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品紅伶 第九章
作者︰小魚

「啟稟皇上,平王爺求見。」

御書房內,皇上和兩位御史互望一眼。「果然不出所料,御弦來的速度可真是令朕滿意極了。」算計的笑容在三個男人臉上隱隱浮現。「宣!」

急促的腳步聲很快的飆進了御書房,迎接荊御弦的是皇上以及風影雙俠三張笑臉。

「恭喜你了,得了一個美嬌娘。」尹懷風首先開口。

「你給我閉嘴!」他已快氣瘋了!好不容易能夠和銀箏重修舊好,眼看事情就要圓滿的有個結果,誰知這皇帝老子隨隨便便賜個婚,就把他一把推往絕望與憤怒的深淵。「微臣斗膽,請皇上收回指婚聖命!」

喝!他真為了此事下跪叩頭求他?皇上對兩位御史口中的女子更是好奇了。「前幾日富察提督來向朕提過這門親事,而太後也曾指示,要朕盡早為你挑門親事,免得你已將近而立之年,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皇上與太後的心意,臣銘感五內;但是這門親事,臣恕難從命!」

「你是要抗旨嗎?」于墨影玩味的看著他強忍著狂怒的面容,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

沉默了一會兒.荊御弦再度開口,語氣里有不可忽視的強硬與鎮定。「降職也好,削爵也罷,這樁婚事,臣不妥協。」

他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嗯……」皇上沉吟地撫了撫下巴。「總該有個理由吧!」

「回稟皇上,臣的福晉人選已經入我平王府了。婚禮雖未籌辦,但除了她,臣的福晉不作第二人想。」

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這是他第一次將自己對銀箏的情意說與外人知,雖有些別扭,但話出口之後,卻是無比的坦蕩與堅定。

遺憾的是,這票大男人竟比銀箏先听到他的深情告白。真是糟蹋了!

「哦,朕可識得此女?」究竟是哪個女人能讓他痴迷至此?皇上的好奇心完全被挑起來了。

「只是個平民女子,皇上應該不識。」

「這樣……」皇上又是一陣思索。「那你就納她為側福晉吧!總之,朕賜婚之旨已下,斷無收回之理。」

皇上笑眯眯的,不打算這麼快就如他的願。

荊御弦氣得握緊了拳頭。「我建議咱們回到原來的關系說話。」冷冰冰的口氣,顯示他正在氣頭上。

其余三人愣了一會兒,微微笑開。

「說得也是,這種家務事,還是換個身份來說比較方便,是不是呀?」于墨影淺笑道。

「大概吧!」尹懷風附和。

「既然你們都這麼說,那好吧!」皇上也苦笑著應允。

取得眾人同意,原本跪在地上的荊御弦立即起身,沖到書桌前。「那就請你好好解釋一下,為什麼要將絳心格格許給我,皇兄!」接著他又惡狠狠的轉頭瞪向在一旁偷笑的風影雙俠。「我敢說你們也插了一手,是不是呀?哥哥們。」

這四個人之間的關系相當的復雜。

尹懷風及于墨影其實也是太上皇的親生子,只不過他們是庶出,母也未正式進宮,因此沒有繼承皇姓;而荊御弦的母親則是尹懷風母親的妹妹。至于他為什麼會繼承平王爺之位,則是因為當年荊老爺垂死病榻之際,與他平素交情甚好的平王爺提議收荊御弦為義子,一來方便照顧老友遺孤,二來膝下無子的他好有人承襲他的爵位。

這四人的血緣關系雖說復雜,但是感情比其他王爺來得好。

「絳心格格可迷你迷得緊哪!」

皇上笑得輕松愉快。

「我討厭她可討厭得緊了!」荊御弦咬牙切齒的。「昨日她在我府里鬧了一陣,我正打算上富察大人那兒去討個公道,誰知今早你就指了婚!皇兄,你存心不讓我過個好年是嗎?」

「年呀!年是要過的。」打著太極拳,皇上只是笑,避著問題不回答。「對了,明晚太後要你們帶著福晉進宮里一同吃年夜飯,還直怨著你們盡往外跑,娶了妻也不帶回來讓她老人家瞧瞧。」

于墨影和尹懷風雖是庶出,但他們和荊御弦進宮之後,皇太後卻是特別偏愛他們。也許是他們嘴巴甜又生得俊俏吧。

「也好也好,哈哈哈!」

看著三位兄長笑得開懷,荊御弦卻是越來越想發飆。「賜婚聖旨當真不可收?」

「君無戲言。」偶爾捉弄捉弄好兄弟也無可厚非。

「那你們繼續在這兒扮演和樂的手足親情大戲,我走了。」

「上哪兒去?不想解除婚約了?」于墨影喚住他,有些訝異他的怪異舉動。

「原本不想這麼早說的,既然你們逼我,那我也不客氣了。」站在門前,荊御弦轉過頭,詭異一笑,「若是你們非逼我娶絳心格格不可的話,那麼,咱們就在此別過了!」

三個大男人臉色一斂。「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逃婚。」

正當荊御弦在御書房和皇上力爭之時,平王府里也掀起了一片議論喧鬧。

「劉叔,你剛才說的可是真的?」伴侍在杜銀箏身邊的海棠扯高了嗓門,滿臉驚嚇。

「這種事哪假得了!」他老人家也是哀聲嘆氣。這下可糟了!一向平靜慣了的平王府要是來了個絳心格格,那不連雞狗都給嚇得不飛不跳才怪!

他這下半輩子……唉唉唉!

相對于兩人的慌亂,杜銀箏的平靜顯得相當反常。她自從听劉叔說了皇上指婚一事,就兩手擱在腿上,一直靜靜的坐在桌旁,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變化。

「小姐?」海棠察覺不對,試探的喚著她。

杜銀箏回過神來,眨眨眼看著海棠。

「什麼事?」

她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可是怎麼還是這麼難過?難道自己還真眷戀著今早的纏綿,指望著她的心願能有成真的一天?

真傻!

「您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不舒服?沒有啊!」杜銀箏強扯開一朵微笑「我只是覺得有點累。」

「杜姑娘昨日才隨王爺回京,身上又受了傷,還是多多休息比較好。」劉明首先站起身。「那我就先告退了。」

呆滯的點點頭,杜銀箏連海棠在她耳邊說了什麼都沒听進去。

「小姐、小姐!」

「啊,對不起,我一時失了神……」快快回神吧?

海棠擔心的看著她。「小姐,您還是早點歇息吧!」還說沒事呢!瞧她的樣子,心里分明難過得要命。「如果沒事的話,海棠就先下去了。」

門扇重掩,房里又回到一室寂靜。

直直的望著窗外,片片細雪落在白梅上,沒有掩住陣陣梅香。那淡淡的香味隨著冰冷的寒風吹進房內,吹在絲毫不知寒的杜銀箏身上。

「你的身子不好,不許你又吹風!」一雙大手關上了窗,又將一件溫暖的大氅披在她身上,讓她被吹涼的身子暖熱包裹住。「在想什麼?」

緩緩的抬頭,杜銀箏望進了那雙她無時不思念的雙眼。

「你回來了。」

「嗯。」將她摟進懷中,荊御弦刻意不去想那該死的婚約。「你的風寒才好,別又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若是他再繼續和他們爭下去,沒有馬上回來的話,她不就把自己凍成冰人了?「海棠上哪兒去了?」

「你別怪她,窗子是我開的。」她急忙制止他欲懲罰海棠的沖動。「還有,我什麼時候得了風寒?」她自己都不曉得。

「你當然不曉得,我早幫你治好了。」親了親她的女敕唇,荊御弦將她摟得緊緊的。「你忘了在客棧里我讓你吃下了一顆紅色藥丸?」

杜銀箏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看她異常靜默的模樣,他大概也猜到了八九。

「你知道皇上指婚一事了?」

杜銀箏一僵,一會兒之後才點點頭。「恭喜你了。」除了這句,她還能說什麼?

「這可是你的真心話?」他用眼神逼問著她,硬要銀箏誠實招供。

她低下頭不敢看他。「絳心格格雖然刁蠻,但她畢竟還是個孩子,待她長大後,一定會改性子的,到時她就是一個柔順的好女孩了。你該高興自己有這福分娶她。」

「改性子?哼!別人或許可以,她是不可能的。」囂張了十六年,就算再給她十六年,還是那副德行。「你真希望我同她成親?」

「海棠告訴我,她阿瑪在朝中很有勢力,這樣的對象對你來說是再好也不過了。」

听她這麼說,荊御弦氣極了。「你把我看成那種攀權附貴的人?」

他的權勢可不比富察提督小,干啥為了他而委屈自己娶絳心格格?又不是吃飽了沒事干!

「總之,我覺得挺好的……」她越說頭越低,聲音越小。「恭喜你了。」

連她也贊成這門親事!那他到底是為了誰在和皇上抗爭?荊御弦將她放回椅上,自己則憤怒的起身。「沒想到連你也這麼說!」

長褂擺一甩,他怒氣沖沖的離開了臥房,沒見到杜銀箏低垂的臉頰上緩緩落下的淚。

夢,該醒了。

熱鬧的大街上,充斥著來來往往的行人以及小販此起彼落的叫賣聲,交織出一片繁榮景象,

一個掩著面紗、腳步匆促的女子混在人潮中,刻意的低著頭,盡量不讓自己成為別人注意的焦點。

可是,走路不用眼楮可是很危險的。才一個不注意,她就和迎面而來的人撞成一團。

「哎呀!」對方顯然是個年輕女子。

蒙面女子急忙起身,邊道歉邊扶起那女孩。

「你是……」那女子起身後,直瞪著面紗後若隱若現的面容,滿臉的驚訝。」你是杜姑娘對不對?我是映月啊!還認得我嗎?杜姑娘。」

蒙面女子也愣在原地,看著那張興奮又熟悉的嬌容。「映月……我記得……」杜銀箏嘆了口氣,沒想到她這副打扮還是被認了出來。

「杜姑娘,你掩著面紗做什麼?「映月雖好奇,但也曉得要壓低聲音說話。「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身上所發生的事豈是三言兩浯說得清的。「很抱歉,我想這很難說得清……」也不知怎麼的,杜銀箏的鼻頭突然一酸,眼淚也落了下來。

「啊!那……咱們先回我住的地方去再說好了。」映月拉著杜銀箏,飛快的轉身向杜銀箏再熟悉不過的街道跑去。

來到映月棲身之處,杜銀箏簡直快傻眼。不會吧!映月住在麝月樓?杜銀箏目瞪口呆望著麝月樓。

「映月,你……你住在這兒?」

映月害羞的笑笑。「因為我到京里來之後,既沒盤纏又沒人面,正巧見到這兒缺婢女,就在此待了下來。不過你可別誤會,我真的只是個婢女,不賣身的。」

兩人偷偷模模的從後門進了映月破舊的小房間。

杜銀箏松了口氣,正中午的,嬤嬤還睡著,不必擔心被她發現。

「你不是在泰川縣嗎?怎麼到京里來了?」這麼一個直樸純真的鄉下姑娘,為什麼會到這種地方來討生活?「你爹呢?」

映月低下頭,把玩著自己的手指。

「我爹死了,你和平王爺走後不到兩個月我爹就過世了,他臨死前交代我一定要到京里來,也來不及說為什麼就咽氣了……」

「對不起。」杜銀箏愧疚的道歉。

映月勉強的笑一笑。「不要緊,倒是你,為何做這身打扮?還有那平王爺呢?」

听她提起荊御弦,杜銀箏臉色一黯,將自己和他之間的糾葛全盤托出。

「原來是這樣。」映月點點頭。「杜姑娘,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干脆暫時住在我這兒好了。既然你是從麝月樓逃出去的,那麼想必平王爺不會料到你在這兒等過一段時日後,你要走也方便得多。」

杜銀箏愣愣的望著映月。她真的要在麝月樓住下嗎?要是嬤嬤見到她,肯定會將她重新逼回唱台的。

不過映月說得也有道理,荊御弦若要找她,應該也會往揚州去找,那麼她待在麝月樓的話反而是個安全的地方。

「那就這麼決定啦!」映月一拍手,就要起身收拾東西,好騰出空間來容納兩個人。

「等等!我也待過這兒,下人們的伙食又少又差我是曉得的,我不能讓你餓肚子。」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杜銀箏朝地上抹了把塵垢,涂在自己白皙的女敕臉上。「我也去向討個工作。」

「杜姑娘,你……」沒想到她一副嬌滴滴的模樣,也舍得弄髒自己美麗的臉蛋。「嬤嬤真的認不出你嗎?」

杜銀箏哼了聲。「她只認得裝扮得漂漂亮亮的杜銀箏,哪認得一個灰頭土臉的丑姑娘?我好歹也認識她兩年了,對她可了解得很,別擔心。」也許是壓抑得久了,想到可以頑皮、淘氣一下,她竟然覺得有些興奮、有些刺激。

結果正如杜銀箏所預料,在映月的幫腔下,嬤嬤皺著眉頭,滿臉嫌惡的隨便給了杜銀箏一個打掃的工作。

她的生活該是月兌離荊御弦的陰影,重回軌道的時候了。杜銀箏這麼希望著。

但問題就在于人永遠不曉得下一刻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可能只是跌了一跤,也可能是改變一生的轉折點。

上工才第一天,狀況就發生了。

「你……你不是那個在揚州城害慘了我的臭丫頭嗎?」

正當杜銀箏打掃著店里,準備迎接客人時,背後突然傳來了一道尖銳的聲音。

「終于讓我給遇到你了?」

糟,屋漏偏逢連夜雨!杜銀箏苦著臉,听著那名曾在揚州城假冒她的賣唱女喊來了嬤嬤。

「我的好姑娘,你怎麼回事?做什麼大呼小叫的?」款擺著腰肢的嬤嬤向她們走了過來,好聲好氣的安撫著大呼小叫的歌妓。「我說蝴蝶,你這麼個叫喊法,待會兒唱曲子會不會出問題!」

「現在哪是顧慮那個的時候。」蝴蝶一把拉過杜銀箏,指頭猛戳著她的臉頰。「嬤嬤,這賤丫頭不許留在這兒,我恨死她啦!瞧瞧她這張丑臉,連踫一踫都會沾上泥巴……」蝴蝶訝異的看了看指上的麈垢,又看了看杜銀箏的臉,滿臉不可思議。

原本已有一絲懷疑的嬤嬤當下拿出手絹,用力擦去杜銀箏臉上的塵垢。「我倒要瞧瞧是什麼人敢欺到我頭上來……」當她看清眼前這張臉後,忍不住驚呼出聲︰「銀箏?」

糟了糟了!杜銀箏在心中暗暗叫苦。

「咱們快走!」趁著兩人驚愣的時刻,映月拉著杜銀箏就往外跑,連在門口撞了人也顧不得道歉,只是一股勁兒地往前沖。

可是,回頭望了一眼的杜銀箏,卻和被映月撞上的男子互換了驚訝的目光。

那個人,正是認得她的元鈞貝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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