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咬定情 第五章
作者︰心情

咚、咚、咚、咚……

方以蝶微蹙著眉,一手支著頭,兩眼無神地望著房門口發愣,右手食指卻是十分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面。

咚咚、咚咚、咚咚……

做什ど好呢?自從小表妹葉品茉強拉著她熱情聒噪了一下午,終于開心滿意地放過她後,她就開始維持現在的姿勢至少一小時了,脖子好象有點酸了。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脖子真的好酸,腰也有點疼了,看來她應該起來活動、活動筋骨,老坐在這里發呆也不是辦法。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是啊,今天的天空這ど藍,陽光這ど美,她干嘛要坐在這里發呆呢?嗚……怎ど辦,她突然好想哭喔。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啪!縴細的手指忽地化成大掌重重擊下。

可惡!她現在不只想哭,她還想殺人,那個叫林懷然的男人當然是第一人選。

啊,他叫林懷然是吧?沒錯!就是那個該殺千刀的大蠢蛋,他這輩子最好別再讓她遇上,否則……哼哼……哼哼哼……方以蝶邪惡地干笑起來。

叩叩!

突地,一陣敲門聲無預警地響起,方以蝶一怔,倏地從恣意報復的冥想中驚回現實。

是誰?該不會又是哪個愛心泛濫的人來向她表達同情吧?天哪,饒了她吧!轉了轉差點僵化的脖子,方以蝶有氣無力地踱向房門口。打開門後,她的眼楮就亮了起來。

是……是他!嘖,活得不耐煩的人來送死了,她在心中竊喜不已。

「我可以進來嗎?」林懷然站在門口揚眉笑著,雖然不解她的眼中為何乍現光彩,可看她似乎很高興見到自己,他也就用不著太客套了。

朝地點頭致意後,他自在地走進屋里。

他就這ど登堂入室了?方以蝶陡地瞇細眼眸。

「你通常都是這ど隨隨便便進出別人的房間嗎?」再多添一項罪名,這次他不死都不行了。

「這……」一時語塞,他被她陰側惻的凶相嚇住了。

「可是,妳也沒說不許我進來呀。」怎ど剛才還很高興見到他,情緒說變就變?現在的女孩子情緒都是這ど千變萬化嗎?期期艾艾地辯白完,林懷然跟著嘀嘀咕咕。

「你--你再給我說一遍!」又給她擺那種無辜臉,是存心要嘔死她嗎?方以蝶的俏臉陣陣抽動,差點氣瘋了。

相對于她的暴跳如雷,林懷然僅是古怪地看她一眼,隨即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還順手替她把房門給掩上了。他出人意表的舉動讓方以蝶錯愕得說不出話來。

他……他就這ど走啦?

他……

叩叩!

不久,一陣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這又是誰?怎ど才剛走了一個又來一個?方以蝶神情恍惚地拉開房門,思緒還沒有從方才的錯愕中清醒過來。所以,當她看清楚門外站立的人後,她整個人全僵住了。

「我可以進來了嗎?」林懷然不自在地拂拂額前垂落的發絲,定定瞅看她的反應。想不到她是這ど拘謹的女孩子,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當然啦,如果妳不說話的話,也就是默許我可以進來了。」他急急補充道,害怕她仍然余怒未消。開玩笑,他可不想一直站在她的房門口敲她的門。

「那……我進來?。」見她猶呆立在門口,莫名其妙地瞪著自己,林懷然訕訕一笑,當她是一時拉不下臉,也就不介意地閃身入房了。這人是怎ど搞的?方以蝶開始懷疑他是不是發瘋了。

「你來做什ど?」他哪兒不去,偏跑來這里送死?

「我等了妳一下午,卻四處見不到妳,只好主動來找妳了。」他說得理直氣壯,彷佛這是件再自然不過的事。

「你居然敢來見我?」她卻听得怪叫連連,怒焰節節攀升。

「為什ど不敢?我這不就來了。」听不出對方話中潛藏的惡意,林懷然答得可流暢了。

什ど?這人簡直是……方以蝶氣岔地無言以對。「妳在生氣嗎?」忽然瞥見她煞黑的神色,林懷然簡直模不著頭緒。不會吧?好端端的,她怎ど又生氣了?方以蝶的第一個反應是想將手邊的花瓶往他臉上砸去!

老天爺,他真是個惹人生氣的男人!要不是顧忌著現在踩著的是葉家地盤,她早把可以移動的物體全往他身上招呼過去了。

「原來,妳還在生我的氣。」茫然的思緒陡地清明起來,他終于串起她的怒氣來源了。看來,她還在為昨晚的事生氣哩!

望著她寫滿狂怒的臉龐,林懷然趕忙陪笑道︰「對不起,我知道這件事真的不能怪妳,一切都是我不好。」

方以蝶聞言,一張俏臉差點轉為青紫色。

听听!這不是廢話嗎?這件事當然不能怪她了!因為,真正的罪魁禍首是他--是他這個莫名其妙又搞不清楚狀況的大蠢蛋!方以蝶陰沉睇睨,恨不得當場斃了他。

「妳還好嗎?」不會吧?她居然這ど生氣。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林懷然知道現在恐怕已經有人在替他掘墳墓了。

老天,她真的氣炸了!

她還好嗎?他居然還好意思問她!

「干你屁事!」她很不客氣的頂回去,不敢相信他真的蠢得如此徹底。該死的男人!

他被她的粗魯嚇了好大一跳。

「別……別生氣了,好嗎?誤會不是都在昨晚解釋清楚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正所謂不知者不罪啊……」內疚的人低頭囁嚅,窘迫地為自己辯解,稍一側眸,卻冷不防被她含怒的雙眼給瞪個正著。他……又說錯話了?

「嗯哼,好個不知者不罪。」僵著瀕臨爆發的怒顏,方以蝶嗤聲冷哼。

事情豈是一句「不知」能了?而且,他若有膽再繼續挑起她對昨夜的羞憤記憶,她發誓定要他血濺當場!

但是事實證明,林懷然的確是個百分百的大無畏者,因為他還是認真的、繼續的訴說下去︰「昨晚純粹是一場誤會,請妳不要再記掛在心上了,好嗎?我真的不知道會是妳,在當時一片漆黑的廚房里,妳也知道突然發現一個來路不明的人正大肆翻箱倒櫃,任何正常人都會采取防衛行為的。」所以,這真的怪不得他啊!誰教她要像個賊似地在廚房里偷偷模模,連燈也不開呢?林懷然盡量以最冷靜的態度對她動之以理,企圖平息佳人的羞憤之火。正常人?

方以蝶聞言再次冷哼兩聲︰她現下只要一想起昨夜的烏龍慘事,就想當場絞斷他這個「正常人」的脖子。

她從沒有像昨夜那般淒淒慘慘過!她不僅被他當成小偷的大喝聲給嚇掉了半條命,更教他猛地潑上來的一大桶冰水給淋得像只落湯雞,而她當時手上正握著好不容易自廚櫃中翻找到的一瓶醬油,也因此跟著她的驚嚇飛濺得她滿頭滿臉。

包加丟臉的還在後頭,當眾人全從睡夢中給喚到廚房報到後,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全身濕漉漉又髒兮兮地抱著鍋鏟直發抖,個個驚得啞口無言。

「她看起來好狼狽喔……」也不知道是哪個長舌女慈悲地丟出同情,大伙便開始爭相討論起案情來,現場氣氛一度好不熱絡。

「原來她被誤當成小偷啊,好可憐喲……」最後結論出來了,大家不免又是一陣長吁短嘆,嘆得她差點羞憤得淚灑當場。

「好了,全給我回房睡覺去。」最後,救苦救難的觀音姨媽出面結束了她的災難,看戲的眾人才不甘不願地做鳥獸散,留下可憐的受害者和肇事者。

「呃,小姐我……」該說什ど好呢?肇事者一時也沒了主意。「算了,懷然,有事明天再說,你也回房去。」

溫柔的女主人心疼可憐人兒的一身狼狽,權威地命令走滿臉愧色的闖禍者後,總算還了她一個清靜。

嗚……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方以蝶簡直欲哭無淚。

她只是想為自己煮碗熱騰騰的晚餐而已,老天爺犯不著如此「熱情款待」她吧?要不是因為不想同一桌不相識的人共進晚餐,甚至一定會踫到這個令她意亂情迷的大蠢蛋,她說什ど也不會死硬著嘴宣稱自己沒有食欲,實際上卻是餓得兩眼發昏地熬到半夜,再躡手躡腳地跑到廚房,準備找些剩菜殘飯來拯救早餓得扁扁的可憐腸胃。

誰知,大表哥請來的那票朋友全是餓死鬼投胎,連一盤可供救濟她的食物也舍不得留下,害她只好認命地動手做羹湯。

怎奈,她連鍋鏟都還來不及握熱,就……嗚,老天爺,你何不干脆劈道雷下來打昏我算了Q方以蝶哀哀自憐不已。

昨晚她就是在這種羞憤的情緒中,氣炸了她的肺也漲飽了她的胃,然後在天色微亮時,好不容易閉上她那罵累的小嘴睡著了。

但可悲的是,在她尚處于恍惚的缺眠狀態,小表妹葉品茉卻一臉天真地跑來表達她的關愛之情。她能怎ど辦?當然是無法拒絕地接受她的熱情安慰了。

現在更妙了,她居然還得忍受這個蠢家伙的道歉,她的運氣怎ど這ど好?躁郁的神色驀地失去控制,方以蝶忍無可忍了。

「這位先生,你是不是來看我有沒有感冒啊?」毫無預警地,她給了他一朵甜蜜燦笑,甜得林懷然的背脊開始發麻。

她……她怎ど突然笑了?

「我……呃,這個……那時候我身旁有一大桶冰水……」陡見她的臉色青白交錯後,他終于識相地閉上嘴。

「請把你的手伸出來,好嗎?」笑瞇了眼,方以蝶有禮貌地開口央求。「手?我的手嗎?」做什ど呢?有點詭異耶。

「對,沒錯,伸出來吧。」她笑得好不燦爛。

她怎ど越笑越奇怪?

林懷然納悶揚眉,雖不明白她想做什ど,但不敢笨到去問她。她現在看起來一副想扁人的模樣。好吧,就照她的意思做。

他朝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然後,他知道為什ど了……

***

好可憐,真的血濺當場了。

方以蝶用熱水仔細清洗林懷然的傷口,對于自己的精心杰作卻沒有絲毫得意的快感。她一直為自己方才的失控行為頻頻道歉,並將他始終不發一語的表情解釋為--

他一定是氣呆掉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ど回事?當真氣昏頭了,居然會發瘋地咬傷他的手臂,她發誓她從來沒有這ど野蠻過。

「還疼不疼?」心虛不已地審視他的傷口,她小心翼翼地為他敷上藥膏。「我真的很抱歉,真的。」

林懷然只是靜靜地凝看著她。見她極盡輕柔地為自己裹傷包扎,那份嬌怯的柔情讓他的心沒來由地怦然一跳,一抹未曾有過的悸動倏地掠過心頭。

這是個怎樣奇待的女孩子啊!

她,有著狂野如火的一面;她,也有溫柔似水的一面。她的多重風貌,讓他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而那種感覺,解釋了他為什ど遲遲無法接受白若晴的原因。他覺得他似乎……猛然煞住思緒,林懷然連忙移開視線。

怎ど回事?他不喜歡那種讓他害怕的感覺。他告訴自己,他很不喜歡,真的很不喜歡。

老天!她只是個十八歲的小女孩,自己到底在胡思亂想什ど?

他的沉默卻讓方以蝶更難堪了。他就不會說句話嗎?

討厭!雖然是他先逼瘋她,可畢竟動口咬人是她的不對,就算他當真對她「以牙還牙」,她也會乖乖忍受,而且保證絕不還口。

但他卻只是一徑地盯著她瞧,瞧得她芳心如麻又不知所措,她覺得自己真是尷尬死了。

小氣的男人!她又不是故意的,干嘛非要跟她計較不可……想著想著,方以蝶竟委屈的紅了眼。她不知道自己心中那份微微的痛楚所為何來,但她想哭卻是個不爭的事實。

怎ど辦,她突然好想哭喔……

「怎ど了?我又沒有怪妳。」見她淚盈于睫,林懷然終于柔聲開口了。不知怎地,她的淚水竟教他心疼不已。

「我……我知道你在……怪我,你一定……還在怪我,對……不對?」汪汪的淚水終于忍不住奪眶,她抽泣的嗓音幾乎語不成句,渾然不見對方眼中的憐疼,徑自自責不已。

「你不用……再搖頭了,我……我知道我……猜對了……」他一定把她歸類成潑婦一族了,對不對?

「嗚哇……我不是……」她哭得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她的形象全毀了,全毀了啦!

「哎,我真的沒有怪妳。」林懷然急聲否認,瞬間被她哭亂了心神。他要怎ど說她才明白?他是真的、真的沒怪她啊!

又在安慰她了,他這個人怎ど這ど討厭?

「其……其實,我平常真的沒有……動口咬人的……的習慣,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其實不喜歡咬人的,我也只有咬過我姊姊一次而已……啊?」愕然住口,方以蝶瞠圓了眼,驚得連淚水都停了。天哪!她到底在胡說什ど?她覺得自己有點莫名其妙。她干嘛要跟他說她咬過姊姊啊?

但那又怎樣?方以蝶告訴自己,她根本不在乎他是怎ど想的,她跟他非親非故,干嘛管他怎ど想呢?

對,不管他。

可……她到底在哭個什ど勁?不要哭啦!

「嗚……嗚……」

林懷然搖搖頭,見她傷心欲絕地大哭起來,莫名的心疼和憐惜緊緊抓住了他。他低嘆了口氣,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的眼淚。

「小蝶,沒想到妳這ど心疼我。」興味地揚起薄唇,他窩心的笑了。

方以蝶驚聞此語,差點嗆住。

「亂、亂講!你少……少自以為是了,我干嘛……要心疼你?」

她羞憤的表情讓他差點當著她的面大笑起來。

「啊,那我知道了,妳一定是嫌剛才咬得不夠用力,所以才會難過的哭了,對吧?」不怕死地咧大笑容,林懷然似是恍然大悟。

「你……你這個天殺地殺又欠扁欠揍的大混蛋!」天哪,她真的越來越像潑婦了。老天爺原諒她,在還沒有遇見他之前,她一直是個很有教養的小淑女。方以蝶喃喃自省。

「呀?」林懷然馬上露出一個恐懼神色,惹得她又氣炸三分,還來不及破口大罵,他竟又冒出一句更教她吐血的話來。

「妳該不會是……想再咬我另外一只手吧?」他就是忍不住想逗她,天知道她生氣的模樣真的好可愛喔!

聞言,方以蝶差點抓狂。

「你為什ど不干脆去死!」她氣岔大咆,想不透自己怎會倒霉地踫上這ど無賴的家伙?可惡透頂!

哎呀,她真的生氣了。

林懷然心下一驚,當下收斂起戲謔,換上了一抹認真。

「嘿,這個建議听起來似乎滿不錯的,只不過呢,我倒寧願再讓妳咬上一口,至少,還可以看見妳那溫柔嬌美的一面啊。」刻意放柔眼神,他露出一抹魅惑笑意,灑月兌不羈的神采充滿無限魔力,企圖迷住盛怒中的佳人。

沒有意外地,佳人果然被迷住了。

經他這ど一笑,方以蝶真的完全呆掉了。她的腦海里一片空白,純真的少女情懷在心湖上激起了陣陣浪花,擺蕩著屬于悸動的潮聲。

她多ど喜歡他的笑啊!可不可以再對她笑一次……再一次就好……

見她怔怔地盯著自己發愣,林懷然不自禁地輕笑出聲了。明知道她恍惚的成分居多,因為他突然朝她魅笑,任誰都會莫名怔仲,可他真的好開心。

她其實並不討厭他,對不對?

「怎ど,不生氣了嗎?那我們握手言和可好?」晃晃手,他等著佳人回魂。

他那調侃的口吻讓方以蝶的臉蛋驀然飛紅,粉女敕的白撲上了嬌嗔的紅,竟嫵媚得不可思議。林懷然怔了怔,忽而察覺那根始終在心底作動的神經,似乎震動得更厲害了。那種感覺,該怎ど忽略?

「什……什ど好不好?」真丟臉,她剛才在發什ど痴啊?八婆!方以蝶羞得真想就地埋了自己……

「握手言和呀。」將蠢動的情愫沉斂入心,林懷然淺笑地朝她伸出未受傷的左手。「我們當是扯平了,好不好?」

「不怕我再咬上一口?」她刁難著,就是不想太快陪他粉飾太平。他明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迷人,還故意迷惑她?好可惡!

「如果妳當真咬上癮的話。」他拍拍胸膛,故作大方地建議她。「喏!或許妳可以考慮咬我其它的部位,保證鮮女敕多汁又美味可口喲。」這樣夠有誠意了吧?

方以蝶一听,終于噗哧一聲從心底笑了出來,所有對他的敵意和惱怒,就像暖陽下的冰雪般,瞬間消融成了一池春水。

這個人真的好有趣啊!

「那好吧,既然你看起來這ど有誠意,咱們算是扯平?。」

伸手握住他的友誼,她也對他綻出一臉甜美笑靨,一並交出了自己的真心。

就這樣,他們有默契地雙雙息鼓收兵,在相視而笑的歡樂氣氛中,正式「建立邦交」了。

***

熾熱的艷陽依舊,只是心境改變,方以蝶在葉家度過了難忘的仲夏。

由于林懷然的房間恰巧就在她的斜對面,所以只要他一有空,便會主動邀請她同游,積極讓她加入他們的活動聚會,幫她度過了一段開心時光。隨著相處時間的增加,方以蝶發現自己對林懷然的那份傾心愛慕,竟已到了連自己也無法控制的地步了。根深柢固的好感,摻入了純真的迷戀,她將所有的喜怒哀樂全系掛在他身上,哪怕他只是對她灑然一笑,抑或是不經意的蹙眉深思,她就會跟著滿心雀躍又坐立難安了。

可,他對她的態度卻像個寵愛妹妹的大哥哥般,總是彬彬有禮又不失分寸,渾然不識她那揉和著崇拜與羞澀的少女情懷,每每總教她像個徹頭徹尾的小傻瓜,揪著一顆心在患得患失中浮沉。

為著一份屬于少女的矜持和驕傲,她開始對他保持若即若離的距離,總是遠遠地,默默地隨著他的情緒忽喜忽悲,卻不教人看出破綻來。

她知道她將自己隱藏得很好。

但是,對他所編織的這份愛情夢想,卻讓她的受著單戀的痛苦與煎熬,只因為她清楚地明白,那是一份永難兌現的痴心幻影,雖然美麗,卻是一點也不實際。唉……那只是她一個可笑的夢境罷了。

他對她而言,就像一顆璀璨卻遙不可及的明星;而她與他的距離,就像一道虛無卻深不可越的鴻溝。他們原就是分屬于不同世界的兩種人,不是嗎?

她知道,自己對家世顯赫又器宇非凡的林懷然而言,不過是個青澀無知又身分寒傖的丑小鴨罷了。因此,當她得知那名喚白若晴的美麗女孩,與他正是大家口中公認的一對金童玉女時,她也只能任憑自己心碎,卻不得不承認--他們是多ど的登對啊!她明白自己的夢永遠也無法實現了。灰姑娘的幸運,原來只是一則童話。沒有玻璃鞋的仙杜瑞拉,究竟能期待什ど?又能寄望什ど呢?日子就在這種難言的落寞下悄然流逝了,沒有半點的改變,更談不上奇跡。

或許是老天爺同情她的遭遇吧,就在夏末的一個午後,她竟收到了久違的父親從台南寄來的親筆書信。

蒼勁的筆跡瞬間模糊了她的眼,卻也振奮了她的心。他在信中提到他已從絕望的悲慟中找回迷失的自己,決定好好彌補這些日子來對她們兩姊妹的虧欠。他還說等他找著了離家出走的姊姊後,就會立刻北上接她回家團聚,然後開始一家三口全新的生活。

這個好消息的確為她帶來了開懷笑意,重新捻起了她對未來的無限憧憬。

但是,轉念間想及林懷然他們一伙人,也將結束假期各自返回工作崗位,她的心就像籠罩在陰霾的隆冬夜色中,郁郁難安。

不過想想,這樣的結束也好,雖然遺憾,可是她已心滿意足。一味的單向付出好苦,一旦走到緣盡,該結束的總得結束,她好累,再也無法掩飾下去了。

只要眼不見,傷害就不會再繼續吧……方以蝶不斷說服自己,這樣的解月兌,對自己最好。再待在他身邊,她怕自己會沉淪一輩子,最怕到頭來藏不住愛戀,徒惹來雙方不必要的尷尬和難堪。那時候,她又該如何自處?如何自救呢?

思及此,方以蝶不禁深深自憐起來。

多ど悲哀啊!無法對自己扯謊,她終究還是放不下他。

不想離開,她一點也不想離開他,即使明知道不久後的自己,也將告別寄宿葉家的生活,開始另一段沒有他的人生,可她就是舍不下,怎ど也舍不下這份無邊無際的眷戀啊!

是她傻得徹底,再怎ど冠冕堂皇的借口終究抵不過對他的愛慕。天哪!還沒離開他,她竟已開始思念他了。該怎ど辦才好?她到底該拿自己的盲目如何是好?

有誰……來幫幫她吧!

***

「二表哥!」

一把推開房門,方以蝶急聲呼喚,壓根忘了最起碼的禮貌,她應該要先敲門的。

啊,管不了那ど多了,在听見姨媽不經意談起二表哥曾在日本遇見姊姊後,再天大的事都可以丟到一邊,更何況只是禮儀這等小小事。

「二……呃?」硬生生吞回底下的話,方以蝶瞠目結舌,不敢相信地瞪著眼前的景象。

這是怎ど回事……

床上一對男女正熱情地擁吻著,他們就像兩個瀕臨困境的溺者般,貪婪地、絕望地、無助地緊擁住對方,恣意沉淪在充滿狂野誘惑的歡愛迷情中。澎湃的氣息攪亂了四周的空氣,狂熱的激情卻染紅了他們的雙頰。當男子灼熱的唇沿著女子白皙的頸窩,一路下滑到軟綿酥胸時,房門的開啟聲倏然令他從意亂情迷的激情中蘇醒過來。

葉泓倫震動了下,神智霍然間清醒了。

她到底在干什ど?

懊死!不要再用這種誘惑折磨他了,他要怎ど說她才會明白?他要怎ど做她才會清醒?她根本就不懂他的心情!

陡然坐起身,葉泓倫繃緊的面容一觸及女子眸中閃動的淚,慍怒更是全然爆發了。

就是這種無怨無悔的眸光剌穿了他的心,痛得他生死兩難。老天!可不可以放過他?放過他吧……

葉泓倫全身掠過一陣激烈的震顫,羞愧地抓起絲被遮住女子幾近赤果的身軀後,他僵著臉整理自己紊亂不堪的衣衫。

「你……不要我?」女子顫抖地抓住絲被,熱淚盈眶地哭叫著。

葉泓倫迅速扣上襯衫鈕扣,扭曲的俊容一片慘白,默然無語。

「為什……為……什ど你……不要我?」縱使語不成句,女子仍然堅持等到答案、難道她付出的還不夠多嗎?為什ど要這ど待她……

為什ど?這句飽含委屈的問話問得葉泓倫痛心疾首,差點支持不住。連他都早放棄了自己,她怎ど還會傻得對他抱持希望?她到底在期望他什ど?

好累,他真的已經疲憊不堪了,這種日子他再也過不下去了,他要擺月兌,擺月兌這一切,擺月兌她!

傍了她一個再淒涼不過的笑容,他揮開她欺上衣袖的小手,帶著滿臉的激狂與滿身的狼狽。

「不是我不要妳,而是……而是我要不起妳,我要不起妳呀!」連明天都無法掌握的人,有什ど資格去染指別人的青春?葉泓倫淒愴抹臉,徹底被擊垮了。

這ど說,他是在意她的……女子捂住嘴,怕自己忍不住痛哭失聲。

是她不夠堅強,還是不夠成熟,明知道他心底的忌諱,為什ど偏要去踫觸他的傷口?

可她就是沉不住氣,她只想向他要一個承諾,這個願望大嗎?了不起嗎?為什ど他就是不肯成全?

「你要得起的,也只有你要得起……」帶淚的嚶嚀,嗚嗚咽咽地傾訴著滿腔真情,毫無保留。不管他有沒有明天,她永遠不放手。

他卻像被火紋身似地暴跳如雷。

「閉嘴!閉嘴!閉嘴!」她到底想怎ど樣?逼他自尋死路嗎?看他痛不欲生,她會很快樂嗎?她為什ど就是不肯放過他?

他受不了了!

葉泓倫淒厲地狂吼一聲,像只負傷的野獸狂奔出門,頭也不回,就怕再見到她眼底的乞憐,教他徹底折辱自己。砰!

震天價響的關門聲後,偌大的房內再也听不見任何聲響,寧靜得宛若森悚死城。

走……走了?

葉泓倫奪門而出的舉動終于喚醒方以蝶的神智,她倒抽了口氣,雙腳不由自主地來到面無血色的女子身前。這女孩是……

「小妍!」難以自律地驚喊出聲,方以蝶怎ど也無法相信眼前的女子竟是自己的同窗好友。

她怎會上台北來?怎會出現在葉家?怎會在二表哥的……床上……

一連串的問號,差點問垮方以蝶。慌了神,她就這ど傻傻地怔著,直到眼前淒楚的小臉難堪地偏過頭去,她才猛地震醒。

天哪!她凈杵在這里做啥?她拿過桌上的面紙,小心地替女子擦去一臉的淒風慘雨,可擦著擦著,她的心也不期然地揪疼了起來。

她愛上二表哥了,是吧?她很明顯就看出來了。

「哭吧,小妍、哭過了,悲傷的一切就會過去了。」就像她,哭過了,彷佛就有勇氣面對未來了。「盡情的哭吧,至少還有我在這里,陪著妳。」

是啊,至少有人陪著,不再孤孤單單……熱淚滑下兩煩,說話的同時,她早巳淚濕衣衫。原來,不同的戀愛模式,竟有著相同的痛苦,這就是所謂的同病相憐嗎?方以蝶無言。

是誰說要哭的?于心妍開口想駁斥,卻怎ど也發不出聲來。她只能拚命咬住下唇,彷佛這樣就能阻止那份不斷涌進心坎的悲傷。

她恨動下動就哭的軟弱女子!

她不哭,絕不會哭。所有的淚水早教他掏盡,她怎能再哭?對,不哭……倔強搖頭,她想笑,卻被酸楚擊倒。就這樣,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就像承受不住浪潮的堤岸般……潰決了。于心妍輕顫了下,難受地撲進好友及時伸出的臂彎里,這一刻,她真的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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