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一夫 第十章

曲終只好人散,

強求的愛情終將消逝,

或許只有愛過才知心痛的感覺,

也許她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是該她放手的時候了……

第二天,太陽刺眼的光逼得她不得不張開眼晴。又是另一個絢麗的日子,她在沈思源的床上醒來,身旁床位已空,但身上卻覆著薄被,應該是他為她蓋上的吧?她心理不由得泛起一陣陣甜孜孜的感覺。

睡了一覺起來,神清氣爽,昨天的陰霾已隨風飄去,媽眯說的沒錯,活著就有希望!她趕緊起床。

瑪莉亞已經準備好了早餐兼午餐,她愉快的用優雅的姿態進餐,打算吃完飯後到市區的俱樂部去,見見久未謀面的有錢太太及千金小姐們,這就是她的工作及消遣——交際。

"夫人,你不再幫老爺煮午餐送去伐木場了嗎?"瑪莉亞隨口問。

這話問得她停下動作,想起了于月瑩苦練廚技,煮東西送到伐木場去跟沈思源共進午餐,他原本是不怎麼吃的,但後來卻愉快的吃完,還跟她有說有笑的聊天,做到她從沒做到的事。不!她不甘心,她也想那樣跟沈思源一起共進餐點,跟伐木場里的員工融洽的相處。推開還沒吃完的早午餐。看看時間,十一點多一些.還來得及,"瑪莉亞,準備一些食物,我送過去給他。"來不及自己煮了,更何況她的手藝並不好,煮壞了不但惹意人笑話,也委屈了沈思源的胃。

沈思源遠遠望見車塵過來,有剎那間涌出喜悅,錯覺那是于月瑩又來送飯了,但他馬上想到月瑩已經不再是月瑩了,頓時,他的心情歸于平淡。

只是他身旁的工頭不了解情況,揩去手上的木屑後,大力打在沈思源肩上,"老板,你的命真好,隔了這麼久,老板娘又送飯來了,你們可真恩愛。"沈思源苦澀的扯動嘴角,看整個伐木場的員工都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就連搬運木材的大象都對他眨著大眼楮,似有無限的羨慕,可他只覺得荒謬。他並沒辜負他們的期望,乖乖的到車道盡頭等候,心里在暗猜她的來意,她不可能像于月瑩那樣來送飯吧?車子在他面前停下,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穿著名牌服飾的裘安竟然真的提著食籃款步下了吉普車,笑吟吟的朝他走來。他真是受寵若驚呀!他甚至懷疑起她尚未回復記憶,還是那個可人的于月瑩。那些恢復記憶的話不過是個惡作劇的玩笑!他理智的擺出一向對裘安的譏嘲臉,"喲!

你竟然會來這種地方?真是想不到,說不定明天湄南河的河水就干了!"她笑容突斂,沒料到沈思源會用這麼不歡迎的開場自來迎接她,這教她如何收場?周圍那麼多人就要看她的笑話了,不!她不能讓人看出她的可憐。

她再裝出笑臉,"你少夸張了,之前我也是天天來呀!走,我們去找個地方吃午餐。"她挽起他的臂膀就想拉他離開。

但她感覺到阻力,沈思源定在原處,似乎無意移動,如果他們再繼續站在這里,只會鬧笑話。為何他給于月瑩面子,卻不賣她的帳?他真的好過分。"思源?"她露出可憐的聲調請求,"我們走吧?」沈思源皺皺眉頭。腳步終于還是動了。

"老板,你慢慢吃老板娘帶來的午餐,別急著回來,我們會幫你照顧伐木場的。"身後的員工暖昧的叫囂,只是讓沈思源的眉頭愈皺愈緊。

到了常跟于月瑩共餐的河畔樹蔭下,沈思源不留情的甩開她的手,"你在搞什麼鬼?干嘛送飯來?"她只覺氣悶在心底,不平在心中,悲憐涌心頭,即便同一副身體,于月瑩卻是受到喜愛的,而她則不受歡迎。

她強裝不在乎,"我只是照慣例行事,听說我失去記憶的那段日子里,我天天送飯來給你吃的,難道我做錯了嗎?」

沈思源的臉撇向寬廣的河面,語氣不耐煩的說:"錯了,送飯是你所舍棄的那個于月瑩會做的事,而你裘安是不屑到這種骯髒的地方來,既然你現在是裘安,那就不要再來,管他什麼慣例,我才不在乎。"她的鼻頭酸酸的,但她硬忍著,"你愛上那個十八歲的我了嗎?」她不想听答案,想捂住耳朵、想逃開。

沈思源沒有回答,"夠了!我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你回去吧!"他轉身離開。

她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哀憐自己的不幸,憤恨他的無情,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沖動,她大力的將食籃往他的背擲去,任食物殘渣沾滿他汗水淋灕的衣裳,"你混蛋。"她沖過去打他。

沈思源大吃一驚,抓住她不斷舞動的手,"你發什麼神經?住手!"他想阻止她的狂亂暴動。

"沒錯,我就是發神經,我就是犯賤。"她不願意停止,沖動的掙扎,想宣泄這十年來忍在心頭的委屈,"你這個沒良心、忘恩負義的混蛋,你竟敢這樣子糟蹋我。就算我沒有父母、當過妓女又怎麼樣?難道我不是人嗎?我就不能愛人、不能被愛,只能被你嫌、被你厭惡嗎?不公平!你這個該死的渾球,真不知我當初是怎麼瞎了眼,竟然會看中你這個沒心沒肺的臭男人,賠上我的一生?我真是笨透了。更何況我根本不是妓……"啪!沈思源不留情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她震驚的住日,"你……你打我?你竟敢打我?"她恨得咬牙切齒。

沈思源冷靜的說:"我沒心沒肺嗎?錯了,我有心有肺.不過我的良心會看地方放,我絕不會放在自甘墮落的人身上。""你是在說我自甘墮落?"她叫,"你說清楚,我哪里自首墮落了?」

"你有機會月兌離燈紅酒綠當個良家婦女的,但你沒有,你卻偏偏犯賤的去勾引男人,到處跟人上床,你以為我會笨到去愛上你這種不要臉的女人嗎?」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她感到忿忿不平,"你以為我很樂意嗎?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麼這樣犧牲?我是為了……"她驟然住口,她怎麼能說?說出來一定會更引爆他的怒氣。

"為了什麼?」沈思源眯起眼朝她逼近,"說呀!趁今天好好說清楚,讓我知道你紅否出牆的理由是什麼?」

她下意識的退後,不情願的偏開目光,"這……我們不是已經討論過了嗎?我喜歡華麗的生活,那個時候的你供不起嘛!"沈思源緊緊抓住她的肩膀,"那現在我供得起了,你又為什麼還要去勾引男人?說呀!"她強忍著不掉淚,她怎麼能說她是故意這麼做,想引起他吃醋的反應,可這話若說出口,不就說明她愛慘他了嗎?不是更顯示她的悲哀嗎?"我……為什麼要為你這塊金子,而放棄所有的金礦。"啪!沈思源又是一個巴掌甩過去。

‥賤人!"他大聲罵:"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會認識你,你喜歡金礦,去找別塊,我不會再讓你利用了,我要跟你離婚。"把她擺在眼前,只有讓他愈看愈心煩、愈氣怒而已。

她猛然抬頭,心被驚慌緊緊的攫住,"不!我絕不離婚。"她非常肯定的拒絕,"要是你敢甩掉找,我就回台灣去找你那幫弟兄,帶他們來殺你!"沈思源冷笑,"我已經今非昔比了,你該想些別的理由,你以為我現在還會怕他們來追殺嗎?"不!她不想離婚,她絞盡腦汁想著別的理由."你要是敢跟我離婚,我就向媒體公布你曾經混過黑道、賣過毒品,還殺過人。"後者是她編的,目的是想嚇他。"但沈思源依然笑著,「你盡避去發表呀!不會有人相信你的,尤其是你的病歷表在我手上,啊!我還得謝謝你的失憶呢!我可以以你精神不正常為理由和你離婚,而且誰會去相信一個被判定精神有問題的人說的話呀?」

她的臉色刷地變白,頓悟再也無計可施了,腳軟軟的癱下,無力的坐在草地上,"不公平!我為你犧牲了那麼多,不該得到這種下場的。"她的淚還是堅持著不落下,拼命在眼眶中打轉。

沈思源蹲到她面前,"你為我犧牲了什麼?"他就是硬要逼她說出答案。

既然不能留在他身邊了,這難堪的答案又何必留在心底?她抬頭凝望他的臉龐,在模糊的淚眼中看不清他的表情,"我犧牲了自尊,去換取別人對你事業上的幫助。"河風拂過兩個人的發,然後不留情的打擊在他們的臉頰上,沒人注意到那細微的痛,更沒心去整理迅速紊亂的發。

"你把我當成是怎麼樣的男人?"沈思源危險的問:"你以為我會因為你這樣犧牲而高興嗎?如果我會高興,那我算什麼男子漢?根本跟人渣沒有兩樣!"他突兀的站起,"愚蠢的女人!這個理由更不可原諒。"他冷冷的撂下話,殘酷的走開,不再回頭,因為他心里只有強烈的憤怒,如果這時候回頭.他怕自己控制不了沖動,或許他會就這麼掐死她!愚蠢!她犧牲了自己的自尊,卻抹殺了他的自尊,他當然不可原諒她!她是哭著回家的,嚇壞了瑪莉亞,也讓陳嫂和老陳手足無措。也難怪,他們從沒見過他們的女主人哭得這麼驚天動地呀!把他們統統趕出房間,她索性鎖上門,拿起酒瓶一瓶瓶的開,邊哭邊喝,再一邊懊悔自己的愚蠢。當初地為何會笨到"賣身"幫他,他有骨氣不怕窮,她就該讓他操勞累死算了,又何必那麼多此一舉,結果惹來今朝他的嫌棄及離棄,太不值得了。

酒國英雌,借酒澆愁根本無濟于事,她沮喪極了,到底怎麼樣才能讓她暫時忘掉這一些惱人的事?她想好好的睡個覺,或許……或許明天醒來後,一切狀況都不同了?她突然想起,趕緊到床邊的小癟子里翻找,翻出了一個小瓶子,里面裝的是如白天般晶瑩的藥丸,卻只有五、六顆,太少了。可能很難讓她睡得沉,但她管不了這麼多,仰口將藥至倒進嘴中,再和著濃烈的琴酒下喉。今天,她什麼也不要想.說她是逃避也好,是懦弱也好,就讓她貪一夜的安逸,暫時什麼都不要煩惱,明天她會處理的,她會驕傲的抬頭挺胸,漂亮的處理好一切。

餅不了五分鐘,她就沉進了夢幻墜進安逸。

是什麼東西騷動著她,逼迫她不得不自眷戀的安逸中醒來?她勉強的睜開眼,在朦朧昏黃的燈光中瞧見了一個人的身影伏在她的身上,那個體重是她深深熟悉的,是思源回來了,回到她的床上,回到她的身邊,那麼一切都還是有希望的。

她的嘴角快樂的上揚,滿心歡喜的想伸臂纏繞他的身體,但她的手乏力,還沒抱住就被他硬按在床上。漫迸鼻里有股濃濃的酒香,是她的,還是他的?她覺得已無所謂了,重要的是兩個人又在一起了。

"月瑩?"沈思源濃重的喘息著,迫不及待般的,張爪撕裂她身上的衣裳。

她的笑意斂住,不是因為他的粗暴,而是因為他喊出口的名字,那不是她現在的名字,沈思源在她身上擁抱另一個女子嗎?"不!思源,我現在叫裘安,叫我襲安?"她低啞的要求,全身軟綿綿卻漾著熟悉的火焰。

沈思源根本不想听她的話語,經過下午的激烈爭執,他好恨、他心中好怨,卻又不知該如何表達他心中對她又愛又恨的情意,吻住她的唇,大手激越的揉過她身上的肌膚,強硬的分開她的雙腿,將雙膝置于其中,空出一手稍解下褲頭,等不及擺月兌整條褲子,他就這麼讓自己亢奮的男性塞進她柔軟無力的身體。

她倒抽一口氣,敏銳的感覺到他的巨大、炙熱,但在她心頭卻有股涼涼沉沉的失落感,推開他的頭,她還是問:"沈恩源,你現在在跟誰?"沈思源沒有答,竟然用手捂住她的嘴,低低喝一聲."講那麼多廢話干嘛!只要乖乖躺著就好了。"然後開始用力的律動臀部,像在泄憤、像上沙場殺敵似的。

沒有溫柔、沒有歡愉的感覺,她身上的火焰退去了,她只是沉默的忍耐著他的蹂躪。這不叫,這叫動物性的交配,沈思源此刻當她以前做妓女時一般,活像只知享樂的嫖客一般。

難道她得這樣做一輩子的"妓女"嗎?淚水無聲無息的滑下,沾到了沈思源粗糙的大手,他猛然發覺,像被燙傷似的移開。看著她的眼朦朧,但撞擊她身體的頻率並不見緩,像個機器似的,突然,他懷念的輕聲喚:"月瑩,我愛你。"緩緩的低下頭,溫柔的吻著她的唇、她的頰、她的耳……昂然的男性似乎懂得體貼了,漸漸慢了下來,進到深處索取她甜蜜的回應,撒嬌的黏貼摩擦,但她的心卻跌到北極的冰庫,耳邊不斷回響他的聲音。

"月瑩,我愛你。"

答案已見分曉、月瑩,月瑩,她輸給了過去的自己,那個她已經摒棄的過去于月瑩,卻奪走了她最深愛丈夫的心。好悲哀!

她怎麼會有情緒、有柔情去回應他對另一個女人的熱情呢?埋在身體里的只有心傷,只有臉上的淚泉不斷泛濫。她斷念了,他愛上的永遠會是于月瑩,那個她舍棄的十八歲女孩,她多希望自己能變回那個天真的女孩,但她就是甩不開這十年來苦難所教會她的一切啊!她好怨老天捉弄,她何必讓她醒來面對這殘酷的現實?啊!這場愛戀愛得好久、好苦,也該是她放手的時候了。

沈思源躺在床上呼呼的大睡,上半身襯衫未解,下半身的長褲也只褪到膝蓋。

于月瑩慢慢坐起身來,忍著腦中藥效未退的昏眩感.她看著月光下熟睡的他,淚水仍流個不止。她慢慢下床,擔心他受涼,努力的支使著乏力的手臂拉過薄被覆住他的身體,然後徐徐的踱進穿衣間。換上完好如初的衣裳,再努力的邁著腳步走到桌前,抽了張印著粉紅梅花的優雅信紙,用銀制的鋼筆想寫下她一直想告訴他的實情。

既然要走.就告訴他為什麼吧,她的這場愛情戰是輸了,她以離開來表達她不願接受輸的結果。只是她的焦距難以集中,手也不听使喚的顫抖.她只好努力的寫,寫得潦草也有些扭曲,但她已無能為力了。

終于寫好,將信擱在桌上,她盼望地醒來後能看到。腦筋清醒了不少,她拿起父親送她的金蝴蝶及沈思源送她的跑車的鑰匙,一步步的走向門口,她頻頻回頭,淚珠一滴滴的墜落,可是腳還是一步步向前行。

奧……

門關了,一陣風從窗外卷了迸萊,是老天爺在開玩笑,調皮的風兒啪啪的姚弄那粉紅色的紙張,終于讓它心悅臣服的隨風飄揚,在半空中左右的搖晃,終于落至地面,飛進床底陰暗的空間,紙上的淚痕還未完全干透呢!

于月瑩開著紅色跑車,馳騁在山間的公路上,緊跟在後的只有一輪明月,它冷冷的泛著銀光,但卻慰藉不了她的傷心。

她還在哭著,淚水模糊了雙眼,昏昏的腦袋只想著離開,但她要去哪里呢?她一點概念都沒有,就這麼順著公路開下去,能到哪里就到哪里吧!

反正少了沈思源,到這世界的哪一個地方都一樣。正想著他們的初相遇,是在一個慶生會上,是那個大哥的生日,身為他的女人當然得笑吟吟的陪伴出場,然後,她注意到了沈思源,他那時還是個沒沒無名,卻被委任負責會場上的所有事務,瞧他有效率的命令指揮,她一時被他的神采迷惑了……突然一個大轉彎,她煞車不及,車輪吱吱的慘叫,美麗昂貴的跑車硬是撞上粗糙簡陋的護欄,安全氣囊一下子爆開,壓得她差點喘不過氣來,一時她以為這條命就這麼玩完了。

可遺憾的是,她還活著!

推開逐漸氣消助氣囊,她蹣跚的爬下車,橫著月光,她看到車子的前半部已經毀了,再也無法挽救,但她卻沒毀。她的頭變得悸痛不已,她沮喪的坐在路上痛哭失聲,多希望這時來一輛車就這麼碾過她算了。她活著干什麼?只有一根雜草生在貧瘠的土地,那又有什麼意義呢?不知哭了多久,她看到了燈光,是一輛車,她屏息的等待,睜大眼的看看她的死期一步步逼近……但那輛車卻緊急煞住,在她面前一公尺處停住,她失望極了,馬上又哭了起來。

從那輛車子走下來一個人,緩緩的走到她而前,"阿彌陀佛,施主,你受傷了嗎?"于月瑩驟然抬頭,看到眼前是個修行的尼姑,一副慈眉善目,在月光的誘引下好像突然化成一尊菩薩慈悲的望著她,她突然忍不住哭叫:"告訴我,人生為什麼那麼苦,為什麼我得不到我想要的?為什麼幸福從不來到我的身邊?""阿彌陀佛。"尼姑慈善的鞠躬,"施主,問我不如問你自己。""什麼意思?"她不懂。

"問你自己為什麼不讓你的心變得平靜?""我還是不懂。"她搖頭。

尼姑朝她伸出手,"施主,這是需要思考跟體驗,急不來的。夜深了,一個人待在這里危險,跟我們走,我們會送你回家,我們可以在路上慢慢談。"她已經沒有家可以回了,瞪著那雙邀請的手,她遲疑的露出期盼,"我想跟你們一起走,你們可以收留我這個在苦海沉浮的人嗎?"是陳嫂和瑪莉亞起撞進房里,大聲嚷嚷著,"老爺,不好了.警察到家里來說夫人出事了?顧不了腦中宿醉的悸痛,他趕到了事發現場,看到了前半部全毀的跪車,再靠近一看,護欄的另一邊是深達百尺的峭壁,峭壁下有條湍流的小溪。他已經在心底歸納出一個悲慘的答案。

說不出是傷心還是雀躍的情緒,他緊緊的閉上眼,不願再看。身後的警察同情的出聲,"沈先生,恐怕你的夫人撞上護欄時,從車子里飛了出去,墜落到下頭的懸崖了。我們會盡快找尋她的尸體,但不能保證一定找得到。"他終于理清情緒,那感覺是惋惜,可是他惋惜誰呢?月瑩還是裘安?他仍然理不清。

時光悠悠,他常在想為什麼那一夜,裘安要駕著跑車出去?他為她舉行了一個葬禮,葬禮上他瞧見了岳父、岳母及年輕有為的小舅子,每個人都哀淒不已,尤其岳母更是泣不成聲。不管是月瑩還是裘安,她都是有家的,哪像他是個徹底的孤兒。

不管是月瑩還是裘安,留給他的都是深深的遺憾,他常常在夜深人靜時想起與她相處的情境,與之共度過的磨難,並不勝欷吁,如果一切重來,他一定會體貼溫柔些的。

六年過去了。他一直無意結婚,他的對象多的是,每個都在等待他的求婚。但他就是無意開口。有人問:"會是因為你的亡妻嗎?"他當然笑著否認,說他當然是為了事業。

有一天.他在北境坡這個城市跟大談生意時,不敢置信的看到了她。她仍如他記憶中的美麗,但氣息上完全不同,多了些智慧與寧靜的味道,她的穿看也相當樸素,像是……僧服!

他不敢相信她還活著!沖動之下,他丟開生意上的伙伴追出咖啡館,排開人群苦苦的追趕,深怕……就這麼一耽擱,她馬上就會消逝了。他要抓住她,不管是月瑩還是裘安,他就是要親眼確認她還活著。

在後緊緊追趕,親眼看見她踱進了佛寺,進了閑人不能進的禪院,而他被擋在門外。為什麼她能進去,而他卻不行?"請問,剛剛那位是誰?"他問著守在門口的小沙彌。

"你是說剛剛進去的那位曉靜師姐嗎?"曉靜師姐?曉……靜。莫非她出了家,遁入了空門l?她忘了他、忘了家,逃避了整個紅塵俗事,卻遺下一團爛泥巴讓他理得團團轉?他困惱了六年。而這六年來,她卻悠閑度日,每天念經拜佛,出了家,也忘了家、忘了他,他不得不氣……不得不恨……"瑪莉亞、陳嫂,去把夫人的房間拆了,我要把它改成健身房。"回到家,他馬上命令。

他則坐到書房取喝看悶酒。

叩!叩!

"進來。"

進來的是忐忑不安的陳嫂及瑪莉亞。

"什麼事?"

"我們在'整理'夫人的房間時,在床底下看到了這個。"瑪莉亞遞出一張泛黃的信紙到他面前,"這好像是夫人離開的那一夜寫的。""我們認為老爺你應該看看。"陳艘也斗膽的進言。

沈思源的眼光瞥向那張曾經優雅的信紙,絲毫沒有察覺瑪莉亞及陳嫂已識相的退出房間。

那張泛黃的紙上龍飛鳳舞的揚著扭曲的大字——思源:該是我離開的時候了,在離開前,我要告訴你,我的決定雖然愚蠢,但一切全都是因為我愛你。另外,我從來就不是你所認為的那個女子,我不是個妓女,也不曾真正的到處去跟男人上床,你相信的是謊言、是流言。你不相信也沒關系,至少我已經告訴你事實了。

你不原諒我也沒關系,但請你諒解,請你記得我並不壞!思源,我真的好愛好愛你。

請保重。

二十八歲的裘安草

他咬牙,讓紙捏皺在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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