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定情 第四章

自從政府公布實施隔周休二日後,每到周六,百貨公司便是人潮洶涌。消費人數隨之加倍,增進了不少買氣,就連超級市場也不例外。

「媽咪,這里好擠。」小愷音皺著小眉頭。「剛才風還被一個大屁屁打到。」她也差點被撞到。

「你們已經算很好了。」歐陽曉慶推著手推車,踉蹌地左推右擠,好不容易才擠出一條生路。「你們還坐在手推車里讓媽咪推著走呢!」哪像她,被擠得快喘不過氣了。

「媽咪——」小愷風拿了包餅干在她面前,「風想吃這個。」他好像小鹿眼楮一般的圓圓大眼閃閃發光,像是在說給我吃吧!傍我吃吧!

唔……歐陽曉慶猶豫著。

「媽咪,人家想要這個。」愷音也睜大水汪汪的大眼,拿起另一包餅干。

呃……她真的好為難喔!歐陽曉慶不語的看著他們倆。

「媽咪,好嘛——」兩人齊聲撒嬌道。

歐陽曉慶輕嘆了口氣,將兩個小滑頭手上的餅干抽出,放進推車里。「下次不可以,听見沒?」真拗不過他們倆。

「謝謝媽咪!」

「你們可開心了,回去我肯定被你們裘靡媽咪給罵死。」出門前裘靡還交待她不能亂買零食,結果還是買了。

「呵呵……」兩只小鹿笑得可甜了。

母子三人就在又推又擠的情況下完成采購的重責大任。

「媽咪你看,上次那個壞叔叔在門口!」小愷風眼尖地看見杜宇衡。

歐陽曉慶一怔,還沒來得及反應,杜宇衡已經在他們母子面前站定。

「我一直在等,你卻沒有給我消息。」

不待她回應,杜宇衡馬上丟下兩張千元大炒,一手抓起所有的購物袋,一手揪住歐陽曉慶的手臂。「帶孩子上車,我送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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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杜宇衡的強迫下,歐陽曉慶將孩子和采購物交給留在花店里的憶舟看顧,一路無言地任杜宇衡載到一家餐廳的包廂坐定。

「孩子是我的。」杜宇衡點燃了一根煙,一開口就是一句爆炸性的話。

歐陽曉慶被擊得往後瑟縮了下。「我不是有意的。」她怕得必須握緊拳頭才能說出完整的話。「我不知道會這麼巧。」

「巧?你是指受孕那件事,還是再度遇上我這件事?」見她露出害怕和受傷的表情,杜宇衡緩了緩口氣︰「你不該背著我生下孩子。」

「我要怎麼告訴你?」歐陽曉慶忍不住吼道︰「我並不認識你啊!杜先生!」

「但卻可以跟不認識的我上床——」

啪!火辣辣的巴掌利落地摑在杜宇衡的臉,淚水隨之滑下歐陽曉慶的臉頰。

「我原本可以給你一個完整的解釋的。」他為什麼要這麼傷她?即使她當真有錯,也得听完她的解釋再定她的罪行啊!「但現在——請容許我無心多作解釋。」

歐陽曉慶起身要走,卻被杜宇衡攔了下來。「從來就沒有一個女人敢打我耳光。」略顯凶惡的聲音傳達了他的憤怒。

「哦?」歐陽曉慶斜睨著他。「很榮幸我是第一個。」

「也會是最後一個。」杜宇衡強拉她回位子上,命令道︰「把所有的經過告訴我,告訴我為什麼。」

「不為什麼。」她別過頭,拒絕看他。

杜宇衡抓起茶杯,一口飲盡,總算平息了些許心中的怒氣。

「告訴我為什麼要那樣做。」記憶中到初次相遇的那一天——老實說,那天讓他永生難忘。「你毫無理由地丟下問題讓我一個人想了五、六年,然後現在又突然發現自己有兩個孩子,你認為我該平心靜氣嗎?你認為能平心靜氣嗎?」

「我不是故意的!」她強行用憤怒掩飾下來的驚慌是被挖了出來,當下眼眶里溢出了淚。「相信我,我並不是故意的……」

同樣哭泣的臉,在這麼多年後給他的感受依舊,還是那份突發萌生的憐惜。該死!這份憐惜的情緒在因何而起?

杜宇衡緊鎖眉心,他厭惡這種怪異的感覺,過去是,現在也是!

盡避如此,他還是遞上一巾方帕。

「我知道——」歐陽曉慶深吸了口氣。「我知道任何人遇上這種情況都會生氣。可是你不應該侮辱我!我不是那種女人,我只是——只是——」她支支吾吾著。

「只是什麼?」

「只是那一天我特別脆弱。」

「脆弱?」

「那年畢業舞會舉行的那一天,我被趕了出來,失去了家……本來是想到學校找朋友的,誰知道遇上了一個想威脅我和他交往的人……我不要,而你正好出現……後來——你知道的,我醉了,一切就這樣發生——」

杜宇衡注意到她臉頰開始泛紅,眼楮的視線也愈來愈低,像是——害羞。

「可是我沒有想到!真的沒有想到!」歐陽曉慶忽然抬起頭,一臉認真。「我不是故意要懷孕的。不!不是這樣講——我很高興能懷孕……也不能!我的意思是,其實我——」該怎麼說才恰當?一時間她方寸大亂。

杜宇衡遞給她一杯水。「你可以慢慢說。」他有點了解情況了。

突然灌進一大口水,歐陽曉慶嗆了一下。「咳……咳咳……」這一嗆,嗆的她臉紅脖子粗。「抱、抱歉。」

「沒關系。」比起方才的氣急敗壞,現在的他已經有了耐性,只想了解一切。歐陽曉慶拍拍自己的胸口,好不容易平息了咳嗽。

「其實我該謝謝你。」

「謝我?」她在說什麼?

「孩子,你為我帶來了孩子。」將滑至頰邊的發絲攏至耳後,她繼續說道︰「本來以為我就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沒想到卻壞了孕,讓我擁有除了母親之外的更親的親人。所以我決定把孩子生下來,因為我需要親人,也不願意扼殺兩個無辜的小生命……他們很可愛對吧!既像我,又像你。生命真的很奇妙,藉由遺傳,讓孩子承襲父母親各半的外貌,他們剛生下來的時候——對不起!我講到哪去了,真是的,對不起。」

「無所謂。」杜宇衡擺擺手表示不在意。

「你生氣是應該的;但我求你不要因為我——呃,那件事……而輕視我好嗎?」

臉又紅了。杜宇衡發現她幾乎每次提起當年的事都會臉紅,扭捏不安。

「我沒有輕視你。」或許之前有;但現在,他肯定自己不會。

「謝謝。」

「關于孩子——」

「咦?」歐陽曉慶十指緊抓桌子邊緣,神色緊張。

杜宇衡注意到她驚懼的表情,以及用力抓住桌邊而泛白的手指頭。

「杜先生,你不可以搶走他們!」孩子是她的命啊!

杜宇衡微微皺眉。真諷刺,在他們有過關系,還共有兩個孩子之後,她稱呼他為杜先生?

「我沒有搶走他們的打算。」他知道她真的很害怕,那一副快休克的焦急模樣便可證明。

歐陽曉慶舒了口氣,但杜宇衡緊接著的話又讓她緊張了起來。

「但也不會置之不理。」

「什麼意思?」她不懂,但是害怕。

「他們也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不管。」這是事實,絕對的事實。

「那,你打算——」

「我需要時間想出解決的辦法。」杜宇衡注意到她的呼吸有點急促。「你放心,我會試著找出你我都同意的作法。」

「杜先生。」

「叫我的名字。」他截斷她的話。「在我們的關系變化之後,這種稱呼未免太生疏。」

「可是——」

「我送你回去。」杜宇衡拉起她,強迫她走。

五年前他覺得自己留了什麼在台灣的莫名悸動終于有了答案——

原來他留了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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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你在想什麼。」一大早,雷子平沖進新任總裁的辦公室質問,他拒絕接受杜宇衡什麼事都不說、忽視他這個多年好友的態度。

「為什麼去找曉慶的麻煩?」一個女人帶兩個孩子已經夠辛苦了,他去攪和個什麼勁?

「我沒有找她麻煩。」杜宇衡頭也不抬,淡然說道︰「現在是上班時間,回你的辦公室,雷總經理。」

「你不說清楚我就不出去。」雷子平才不甩他那一套。「你不說,我就靜坐抗議。」他相中一張沙發,大搖大擺地坐了上去。

杜宇衡還是沒反應,繼續埋首于文件之中。

好小子,真讓他在這靜坐抗議!不過從以前到現在,比耐性他雷子平從來沒贏過,杜宇衡也向來沒輸過,一直到今天,結果亦然。

「你才見過曉慶一面,為什麼沒過幾天就去找她的碴?」

「我沒找她的碴。」

「沒有才怪!」雷子平冷哼了聲。「沒有的話裘靡剛才會揪著我的領子罵,我干嘛跟你說那麼多話,害曉慶從前天就開始一直擔心受怕?沒有?騙誰啊!」

「擔心受怕?」杜宇衡終于停下手中的筆,抬起頭來。「她在擔心什麼、害怕什麼?」

「擔心你搶她的孩子!奇怪了,人家孩子養得好好的,你干嘛沒事要人家的孩子。」自己要不會去找女人生啊!什麼時候他有搶人家孩子的癖好了?

「雷子平——」

「叫我做什麼?」雷子平的口氣暴躁,有八成的原因是出自于今早被女友炮轟的怨氣。

「愷音和愷風是我的孩子。」

「啊?」雷子平登時張大了嘴。

如果蛇真的能吞下一頭大象的話,那他的嘴巴就可以含進一條鯨魚。

「你……再說一遍。」

「愷音和愷風是我的孩子。」

「你有沒有搞錯?」老天!這可不能開玩笑!「你該不會想孩子想瘋了吧?」

「雷子平。」杜宇衡壓低了聲音,而這通常表示他的脾氣被挑起來了。

看樣子不是開玩笑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拜托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行嗎?」雷子平簡直要哀號出聲了,那兩個混世小魔頭的爸爸是自己的好友杜宇衡?Oh,MyGod!

「你不必知道那麼多,只要知道他們是我的孩子就夠了。」過去的事多提無益。

「那你打算怎麼做呢?要回孩子?曉慶肯定會生不如死的。」他認識她少說也快五年了,那女人是典型的愛子如命吶!

「你出去。」杜宇衡被惹火的脾氣終究爆發了。「回你的辦公室去。」

「是、是,我馬上回去。」雷子平知道他的情緒開始不穩定了,而通常這時候周圍的人還是退避三舍的好,否則他老兄一發起火來,只能用「六親不認」這四個字形容。

待雷子平把門一關,杜宇衡果真暴戾地將手上的筆往桌子使勁一丟,藉以發泄怒氣。他杜宇衡人品當真如此低劣?為什麼每個人都擔心他會去搶孩子?…「該死!」他低咒了聲。孩子們也是他的骨血、他的親人,難道他要眼睜睜地看著孩子沒有父親?難道要他明明知道卻不去相認?這公平嗎?他是人,也有感情,即使一開始並不知情,但是血濃于水的親情也是不可磨滅的事實,要他割舍,他也會痛啊!所有的人都單方面地偏向歐陽曉慶又指責他,對他並不公平啊!

懊死!為什麼才一回國就遇上這棘手的問題?但,也幸好遇上了。

想到了愷音和愷風,杜宇衡心中霎時涌起一種莫名的情緒。那是為人父之後才會萌發的驕傲吧?在知道那個孩子是他的骨肉之後,原本厭惡小孩子的他竟覺得那兩個小寶貝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女圭女圭!其實打從第一次遇到開始,他就對他們產生不了厭惡的感覺,甚至還有親近的意思,即使當時還有點排斥。

一想到孩子,他就不免想到孩子的媽。她在擔心受怕嗎?

那天談話的時候,她也不時露出失措的表情,像在怕他要求她歸還孩子。

「真是傻瓜。」這一聲並非責罵,而只是低低地在嘴角滑過,夾帶著說不出的親昵;連杜宇衡本人也沒發察覺。

孩子的出世是他的辛勞,五年來她獨立撫養他們,他怎麼可能在自己一份力也沒有出的情況下將孩子從她身邊帶開?歐陽曉慶真是錯估他了。

但他要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天真、生活又單純的她並不適合在商場上打滾的他,結婚一事他不用征詢她的同意與否就能自行否決。因為他的個性復雜,她的思想單純,如此極端的兩個人怎麼能共處而相安無事?這樣的家庭環境對孩子也未必不是一種傷害。為此之故,他並沒有結婚的念頭,但孩子,他也不能拋下——不,該說是他拋不下。

不論解決的方法為何,他覺得自己似乎有義務去平撫她的擔心與害怕,雖然他並沒有直接造成而是由于她自己多想,但至少也算是間接因素。

還有那兩個孩子——一個女兒,一個兒子——他不得不感謝她,沒想到那麼嬌小的身體竟然能生下雙胞胎。

杜宇衡按下內線,交待秘書︰「今天下午我人不在公司,一切事物暫交雷先生處理。還有,準備兩份小孩子的玩具。」他得送個見面禮才行。

「……咦?呃,好的,杜先生。」秘書小姐遲疑了一下,才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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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慶,你怎麼又發呆了?」江憶舟伸手戳了好友額頭一下。「你怎麼回事?失魂落魄了好幾天。」杜宇衡找上門的事她不是不知道,但曉慶也沒必要擔心到失神度日的地步吧?

「我很擔心。」萬一他想不到辦法,氣了,惱了,硬是把孩子帶走怎麼辦?

「你知道愷音、愷風對我很重要,他們是我的支柱。」

「知道知道,這句話你說了好幾年了。」江憶舟指著在花店外玩花的兩個孩子。「瞧,他們不就在你眼前,擔心那麼多干嘛?」真是杞人憂天。

「是啊,就在眼前。」歐陽曉慶低喃,心情放松了些。

這時,一輛黑色奔馳停駐在店門口,車里走下一個人。那人,正是歐陽曉慶最害怕看到的杜宇衡。

杜宇衡提著大包小包的玩具,走向正好奇地盯著自己看的愷音、愷風。

「壞——杜叔叔好!」小愷音快說出口的「壞叔叔」在看見那只比她還大的泰迪熊後連忙改了口。

現實的小表靈精。

「杜叔叔好。」小愷風本來也想開口叫壞叔叔的,但看見壞叔叔手上的樂高積木,也跟著姐姐見風轉舵。

這兩個小表!

手上提著屬于孩子們的玩具讓杜宇衡覺得很不舒服;但如果必須,他會試著適應。

而愷音、愷風受不了玩具的誘惑,眼巴的直盯著玩具並跟著杜宇衡走進店門。

杜宇衡直直地走到歐陽曉慶面前,只見她果然是一副膽戰心驚的模樣。

「這些是送給孩子的可以嗎?」他提了提包裝袋,詢問仍處于吃驚狀態的歐陽曉慶。

「媽咪——」兩個孩子露出渴望的眼神。盼望母親的點頭。

「可以。」歐陽曉慶點了頭。「當然可以,別忘了謝謝——叔叔。」

「哇!好棒!」孩子們歡呼。

「叔叔嗎?」杜宇衡皺著眉看她,「叔叔」這兩個字讓他很不高興,但為了避免鬧僵,他兀自忍住,蹲和孩子們說話。「這是你的。」他將玩偶交給愷音。

「這是你的。」他將積木交給愷風。

「謝謝叔叔!」兩個孩子不約而同地在他左右兩頰送上一吻,有效的減緩了他不愉快的情緒。

「媽咪,我和風上去玩玩具喲!」小愷音興高采烈地抱著泰迪熊。

「去吧!」歐陽曉慶也不希望孩子們在場。他今天來應該是要告訴她怎麼解決這件事的吧!

「你已經想到辦法了嗎?」她問,心髒為了他即將說出口的答案而狂跳不已。

「我告訴你哦——」江憶舟鼓足了所有勇氣才敢挺身插進兩人之間,對杜宇衡說道︰「不準你搶走孩子,不準你傷害曉慶,不準你對曉慶發脾氣、不準你惹她哭、不準——」還有什麼沒講的?她仔細想了又想,好像都講完了。「總之,你不準欺負她,要不然我——」她應該要怎麼樣?哦!「我就不放過你!」哼!看你怕不怕。

「憶舟……」歐陽曉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她這種警告不說也罷。

杜宇衡望著江憶舟,他該對這種蹩腳的警告做出回應嗎?看她的樣子,八成是鼓足所有勇氣才敢說出口的吧!「江小姐,我只是要接她出去談談。」

「又要出去談啊——」江憶舟哀叫出聲,,上回還談不夠嗎?那天下午她忙翻了,差點掛掉!「店里下午很忙耶!」

杜宇衡拿出皮夾,從里頭抽出一疊鈔票,數也沒數就交給她。

「算是我補償你們店里的損失,下午你可以關起店門休息。」

「我們不需要。」歐陽曉慶抓過那疊錢,塞回他手。「我們不想您財大勢大!憶舟關店,今天公休。」

「可是早上預定的花……」

「把它們送完就可以了,下午的訂單就不要接了。」

「哦,好。」

「我並沒有惡意。」他只是單純地想補償她損失掉的時間。

「在我看來你是。」她才不相信他。「你不是要找我談嗎?可以走了。」

倔強的女人。杜宇衡盯著她。想不到這嬌小的身體里蘊含這麼堅強的個性,其實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她可是第一個賞他耳光的女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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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帶我到這里?」他開了那麼久的車,載她到這間居半山腰的餐廳做什麼?

「你並不需要對我存著敵意。」杜宇衡抽出煙,點燃,深吸了一口。「我說過不會帶走孩子就是不會,你不需要對我張開你的貓抓。要是我想搶,你絕對留不住。」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大老遠跑來這里談?要談,在哪里都可以,不必那麼大費周章。」這里太難招到計程車,待會她萬一受不了想逃該怎麼辦?走路下山不成?

「為了有私人空間,還有——」他輕輕吐出一口白煙。「為了避免你臨陣月兌逃。」她的臉藏不住人核心事,抬坦率了。

心事被一眼看穿,歐陽曉慶頓時困窘得漲紅了臉。

「這個位置可以看見整個台北盆地,你不妨好好欣賞。」他叫來服務生,徑自決定所有的餐點。

歐陽曉慶依言往落地窗外一看,果然看見一幢幢大樓像縮小的模型,交互雜列在狹窄的盆地之中。「如果餐上就可夜景了。」真好,下回她要帶愷音,愷風還有裘靡和憶舟來才行。

「我們可以在這里待到晚上。」杜宇衡望著她說道。她的表情就像看到新奇事物的小孩般,很真很純,任誰也不會相信她是兩個孩子的媽,就連明知道事實的他也不禁覺得不可思議。

「不用了。」歐陽曉慶淡漠地說道。在想到身邊所坐之人後,她原有的興奮感全失。「我們還是談正事吧!愈早談完愈好。」

「你必須接受我出現的事實。」熄完煙,杜宇衡十指交握置于下顎。「我知道你想躲開,但孩子不只是你的責任,他們也是我的責任,是我和你共同創造的生命——這是事實;而我不可能憑空消失或不理不睬這也是事實,你難道不明白?」

「我明白,也很清楚。」她的雙手在膝上交纏,企圖依此減輕緊張。「但孩子需要我,我們一起生活了五年。」

「難道孩子不需要父親?」他問,而她則低頭默然不語。

沉默的時刻,服務生恰好來到。「先生,紅酒?白酒」

「紅酒。給這位小姐一杯水。」他記得她對酒精敏感。「你和以前一樣不能喝酒嗎?」

歐陽曉慶訝然的抬頭直視他,然後點頭。

服務生退下,兩人之間的氣氛也藉由服務生的介入而緩和了些。

「我該謝謝你把孩子生下來。」杜宇衡知道兩人像要好好談,自己就必須先開誠布公。「你明知道很辛苦,但還是把孩子留下來。光就這一點,我像我應該向你道謝。」

服務生將酒和水送上,退下。

歐陽曉慶拿起杯子把玩,眼楮注視著杯里水紋的波動。

「那不算什麼,我說過那是因為我渴望又親人陪在身邊,嚴格說起來,我得向你道歉,你一定有被人利用的感覺,很難受是吧?真的很對不起。」

「我們都有錯。」杜宇衡啜了一口酒。「誰都不能怪誰。」

「不,是我的錯,是我——你笑什麼?」歐陽曉慶訝異地看著杜宇衡唇邊揚起一抹笑。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笑,這樣的他看起來溫和多了。

「沒什麼。」杜宇衡輕咳一下。「比起先前劍拔弩張的情況,現在算是好多了,但是在這樣彼此道歉個沒完,那今天是得在這里談通宵,而且還未必談得完。」

歐陽曉慶聞言,也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這時,服務生謹慎的送上餐點。

「先吃點東西,這里頭沒有你不吃的吧?」

「沒有。」歐陽曉慶看了餐點一眼。「謝謝。」

杜宇衡點頭表示接受。

而兩人則開始沉默地咀嚼著桌上的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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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奔馳在「滿天星花坊」前停下,此時已經夜幕低垂。

「謝謝你送我回來。」歐陽曉慶在下車前回頭向杜宇衡道謝。

「等一下。」杜宇衡跟著下車,越過車身走道她面前。「謝謝你告訴我孩子們剛出生的事。」一整晚,她毫不吝嗇地與他分享孩子們生活的點點滴滴,並詳細告訴他孩子的喜好,一點也沒有表現有厭煩的跡象。

「你是他們的親生父親。」不知為什麼,但她已經坦然接受這事實,大概是因為他的一再保證吧!「你有權利知道。」

「很高興你接收這事實。」這一個晚上也算沒白費。

「其實不管我接不接受,它都是個事實。」只是她沒想到他會愛這兩個孩子。今天晚上,他听了一大堆孩子們的生活瑣事卻沒有皺過一次眉頭,反倒顯得很開心。還笑了好幾回。面對這種情況,她感到很驚異,但驚異的同時也替孩子們感到高興。

孩子們有愛他們的爸爸媽媽,只不過他們並不知道他是親生父親的事實罷了。

「我會找出不傷害彼此的方法來解決這件事,但在這之前,我們不妨先做個朋友。」他不想傷害她,尤其在知道她是個這麼一個善良的女人之後,更是不想傷害她。

「嗯。」她回他一笑。「在這之前歡迎你常來店里看孩子們。」她相信他,徹徹底底的相信他。

「我會的。」他允諾。

「那……晚安。」

「晚安。」

目送她走進樓梯間的大門,杜宇衡才回到車里重新發動車子上路。不一會兒,黑色的奔馳如子彈般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另一方面,強忍住睡意,任裘靡獨坐在客廳里為深夜未歸的歐陽曉慶等門;她所謂的深夜,指的是晚上十點——直可媲美嚴父的門禁時間。

「怎麼這麼晚還沒睡?」歐陽曉慶一踏進客廳,便看見任裘靡雙手抱胸呆坐在沙發上。「怎麼?在想事情?」

「杜宇衡找你說了什麼?」任裘靡開門見山地問道。她說話向來如此。「他是不是要搶走孩子?」

「沒有的事,你別瞎猜。」

歐陽曉慶走進房間掛上上衣,任裘靡尾隨在後。「他答應我步搶走孩子。」

「他隨便說說你就信啦!」天真!她知道杜宇衡的行事手冊里從來沒有「溫和」這種字眼存在,這回又是面對自己孩子歸屬的問題,怎麼可能輕易罷休?

「我相信他。」歐陽曉慶對杜宇衡很有信心。「你別杞人憂天了啦!」

「是嗎?」任裘靡咬著大拇指指甲。杜宇衡會這麼簡單說不搶就不搶嗎?

她實在不怎麼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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