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薔薇 第七章
作者︰瑾鴦

「听說你是作家。」爾琴翻著之凡書架上的創作。

「寫過幾本小說啦!」之凡謙虛的回答。三天來,爾琴每天都窩在之凡家直到隼棠下班,由于她的胃還經常隱隱作痛,因此隼棠堅持她得再休息幾天才能去上班,爾琴對他的堅持沒多說什麼,只是很順從的接受了,但之凡感覺得到他們之間有些詭異。

「這麼多!已經不只是‘幾本’了。」爾琴驚嘆道。「我可以向你請教一下寫小說的技巧嗎?」

「你也想寫小說嗎?」之凡有些訝異爾琴會提出這種要求,她還以為爾琴會問些關于作家的收入或靈感來源什麼的。

「我想寫的還是劇本,我投過很多次稿,沒有一次被錄用。」爾琴愈說愈小聲。

之凡瞄了她一眼。「我沒寫過劇本,不過你倒是可以先告訴我劇本是怎麼寫的,我們可以互相研究一下。」之凡笑著提議。「搞不好你也很適合寫小說喔!」

「一個醉鬼怎麼寫得出東西來?我現在連寫劇本都很困難了。」爾琴苦笑著搖搖頭,嘲諷自己的神情一目了然。

「別這麼說嘛!你已經在戒酒啦!一定還可以找到一條適合自己的路,不見得一定要寫劇本吧!若是真的沒有那樣的能力,不如放棄它去發展另一項才華,失落感才不會那麼重啊!」之凡的話既是安慰也是勸告,爾琴卻不發一語,她不想放棄她的理想,可是又明知自己沒有那方面的才華,因此她總是進退維谷。

「我想回屏東了。」爾琴突然說道。

「忍耐一點,這個禮拜天隼棠就會陪你回去啦!」之凡以為爾琴為突如其來的思鄉病所苦,她笑著安慰爾琴。

「我不會再到高雄來了。」爾琴的宣告令之凡難以置信地瞪著她。

「為什麼?你的工作……」

「我打算辭掉,我在高雄過得並不如意,我想還是老家適合我生存吧!」爾琴投給之凡一個蕭瑟的微笑。

「隼棠知道你打算搬回屏東嗎?」之凡偏著頭問。

爾琴搖搖頭,想起這三天來和隼棠如陌路人般的同處在一個屋檐下,還有三天前那個令她驚奇的吻。已經隔了三天了嗎?感覺起來像一輩子,爾琴心中的刺痛漸增,威脅著要撕裂她的心髒。

「你的胃又開始痛了嗎?」之凡擔心的問。

爾琴強裝平靜的朝她露出沒事的微笑。「沒有,只是有點舍不得而已。」

「那又為什麼要搬回去?」

對于之凡的疑問,爾琴只是笑而不答,她認為掛在眼眶上的淚水足以說明一切,尤其是她對自己理想無法實現的沉痛。

「發生了什麼事嗎?」之凡追問,她不認為爾琴掉淚的理由有那麼簡單,直覺讓她清楚爾琴心中隱藏著另一個最主要的原因。

「什麼都沒有發生。」爾琴吞咽了一下,兩滴淚旋即掉落。

「爾琴!」之凡抓住她的雙肩,逼她看著自己。「是不是隼棠對你做了什麼?」

「沒有啊,他一直對我很好、很有禮貌。」而且很冷漠。爾琴在心里加上一句,過去三天來,隼棠不曾正眼瞧過她,他們之間的對話僅限于有禮的詢問,他不再對她笑、不再噓寒問暖,甚至連擦身而過時都刻意避免與她踫觸。

「我不相信你們之間沒發生什麼事,是不是你對他表白而他拒絕了?」之凡著急的問,如果真是這樣,她就得承擔些責任,因為是她慫恿爾琴這麼做的。

「我什麼都沒說,他根本不知道我喜歡他。」爾琴急忙搖頭,想到隼棠誤認她討厭他,她的眼淚掉得更凶。

「不然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別瞞我,我看得出來你們最近很怪。」

「他以為我討厭他。」

之凡嘴巴詫異的大張,難以置信這兩個人的情況會演變至此。

「為什麼?」

「我躲他,我不想讓他看出我的感覺,我……我該怎麼辦?他討厭我了。」爾琴終于痛哭失聲,之凡摟著她,輕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你可以主動去接近他,讓他知道你沒有討厭他。」之凡建議,爾琴從她的肩上抬起頭。

「我不敢,你沒看到他在家里的樣子,不笑也不說話,那張臉比邵深生起氣來還恐怖。」爾琴吸吸鼻子,從擺在書桌上的面紙盒里抽出面紙擦干眼淚。

「你會怕隼棠?我以為他是最沒脾氣的男人。」之凡相當驚訝,以爾琴住院前曾經發作過的壞脾氣看來,她的自尊應該是強到不會對任何人低頭,現在隼棠不過是擺出較冷酷的臉孔,就讓爾琴嚇到這地步?隼棠是不曾在之凡面前發過脾氣,但像他這麼溫柔的男人,就算怒氣爆發起來令人卻步,也不可能令爾琴這麼剛強的女人怕到哭吧?難道是因為爾琴近來身體虛弱的關系?

「他沒有真的發脾氣,但是我感覺得出來他心里很生我的氣。」爾琴毫不優雅的擤鼻涕。

「不管這個了,反正這件事是你先犯錯,你得向他道歉才行。」

「萬一他不肯原諒我呢?」

「不可能,」之凡很肯定的說︰「隼棠是我見過心腸最好的男人,他不會這麼不講理的。」

爾琴仍是一臉擔憂的神情。之凡嘆口氣,安慰的拍拍她的臉頰。

「相信我,若沒有邵深,隼棠絕對是我挑選老公的不二人選。」

「那你為什麼還選邵深?」爾琴好奇的問,她更好奇的是之凡是怎麼馴服如此狂放不羈的男人。

「不知道,命中注定我該和邵深糾纏不清吧!」看似在發牢騷,但之凡眼神中的光彩如燦爛奪目的鑽石,她的微笑絕對是裹著厚厚的一層蜂蜜。

爾琴訝異的眨眨眼楮,難以想像像邵深那樣的男人竟能讓之凡散發如此迷人的神采,她始終相信邵深的壞脾氣會是所有女人的夢魘,更是他未來老婆的煉獄,看樣子她是錯得離譜。

**********

「該死的女人!」柳以樊到公司找隼棠,劈頭就是一句咒罵。

「我有同感。」隼棠冷淡的瞄他一眼,然後附和他的怒氣。

「你吃錯藥了?」以樊暫時忘了他的憤怒,莫名其妙的望著隼棠。

「我正常得很。」隼棠不滿的反駁。

「你在罵哪個女人?」以樊看著他在沙發上坐下,好奇的問道。

「前陣子拜托我‘營救’她的酒鬼。」

「那個姓卓的女人?」以樊感到有趣了,他曾听隼棠和邵深提過幾次,邵深甚至嫌她打擾到他們平靜的生活,但隼棠每次都替她辯駁,因而引起邵深的不滿和不屑。

「沒錯。你罵的又是誰?」隼棠反問道。

「我女朋友啊!」以樊沒好氣的說,上禮拜他才在琉球對隼棠發曲織旋的牢騷。

「干嘛?你和她的問題還沒解決啊?」

「何止沒解決,現在還鬧得我整間工作室雞犬不寧。」以樊氣沖沖的告狀,他自己開設一間建築設計工作室,曲織旋是工作室的常客,但她要是鬧起脾氣來,他工作室里的一些脆弱物品常會遭到淘汰的命運,她的驕縱脾氣賦予她摔東西的勇氣,他聘請的設計師們也常向他抱怨曲織旋太會搞破壞。「那你為什麼罵那個女人?她又開始酗酒了?」

「進了一趟醫院,讓她嚇得不敢踫酒了,我罵人是因為我好心沒好報,關心她反而被她當累贅。」隼棠家里的酒都已經藏起來了,而且家里從來沒發現被翻找的痕跡,可以想見卓爾琴這次真的很有決心要戒掉酒癮,這點令他感到寬慰。不過他有時也挺擔心她服藥過後出現的副作用,但是到目前為止,她似乎隱藏的很好,或者程度已經減輕,不像他想像的那般嚴重。

「不會吧?有女人會嫌你這等大帥哥的關心?」以樊的表情滑稽,完全不相信隼棠的話。

「不信就算了,懶得跟你浪費日水。」隼棠訕訕的嘀咕道。

「你怎麼不發揮你的無邊魅力哩?好好的給她報一仇啊!」

「報什麼仇啊?」隼棠不耐的瞪他一眼。

「誰教她對你的關心一點都不領情,這種女人就是要狠狠的給她來個下馬威!以後才不敢那麼囂張。」以樊幾乎要以隼棠的狗頭軍師自稱了,他得意的朝隼棠笑笑,顯然很滿意自己的提議。

「不必了,你管你自己的事就好了。」隼棠不贊同以樊的論調。爾琴的脾氣硬,要是他凶她,她不反咬他一口才怪。他覺得三天前她之所以不敢明白說出她討厭他,是因為她還想仰賴他的慷慨。他真不曉得自己是哪門子的白痴。

「那你就別管她了,叫邵深替你介紹幾個女人吧!你不是正缺嗎?」

「我幾時跟你說過我缺女人了?」隼棠不否認他缺乏女友.距離他上一段戀情已三年,前陣子他的碓想過要找邵深替他介紹,不過現在他倒又不急了。

「別睜眼說瞎話行嗎?你都三十二了,誰會相信你不缺?要是你不那麼挑的話,順手一抓,多的是願意跟你過下輩子的女人。」以樊激動的評道。「你實在是個怪胎,憑你這長相要找女人很容易,但為什麼我很少看你身邊有女人圍著?是你去的地方都沒女人,還是那地方的女人都瞎了眼?」

「我工作忙,哪有空理她們?」隼棠承認有不少女人倒追他,但是他近幾年來真的太忙于也太樂于工作,無暇理會白己的感情生活,他也並非忘不了上任女友,事實上她的臉孔他都記不太清楚了,而這些年來又還沒出現另一個可以令他眼楮一亮的女人。

不過,他發現自己最近不自覺的受到一朵紅色薔薇的蠱惑。

那天他為什麼吻她?他至今依然理不出頭緒,也許只是想知道她討厭他的程度吧!沒想到她竟咬了他!他很氣憤,完全不知道白己是做了什麼惹得她那麼厭惡他的踫觸,不過他也有不對的地方,他不應該貿然吻她而讓她嚇了一跳。從那天以後,他們之間就保持著陌生人的距離和禮儀,但隼棠發現另一個問題成形了。

當她不再倚賴酒精時,她那干淨、清新、單純的氣質今他心動,他更發現那張清醒著的漂亮臉蛋和窈窕身段正是男人夢寐以求的,他開始了解為什麼俱樂部里有些不懷好意的舞男想帶個醉鬼上床了,連他自己都想要了。

「啐,那這就是你自作自受了。」以樊不屑的指明。

「你們在討論什麼?」邵深敲門進來,拿了一份文件丟到隼棠的辦公桌上,然後也在沙發上坐下,加人他們的話題。

「女人哪!我提議他去找個女人,不過既然卓爾琴那麼囂張的話,他倒可以試試去追她。」以樊又提出個餿主意,立刻換得隼棠凶狠的一瞪。

「哪個女人不好追,去追那個酒鬼干嘛?」邵深倒是不怎麼贊同這個提案。

「你別這樣叫她好不好?起碼人家現在戒酒了。」隼棠溫和的抗議,雖然才和爾琴相處不過幾天,不過他始終深信是酗酒壞了她的性格,即使他剛剛還在抱怨她的忘恩負義。

「你心腸軟也有個限度行不行?」邵深不耐煩的說。

「我天生如此。」隼棠咕噥道。

「喂,你就不能出點好主意嗎?」邵深用手背拍以樊的肩膀指責道。「那女人有酒癮耶!隼棠怎麼可能會喜歡那類型的女人?她比Trouble還Trouble哩!」邵深的確相信隼棠不會看上卓爾琴那一型的女人,她的外在條件是沒話說,但是光是她酗酒這一點就夠讓隼棠這樣的好男人退避三舍了。

「這樣吧!晚上我們去俱樂部!我介紹幾個女人給你。」邵深提議著,這頗符合隼棠剛從琉球回來時的心願,但是他現在卻不願意了。

「不行,我現在沒那個心情。」隼棠立刻拒絕了。

「不然你什麼時候才有那個心情?」邵深翻翻白眼。

「再說吧!現在卓爾琴還得靠我照顧。」即使不願,隼棠還是得向白己坦承他無法棄她于不顧。

「拜托!你又不是她爸。」以樊抗議這,不敢相信他真的攬下了那個責任。

「我丟不下她。」隼棠明白承認道,邵探和以樊都無言以對了。

「我不管你了。還有,之凡明天要回她爸爸家,所以你別把她送到我家來。」邵深提醒隼棠,他對爾琴在養病期間去和之凡作伴沒意見,他只擔心她哪天又受不了酒精的誘惑,而之凡阻止她喝酒時會發生意外。

「我知道了。」隼棠應聲,這表示明天他得把爾琴獨自留在家里,雖說她的戒酒決心相當明顯,但他還是忍不住擔心起來。

「你有空勸勸你老爸脾氣別那麼硬行不行?之凡每次打電話過去都被你爸掛電話,你知道她有多難過嗎?」邵深把矛頭指向以樊,害他一臉無辜。

「我每次要跟我爸談之凡的事,他就大吼大叫的說他沒那個女兒,然後就關在房里生悶氣,你要我怎麼勸他?」

「那之凡明天干嘛還要回去?回去不是一樣被轟出來嗎?」隼棠好奇的問。

「之凡跟她老爸一樣固執,她希望用溫情攻勢可以得到她爸爸的原諒,她覺得當年她實在太不應該了,所以再怎麼辛苦也要讓她爸爸再承認她是他的女兒。」邵深聳聳肩,無可奈何的說。其實他真不忍心看到之凡每次被掛電話後那種沮喪、失落的表情,但是他知道她需要他的支持,這也是他在這件事上唯一能做的。

*************

隼棠第一眼便注意到爾琴紅腫的雙眼,但他沒有多說話,也沒有問她發生了什麼事!他可不想再自討苦吃。

家里的氣氛如同過去三天來那般的尷尬沉悶,爾琴洗完澡出來後,隼棠關掉電視也準備去洗澡,就在他們快要錯身而過時.爾琴鼓起最大的勇氣叫住他。

「什麼事?」他站在她身邊,聞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香味和熱氣,一股不由自主想接近她的感覺彌漫全身。

「我……明天之凡店里公休,我……」她戰戰兢兢的尋找著最安全的話題。

「我知道,所以你明天就待在這里吧!如果你願意的話。」

最後那一句話令爾琴瑟縮,他還是認為她討厭他,甚至以為她大概也討厭這里,天曉得他完全誤解了。

「我想……回公司。」

她那種畏畏縮縮的口氣令隼棠皺眉,病倒之前那個強悍的女人跑到哪里去了?只是一場病就完全粉碎她的強烈性格了嗎?

「你覺得已經可以回去工作了嗎?」他盯著她始終低垂著的頭,一股憤怒油然而生,難道她討厭他到連看他都嫌多余的地步嗎?

「我是要去遞辭呈。」

「你要薛職?難道你要重新找工作嗎?」該死,他為什麼不能制止自己問那麼多的問題?她的態度已經明白顯示出她不需要他如此關心,他為什麼就無法閉上嘴巴?

「我要回屏東,而且不打算再來高雄了,要找工作的話也要在屏東找。」她深呼吸一口氣,咬牙忍住就快涌上眼眶的淚水,隼棠看到她頰邊的肌肉微微抽動著。

「你是什麼意思?」隼棠沉著聲音問道,爾琴這才終于轉向他!他有些驚訝的發現她眼中的些許濕潤。

「你放心,我會把欠你的錢寄來給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生氣的吼道,爾琴嚇了一跳。「你真的這麼討厭我,連待在高雄都受不了嗎?」

「我沒有……」她辯解,但迅速被隼棠打斷。

「得了吧!你的態度那麼明顯,你還要騙我多久?」隼棠激動的問。了解她有多麼想要逃離他令他憤怒,他以為在醫院那三天的細心呵護已為他們建立起深刻的情誼,不管那份情誼是什麼,他都相當重視,但是她卻在出院後棄之如敝屐。

他深受傷害和屈辱,尤其在他渴望一親芳澤的時候。

「隼棠,你听我說!」她對他尖叫道,隼棠微微愣住,這是他頭一次听到她如此激動的喊他的名字。「你誤會我了!我沒有討厭你,從來沒有!」她堅決的為自己辯解道,但隼棠的眼神說明他相信她就像相信她從來沒酗酒。

「你這個該死的、死腦筋的男人!我躲你是因為我喜歡上你了!」爾琴忍無可忍的吼出真心話。

隼棠的雙眸瞪大,一臉的驚愕。「你……」

「對!我!因為酗酒進醫院、活了二十七年卻一事無成的我喜歡上你!說得更明白點是愛上你了!」

她激烈的吼叫刺痛他的耳膜,他瞪著氣喘吁吁的她,依然難以置信的說不出話。

他看起來仍然不信任她,這讓爾琴氣血上涌,為了證明她所言屬實,她猛然抓住他的衣服,將他拉向自己,並踏起腳尖在他唇上印下重重的一吻。幾秒鐘後,她放開他,紅著臉奔進自己的房里並鎖上門,留下隼棠愣在原處,慢慢理解她方才驚人的舉動。

她吻他!還說她愛上了他!

他伸手模模自己微微刺痛的嘴唇,唇上的余溫證明了他剛不是在作夢。這個吻跟她以前在俱樂部頭一次主動的吻同樣小兒科,只是力道加重了許多,她在證明她並不討厭他,也不討厭看到他,更不討厭踫觸他,她只是害怕會陷得更深……

他終于回過神,爾琴已經不在他面前了,她把自己鎖在房里。

開玩笑!他哪有被人家白吻的道理?他大跨步走向爾琴的臥房,舉起拳頭重重的往房門掄去。

「爾琴,開門!」他中氣十足的吼道。

房里的爾琴抱著枕頭縮在床上,听到他那麼憤怒的聲音不禁發起抖來。

「走開!我不要看到你!」她吼回去,在她做了那件事後,她哪有臉見他?萬一他把她當成的女人丟出去怎麼辦?

「這個由不得你,你最好記得你現在住我家。」隼棠的口氣嚴厲,但面對坦率爆發怒氣的隼棠似乎是件較容易的事,起碼爾琴有勇氣對他吼。

「我明天就搬出去,你別來煩我,」爾琴的語音剛落,門就被用力推開,她驚懼的瞪著手拿鑰匙、雙腿岔開立在門口的隼棠,他看起來是那麼的氣憤,令爾琴深深後悔剛才的魯莽舉動,現在他要把她扔出他家了,看著他逼近,她幾乎是百分百的肯定。

「等一下!」她伸出一手擋在面前,隼棠停住不動。「我自己會收拾好出去,不用你來趕我。」她丟開抱在胸前的枕頭,頗具尊嚴的直視他,兩腳則緩慢謹慎的朝床下伸,看樣子,她的強悍脾氣回來了,自尊表現得比以往更強烈。

「休想!」隼棠邪惡的微微一笑,撲向前抓住她,爾琴以為他終于難以抑止火氣,準備對她訴諸暴力了,她開口想尖叫,沒想到卻被他堵住了——用他的嘴。

爾琴驚得兩眼圓睜,好一會兒才領悟到他正在吻她.他的雙臂牢牢環住她的身軀,使她整個人緊貼住他無法動彈,他的吻如此強硬,和他的個性完全不符,他的舌頭探入她的口中,用爾琴不了解的方式著她的嘴、她的牙齒,並挑逗她的舌,三天前他也是想以這種方式吻她嗎?

她全身僵直,任他于取于求,完全無法抗拒一個真正的男人所賜予的吻。

對,沒錯,在她眼中、心中,他是個完全的、貨真價實的男人.她懷疑之凡當時詢問她想不想吻隼棠時,她怎麼可以回答自己從沒想過?也懷疑三天前她怎麼能拒絕他並傷害他?這樣完美的感受令她全身酥軟,她無法形容自己有多渴望知道他的下一步會是什麼。

靶覺到她身子臣服的虛軟下來,隼棠得意的放開她的唇,熾熱的目光燒灼著她被吻得紅腫的雙唇,看到她迷幻般的神情,他不禁綻開了勝利的微笑。

「你以為你吻過我後就可以逃之夭夭了嗎?」他的口氣恢復以前的溫柔,爾琴必須抓緊他的衣領,強迫自己振作才不至于昏倒。

「我從來沒……吻過男人。」她喘息道。

「誰說的,你在俱樂部倒在我身上那天就吻過我了。」他糾正她,直直的看進她因突然領悟而瞪大的雙眼。

「當時的我根本沒印象,那個吻……不算吻。」她兩頰緋紅的說。

「你還是吻了,起碼有十幾二十個人在場見證,雖然你那天的吻和剛剛的吻一樣小器,不過我可以諒解。」隼棠微笑道,雙臂仍緊緊圈住她,不讓她有溜開的機會。

「那是我的初吻!」爾琴不滿的宣布,憎恨自己竟然在如此隨便的情況下獻出她的初吻。

「顯然你需要老師教你。」他說著又低頭吻了她,這次同樣令爾琴一驚。但當她漸漸習慣之後,在他舌尖的驅策下,她啟開雙唇迎接他的吻,她很快抓住訣竅,模仿著他舌尖的方式回以,使她從沒經驗躍升為最熱情的女人,完全融化在他懷中,如痴如醉的回應他的吻。

她一直僵在他胸前的雙手開始有了動作,她緩緩的伸臂環住他的脖子,十指插入他柔細的發叢中,在他掠奪般的狂吻下細細申吟,轉動頭部以爭取呼吸的空間。他向後平躺在床上,她整個人也隨之趴在他身上,感覺到灼人的熱氣不斷從他敞開的領口散發出來,溫暖了她的肌膚,甚至連他安置于她背腰上的雙手都熾熱得足以令她燃燒。

他帶著她翻過身,讓她平躺在床上,他雙唇稍離,令她抗議的拉扯他的頭發,想把他拉回來繼續回味四唇膠著時那般怡人的纏綿,他低沉的笑笑,一只粗糙的手指輕劃過她紅腫的唇。

「別急,你不知道再這樣下去會發生什麼事嗎?」他聲音沙啞、氣息短促。爾琴幾乎沒听進他的話,她只是盯著他的唇,渴望再度品嘗他的滋味。她學著以指劃過他的唇,而後無師自通的移下手指,輕柔的撫過他的下巴、喉嚨、鎖骨,直達領口處出來的胸膛,她的眼楮則須臾不離的追隨她的手指;當她大膽、好奇的手沒入襯衫,伸展開來並平放在他的胸肌上時,她听到隼棠倒抽口氣,她抬頭注視他克制的神情,捕捉到他眼里的一絲警告,但她是個樂于向刺激挑戰的女人,她想繼續探索他溫熱的肌膚、結實的肌肉,然而在她的柔荑移動不到一寸時,他抓住了她的手。

「你在挑逗我嗎?」他沙啞的問。

爾琴的雙眸睜大,原來這就是之凡所謂的挑逗,在她看來似乎並不怎麼難嘛!但是挑逗過後要做什麼?像愛情電影里的男女主角一樣果裎相見嗎?

隼棠感覺汗珠開始怖滿全身,他身下女人最輕微、無知的挑逗已經令他興奮,而他們甚至連一件衣服也還沒月兌,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壓在她身上,一條腿置于她的雙膝間,只要他稍稍移動,即使是穿著長褲的大腿都能感受到她私密處的熱力,她無懼的眼神令他想扯掉身卜的衣物,開始教導她歡偷。從她笨拙的吻中他可以肯定她沒經驗,但她會無知到完全不曉得男人和女人在床上會做些什麼嗎?

他想再低下頭吻她,她的唇太有吸引力,她的眼眸又不斷在刺激他,天老爺,他從不知道拒絕一個女人是如此困難的事,他從不曾在第一次約會或者表明情意的第一天就和女人上床,他覺得太快、太隨便,以前他交往過的女人有時會抱怨他太富責任感,不豢鮮鮮感。

爾琴為什麼和她們不一樣?他為什麼覺得拒絕了她等于折磨自己?因為太久沒和女人有親密關系嗎?他曾認為她是全世界最會惹麻煩的女人,他為什麼還這麼樂意惹上這個麻煩呢?

爾琴看著他天人交戰的表情,不知道他在猶豫什麼,她只想再度承受他的吻、他的擁抱,但是他卻整整二十秒沒有任何動作,她不禁懷疑他是不是傻了。

「隼棠?」

她的呼喚拉回了他的神智,他看得出她依舊渴望他更進一步,但是他咬牙抑止自己的,他不能這麼草率,他不是那種會尋求一夜的人,爾琴更不可能是,他的感情如此不確定,他不能利用她的感情來傷害她。

他放開她,起身坐在床緣,故意低著頭不看她,想盡辦法要壓抑鼠蹊部的悸動,他真的被她蠱惑了,不過是淺嘗了她雙唇的滋味,就已經興奮到令自己痛苦的地步,他喃喃吐出一串咒罵,氣憤自己的身體如此背叛他。

「你為什麼生氣?」爾琴的聲音陰郁,隼棠猛然回頭,發現她仍舊躺在床上,眼中有淚濕的痕跡。

「你後悔吻我嗎?」她的聲音繃緊,他才突然明白自己傷害了她的自尊,他慌了起來,他知道她的自尊有多麼強烈,但是他剛才的表現卻在她的尊嚴上戳破了一個小洞。

「爾琴,你千萬別這麼想,我絕不可能後侮吻了你的。」他俯身輕柔的保證,一手輕撫她溫暖的頰邊。

「但是你逃開了,你的表情好像很恨自己踏錯了第一步。」她吞咽著,試著阻止眼淚滑落,而她成功了。

「我逃開是因為怕傷害你,我不認為吻你是個錯誤,我只怕我克制不住,對你做出禽獸不如的事。」他急切的解釋道,她凝視他許久,接著緩緩綻開微笑,這令隼棠心安許多。

「你不可能做出任何禽獸不如的事,」她信任的說,將他的手平貼住自己的臉頰,感受那股熱力。「你是全世界最溫柔的男人。」

「即使我之前對你亂吼,你還是認為我溫柔?」他好笑的問,心醉于她的信任。

「那是我惹你的。」她解釋。

隼棠忍不住彎子輕吻她的唇,並在他們的吻發展得更激狂之前抽開身子,愉快的听到她抗議的嚶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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