位,只需借著歸小主的手下道旨意,他就得心甘情願地自我了斷,何須如此麻煩?

「具體原因,我也不知。只是在王殿中听到王後吩咐幾個宮人為你送飯。我揣摩著,你是何許人也,怎可能需要王後惦記著你的飯食?這其中必定有問題,遂才趕過來提醒你。」

遣風拱手對她,「遣風在此謝您救命之恩,我這條命賤得很,誰想拿去都成,但不是現在。我還有事沒完成,得留著這條命。」

「只怕想留也留不住啊!」

拂景示意他望向自己的身後,在這座平日里宮中的人斷不會留意的偏僻小院門口,黑壓壓地站滿了帶刀的侍衛。

今日是定要他把命留在這里嘍!

拂景在宮中多年,是是非非、爾虞我詐看得太多太透。她不知道遣風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小表,卻看出他的命如今懸于一線。

她未多想,擠到他的身邊,悄聲吐出四字真言︰「以我為質。」

遣風猶豫不決,拂景利落地拉過他的彎月刀橫在自己的頸項之上。遣風尚不肯,門外的那些侍衛倒是已軟了兩分。

拂景在宮中的名分雖是青衣宮人,可她論輩分按血緣到底是先王的姨娘,即便是王後對她也不敢大不敬,他們又如何敢視拂景的生命為兒戲?

可王後有命,要滅掉西陵家族余孽,侍衛不敢視王命如無物。兩方膠著,都在等著對方的動作再行出手。

拂景心中動念︰這樣僵持下去萬一驚動了王後,就算以自己為質,遣風也無勝算。她忙對遣風低語︰「押著我往南邊宮門去,快。」

南邊宮門的侍衛統領原是斜日殿下的人,如今換了罷月小主新提拔上來的一位世家子弟,跟他們蒙家還聯著親沾著故呢!不管這新上來的統領是否會賣她的面子,總比直接面對王後的人勝算來得大。

遣風只好照她的話行事,以彎月刀押著她飛身上了屋檐,步步往南門而去。那些奉命殺他的侍衛不敢太過靠近,也未離得太遠,就這麼不緊不慢地跟著,直跟到宮門口。

守門的統領見著這場面,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一邊守著門不開,一邊忙派人向罷月小主請示。

遣風本想借此機會出宮尋找斜日殿下的下落,若是驚動了罷月小主,他就萬萬走不掉了。思及此,他小聲對拂景說了聲「得罪了」,刀鋒向里偏了三分,已然見血。

拂景忙哭喊起來︰「不要啊!不要殺我!不要——救命啊——」

守在跟前的那幫侍衛被這聲尖叫駭到了,不自覺向後退了退。遣風趁著這股勁頭再下猛藥,「開門,快開門!否則我殺了她。」

拂景見形勢處于水火之間,提起嗓子嚷嚷︰「還愣著干什麼?要是我出了半點紕漏,你們擔待得起嗎?我雖是青衣,卻是為了給景娘娘守孝才留在宮中的。滄江王上剛剛故去,你們就敢對他的姨娘不敬?我看你們一個個都反了不成?什麼王後、小主的?論起來,歸小主還要喚我一聲‘姨女乃女乃’呢!」

無論是守城門的,還是奉命來殺人的侍衛都被她這番話給嚇到了。

守城門的統領慌慌張張地招呼手下的人大開城門,那些拿著刀的侍衛也不敢多言,眼睜睜地看著遣風押著拂景從南門出了宮。在等待王後新的旨意之前,他們不敢擅自行動,也不敢放著他們走掉,只得緊跟在後頭。

形勢僵持不下,這樣耗下去,遣風倒不怕王後如何,他擔心的是一旦驚擾了罷月,以她的性子是斷不會放他走的。她若使出手段,那可比王後的這些伎倆可怕多了。

正尋思著如何擺月兌現今的僵局,打西南邊沖出一匹無主的高頭大馬,眾人抬頭望去,一群蒙面的黑衣人騎馬殺來。領頭的高頭大馬直沖著遣風而來,他識得那匹馬。他曾向西陵客借過這匹千里馬回宮。在進宮前,他放了它回老家。不想沒幾日的工夫,他們這一人一馬竟又相見了。

遣風抱著拂景飛身上馬,不用他拉韁繩,那匹馬早朝著它來的方向飛馳而去,轉眼不見了蹤影,那些侍衛想追,追不上。又有一大幫黑衣人杵在那里,雖不動作,可擺在那里就讓那些侍衛心里模不著底,更不敢輕易動作,眼睜睜地看著王後要殺的西陵家余孽就此逍遙出宮。

一幫侍衛在那里站了大半個時辰,終于認定沒什麼指望了,折回頭去復王後的命。

這邊算是消停了,可距離南城門一丈之外早有人立那里半晌了——

「小主,人都走了,要追嗎?」

罷月搖搖頭,望著城門口的方向輕聲嘆氣,「不用了,這個時候他留在宮里反倒添亂。走了好……走了好……走了方得平安。」

「可他就這樣走了,您不擔心他……」

「擔心他去找斜日?」听了這話罷月反倒笑了,「他若是能找到斜日倒省去了我許多的麻煩,放心吧!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回來的……心甘情願地回到我的身邊,你看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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