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溶化了他那雙蠟造的翅膀 (11)錯誤的出場次序
作者︰李敏

錯誤的出場次序

在餐桌上,點起了兩支蠟燭。Icarus在廚房煮他的神秘大餐,我在鋼琴旁望著餐桌上的兩個火頭。其實,又在想,真不知到底是誰把兩個火頭都點著。

「神秘大餐出爐!」Icarus從廚房走出來。

「原來是薄餅!」我走過去看。

「是外賣的。」

「噢!我還以為你親自下廚。」

我們坐下,晚餐開始。

「為什麼妳全家人也飛走了,只剩下妳一個。」

「別人一雙一對,我真不好意思去做電燈膽。」

「那妳爸媽呢?」

「他們回港,要到農歷年才會回來,我只得兩星期假,回港太不值得。而且,在香港已經沒有什麼朋友和同學,除了天……」我停下來。

「除了什麼?」

「天天飲茶,和親戚朋友飲茶。」

薄餅的芝士很黏的。

Icarus說︰「快吃吧!還有很多節目。」

「電視節目?」

「是生日節目。」

我很高興他知道明天就是我的生日,因為我從來沒有向他提過,每次他問我時總是不回答。「怎會知我的生日呢?」

我們四目交投,之後相視而笑,然後異口同聲地說︰「是圖書館的電腦資料庫!」

「只有小孩子才有這麼多的鬼主意。」我說。

「不如妳先閉上眼,我要準備一下節目的布景。」

「倒不如我去一去洗手間,好給你一段時間準備。」

是我二十一歲的生日了!不經不覺的長大了!由一個只懂舞動手腳的嬰兒,變成一個有自己主見的女孩。成長的程序真偉大!

我從洗手間出來時,嚇了我一跳。整張餐桌上都擺滿禮物。

「全是我的?」我問。

「全是妳的。包括我在內。」他答。

「要不要這樣夸張?」

「是對以往二十年妳的生日沒有送禮的補償。」

「有二十一份禮物在上?」我問。

「唔……請听我逐一解釋。」

「好,且看你有什麼把戲。」

「第一份,是一只別致的發夾。看這真銀上的雕刻,中間還刻上妳的名字『Victoria』,正是刻骨銘心。」

「為什麼送這個發夾給我?」

「妳的頭發一天比一天長。我怕妳會在為病人做手術時把長發掉進病人的肚子里。」

「哈哈!真好笑。」我沒有笑,但心卻很甜。

「我現在幫妳戴上看看。」

「好哇。」

他在我發上弄著,然後又給我一個鏡子。

「看!扎起了頭發,多清秀!」

我沒有把發夾除下來,便說︰「第二份呢?」

「妳估!」他手持著一個黑色絨盒子。

「是項鏈!」

「是那個國家的出品?」他問我。

「是……是加拿大!」我猜。

「不是。」

「是……是香港的周生生!」

「No!」

「我不知道。快開估!」

他把盒子打開。

「是一條奧地利出產的水晶項鏈!」我說。

「妳知道水晶象征幸運嗎?」

「現在知道了。」

「同時也是為了紀念我們在奧地利相識。」

接著,該是第三份禮物出場。

「為什麼送手表給我?」

「因為我相信妳現在戴的手表一定不準確,否則妳怎會時常在圖書館收工時才氣沖沖地跑去?」

「遲到才算有矜持。」我辯駁。

「好!這只手表就算是獎勵妳的矜持。」

「多謝。」

「而第四份禮物因為我送了一、二、三份所以才送的。」

「是手飾盒!」我估。

「聰明!崩對了!」

「多謝你!我覺得你是《花王俱樂部》的主持人胡章釗啊!」

「那妳繼續想要獎金還是獎品?」

「當然是獎品。」

「第五、六、七、八份禮物都是藝術作品。」他說。

「讓我看!這是《歌劇院幻影》的書,這是『皇後樂隊』的《波希米狂想曲》,這是一個青年,張開翅膀的陶器雕像,而這是一幅名叫《寂寞》的小油畫。多謝!多謝!多謝!多謝!你令我覺得自己很貪心,十分十分之貪心。」

「這個雕像是希臘神話里的Icarus。」

「這個Icarus雕像沒有穿褲子!」

「而這幅小油畫是我叫『寂寞』夜店的老板讓給我的。」

「你似乎千方百計想我不忘記你。」

「這當然啦!」

「接著還有什麼好戲在後頭?」

「這兩份是為妳作專業的準備。是一支柏加原子筆和一個醫生听筒。」

「听筒我已經有了。」

「但這個是私家的,只是用來听Icarus的心跳。」他說。

「真夸張!」我說。

「這里還有一個相架,是用來放我們的合照,要到維也納歌劇院門外拍一張照,然後就放在相架內。」

「哪時再去?」

「在……在不久的將來,很快很快。」

「這樽『午夜飛行』香水是送給第十二個生日?」我問。

「好!先重溫一次。」

一、發夾

二、水晶項鏈

三、手表

四、手表盒

五、《歌劇院幻影》小說

六、《波希米狂想曲》的唱碟

七、Icarus赤果陶器

八、寂寞小油畫

九、原子筆

十、醫生听筒

十一、合照相架

十二、午夜飛行香水

我說︰「但面上只剩得這一小盒東西。」

他說︰「十三至十九次的生日禮物都在同一個小盒里。」

那個小藤盒只像隱形眼鏡盒般,一打開,見到一個個小得可憐的人形公仔。

Icarus︰「這是危地馬拉的傳說,只要妳入睡前將困難和心事向這些小人傾訴,然後將盒子放在枕頭下,這些小人便會帶走妳的一切煩惱。」

這些小人像半支火柴般短小,由鐵絲做骨架,麻布做衣服,總共有七個小人,有男有女,有大人和小孩,像是一家,但每個都穿著不同的服飾。

「很別致!假如你有一天飛走了,沒有人在听我吐苦水,這件禮物便大派用場。」

「怎會呢?除非我不再生活在地球上。」

「唏!但這很不公平!這七個小人應該算是一件生日禮物才對。」

「但,盒子里的確有七個小人,而不是一個。」

「不過,七位一體嘛。」

「Victoria,妳知不知要想出廿一份生日禮物給同一個人比起拿諾貝爾獎更難。」他皺著眉解釋。

「也許是啦!好,放過你。那麼,第二十和二十一歲的生日禮物在哪呢?」

這時,面已清了。

「妳二十歲的生日禮物就是『我』。」他笑笑說。

「嘩!比較牽強,可否退貨呢?」

「貨物出門,恕不退換。」

「那麼,今年的生日禮物呢?」

「今天還不是妳的生日,正日要等到明天才可以送給妳,恕我要賣個關子。」

「但,我很想知道是什麼東西。」我嚷著。

「到明天十二月十八日的下午,妳走到妳家門外的信箱,打開它,會發現有一個錦囊,里面就會告訴妳關于領取禮物的時間和地點。」

「這般復雜!」我說。

「應該說這般刺激。」他說。

「十八日下午時,到自己的信箱打開錦囊就會知道禮物是什麼,對嗎?」

「對。別忘記這個提示。」

「怎會忘記哩。」

「覺得今年生日怎樣?」

「很豐富,除了收不到一個朋友的生日咭。」

「誰?」

「就是醫院的那個十四歲朋友,你還記得起嗎?」

「哦!患了S.L.E.的那個女孩?」

「就是她了。她答應過我一到美國就寫信給我,還答應寄生日咭給我,但一直沒有收到任何消息,我很擔心。」

「也許,她正忙著執拾新居。」

「希望是如此,你知嗎?她的病就等于身上藏了一個計時炸彈,不知何時爆發,我怕……」

「怕她病情突然惡化?」他問。

「每一次她離開,我都擔心她不會再回來。」

「真可怕!」

「你指死亡?」

「真可怕!」

「其實死亡那一刻可能對于當事人並不可怕,旁觀者所感受到的恐懼可能會更深。」我用一個醫生的語氣去談論死亡。

「假如打空氣針死會很痛苦嗎?」他像病人一般問我。

「為什麼這樣問?」

「只是想知道哪種死亡是最沒有痛苦。」

「唔……我想……可能是先吃些安眠藥,然後跑到車房在車子里睡,讓一氧化碳走進自己的身體,就可以不知不覺地,絕無痛苦地放棄生命。」

「我也可以幻想到這樣做痛苦比較少。」

我可能是因為平日被教授質問得太多,習慣了有問必答,連一些傻問題,只要看來是關于醫學的就會毫不考慮地作答。

我突然醒了︰「唏!為什麼問這些蠢問題?」

他也醒了︰「沒什麼!只是好奇。」

「大吉利是。人家生日問這些問題。」

「別這樣八卦!童言無忌。」

「你還是童子嗎?不知丑。」

「妳說過不笑別人的私隱。」

「說了出來就不再是私隱。」

他追著我打。那時候真是很快樂。可惜時間的沙漏不可以將時間倒流。

零時零分我把餐桌上的兩支蠟燭吹熄,許願。廳里變得暗淡一片,見到唱機上一些隨著音量而或亮或暗的一排燈。這次他終于牽著我的手,我們站起身,在「KennyG」的色士風音樂中擁抱起舞。每一個動作都是輕輕地,他好像害怕傷害到我,又或者,他是害怕會弄傷自己。

他的身體很溫暖,像坐在冬天的火爐旁。這種感覺似曾相識,我說過天堯的手像一片剛剛烤得適度溫暖的面包。我閉上眼楮想抱住這雙手,到底是屬于Icarus的還是天堯的?

我終于向自己承認同時愛上了兩個男孩子,已走進一種很不負責任的三角戀愛。從來沒想到會弄到如此地步,因為在放縱時逃避去考慮結果。明知可以中斷這段慢舞,但他熾熱的體溫使我不想擺月兌這個擁抱。

Icarus再次令我覺得自己很貪心,想將浪漫和現實都據為己有。

晚星已到達浪漫的高峰,情感和流星的交錯,黑夜女神拖著深藍色的婚紗裙尾在天空掠過,雍容華貴,月亮一定是祂無名指上的鑽石。Icarus輕輕掃著我的頭發,銀色的發夾不知在哪時已掉在地上。我垂著頭,靠在他的肩膊與頸之間的弧度,我不敢抬起頭,我害怕會重復希臘星夜的那些程序。

「妳的頭發有一種香味。」他的手穿過黑發。

「是嗎?」

KennyG的錄音帶已到盡頭,音樂停止了。砰一聲卡式機上的按鈕彈出來,我突然清醒了,仿佛听到電話響的聲音。

離開他的臂彎,我說︰「Icarus,是電話聲,你听到嗎?」

「電話聲?沒有啊!也許是隔鄰單位傳過來的。」

「不!我明明是听到有電話聲。」

明白了!是天堯打來的長途電話,撥正我內心的密碼,響了。

開始覺得很不自然,連餐桌上的一杯水也倒瀉了。我想Icarus也感到我內心的不安。

「妳沒什麼事吧!」

「頭很重。」我知我很掃興。

「要吃藥嗎?Asprin還是Tynenol?」

「不用了。」我用手指壓著太陽穴。「可以送我回家嗎?」

「妳可以在沙發上睡一回,也許會感覺好一些。」

「我想回家。我真的想回家。」

「好,我送妳回家吧!也許那里會感到自然些。」

「謝謝你。」

「Victoria,是我做錯了事嗎?」

「不。」我望著他。其實,是我自己做錯了事。「你沒有做錯什麼,只是今天早上冷到了。」

我明白是我令到Icarus無所適從。他不知道我在想什麼,其實,連我自己也不知道。Icarus努力地在想著一個解釋的答案,他不能理解我突然轉變的原因。在車子內,我假裝已入睡,因為我並不想說話,我怕會越講越錯。雖然我把眼闔上,但我知他的心在忐忐忑忑。一支一支街燈的光掃過我的臉,他把右手輕輕放在我左手上。仍然在假裝的我,動也不動,只希望他以為我很疲累,不再追問下去。

「Victoria……Victoria……」

我慢慢睜開眼楮,像失明人剛動手術重見天日一樣,但當然沒有那份喜悅。

「什麼?」

「回到妳家了。」

望望窗外,見到家中一盞燈也沒有亮。

他問︰「要我陪妳進去嗎?」

「不用了。我很累,沒精神招呼你。我想我一入睡房便會塌下來睡著了。」

「那麼……生日快樂吧!」

「多謝。」我對他笑一笑便推開了車門。

「Victoria!」他把我叫住,「別忘了妳的禮物。」他把一個很大的袋子交給我。

「噢!對啊!禮物。」把袋子接過來。

「別忘記下午看信箱,很重要的!」

「嗯。」

我轉身走進屋子里,感覺到他一直看著我,直至我開了屋子里的燈,才听到車子離去的聲音。

並不是不再喜歡Icarus,但我正在自責,突然之間,很希望可以一個人平靜一下,靜思己過。從雪櫃偷了二哥的啤酒,一喝就三支,口里一陣臭酒味。相信世上也沒有人可告訴我應該怎樣去解決這個「三角幾何」問題,即使是畢達歌拉斯和愛因斯坦合作也束手無策。

Icarus沒有打電話來,相信害怕會把我吵醒。我把收音機開了,希望找點背景音樂,某台的天氣報告說可能會有大雪風暴,氣溫會降至零下二十度,而當風的地方就會有零下三十度,我在半夢半醒之間听到播音員說︰「早晨!是十二月十八日時間已經早上六時三十八分……」

向酒精投降,我躺在一樓大廳的地上,神智不清地昏迷。其中一個啤酒瓶子也像我一樣躺著,其余的兩個堂堂正正的站著,像對著我問︰「Victoria,到底妳想怎樣處置我們三個酒樽子?」

三瓶子酒,三個戀人,莫非是巧合?

我夢到與Icarus熱舞的情景,在他作給我的那首曲的音樂里。

「她是我生命唯一的光

像是火烘烘的太陽

我會向著她飛翔」

倚著他肩上的我,終于勇敢把頭抬起來,而且四十五度角的傾向後方,正視著他說︰「Icarus,如果我真的是太陽,請你千萬不要向著我飛來。」

「為什麼?」

「太陽會溶化你蠟造的翼,太危險了。」

「我只是想和妳接近一點。」

「去找月亮吧!她會比我更漂亮。」

Icarus的眼淚掉下來,面上的眼角流出來的是白色的蠟。我想替他抹掉眼淚,我想替他趕走悲傷,我想輕輕的親吻他,讓快樂不再流浪遠離他。

但,在這個時候,我听到一種奇怪的電話聲響,這次連Icarus也听得到。他一手推開我,只說了一聲「再見」然後迅速地像孔雀開屏般張開雪白的翅膀,向著東方的太陽飛去。

我歇斯底里地哭著,叫著︰「不要飛向太陽!不要飛向太陽!不要飛向太陽!」

但,他越飛,距離我越遠,他听不到我尖叫的聲音,連回頭也沒有,在紅色渾圓的太陽中心,變成一點而消失了……

電話鈴聲仍響著,而且越來越吵耳,再听清楚一點跳舞時听到的原來是門鈴聲而不是電話。

門鈴!

我從夢中醒過來,擦擦眼楮看,原來日上三竿了,已經是下午一時。

門外的應該是Icarus,我慌慌忙忙跑著去開門,險些把那兩只酒瓶打倒了。

「Victoria,生日快樂!」

我真不能相信我看到的景物,天啊!版訴我是醉了,或者是夢中夢。

他抱著我,用力的吻著我的臉,說︰「我回來了!」

是我另一個愛人天堯,在他身旁還有兩個行李箱。

我不知說什麼才適合,只有望著他。

「很驚喜嗎?連話都不懂說。讓我先進來,外面很冷,下大雪哩!」

他把大褸月兌下,一手捉住我︰「為什麼地上有這麼多的空酒樽?妳何時學懂喝酒?」

我不敢開口,因為自己也嗅到自己的酒精氣味。

「生日沒有人陪伴很不高興?」

只好點頭應他。

「傻女!」他拉著我上二樓睡房旁的洗手間,「現在我不是回來了嗎?」

我像吃了啞藥一樣呆了。

「洗個臉吧!」天堯用暖水弄濕我的毛巾,我倚在門外看他。

「天堯……」我想說話,任何的一句話也可以。

「什麼?」

什麼也說不出,只見到和他快樂的日子在腦里逐格掠過,我再也忍不住,話吐不出來,但眼淚傾瀉出來。

他用濕暖的毛巾為我抹著淚,不停地說著︰「傻女!傻女!」,輕輕撫著我的背,最後他把我抱到我的睡房里,放我在床上。

「傻女,哭得像只扁嘴小鴨了。」

天堯撥弄我額頭的亂發,我不能遏止地哭著哭著,淚水源源不絕像江河泛濫一樣,已經哭得喘不過氣,快要失去知覺。

「對不起!我時常讓妳孤獨地過日子。」他輕輕吻過我雙眼楮,「我以後不會再令妳孤獨,不會。」然後,他把身體壓住我,抱住我,瘋狂地吻著我,努力地撫慰著我。

天堯想重復在希臘星夜里的程序,我感覺到他表現出一份極大的佔有,我不敢反抗,也不想反抗,因為我沒有理由去支持自己。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像告訴我他是擁有絕對專有的權利來重新佔有我的靈魂和外殼。

那時,我整個人也很柔弱,好像看到Icarus和天堯在我的思想領域拼得你死我活一樣。到我睜開眼時,我已是在天堯的懷抱里,顯然,Icarus已被逐出。但這並不代表我沒有愛過他,只是,今後我並不配去愛他。被命運操縱的感覺很強烈,一切都是程序師預早安排,其實在我考慮清楚前一切已被決定。

天堯︰「我以後不會再離開妳,Victoria。」

天堯走到大褸袋中取了一個灰色小盒子出來,我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他走到床邊,跪下來,拿著我的左手,然後從盒里取出一只戒指,戴在左手的中指上,似乎,他已經決定了一切,擬定了我的將來。

他充滿信心地說︰「我們訂婚吧!妳一畢業我們就結婚!」

是一個結論,並不是一個詢問。

眼中有一顆如珍珠的淚滾出來,我已經覺得非常疲累,而且亦習慣了讓天堯作主安排的一切,閉上眼楮,我在他的懷抱中入睡了。

夢到自己在沒有邊際的愛琴海上飄浮。

像隔世一樣。

醒來時像隔世一樣。

「睡公主,起來吧!」仍然是天堯,他叫醒我。

「現在是什麼時候?」我惺惺忪忪地問。

「妳已經睡了差不多八小時,現在是晚上九時,我做了豐富的晚餐,快下來吃。」

只感到眼楮干得睜不開,也許,是大腦不想再去面對將來。

「是啊!罷才有一個男人打電話來,電話傳來的聲音很雜亂,我不能肯定是誰。」

「他是找誰的?」我追問他。

「找Victoria,是叫妳的名字的,但我听得不太清楚。」

「是那時的事?」

「大約是,」他想了一想,「七時半左右。」然後開了雪櫃的門。

「七時半左右。」我像回音一樣。

「他語氣很不肯定的。我起初還以為是二哥來的長途電話。我想,因為他可能听到不是女聲接電話,便以為接錯線,所以我告訴他我是天堯,妳不舒服睡了,問他有沒有什麼特別事。」

「那麼,他怎說?」我追問著。

「他什麼也沒有說便掛線了,真奇怪。」

突然,我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最後一份的生日禮物!只穿著薄衣跑到信箱看,果然有一個信封。我竟然忘記了下午來取這個錦囊,真沒用!懊死!

打開這個寫著我名字在外面的信封,內有一張生日咭和一張機票,是一張到維也納的機票,起飛日期十二月十八日──,起飛時間九時十分。生日咭上寫著︰

→→→→→→→→→→→→→→→→→→→→

Victoria︰

七時半在機場餐廳等妳,

別忘記帶護照!亦不要帶太多行李!

生日快樂!

永遠的Icarus

十二月十八日

←←←←←←←←←←←←←←←←←←←←

往維也納的三日假期,原來就是他想送給我的最後一份禮物。Icarus到底何時來過?在下午,沒可能,應該是在早上,天堯還未來之前他已經踏過門外的積雪,把信放在信箱里。可能是為要我驚喜,也可能是為怕吵醒我,他並沒有拍門。Icarus,為什麼你不這樣做?假如我今天見到的是你,事情可能會完全相反地發生。他應該向著太陽飛走了!

像羅密歐和朱麗葉一樣犯了時間上的錯誤!

像梁山伯與祝英台一樣慘被時間殘忍地作弄!

是完全錯誤的出場次序!

[快捷鍵︰←]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玫瑰言情網拒絕任何涉及政治、黃色、破壞和諧社會的內容。書友如發現相關內容,歡迎舉報,我們將嚴肅處理。

作品太陽溶化了他那雙蠟造的翅膀內容本身僅代表作者李敏本人的觀點,與玫瑰言情網立場無關。
閱讀者如發現作品內容確有與法律抵觸之處,可向玫瑰言情網舉報。 如因而由此導致任何法律問題或後果,玫瑰言情網均不負任何責任。

玫瑰言情網做最專業的言情小說網,喜歡看言情小說的你,請記住我們的網址www.mgyq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