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余暉如彩色畫筆渲染整片天際，橘黃、湛紅交織的光輝將辦公室佇立良久的卡洛．映成一道斜斜長長的黑色影子，看起來既孤單又落寞。

卡洛微微回首，窗外的景致不禁讓他觸景傷情，牽動內心深處的惆悵。

他記起以前曾跟中國夫子習過的詩詞。「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他以沙啞、低沉的嗓音吟哦，短短幾字卻抒發了他淒愁的心境。

想他在服裝界辛苦了二十余年，好下容易樹立了屬于自己風格的品牌，以獨特的設計剪裁享譽世界，擠進前十名服裝設計師的行列，甚至有人封他為「服裝界教父」，以示他在服裝界舉足輕重、地位尊崇。

不僅如此，他排除萬難，不顧一切建立自己理想中屬于模特兒的經紀公司——「霓裳國度」。

在他認為，模特兒是服飾的靈魂，更是與服裝設計師息息相關的。

他網羅了全國菁英加以嚴格訓練，相信有朝一日霓裳國度的佳麗定可成為國際伸展台上最為美麗的服飾代言人，也是最為耀眼的閃亮之星。

丙不期然，霓裳國度為他爭了口氣，嶄露頭角闖出一片大，成為國際模特兒經紀公司中最具規模、各家看齊的指標。

因此卡洛更是賣力地投人心血，開拓霓裳國度的新版圖。

他讓霓裳國度旗下除了擁有美麗的模特兒之外，更是積極培育專業攝影師、服裝設計師、造型化妝師等等服裝相關行業從事人員。他以相輔相成的培育理念，開創了霓裳國度更為開闊的生存空間。

如今，霓裳國度的事業蒸蒸日上，聲望不同凡響。他的成功來自他努力實現美麗女孩曾有過的夢想，絕非僥幸而得。

但隨著花樣年華漸漸流逝，人事已非。

他一手拉拔大的美麗女孩們結婚的結婚、為愛情退出的也都退出了，個個月兌離霓裳國度離他遠去。他雖然為她們覓著一生真愛而感到高興，可也留下不少遺憾。

愛情兩字替他折損了人才、添了惆悵，是個麻煩的東西。難道他的霓裳國度會隨著女孩們的—一離去，而和眼前的夕陽一般？雖是無限好，卻已接近黃昏時分。太陽西沉實屬莫可奈何啊！

一想及此，卡洛心中的惆悵更是濃得化不開。

這時，清脆的敲門聲響起，劃破寂靜的苦悶世界。

卡洛拉回遠揚的心思旋身坐下，收起愁容面對即將到來的人。

「你們二個進來。」語畢，卡洛想了想，他發覺自己說錯了話，于是立即更正道︰「你們四個一起進來吧。」

門緩緩開啟，走進了三位美麗女人和一位可愛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見著卡洛，晶亮的雙眸立刻為之一亮，綻出耀眼的光彩。她放開母親的手，笑嘻嘻的沖向卡洛，小手緊緊抱住他。

「卡洛爺爺，我以為你忘記我，不讓我進來，害我在廠門外好擔心。」小女孩被卡洛抱至他腿上，她把玩卡洛斑白的胡須，嘟起小嘴不停的說著。

卡洛笑了，「我怎麼可能會忘記我的心肝寶貝霏霏？爺爺剛才是不小心說錯話了。」卡洛憐愛的模模小小人兒的腦袋。有她蜜糖般的童言童語，卡洛一掃抑郁情緒，嘴邊浮現笑容。

听聞此言，駱霏霏小臉微仰，神情好驕傲。「我就知道爺爺會這麼說。」

「你知道？」卡洛捏捏她的小異于。听她的口吻，好似她是未卜先知。

駱霏霏點頭，「因為爺爺最疼霏霏，怎麼可能會忘記我？」她臉上自豪的表情只消一眼就可看清。

「對，霏霏說得沒錯，爺爺最疼霏霏了。」駱霏霏純真的言語、鮮活的表情，逗得卡洛開懷大笑，連忙點頭稱是。

一同進來的三位美麗女人感染了爺孫倆的笑聲，也跟著笑了。直到她們發覺卡洛皺緊眉、臉上出現痛楚神情、她們三人才收起笑容。

三位美女之一︰駱霏霏的母親駱瀲月首先開口說話。

「霏霏，爺爺的腿才剛好，你快下來，別坐在爺爺的腿卜。」她猜想卡洛準是抱著霏霏，腿部感到痛苦。

「小乳豬，你媽咪說得沒錯，快下來。」美女之二——風川夜雪火氣十足地朝駱霏霏吆喝著。

美女之三——徐樂兒柔柔一笑，跟著勸道，「霏霏最乖了，快下來坐好，好不好？」

駱霏霏聰明伶俐，比一般同齡小孩都懂事，她知道媽咪和阿姨們的擔心。

「好，我下來坐好。」她很听話，乖乖的從卡洛腿上下來，回到母親身旁。

三位美女關心的舉止令卡洛感到欣慰。

他抬眼看著她們三位絕麗佳人——一風川夜雪、駱瀲月、徐樂兒。

她們二人不同性子、不同美麗、不同遭遇，卻也在不同的機緣下同樣成為他霓裳國度中首屈一指的模特兒。

只要有她們三人在，他何須憂患霓裳國度淪為西下落日？剛剛實他太杞人憂天了。

「其實我的腿已經不礙事，你們三個就是太會擔心了。」卡洛雖然嘴上埋怨，卻為她們三人心意感到窩心。

「卡洛，你就是愛逞強，脾氣又臭又硬。」風川夜雪心直口快，一語道出他的缺點，「昨天晚上我明明听見你喊腿痛，還催崔西小姐幫你找藥。」

「卡洛，是真的嗎？」徐樂兒一听，眉心蹙起，心里甚是擔憂。

「我看請希爾醫生過來檢查一下比較好。」駱瀲月提議。

「我人好好的，沒事。」卡洛說道。

眼見媽咪和阿姨們你一句、我一言的說個不停，駱霏霏好自責。

她起身迎向卡洛，「爺爺，對不起。是霏霏不好，不應該這樣粗魯的跳上去，爺爺的腿現在一定很痛了，霏霏給你‘敷敷’。」她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揉揉卡洛腿上的關節，希望能減輕卡洛的痛楚。

「嘖嘖嘖，」風川夜雪驚訝的出聲，「霏霏，你年紀雖然小，不過大人的諂媚功夫卻是一流。」

駱霏霏完全不理睬風川夜雪，她仍專心繼續她的「諂媚」動作。

駱霏霏反常的舉止惹得風川夜雪納悶不已，難不成霏霏真的深感內疚？

「爺爺，對不起，霏霏不是故意的。」駱霏霏全心全意幫卡洛按摩，不想理會身旁無聊的人。

他小蜜糖的舉止多惹人疼啊！就算她真是「諂媚」，卡洛也甘之如治、欣然接受。

「爺爺不怪霏霏，爺爺的腿好得很，它不會痛，霏霏不要擔心。」卡洛抱起駱霏霏，將目光移回她們三人身上。他板起面孔，鄭重的向她們說︰「我的腿已經好了，你們不準再為我擔心，否則我會生氣。」他說到做到。

必心卡洛反倒被他罵，她們三人面面相覷，都無奈的點頭，順應了卡洛的硬脾氣。

見她們噤若寒蟬，不敢再提腿傷的事，卡洛滿意了。

「今天是樂兒二十三歲生日，我們大家要開心一點，別淨在我的腿上做文章，今天的主角是樂兒。」提起生日這檔事、卡洛眉開眼笑，開心得不得了。他偏過頭問他的養女徐樂兒。「樂兒，你打算怎麼慶祝？」樂兒是他死去好友的女兒，雖非他親生，但他視她為親生女兒，疼愛有加。

「買個蛋糕在家里慶祝就好，不要太浪費。」徐樂兒笑笑的說。

風川夜雪一听，忍不住插嘴︰「果然是樂兒一貫的作風，簡單、快樂。」如果換成壽星是她，她肯定玩個痛快，非得徹夜不歸不可。

風川夜雪心中的瘋狂想法被人看穿，小女孩嘿嘿的笑了。

「如果今大換成夜雪阿姨過生日，她一定玩瘋了，然後忘記回家睡覺。」駱霏霏一語道破。

風川夜雪臉色微溫，「霏霏，你不要亂說話，小心我打你小喔。」被人說中心事，她很心虛。

「我才不怕你。」駱霏霏吐吐小舌頭，扮個鬼臉。她不怕夜雪阿姨。

「你——」風川夜雪被這小魔頭氣炸了。

「霏霏，不準調皮，快回來坐好。」駱瀲月適時地化解即起的紛爭。這兩個一大一小在一起，便整天斗個沒完沒了。

「好，媽咪。」

駱霏霏回到母親懷中，但仍不安分，她用挑釁的眼神及表情暗中和風川夜雪較勁。她們大眼瞪小眼，大玩變瞼游戲，看誰比較厲害。

駱瀲月見狀，只有搖頭。她不想再管這一大一小了，就隨她們去吧。

「樂兒，很抱歉，我和霏霏不能參加你的生日。」因為工作安排，駱瀲月在今晚即將飛往美國紐約。

「沒關系。」徐樂兒婉約一笑，溫柔清新。

「這麼說不就剩下我和夜雪可以幫樂兒慶祝生日了？」卡洛數數人頭。

「那可不一定。」

卡洛的秘書崔西出現在門口，室內眾人莫不轉頭望向她，就連正在玩瞪眼游戲的一大一小也暫時休戰。

「你這話怎麼說？’卡洛不解。

「因為……」崔西眼神快速的瞄了風川夜雪一眼。

接獲崔西奇怪的眼神，風川夜雪感到不自在，好似有事即將降臨在她身上。她的眼皮一直在跳動，這是不好的征兆。

「因為什麼？你快說啊！」風川夜雪捺不住性子，頻頻催促。

「因為夜雪的媽媽來了，現在正在樓下等候。」崔西公布答案。

「什麼！？」風川夜雪驚呼一聲從沙發上跳起來。「我媽媽怎麼來了？我的天啊！」她現在已經沒空和駱霏霏玩瞪眼游戲，處理正事要緊。

只見她快如疾風地奔下樓。

「哇！」駱霏霏呆愣住，「夜雪阿姨這麼怕她的媽咪啊？」

‘霏霏，不是那樣，」駱瀲月遙遙頭向女兒解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霏霏現在可能不太懂媽咪的話，但是等你長大一點就會懂了。」她辦法向女兒解釋夜雪復雜的家庭。

「喔！」反正等她長大她就會懂。駱霏霏不再發問了。

夜雪既已先走，駱瀲月看看手表，距離她們母女倆搭機的時間所剩不多，她打算先走一步。

「時間不早了，我和霏霏先走了。」說完，她牽起駱霏霏的手向大家辭行。

「卡洛爺爺、樂兒阿姨、崔西阿姨，再見。」駱霏霏—一揮手告別。

「再見。」被駱霏霏點名的人異口同聲地道再見。

徐樂兒望著她們母女倆的身影，突然兀自發呆、感到沮喪。瀲月和霏霏走了，夜雪今晚恐怕無法幫她慶生。一下子人變少了，說不定今年的生日只剩下她一人獨自吹臘燭。

她的失望卡洛看得出。「樂兒，你還有我可以幫你過生日，開心點。」

徐樂兒帶笑地點頭，拋開壞情緒。「我會開心的。」

崔西干咳幾聲，提醒兩人注意一下她的存在。她有話還沒說完呢。

「另外……」這回，崔西的服神瞄向卡洛。她不想當壞人破壞卡洛的心意。樂兒的期望。可是事與願違，她不說也不行。「另外是總裁的事。」

「我會有什麼事？」卡洛推掉所有應酬，並沒有安排任何約會。

崔西就知道卡洛猜不出，其實就連她也相當意外。

「他已經來了。」崔西神秘兮兮、小聲地說道。

他？他是誰？好神秘。

徐樂兒豎耳聆听，忍不住想揭開神秘人的面紗。

她和卡洛生活十多年，從不曾听聞有此號神秘人物，究竟崔西指的「他」是何方神聖？

「他？」卡洛仍舊不懂。不過在審視崔西謹慎的神情之後，他赫然了解，莫非崔西所指的人是……「你說的是‘他’？他真的來了？」卡洛的口氣仍有些懷疑。

崔西肯定地點頭，她並沒有認錯人。「他現在就在會客室等候你。」

懊來的總是會來。卡洛等候他的到來也有一段時日了。

「好，我馬上去見他。」卡洛不假思索地應允。

「卡洛，我——」什麼人物讓卡洛這般謹慎？徐樂兒好奇。

「樂兒，今天晚上我一定會陪你過生日，不過可能時間會晚一點。」卡洛以為她在擔心生日的事，遂給予保證。

「卡洛，我的生日不急，你先把自己的事處理好再說。」卡洛慎重的神情令徐樂兒好擔憂，她再也抑制不住好奇心。「卡洛，你們剛剛說的人是誰？」

「一個邪惡的對手。」卡洛是這麼定義「他」的存在。

「邪惡的對手？」

徐樂兒低頭思索卡洛的話，當她想再問明白時，卡洛和崔西已經匆匆忙忙地步出辦公室。

唉，算了，她不想再費心猜測神秘人是誰了。

現在最要緊的事就是去買個蛋糕，慶祝她二十三歲生日，並祝自己生日快樂，恭喜她又老了一歲。

☆☆☆

沉悶的空氣凝結在偌大的會客室里，兩個各懷心事的男人始終不開口，靜默地審視對方。

卡洛偷瞄他一眼，好像看見他笑了，笑中帶有三分邪氣。

邪氣笑容的主人名喚撒帝斯。他有張東方男人俊秀斯文的面容，但卻有雙讓人無法忽視的紅褐色眼楮。

邪媚的紅褐眼始終目中無人，他的自信、慵懶。神秘氣質便流露其中。

天生陰柔的他猶如黑暗世界中的撒旦降臨人界，緩緩張開邪眼睥睨人間，嘴邊還掛上一抹輕蔑的笑意，沉郁的笑嘆紅塵俗人。

服裝界關于他的謠言甚多，無人不知曉撒帝斯的名號。

有人說，他過于安靜，話少人冷酷，老成心機深。

也有人說，他沉潛不定，冷血無情的個性令人傻眼，不敢把惹。

包有人說，他是紅眼惡魔，獨來獨往，不與人攀交情。

總之，謠言滿天飛，外人對于撒帝斯的一切，包括他的身世，難以查明。就連他為何會有雙紅褐色眼楮也百思不解。

這般神秘如謎的男子引人費神猜疑，他過人的才氣更是不容忽視，撒帝斯不知令多少當代設計師為之驚嘆、嫉恨。

他年紀不過三十出頭，卻輕松享有服裝界給予的各項殊榮。他的才華洋溢、靈感泉涌，巴貝明日「服裝界教父」接班人的氣勢。

歲月催人老，一代新人換舊人。卡洛感慨良深。

他是被歲月淘汰的過時舊人，他想問問這位當代新人前來的目的。

卡洛張口欲言，卻又突然啞口。他要用哪種語言和撒帝斯交流？

「隨便你用，我不在意。」卡洛的矛盾心事，撒帝斯一眼看穿。

他前句是標準中文，後句是流利英文，其中幾個單字還用法語。看來不論什麼語言他皆能應對如流。這等人才卡洛佩服之至。

「說吧，撒帝斯，你來此的目的。」卡洛認真地審視他。撒帝斯十足邪氣，如他的名字一般，似惡魔撒旦在人間的化名。

「我相信你已經知道了。」撒帝斯微微後仰，舒適地靠在沙發椅背上，紅褐色眼眸漫不經心地瞥視卡洛。

日前，巴黎服裝界謠傳撒帝斯千里迢迢遠赴巴黎，不惜以高價與多位國際級知名模特兒簽約，成為他這次在意大利米蘭服裝展中的專屬模特兒。

撒帝斯的心機昭然若揭。他無非想攫取時尚展中所有人的目光，掠奪其他參展品牌的鋒芒。

雖然這項消息尚未獲得證實，但巴黎各家經紀公司無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盼能獲得撒帝斯的青睞，惟獨卡洛的霓裳國度是為異類，對此事顯得格外低調、不在乎。

「你是為模特兒一事而來？」難道撒帝斯看中他旗下的模特兒？

撒帝斯抿嘴而笑，想來坊間流言已傳人卡洛耳中，他不必多費唇舌。

「沒錯。」他大方地承認。

「我听說你已經出高價網羅模特兒。既然如此，你何必再來找我？」卡洛以試探的口吻進行偵測。他想知道服裝界對于撒帝斯的傳言可信度有多高。

「你的‘听說’也只是我的‘听說’。」撒帝斯從不費神關心這類無中生有的消息。

「我的‘听說’會等于你的‘听說’，這如何解釋？」卡洛听出興致。

眉一挑，撒帝斯嘴角勾出一抹邪邪的笑意，「到目前為止，我尚未和任何一家經紀公司簽約。」話少，但他實話實說。

「那為何會有這樣的謠言傳出？」無風不起浪，他認為事出必有因。

「有人的眼楮比我的還紅。」撒帝斯美麗的眼眸變得深幽、紅不見底。慍怒之火正無聲無息的燃燒。

他的意思不就是——有人眼紅，見不得他好？

這類吃酸葡萄的小人總是處心積慮、暗中構陷，防不勝防。卡洛見識過。

「你的形容同真幽默。」卡洛大笑。

「是不是幽默別說得太早。」撒帝斯眼一垂，內心怒意漸漸凝聚。「凡事沒有定數。」若是幽默，他會一笑置之，輕易放過造謠之人，可這回他偏不。

幾番交談，卡洛多少了解撒帝斯的性子。

他用冷酷防衛自己，以看似不經心的態度燃燒他的生命。這樣的人也許隨性自在，但危險至極。因為他永遠清楚他要什麼，而且不擇手段地強行掠奪。

「你是個很特別的人。」卡洛認真地說。

「我不覺得。」撒帝斯回答得冷冷淡淡。

卡洛笑著搖頭。他笑自己笨，接受謠傳訛語的教化，對撒帝斯的印象，他人先入為主了。

「撒帝斯，你和我听到的、想像的完全不相同。」卡洛大刺刺的剖析自己。

撒帝斯一言不發，換他想听卡洛怎麼說。

「你自傲、有才華，孤僻的性格令人捉模不定。我曾經為你的出現感到害怕。害怕你的才華超越過我，贏得更多人的贊賞。」同行相妒的心理連開朗豁達的卡洛也避免不了。「可是，今天與你相見，我才覺得自己老了，實在比不上你。你是個十分優秀的服裝設計師，也是個十分了解自己的人。」

卡洛的話他听進去了，但恭維的話則免了。

「我只會是我，不會是你們口中的撒帝斯。」撒帝斯面無表情，像在說與他不相干的事。「我只做我想做的事，其他多余的榮譽我不戀棧。」榮華權勢他視如浮雲流水，毋需汲汲掬取。

卡洛為他這番話折服。他是獨一無二的撒帝斯，一個不迷惑、永遠知道自己是誰的人。

「好！看你需要什麼樣的模特兒，我的霓裳國度供你差遣。」面對這樣特別的人才，卡洛毫不扭捏，十分阿莎力。

撒帝斯泛出淡笑。他看見卡洛敵意漸消，這是好現象。

「人穿衣服，什麼樣的人就該穿什麼樣的衣服。」他的原則一向如此。不過他常發覺有人本末倒置，搞不懂人穿衣的哲學。

撒帝斯之言，卡洛心有戚戚焉。「沒錯。」世上俗人一大堆。

「我不要模特兒的附加價值，我只選擇適合穿我衣服的模特兒。」撒帝斯開出條件。

「好。」明白他的需求，卡洛爽朗應允，「三天後我會集合霓裳國度所有的模特兒，等候你來挑選。」卡洛回以最優握的條件。

撒帝斯起身，目光炯然地斜眸卡洛，「我會來的。」

「我會讓你不虛此行。」卡洛口氣好大、自信滿滿。他的霓裳國度從不讓人有挑剔、感到不滿意的時候。

撒帝斯笑了，卡洛也跟著笑了。

兩個男人就此達成他們之間的協議。

☆☆☆

一個人的生日好孤單。

徐樂兒掛上電話，斂眉嘆氣。

眼前正燃燒著的生日臘燭，看來只有自個兒吹熄了。

罷剛卡洛在由話中大伙食言一事頻頻道歉。卡洛克示他臨時有事，無法返回家中為她慶生，務必請她原諒。

稍早，夜雪也來過電話。說她必須安頓母親，要在旅館陪宿，無法返回家中幫她慶生。

而瀲月帶著霏霏正飛往紐約途中，今晚她們母女倆是不會回來了。

平常人聲鼎沸、笑聲不斷的大房子忽然變得空空蕩蕩，就只剩下她一人孤孤單單地守著大房子。

二十三歲的生日注定她得獨自度過。

「祝樂兒生日快樂，祝我生日快樂！」突地，徐樂兒大聲嚷嚷，一口氣吹熄插在蛋糕上的臘燭。

既然要過生日，她應該快樂才是，怎麼可以愁眉苦臉、一臉落寞？

在這屬于她的日子里，就算沒有人陪她過生日，她也該振作精神、快快樂樂，好不枉今天所代表的特殊意義。

與其孤單一人悶在家中吃蛋糕，不如去外面走走逛逛，看看熱鬧的過往人潮，欣賞巴黎夜世界。

她要恣意下受生日，絕不孤單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