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暴君 第二章
作者︰文心蘭

石門忽然開啟,走進了一道頎長身影,初時她看不真切,待那人赤腳走近,她調整視線,想看清來人;終于……啊!一個好看的男人。

他的眼眸在看清她時黯了下來,不知在思考些什麼?

瞳兒趁他思索時靜靜打量他。男子僅著一件白色外袍,隨意系條帶子,使其武將般修長壯碩的身材,無遺的展露在她面前;而他的臉型輪廓略為粗獷。

還好,她頓時松了一口氣,她無法忍受一國之君是個充滿胭脂味的白面書生。而眼前這是個成熟的男人,那兩道英眉使其看來深具威嚴。

有一道叫「危險」的訊息,悄悄爬進瞳兒的腦袋。她和秋衾一向很少接觸到外人,而十來歲的秋衾,與眼前的男人不同,此人好像會散發出某種氣味,似山中野獸身上的刺鼻腥味。

「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嗯……」

話未說完,這男人竟將她撲倒,幾乎是同時的,唇也被佔據。

瞳兒睜大著一雙眼,不敢置信他的舉動。好惡心,他的舌頭竟侵進她嘴里,一股奇異的氣味充塞在口鼻之間,雙手怎麼推都推他不動。

「你听我說……」推他稍離,他又馬上黏了回來。「你听我……你听我說嘛!」瞳兒為之氣結,到最後干脆用吼的。

那男子終于被她給吼停了動作,他坐直身子,以好笑的口吻問道︰「妳到底要說什麼?」

嗯,嗓音低沉渾厚,滿好听的。吸了口氣,瞳兒先調勻自己的呼吸。

「我要告訴你,我不是高湘公主。」

那男子听了,浮起一抹嘲笑,復又傾身與她廝磨,舌忝舐她的頸項。

「喂……」瞳兒雙手用力槌打,他卻絲毫不為所動,而且進一步上下其手,居然扯起她的衣服來了。瞳兒憤懣地拉起他的頭發,男子因突來的扯痛而離身,他的眼楮瞪著她,彷佛覺得不可思議。

這招不錯,把它記起來,說不定以後用得著。瞳兒在心中提醒自己需謹記。

「喂,我說的是真的,我真的不是公主。從一開始,我就一再表明,為什麼你們沒人相信?不然,你可以派人去查呀!」她表情認真的訴說,最後再次強調︰「我真的不是高湘公主。」

男子好像終于肯認真的面對她了,細細打量著她,眼中閃過好幾種思緒,最後,他悠悠的開口。「妳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

「那妳知道我是誰嗎?」他問。

「殊冥王啊!」瞳兒回答得理所當然。

他好像很訝異,不過隨後又回復了冷靜。「算了,是不是公主,已經不重要。」

「啊?」不重要還耗那麼大心力,想把公主擄來?

「只要妳現在月兌下衣服,我就把妳留在宮中,享盡榮華富貴。」

殊冥王怎會說出這種奇怪的話?榮華富貴?

她想起浴池和這間石室里的陳設,若沒下這一趟山,只怕這一生是不會明白什麼是榮華富貴吧!

不過她還是喜歡山上。在山泉中洗滌,在岩洞中、樹干上睡眠;有時天氣好,她會躺在雪地上,享受著暖暖的冬陽,背上傳來冰雪透寒,通體舒涼。

雖然山上沒這種柔軟的被子,沒有滑手舒適的衣料;但那種與天地為伍的自由自在,在她心中是獨一無二、無法取代。

「不必了,我不想留在這里,只要你放我出去,我就感激不盡了。」

不過這石室倒是給了她一個想法,也許找一洞或天井,也弄間牢不可摧的石室,再把殊冥王捉來關他個十年,不也算達成任務嗎?

好,就這麼辦!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想辦法把自己和秋衾弄出去,再慢慢計劃該怎麼把這位一國之君從皇宮大內給綁架出去。

「哦,是嗎?」

殊冥王語氣冷淡的響應。利誘不成,難道要他色誘?嗯,這方法倒值得考慮。

眼前的美人玉體半露,酥胸隱隱可見,渾身散發著不可思議的魅力,這時候若是放過她,那肯定不是男人。

他起身拿過一個小盒子,瞳兒見他從里面拿出了一個紅色糖丸,走過來放在她手上。「只要妳把這個吃下去,我就相信妳不是高湘公主。」

手中的紅色糖丸小巧可愛,吃了它就可以了嗎?瞳兒把它放進口中,一口吞下,覺得沒什麼味道,不像糖。

她抬起頭,迎上了殊冥王異樣閃爍的眼光,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這樣你相信了吧!」

「嗯。」他點點頭,「我相信妳真的不是高湘公主。」

他坐在床沿,慢慢的靠近她。「妳叫什麼名字?」

「瞳兒。」

「瞳?」

她在床上用食指寫了一個瞳字,他點頭表示知道。

「很美的名字,女人用瞳當名字的不多,那妳姓什麼?」他又問。

「柳。」

「柳瞳兒。」殊冥王念出她的名字。

瞳兒覺得有些奇怪,他在施念魔咒嗎?為何心中好像有一把火苗燃燒了起來,火焰從體內掙扎向外竄出。人開始昏昏沉沉,她甩了甩頭,企圖使自己清醒些,卻益發的難過,身體愈來愈燥熱,頭愈來愈重。

「妳怎麼了?」扶著她平躺在床上,他有點明知故問。

她因而醉紅了雙頰,看來藥效發揮得很快。

「休息一下吧!」他雙手開始月兌掉兩人身上的衣服,直至赤果相對。

瞳兒已經覺得夠難過了,怎知他卻在她身上點燃更多火焰,隨著他的口手所到之處,令她不由自主顫抖申吟。

「你……你給我……吃了什麼?」

殊冥王沒有回答,唇吻上她的胸,給了她前所未有的震撼。

直覺的,瞳兒知道,這跟那粒紅色糖丸有關,感覺她身上的男人正拉著她往海里沉,緊捉住最後的理智,她恨恨的對他說︰「……你……好卑鄙……」

他竟抬起頭,對她漾開一抹邪邪的笑容,而後傾身封住了她的唇。

他狂烈的吻著,瞳兒的呼吸瞬時變成了輕柔的熱喘。他的手在她細滑的胴體上游走,起身用手指撫揉她乳峰,感覺它們正因他而腫脹。

易洛的唇暫時離開她的唇,轉而向她的胸口游走,輕含住她粉紅的蓓蕾,饑渴的吸吮。因著這親密的接觸,她只感覺一陣火熱,身體不自覺的輕顫,並弓身向他。

她溫暖、柔軟,比他所擁有過的任何一個女人都還要令他感到刺激,她的每一寸嬌軀都因抵著他的身子而悸動不己。

「我……好熱……」瞳兒已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這樣的反應對不對,她只感覺自己全身在發熱,並且無法抗拒他現在所對她做的事。

他的手臂繞過她的腰,將她拉向自己偉岸的身軀,手掌沿著她的背向下滑。那種感覺讓瞳兒猛地倒抽一口氣,他……他在干什麼?僅存的一絲絲意識讓她覺得他對她所做的事,是絕對不允許的;但藥效的作用,卻讓她希望他不要停下動作。她忍不住發出陣陣申吟,而這呢喃的柔聲听在易洛耳里,卻使他的加劇。

他的手溜向她的大腿內側,她已經無法思考了,只能憑著本能響應。他則急切地以膝蓋分開她的雙腿,抬起身滑進她的體內。

她口中斷斷續續發出無意識的申吟,任憑他帶著自己直向天際,又重重的落下

當瞳兒醒來時,已不在那間石室,雖然不知身在何處,但比起石室,她更喜歡這地方,這房間很大,屋梁、門窗的雕琢很細致。

窗是開的,回廊上的竹簾都卷了上去,可以清楚的望見遠處的花團錦簇,楓紅碧落,遠山的黛薄茶青。

不知有沒有听錯,好像有潺潺溪水流過的聲音。啊!是了,遠處那座小橋下,必然是一條清流小溪。

試著掙扎起身,她這才感到渾身酸痛,還是再躺一會兒吧!陽光灑進來,整個房間暖烘烘的,令人覺得好舒服。正當眼皮將要合上之際,一個紅色身影驀然跳進她的視線,將她驚醒,那是一個笑起來很甜的清秀女孩。

「瞳兒姑娘,您醒了嗎?」她似乎很開心。

「妳是……」

「我叫小可,是從儀園挑選出來伺候您的丫鬟。」她仍是一臉甜笑。「您渴不渴,要不要喝口水?」

我希望妳不要吵我,讓我就這麼睡死下去。她心中沒來由的想大聲怒喊,但終究仍以理智控制住。

不過真的是口干舌燥,潤潤嘴也好,瞳兒點了點頭。「讓我喝口水。」

「我這就去倒。」小可滿臉歡喜的走開。

奇怪,她怎麼那麼高興?倒杯茶是那麼值得高與的事嗎?瞳兒感到不解。

瞳兒當然不了解,宮女自進宮開始,先在儀園習得各式宮廷禮儀,並等待分發,其中夠資格伺候到正主兒的,其資質、能力、容貌……皆屬上選,各宮院若有需要,便會派人前來挑選。

在事先毫無預警之下,王上竟親往儀園挑選女侍,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

小可明白,是自己的運氣太好了,因為她不是儀園中最優秀的,但卻幸運的獲得欽點,為此,她對眼前這位瞳兒姑娘,自然心存萬分感激。

小可扶起她喝過水,瞳兒再度無力的躺下。「姑娘,要不要吃點東西?」

看著小可無時無刻的甜美笑容,啊!這女孩讓人看了真舒服。

瞳兒輕輕的搖了搖頭,她不該做這個動作的,因為這小小的動作,又引得她頭疼欲裂,她困難的開口︰「我想休息了,別打擾我,我好累……」

話還沒說完,眼皮早已合上,小可細心的為她蓋上被子。

她腦中只剩一點殘存的意識,想起了石室中的那名男子和昨晚發生的事。

她不知道做那種事會那麼難過,全身的骨頭好像要拆散了一樣。

自她下山接觸人世以來,好像她這種遭遇的女子,應該要很傷心的去尋死才對。可是她既不傷心,也不想尋死,只希望一覺醒來,身子不要再那麼難過了。

放棄僅剩的意識,她再次沉沉的進入夢鄉。

重兵戒備的議事廳,片刻之後打開了大門。稀釋了里面嚴肅氣息,無數腳步穿堂而出。

待眾人散盡,最後走出來的是身著便裝的殊冥王,身後跟著的二人,一是輔政官兼軍機大臣黎雲;一是皇都御軍統領袁無行。

三人神態各異,步出了東天門,來到龍行城樓拾階而上,屏退了守將,臨空俯瞰,城樓下正有一營精兵在操練。

「知道我為何轉攻為守,撤回在外征戰的軍隊嗎?」

「照理說,我國兵力已無人能出其右,要取得天下已是指日可待,且我殊冥已並吞了新祈、天元、南行等國,領土之大是天下之冠。」袁無行說出他的看法︰「為何這時卻急流涌退,撤回大軍?」

「我倒覺得這是件好事。」黎雲氣定神閑,似乎能參透殊冥王的心思。

「黎雲?」袁無行目視黎雲。

黎雲報以微笑。「自王上登上大位以來,殊冥大軍便四處征戰,這麼多年來,雖然其間或有稍緩,但長年征戰,早招民怨,且耗損國庫。不如趁這幾年休生養息、壯大兵力,戰爭總是勞民傷財的事。

再說我們收服的那些國家,境內仍有反抗勢力,民心也未能安定,以現下情況而言,如何整合領土內的新舊臣民,才是當務之急。」

袁無行很失禮的翻了翻白眼,「我們的兵力還不夠壯大嗎?幾十萬大軍說撤就撤,不也一樣勞民傷財嗎?國內這些亂黨余孽能橫行,難道我們朝中沒能人能整頓?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局面,為什麼說退就退?殊冥不是要得天下的嗎?」

袁無行愈說愈激動,額上青筋隱約可見,雙目瞪大如鈴、雙拳緊握,一臉忿忿不平。說來他的態度已冒犯王上,可以治他大不敬之罪,但二人見他那副模樣,只覺好笑。

「放心,殊冥要得天下,少不了你這未來的袁大將軍。」

「王上……」袁無行听到王上的話,一時語塞。

因為殊冥王不偏不倚說中了他的心事。眾人皆知,他一心一意希望能上陣殺敵,一直以來,都未能如願,如今有了殊冥王這句話,不管是無心或是嘲弄,總算是一種保證,心中有了一絲歡喜,自然緩和了他剛才激動的情緒。

「殊冥要取天下,少了什麼你們可知道?」殊冥王易洛用平穩的語氣問道。

袁無行和黎雲面面相覷。

「天時、地利、人和。殊冥獨少了天時,天意若不幫我們,殊冥要取天下,難矣!」

「王上……」在袁無行心中,殊冥國就是天下第一大國,天不幫殊冥,幫誰呢?

「殊冥國因這些年的領土擴充,已成為當今第一大國,但要再取得其它七國,只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易洛背著手,再走近石桿,俯瞰底下。

黎雲似乎有所領略,「王上是怕……師出無名?」

「沒錯。七國之中,不缺行仁義之君,與我們以往征戰的腐敗國家大不相同。若貿然前去宣戰,殊冥非仁義之師,不能服眾,便失了人和。」易洛嘴角掛上一抹迷離的淺笑,「如今我們只能等。」

「這樣要等到何時啊?難道等天下好人全死光了,天下壞人當道、再去把他們殺光嗎?」袁無行不以為然的說。

易洛對他仍是包容的一笑,黎雲則冷靜的分析︰「也不必等太久,北方的蒙顏有外戚干政;高原的貴回家臣勢力日益坐大;昌見王的諸皇子,為儲君之位明爭暗斗。至于其它各國,多少在內政上都有一些問題,不出幾年,形勢必然改觀。」

易洛贊許的點點頭,「到時殊冥再整裝征伐,也不遲啊!」

「我總希望殊冥能早日完成一統天下的大業。」袁無行獨自在一旁嘟嚷,聲音卻讓兩人都听得清楚明白。

易洛投以一瞥。「傻瓜,一統天下就在于征服過程中的樂趣,若是在今日,殊冥的大軍就把天下拿了下來,送到我面前,那我往後的生活,還有什麼樂趣可言?」他語氣中的霸氣展露無遺。

袁無行對這個自己自小苞著的主子,再次投以欽佩崇敬的眼神。這一次換成了黎雲翻白眼。

易洛上前對袁無行正色道︰「我從不讓你上前線作戰,並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能力,只因為你年紀尚輕,帶兵領軍沒有資歷,何以服眾?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否則我又怎麼會把守護皇城的重責大任交到你手中?」

「王上厚愛。」袁無行雙膝跪地,被殊冥王扶起。

年紀尚輕?沒有資歷?黎雲可記得連同王在內的殊冥四大戰將,當年領隊行軍也不過是十來歲的年紀。

「現在起皇都由我坐鎮,放你飛出去,讓你得償所願吧!」殊冥王道。

袁無行听到此處,不由得眼楮一亮。

「即日起,我封你為鎮關御使,代我巡護邊關,你是個粗中帶細的人,定能斷出邊關的一些弊害,我時刻在皇都中听取你的報告。

練兵是你的專長,幫我多練些精兵,一旦開戰,少不了讓你報效朝廷,明日我正式下詔,三天後你就可以起程了。」

雖然殊冥王語氣平常,听在袁無行耳里,卻讓他格外內心激昂。

「臣定當馬革裹尸,以報天恩。」

易洛不由得輕蹙眉頭,「我比較喜歡你好好活著,百年之後老死,兒孫將你葬在袁家墓園。記住,你太早死就是對不起我,好了,下去吧!」

「是,屬下告退。」

袁無行行禮退下,二人看著他遠去的身影。

良久,易洛第一個打破寂靜。「那個女人是怎麼回事?」

「哪個女人?」一出口就問女人的事,黎雲真是失算了。

易洛回頭狠瞪他一眼,黎雲努力扮起一臉無辜。「王上說的,莫非是那位……高湘公主?」明知裝傻不成,還是得裝下去,黎雲在心里一直提醒自己,打死不認才是明智之舉。

「她不是高湘公主。」

看他說得這麼斬釘截鐵,黎雲不由得在心里捏一把冷汗。「王上怎麼會認為她不是高湘公主?」

易洛對他投來冷冷一瞥。「有些事,怎麼都瞞不過我的眼楮。」

「這……那名女子是臣遵照指示,由黎遠將軍那兒親自接回來的,臣只負責接人,其它的事……臣真的一概不知啊!」

死道友免死貧道,反正事情本來就是黎遠弄出來的,不推給他推給誰。

「哦……」易洛明擺著一臉不信,認定了是他搞的鬼。

「要不然,臣即刻去捉高湘公主,把人給換回來……」啊!此話一出還真的是不打自招了。

「不用,我已經對那個公主沒興趣了。」

「是。」還好,還好。不用再干這種見不得人的苦差事了。

「你可知道那名女子的來歷?」易洛恢復平和的問。

「臣只知道那名女子隨身還帶著一名男僕,現在押在牢里,是否需要臣嚴加拷問?」

「不必。」

「王上,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她是敵國派來的奸細……」雖然這個可能性很低,他仍需負起提醒的責任。

易洛的嘴角揚起,彷佛覺得好笑。「她不是,她的身上沒有人的氣息。」

望著殊冥王,黎雲心中亦贊同、也了解他說這句話的意思。那名女子的身上的確找不到一絲俗世的塵埃,給人的感覺非常……無瑕。一個無瑕的靈魂,不知能否淨化眼前這位君王蒙塵多年的心。

「不知這名女子現在何處?」黎雲問道。

「楓林別院。」易洛目光犀利,不容人置喙。

可憐黎雲心中明明驚訝得要死,但在他的逼視下,只能裝作一臉不在意。

楓林別院一向是殊冥王的禁地,而憑她一個陌生女子,甚至什麼身分都不知道,就把她帶進了只屬于自己的私人天地,若是後宮的二位夫人知道了,會作何感想?只怕是又增加了一名可怕的敵手,一夜之間,就打破了一個禁忌。

黎遠啊黎遠,你的直覺還真不是普通的準,就不知她還能為人制造多少驚喜。

我拭目以待了!黎雲在心中輕聲說著。

唔……好吵……有一只大手輕撫著她額頭,冰冰涼涼的,好舒服。

輕輕睜開眼,眼前模糊的影像漸漸清晰。

是他!一瞬間,昨夜的回憶涌入,今天的他較之昨日,多了一份恬適,少了那股輕佻。

「妳醒了!」他輕扶她坐起。

「我睡了多久?」

「一整天。」易洛調整她的姿勢,讓她輕靠著自己。

望向窗外,天幕已暗了一半,僅剩的殘霞也快消失殆盡,房里房外,皆暈染一片輕柔暮色。

一群人來來回回的在室內忙碌走動,不一會兒全都退了出去,小可走向前詢問︰「王上,熱水和飯菜都準備好了,請問瞳兒姑娘是要先沐浴,還是先用膳?」

「這里沒妳的事,不必伺候了,妳先下去吧!」

「是。」小可恭敬的退出門外,順手把門帶上。

頃刻,房內只剩二人。

奇怪?瞳兒意外自己此刻並不排斥他親昵的踫觸;他的胸膛靠起來好舒服,難道是因為經過了昨夜的緣故?

「睡了一天,餓了吧!我們去吃點東西。」他在她耳邊用輕柔的耳語探問。

瞳兒抬頭看他,帶著幾分無助。「我什麼時候能離開?」

他的臉倏地刷白,陰沉得可怕。哇!瞳兒從來沒有見過人的情緒原來可以變換得這麼快、這麼極端,她不由得睜眼細看。

旁人的心思她總懶得去探索,但為何眼前這男人的強烈情緒,她卻能明顯的感受到,且覺得在意呢?

「妳不會離開這里。」無視于瞳兒無懼、好奇的眼神,易洛冷冷的宣示。

「看來,你是想把我留下來!」

這樣是否算是她成功的利用美色,達成目的呢?

「其實,我也很想留下來!」畢竟他們下山的目的,本來就是要接近他。「但你必須答應我,不可以再做昨天晚上那種事哦!」

「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還是昨夜傷了妳?」他眼中的冰霜,因她的話褪了一半。

「那還用說,全身骨頭好像快散了一樣,累死我了,原來做這種事那麼累。」

听她這麼說,他先前的怒氣全消了,眼中溢滿了無限的疼惜。

「昨夜……痛嗎?」

瞳兒很努力的回想,昨天吃了藥,迷迷糊糊的,痛不痛也不太記得了。

「有一點,不過今天睡了一整天,倒覺得精神挺好的。」

「是嗎?」他對她寵愛一笑,「對一個處子而言,一個晚上三次是太多了。」她的身體很誘人,他不否認到後來他似乎越陷越深,所以才有了第二、第三次……

她的肌膚光滑,撫模起來竟比床上的絲綢感覺還好,讓人舍不得放開;她身上散發出淡淡幽香,配合她在床上嫵媚的姿態,實在教人意亂情迷。他承認自己確實被她所吸引,一個生澀的處子,卻能如此引人迷戀她的身體,這是種天生的魅力。

另一方面,他也為她的反應感到好奇,她對任何事的反應,好像都不痛不癢、不慍不火,這是她天生冷淡,還是……她裝出來的?

一般女人踫到她這種遭遇該有的反應,她都沒有。既沒有大吵大鬧要他負責、要他把她留下來,她還一心求去!怎麼,被人綁架、佔取貞操,對她而言都不重要嗎?或者……這是她欲擒故縱的手法。

審視她清澈無懼的雙眸,他立即掃除心中想法,是他多慮了吧!

易洛眷戀的攏了攏她的頭發,抱起她往桌子走去。「一整天沒吃東西,餓嗎?」

唉坐定,瞳兒才發覺眼前擺了滿滿兩桌食物,一桌飯菜、一桌點心。肚子真的餓了,她拿起筷子,開始一樣一樣往嘴里送。

即使肚子餓,她也沒有狼吞虎咽,仍是一口一口的淺嘗,這麼多菜,反而順了她的意,她喜歡輕咬慢嚼的嘗味道。「你不吃嗎?這麼多菜,我可吃不完哦!」

見他光看著自己吃,獨自在那兒笑,再怎麼說,他這個主人也該幫她分擔一些吧!

「好吃嗎?」見她吃得很幸福的樣子,他心中竟有一絲喜悅。

「嗯,好吃。」她頻頻點頭贊不絕口。

「怎麼妳不喜歡吃肉嗎?」他環視著桌上,肉類的菜肴,她幾乎都是吃了一口之後,就沒再動過。

「還好啦!我是從下山後才開始學吃肉的,可能是不習慣吧!雖然可以接受,但總覺得沒青菜蔬果來得好吃。」瞳兒對他報以歉意的微笑。

「下山?原來妳是打山里來的,是哪一座山?」他狀似不經意的問,心中暗自注意她。

「綾山。去過嗎?」

「沒有,下山多久了?」

「初春下山,快兩個月了。」

「綾山在北方,怎麼妳一下山,就往南方跑?」

「這……」總不能直接告訴他,說是長老命令她來接近他吧!思索了一下,她聳了聳肩。「緣分吧!」

看他的表情,好像在決定該不該相信她,為了不想再讓他問東問西,瞳兒起身去享用另一桌的點心。

他也帶著筷子坐近她的身邊。「妳在綾山都不吃肉的嗎?」

這一點讓他覺得很疑惑,舉凡山上的人家,大都是獵戶或以放牧維生,食物的來源也大多是肉類。他雖未曾到過綾山,也知道極北之地的綾山,是個長年冰雪覆蓋、人煙罕至的地方,不吃肉怎麼抵御得了終年的嚴寒?

瞳兒對他搖搖頭。

「那妳在山上都吃些什麼?」

「嗯……山果比較多。」

「那麼冷的地方,還能長山果?」

「有啊!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山上的果子都比較小,也沒有山下的多,我最喜歡一種生長在山洞中的白色小花,一長就是一大片,花下還會結一些小丙子,花能吃,果子也能吃,很甜耶!

雪花也不錯,不過吃雪也要選對地方,剛下的雪沒什麼味道,我住的那一峰,有條終年不結冰的小溪流,它附近的雪都很好吃喲!」

一席話听得他一愣一愣的,她是把人當白痴,還是她真將自己當山精了?

不過瞧她那模樣,不臉紅、不心虛,不像在說假話,或許山中那種險惡環境,真只能以此維生吧!

著迷的看著她晶瑩剔透的粉女敕臉頰;也許就是因為她吃雪又吃花,才能生出這樣如瓷般白里透紅的肌膚。

「山上的東西好吃,還是山下的東西好吃?」看她吃得這麼津津有味,他忍不住好奇地問。

「都好吃,山下有很多東西,都是我以前沒嘗過的,這一趟下山,光吃東西就很好玩了。」

「是嗎?那妳多吃一點。」

他伸手幫她把遠處夾不到的點心都夾進她碗里。

「好了,好了,我一個人吃不完的。」瞳兒阻止他忙碌的手,並夾了一塊糕餅送進他的嘴里。「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在這里,妳稱呼我王上就可以了。」

「我知道,那你的名字呢?你總不可能姓王名上吧!」

易洛揚起不耐的煩躁眼神,「名字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當然!你已經知道我的名字了,我也應該要知道你的。」

他不置可否,但仍攤開她的手心,在其上寫字。

「易——洛。」瞳兒抬起頭,「你的名字有特別的意思嗎?」

「沒有。」

不知他口氣中隱含的那抹意味,可是所謂的暴戾之氣?「是嗎?不過念起來倒是挺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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