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愛人是狐狸精 第五章
作者︰舒情

一燈如豆,在昏暗的密室里,兩條斜斜長長的黑影在牆上搖晃個不停,顯得格外神秘陰沉。

密室之中氣氛森嚴,一位白發斑斑、眼神森森的老者端坐中央,張賢恭敬地站在他跟前,大氣不敢哼一聲。

「你是說莫忘仇和那個叫白夢兒的男孩在一起?」沈笑天臉色鐵青地問道。

「是的。」張賢謹慎地點點頭。「而且他還承認自己是南霽天。」

「這是意料中的事情,只是沒想到你會這麼快被他認出,以後行事小心點,可別壞了大事。」

「屬下知道。」

「他們為什麼會在一起?」照理說,南霽天此刻應該是和劉逸奉送瑄兒回京城才對。

「屬下認為他們可能早已相識。」張賢猶豫幾秒,然後又說出自己的想法。「南霽天報仇心切,屬下懷疑這是椿陰謀,他故意讓紅玉璧再現江湖,目的是想叫我們出面,好報滅門之仇。」

「這麼說,紅玉璧不就是他交給那個白夢兒的?」他冷聲問道,神色間盡是怒意。

「八九不離十。不然他們怎麼會這麼巧就湊在一起?」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

「可惡!」沈笑天怒喝,一掌將茶幾劈分為二。「好個南霽天,竟敢欺騙我這麼久!」

當年他之所以不殺他,是因為想自他口中得知紅玉璧的下落,當時他告訴他早就送給一只叫小白的白色狐狸。害得他四處派人到各處獵捉白狐,十年來不曾停過。

如今紅玉璧再次現世,證明他一直在耍他,枉費這些年來他一直待他如親子,還教他武功,甚至有意將他寶貝女兒許配給他,而他竟敢這樣對他,實在不可饒恕!

「憑他一個人就想報仇,真是不自量力!」沈笑天從鼻子重重一哼,打從心底不把南霽天當一回事。

「可是那個白夢兒身手不凡,招式怪異,也許他們背後還有很多這種高手,我們恐怕……」他聲音愈來愈小,最後終于不敢再說下去了,因為沈笑天惡狠狠的目光正鎖定他,稍一不留意可能就會挨揍。

「有什麼好怕的!沒用的東西!」沈笑天忍不住大怒吼道︰「我養你們這群狗做什麼?還不快派人去調查白夢兒的底細,還杵在這里做什麼?」

有其父必有其女,父女倆同樣都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是、是,屬下立刻去辦!」張賢一臉慌張,連口應道。

「等等。」沈笑天叫住他,怒眉帶氣地冷聱道︰「務必在他們到達京城前取得紅玉璧。否則——小心你的項上人頭。」

「是……是的。」張賢面無血色,冷汗直冒。「可是……南霽天是你的徒弟,又是小姐的心上人,萬一傷到他……」

「廢話少說,只要能得到紅玉璧,就算把他給殺了也沒關系。」沈笑

天臉若冰霜,眼光陰森可怖,毫無任何感情可言。

「是,屬下知道了。」張賢心驚肉跳地趕緊離開密室。跟著沈笑天這麼多年,他早該明白他行事一向心狠手辣,殘無仁道,可是……

張賢突然好想月兌離這個可怕的組織,他覺得自己的生命安全愈來愈沒保障,搞不好改天就輪到他被殺了。

張賢離開後,沈笑天依然端坐堂中央,他自腰袋取出一張陳舊的羊皮紙,上面寫滿密密麻麻的文字,還有一塊以血染繪而成的紅玉璧。

紅玉璧,相傳是很久以前的天下第一幫——鹽幫幫主所留下的,當時江湖一片混亂,鹽幫幫主為預防萬一,特地將鹽幫財富隱藏在十處安全的地方,並用特殊的紅玉刻劃成十塊紅玉璧,上面的紋路正是鹽幫窖藏金銀財寶的途徑地點,打算留給後世子孫發生意外時使用。

後來江湖大亂,鹽幫和許多幫派皆不幸滅亡,十塊紅玉璧就這樣淪落各處,下落不明。

這張羊皮紙是沈笑天在一次護鏢行動中,無意間在一處廢墟中發現的。本來他還半信半疑的,但上面所繪的紅玉璧和南家的傳家之寶一模一樣,所以他不得不信。

利欲燻心的沈笑天,為奪得藏寶玉,他整整花了兩年的時光籌備、計劃。終于在十年前某個夜里一舉血洗南家,並且親手殺了從小一起長大的至親好友南無忌,他還清晰地記得南無忌臨死前看清是他時的表情,那是無法置信又震驚愕然的表情。

對于南無忌的死,以及南家滅門慘案,沈笑天起先還有些悔不當初,夜夜痛責自己毫無人性,比禽獸還不如。

但歲月荏苒,殺人無數的他,早已喪失了良知。

朋友算什麼?親人又怎樣?唯有那令人富可敵國、享用不盡的藏寶玉才是他心中最想要的。

「紅玉璧……就算殺光全天下人,我也要得到……」

哀著羊皮紙,沈笑天冷著一張老臉猥瑣地笑著,細細長長的眼楮盯著紙上所繪之紅玉璧發出寒光,在微弱昏暗的燭光下,勾勒出貪婪冷酷的面貌。

※※※

南霽天自王大財這些手下敗將口中得知,原來他們來自天玄幫,一個尚未在江湖上露面的地下組織,專門秘密調查紅玉璧的下落,而張賢不過是天玄幫的總管,雖然幫里一切大小事務都是由他來發落,但那只是表面上而已,實際大權依然是掌握在幕後幫主的手上,當年南家滅門行動就是由他所策劃的。

不過這位幕後幫主很神秘,只有張賢見過他,他們這群無名小卒根本不曾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倒是背影瞄過幾次。

至于尋找紅玉璧的目的何在?老實說,他們只是奉令行事,上頭怎麼說,他們就怎麼做,詳情內幕他們一點也不知曉。

王大財他們就知道這麼多而已,南霽天知道再問下去也是這些,于是就將他給放了。他想殺的並非是這群沒用的無名小卒,也不是張賢,而是那位隱藏在幕後的幫主,他才是南家不共戴天的滅門仇人!

「南大哥,現在你打算怎麼做?」夢兒愁眉深鎖,看來想化解他心中的仇恨是不太可能了。

「當務之急就是趕快找到紅玉璧,我要用它來跟張賢做個交易。」南霽天緩緩說道,腦海已經浮現一個計劃。

「紅……紅玉璧?」夢兒一驚,心虛地猛眨眼。「你打算用它做什麼交易?」

方才施了點迷魂術,讓王大財忘了紅玉璧就在她身上這檔事,否則讓南霽天知道了,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向他解釋紅玉璧為何會在她身上,搞不好會愈描愈黑,以為她也是天玄幫的一份子也說不定。

「天玄幫就只有張賢見過幕後幫主,相信他應該也知道紅玉璧的秘密。若以紅玉璧交換幫主的真實姓名,我想他會接受的。」不管怎樣,他一定要知道殺父仇人究竟是什麼人,為何如此冷血無情,竟為了一塊玉璧殺害了南家三十幾條人命。

「原來如此。」那她該把紅玉璧交給他嗎?

不行!要是把紅玉璧交給他,豈不是更增加他報仇的意願和信心?她不能這麼做。

南霽天看著夢兒,考慮還要不要帶他同行。

「南大哥,那我們現在要上哪兒?回京城嗎?」考慮還沒出現結果,夢兒已經爬上馬背等著他了。

京城是一定要回去,可是往後路上必是危機重重,若帶著夢兒,恐怕會連累他。

兩道英挺的劍眉嚴肅地攏在一起,南霽天終于作了一個決定。

「夢兒,我想我們就此分手,來日抵達京城,你可以到威武鏢局找我和大師兄。」

「什麼?分手!」夢兒吃了一驚,差點從馬背上掉下來。

「小心!」南霽天被她嚇了一跳,立刻飛身上馬緊緊摟住她的腰。「當心點,人在馬上大意不得。」他謹慎叮嚀,夢兒看起來是佷聰明,但偏偏有時卻又很迷糊,放他一人獨行,他還真放不下心。

「為什麼?」夢兒不敢相信地睜大她的眼楮。兩只小手緊緊捉住他的衣領,完全沒留意到他的大手還摟著她的腰。「咱們不是相處得好好的,為什麼要拆伙?」

開玩笑!等了他十年,好不容易才等到這個機會可以償還他的恩情,她哪能這麼輕易就和他分手,好歹也得等她報完恩嘛!

包何況此恩不報,更待何時?她可沒有時間再等他十年了。

「我的身分已經暴露了。」南霽天簡單說道,心想︰夢兒要是再加重力道,他可能就要缺氧了。

夢兒愣了愣,不解地眨眨眼。

「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南霽天的臉色漸漸沉下來,他是故意跟他裝胡涂嗎?「也許往後會有很多人追殺我。」

「這我明白。」所以她更不能離開,保護他是她的責任,她的義務。

「你明白還要跟著我?不怕被我連累?」

夢兒眼神晶亮有神,不像是在跟他裝傻。

原來他是在擔心她的安危呀!

夢兒窩心地笑瞇了眼,理所當然地點頭道︰

「好兄弟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小弟我是跟定你了,你趕都趕不走!」

听了這話,南霽天既是感動,又是擔憂;夢兒畢竟還是個小孩,雖聰明伶俐擁有一身好武藝,可惜涉世未深,人情世故知道得太少了。

「江湖險惡,賢弟太容易相信別人了。」

「那你還放心讓我一個人走,不怕我出事嗎?」

是不放心,可是——

夢兒見他表情有些軟化,連忙撒嬌道︰

「拜托啦!南大哥,你就帶我一起走嘛!萬一那些人找上我們,至少還有你可以幫我壯瞻,若只有我一個,那我豈不是死翹翹啦!」

這倒是真的,天玄幫人多勢眾,憑夢兒一人之力,恐怕應付不了。

雖然不願將夢兒扯進他與天玄幫之間的江湖恩怨,但為了夢兒的安全著想,南霽天決定帶他一起走。

「隨你吧,只要你覺得開心就行。」他無奈的語氣中含著濃濃的寵溺,但願這個決定不會造成任何遺憾。

夢兒見他已答應,眼楮一亮,露出甜甜的笑容。

「和你在一起,我覺得很開心呀!」

「嗯,那就好……」南霽天怔怔地看著白夢兒,這小子笑起來比女人還漂亮,連腰都比女人細,要是生為女兒身,不知會迷死多少江湖好漢。

「謝謝南大哥,我保證我會乖乖的,絕不會給你惹麻煩的。」目的達成,夢兒最後以應付玥妍的法子收場,她還拉下他的脖子,高興地親了他臉頰一下,給他一記小白式的謝吻。

「你——」南霽天簡直被夢兒突來的一吻給嚇呆了,只能睜大驚愕的眼瞪著她,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

這個白夢兒真不象話,不但有斷袖之癖還心理變態,竟敢在光天化日下親他?也不想想他們都是男人,怎麼可以有這種舉動,不覺得惡心嗎?

「我怎麼?」夢兒抬頭看著他,依然保持著迷死人不償命的笑靨。

南霽天怔了怔,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夢兒的朱唇上,憶起方才那柔軟一吻,臉頰上似乎還留存著余香……

喔!最不象話的是自己!非但不覺得夢兒的吻惡心,而且還覺得甜蜜蜜,十分喜歡,甚至還想再……

天老爺!他真的是瘋了!居然迷戀一個小男孩的吻與笑臉,難道連他也不正常啦?!

這下南霽天真的腦袋一片空白,無法思考地楞在馬背上了。

※※※

出了安陽鎮,果真不得安寧,追殺他們的人馬一波又一波,而且手法一次此一次還殘忍,只要和南霽天他們有過接觸,不管是路人還是平民老百姓,他們見人就是殺,完全不留情。

在被追殺的這段日子,南霽天發現夢兒除了臉長得好看,武功又了得外,而且還精通醫術,那些無辜被殺傷的平民老百姓,在夢兒的妙手回春下,個個已無大礙,精神也比以前好太多了。

和夢兒相處愈久,就愈能了解他善良的為人與優點,南霽天真的很欣賞他,除了少一根筋、迷糊點,他真的找不出夢兒任何的缺點。

不過有一點他實在很受不了,那就是夢兒太好管閑事了,好象深怕他娶不到老婆似的,每到一個村落就問哪家有未出閣的好姑娘,接著也不管是好的壞的、美的丑的,只要是還沒嫁的就統統往他這兒塞,要他別客氣,喜歡哪個就挑哪個,搞得他一個頭有兩個大,不知情的人還當他是個摧花大色魔哩!

昔日夢兒上寺廟求的那張姻緣簽,八成是為他去求的,否則哪有人做媒做得這麼猴急的?肯定是怕他討不到老婆,所以才這麼心急。

「南大哥,面對姑娘要帶點微笑嘛!不要老是擺著一張臭臉,那會把人家給嚇壞的。」整個早上就見夢兒坐在馬背上抱怨個不停,坐在後頭的南霽天則一臉無奈。

「我天生就是這張臭臉,你要我怎麼笑?何況那些女孩們似乎比較中意你,我又何必裝笑臉去取悅她們?」想起前些日子夢兒被那群女孩追得到處跑的畫面,南霽天忍不住嘴角一翹,笑了起來。

「笑什麼?」夢兒回頭白了他一眼。「你還敢說,要不是你成天臭著臉,仿佛人家欠了你幾萬兩似的,那些女孩子哪會看得上我?」

南霽天真的很俊,就是冷了點,要是常常像這樣面帶笑容,對女孩子再溫柔體貼些,那她就用不著這麼辛苦了,成天讓人追著跑!

「怎麼?賢弟對自己這麼沒信心?」看著夢兒那顆小頭顱,南霽天的神情溫柔不少。「賢弟貌比潘安,笑口常開,如此平易近人,那些姑娘當然會看上你。」

「是嗎?」夢兒皺皺小鼻頭,這是在贊美她嗎?怎麼听起來好象是在諷刺她是位的登徒子呢?

唉呀!不想這些了,眼前最重要的是趕快替他物色一個好對象,好化消他心頭的仇恨,忘了報仇雪恨的事。

「南大哥,我給你介紹的女孩子雖然沒有沈玉瑄的美貌和才華,可是她們真的都是好姑娘,難道你真的都不中意?」夢兒又開始她的每日一談。

又是這個話題!南霽天厭惡地沉下臉,沒有答話,他賞在不喜歡听夢兒念媒人經。

「又不講話了!」夢兒傷腦筋地彎起兩道好看的柳眉。「南大哥,你不說話我怎麼知道你喜歡哪種類型的姑娘?只要你開口,不論環肥燕瘦、高矮美丑,我一定有辦法替你找到的。」

夢兒這番話本應沒什麼,但不知為什麼,南霽天听完就是一肚子氣。

「多謝賢弟美意,為兄尚無成家之念,況且家仇血恨未報,怎可談兒女私情?」幸好夢兒此時背對著他,否則準會被他難看的臉色給嚇到。

「這怎麼可以?常言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何況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南大哥應將報仇的事擱下,待娶妻生子後,再——」夢兒一臉嚴肅,義正辭嚴地說得正起勁時……

「轟隆」悶悶一聲雷響,打破整座陰郁的山間。

「哇!怎麼辦?快下雨了。」夢兒嚇了一跳,抬頭望了一下烏雲密布的天空,方才講話講得太專心了,根本沒注意到天氣的變化。

「嗯。」南霽天也抬頭望了一眼。

後有追兵,前有森林,這場雨來得真不是時候,若停下找地方避雨恐怕會拖累他們的行程。

「夢兒,把身子壓低,我要加快速度趕路了。」他決定繼續趕路,借著雨勢正好可拖大彼此的距離。

「什麼?」夢兒聞言大吃一驚,來不及開口抗議,南霽天已經策馬狂奔了。

「哇!」速度突然加快,夢兒又嚇了一跳,連忙壓低身子抓住前面烏黑的馬鬃,心中暗叫不妙。

糟了!臨行之前,無念長老曾再三告誡過她,道行未滿千年的狐精,一旦天降甘霖,身體淋到雨水,那就會暫時失去法力,短期之間不會恢復。

但這些並不重要,法力消失還會恢復,但她臉上的法術可維持不了多少時刻,要是讓南霽天看清她的真面目,知道她一直在欺騙他,那她該作何解釋?

想著想著,忽然一陣急雨敲葉的聲音,打破了死沉沉的林間——

慘了!這下真的慘了!夢兒心思大亂,只能埋首馬鬃里。

※※※

一進森林,南霽天和夢兒就被團團圍住,原來天玄幫早就派了一批人馬埋伏在這里,就等他們自投羅網。

在打斗的過程中,他們唯一的馬匹已壯烈成仁,南霽天見敵眾我寡,夢兒的樣子又好象很不舒服,于是他不敢再戀戰,拉起夢兒就是往森林深處跑。

這座太行山真的很大,就像一座天然的迷宮,南霽天本想藉此地形甩掉天玄幫的人馬,不料命運之神似乎已經拋棄了他們,竟然讓他們鑽進死胡同,眼前是一處懸崖峭壁,待他們想回頭另尋他路時已來不及了,後頭追兵早將他們再度團團圍住,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看來只有背水一戰了。

南霽天充滿戒備地掃著眼前那些大漢,心中有些擔心地低聲問道︰

「夢兒,你沒事吧?」

他發現夢兒真的很不對勁,平常活蹦亂跳的人,怎麼今天卻出奇的安靜,而且還一直躲在他背後,好象不敢見人似的。

「我沒事。」夢兒小聲回道,偷偷望了四周一圈——哇!對方人馬至少有三十來個,雖然她的功夫是真材實料,但失去法力的她,真能應付得了嗎?

兩人正煩惱著,久未露面的張賢終于露面了!

「南霽天,咱們又見面了。」張賢緩緩走出來,一張臉冷冷的。

「張賢,你終于肯露面了。」南霽天這次冷靜多了,但恨意滿滿的眼色依然令人不寒而栗。

「乖乖把東西交出來吧!也許我可以饒你不死。」張賢面無表情地漠然道。

要不是沈笑天嫌他辦事效率慢,要他親自出馬,而且還要他務必在這個月內奪得紅玉璧,不然他真不想和南霽天踫面。每當觸及他那雙充滿仇恨的黑眸,他就會想起十年前南無忌慘死在他眼前的那一晚,頓時就會感到十分愧疚與罪惡……

「想要東西是嗎?那就憑本事來拿!」南霽天故意挑起他的怒火,低聲告訴身後的人︰「夢兒,我必須和張賢談談,其他的人就交給你了,沒問題吧?」

「嗯,我知道,你放心好了。」夢兒點點頭,她明白他想做什麼。

張賢本來不想傷害他們的,可是沈笑天救過他的性命,又是他的主人,所以他必須忠心于他。

「這是你自找的!」他冷冷說道,一使眼色,數名大漢抽出大刀蜂擁而上。

沒有一絲遲疑,夢兒連忙上前擋住那些大漢,南霽天則乘機攻向張賢,盡量將他逼到人煙稀少的地方。

張賢也是沈笑天的徒弟,而且盡得他的真傳,所以面對南霽天使的沈家拳,他是了如指掌,應付自如。

奇怪?為什麼他這麼了解他的拳法?

南霽天困惑極了,在張賢的面前,他就像個剛習武的毛頭小子,只能勉強自衛而無法進攻。

在武功方面,南霽天已處下風,再加上不得天時地利,以至于一直節節敗退。

勉強應付了半柱香的時間,南霽天已面露疲憊,渾身是汗了。

「張賢,咱們來個交易如何?」自覺自己打不過他,南霽天終于開口跟他談條件了。

「交易?」張賢感興趣地緩下動作。「什麼交易?」

「你不是想要紅玉璧?只要你肯告訴我,我的殺父仇人究竟是誰,那我就把紅玉璧送給你。」雖然此時他身上也沒有紅玉璧,但他一定會去找來給他的,他南霽天一向言出必行。

「你想要我背叛幫主?」張賢恍然大俉,隨即明白南霽天在打什麼算盤,無非是想報殺父之仇。

「難道你不想要紅玉璧?」南霽天利誘他,以為他會為了紅玉璧出賣那位幕後幫主。

可惜張賢根本不知道紅玉璧所隱含的秘密,沈笑天從來沒跟任何人提過,就連他寶貝女兒沈玉瑄也不曾。

「區區一塊玉璧就要我出賣幫主?」張贀冷冷一哼。「南霽天,你未免大蔑視我的人格了!」

雖然沈笑天的作風令他反感,但南霽天這項交易更是污辱人,他張賢雖稱不上好人,但至少是個忠心赤膽的鐵漢子,他絕對不會背叛沈笑天的!

交易不成,反倒是激怒了張賢,忿怒之余,他不再手下留情,狠勁四散地朝南霽天繼續猛攻。

南霽天見事情已經沒有商量的余地。只好繼續應戰;另一方面,夢兒也努力地在應付那些打不完的小嘍,兩人奮力背水一戰,試圖殺出一條生路。

雨愈下愈大,就在夢兒渾身發冷,深覺自己就快支撐不了時,眼前數名大漢忽然面露驚愕之色,個個甩刀連退數多步。

「那是什麼?紅紅黏黏的,好惡心呀!」

「這臭小子該不會有什麼怪病吧!瞧他那張臉全都糊了,真可怕!」

「我看我們還是離他遠點,萬一被他傳染可就死定了。」

一堆人七嘴八舌地邊說邊退,深怕自己慘遭不幸。

夢兒總算有喘息的時間,一個人應付那麼多人還真不是件簡單的事。

從他們的談話中,夢兒知道自己臉上那張法術人皮已經產生變化,等到人皮上的法力消失就會月兌落,到時她就要以真面目面對南霽天了。

對了,不知他和張賢談得如何?有沒有達成交易呢?

夢兒擔心地回頭一看,兩人依然打得如火如荼,尤其是張賢,一出劍就是致命之處,南霽天己身中多劍,而且再退數步便是絕壁深淵,夢兒看得心驚膽跳,連忙上前想替南霽天解危。

張賢揮手一劍,又在南霽天身上劃下一刀,然後得意地翻身數步,持劍冷眼笑道︰「殺了你再取紅玉璧,就省事多了。」臉色一沉,他左腳橫掃一出,同時右手舞劍直朝南霽天劈面刺去。「這次我看你還能往哪兒逃!」

咦?這不是沈家劍法嗎?

南霽天大驚失色,張賢的劍法使他一畤失神,竟忘了閃身,就在危急之際——

「危險!」夢兒適時推了他一把,為他承受這致命的一劍。

「夢兒!」看見夢兒一臉的血肉模糊,以及刺穿他右肩的劍鋒,南霽天登時星目怒瞋,雙眼盡赤,發出痛徹心扉的叫聲。

「南大哥,你快走呀!快走呀!」不知是雨還是淚,夢兒的視線一片模糊,她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忍痛心急地趕他走,她不能讓他死在這里!

「臭小子,竟敢壞我好事!」就在這畤,背後的張賢恨恨道,接著就是左掌猛力一擊,印在夢兒毫無防備的後背上。

「啊!」夢兒口吐鮮血,臉色慘白地慘叫一聲,虛弱的嬌軀被掌風擊中後,躍高了兩尺。

「不——」在夢兒中掌的同時,南霽天再度發出悲淒的一聲,縱身一躍,接住夢兒劃著弧線往下墜的身體,然後以自己的身體緊緊護住昏迷中的夢兒,兩人一起摔進萬丈深淵里,南霽天決定與他同生共死!

看著他們雙雙墜入谷底,張賢和眾人全看傻了眼,同時驚嘆他們之間的感情,好一對有情有義的好兄弟!

「怎麼會這樣?」愧疚感與罪惡感再次充斥張賢的心里,看看自己沾滿血腥的雙手,他愈來愈厭惡這種殺人的日子了!

南霽天死了,也許……是他離開沈笑天的時候了。

「我們走!」張賢喊叫一聲,帶著手下離開這里,他決定回去好好跟沈笑天談談。

不久,懸崖上又恢復先前的沉寂,只有狂風驟雨依然無情地下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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