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命天子不對盤 第八章
作者︰簡凡

冰依縴沒說大話,一如她所說,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香噴噴地呈現在季游面前。

他看了看惹人食指大動的菜肴,再看看下廚者。「嗯,是有兩下子嘛。」

「當、然!」她得意地說。

「夸妳兩句,妳就飛上天了。贊不得,贊不得。」他笑了笑。

「少嗦!快吃!」

她等不及要他親口說「真的好好吃」、「妳真厲害」。

「我會吃,妳別催個沒完。」他夾了一塊醋溜黃魚。

「怎麼樣?」看著他慢慢地咀嚼,郭依縴一如等待發放成績單的學生般,緊張不已。

「這個嘛……」季游頓了一頓,「還可以。」

「還可以!?」很明顯地,她對這評語很不滿意。「這算什麼批評?」

瞄她一眼,他綻開一抹仿如狡兔般的笑容,「騙妳的!很好吃。」

「什麼?」她反應不過來。

「妳真的很好騙!真是,做人不可以對自己這麼沒自信。」

「你騙我?」她這才驀然醒覺,自己上了季游的當。

「是妳太好騙罷了。」說的同時,他再度夾了塊鮮魚,放進口中,「雖然妳腦袋空空的,不過,下廚功夫不錯。果然,天生我才必有用,呆笨如妳,都有一項長處。」

「你吃就吃,別那麼多嘴!」郭依縴假意瞪他一眼。

一頓遲來的晚飯,就在兩人拌嘴、吵鬧中溫馨度過。

吃完飯,她開始收拾桌上的杯盤。

「這頓飯,算你走運。」她輕聲道。

「呃?」他不明白。

「你知道砸了的那盤菜,是什麼嗎?」她稍稍停下收拾的動作。

「是什麼?」他有點好奇。

「整盤菜,都是用你討厭的材料做的,包括︰西洋芹、辣椒……」她逐一數給他听。

「俗語說得對,最毒婦人心!」幸好那盤菜砸了,不然,他的胃就得接受非人式的虐待。「不對,應該改為最毒丑女心!」

「你敢再叫我丑女或丑八怪,我就毒啞你!」她裝出非常凶狠的模樣來。

「我好怕啊。」他也裝出害怕的表情來。

「哼!」朝他冷哼一聲,她繼續收拾碗盤。

「剛才那些菜,好像都沒有我討厭的東西。」他閑閑地說,「重新做菜時,妳怎麼不放我討厭的東西進去?」

冰依縴一怔,像是沒料到他會突地這麼問她。

「我……」她有點結巴,「反正來日方長,要惡整你,也不差這頓飯!」

她只是看在季游關心她的份上,才大發善心,暫且放下整他的想法。

「是這樣嗎?」他揚起一抹壞壞的笑容,「還是,妳舍不得整我了?」

「誰會舍不得!哼,我不跟你說了,本小姐可忙得很!」她拿著碗盤,離開飯廳。

她可真好玩!他開懷大笑。

「原來,跟她當朋友,感覺這麼好……」他低喃。

早知如此,他便不強迫自己去討厭她。

「不過,現在也不遲。」

一道打從心底發出來的笑意,在他俊帥的臉上,慢慢地綻放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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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早餐時分。

「這是什麼?」季游對郭依縴向他遞來的東西,疑惑地發問。

「欠單。」

「什麼?」欠單?

「那個什麼法國進口,什麼高級限量的五十萬茶幾!」她提醒猶如失憶的他。

「啊,那個……」他都差不多忘了。

「我現在是沒辦法一下子全部賠償給你,不過,我不會賴皮的。我先寫一張欠單,再分期還給你。」

季游看了看欠單,再盯著一臉認真的郭依縴。

「妳……」他慢慢開口。

正等著他反應的郭依縴,有點緊張地吞了一口口水。

「妳的字真丑。」

「呃?」季游的話,完全不是她預期中可能會說的話。

「不愧是丑女,連字都奇丑無比。」他訕笑。

「你一大早就皮癢啊?」她松掉雙拳的筋骨,一副想開打的樣子。

「妳啊,真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季游,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煩了吧!」殺氣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那茶幾的事,妳竟然當真了,這不是頭腦簡單是什麼?」

「你……說什麼?」她該不會又被他給騙了吧!

「誰會買五十萬的茶幾回來?妳想想也知道不可能!笨──蛋!」他一邊說,一邊把那張欠單撕個粉碎。

「季游,你居然又騙我!」她氣得拍案而起。

「對,我是又騙妳,可是,沒辦法,妳真的太好騙了。」他笑得得意。

「我要殺了你!」她用手掐住他的脖子。

他才不相信她真的會傷害他,臉上的笑意沒褪減半分,直至他眼角余光瞥到她的手。

他一把抓過她的手,遞到眼前察看,「妳的手……怎麼貼了那麼多OK繃?」

「這個?是我打掃茶幾碎片時,不小心弄傷的。」昨天吃過晚飯後,兩人都忘了大廳茶幾破掉一事,直到今早她要做早飯時,才赫然想起善後工作還沒做。

急著趕快整理完,好做早飯給季游吃,結果一個分神,便讓碎片給割出好幾個傷口來。不過,這些傷都是很輕微的。

看著她指頭上的OK繃,季游的心不自主地泛起一陣心疼。

「妳做事小心一點行不行?淨會找麻煩。笨死了!」

雖然,季游的語氣很不好,可是郭依縴就是听得出,在那不好的語氣下,其實是一顆關懷她的心。

「你想關心我,可以更直接點,不用拐彎抹角。」

聞言,他把目光從她的手,移到她臉上去。

只是兩秒的凝視,然而,郭依縴卻覺得彷佛有一輩子那麼長。

在她出神之際,他賞了她一記爆栗。

「好痛!」她叫出聲來。

「誰說本少爺關心妳了?少臭美!自大狂。」說完,他便放開握住她的手,拿過身邊的拐杖,離開飯廳。

「哼!死鴨子嘴硬。」看著他的背影,郭依縴嘟起了嘴巴。

她站起來,收拾碗盤,移到廚房去。

當她正打算開始洗碗時,驀地一陣好听又熟悉的鋼琴聲,鑽進她的耳朵里。

「這音色……」她徹底愣住了。是大一那年,她誤闖音樂系館時,听到的藍色多瑙河!

大學時代的回憶,一瞬間涌上她的心頭。

初次見到季游的情況、被他莫名其妙嘲諷的情景、運動會親眼目睹他跑步英姿的震撼……

所有所有的回憶,都是圍繞著季游這個人打轉、冒升、憶起……

冰依縴放下洗碗的工作,依循樂音傳來的地方走過去。

大廳一角,放著一座黑得發亮的鋼琴,而季游,現在正坐在那里。

他閉上眼,修長的手指在黑白交錯的琴鍵上飛舞,這一刻,他彷佛完全沉醉在音樂的美妙世界中……

冰依縴猶如被催眠了一樣,一步一步的往黑色的鋼琴走過去。

不知道是她的腳步聲打亂了他優美的琴曲,還是他感應到她正靠近,季游頓下舞動的雙手,睜開眼。

琴音驟斷,和大一那年的情況很雷同。

相隔三年,景況竟有異曲同工之妙,真不可思議。

「妳怎麼了?」季游的聲音有一點驚訝,更有一點掩飾不了的失措。

「嗄?」她反問回去。

「我是問,妳干嘛哭?」

「我……我哭?」她下意識模了模自己的臉,感覺冰涼一片。「真的……我哭了……」她竟然不知道。

「妳哭什麼?」他討厭女人的眼淚,而郭依縴的眼淚,不但讓他討厭,更讓他沒來由地心疼。

罷才看到鋼琴,忽然一時技癢,便坐下來彈奏他最拿手的藍色多瑙河。雖然他早就沒有學琴,可閑時也會偶爾彈奏一下,而藍色多瑙河便是他最常彈的曲目。

早知道會惹哭郭依縴,他一定會壓下想彈琴的沖動。

「我……不知道。」她用手抹了抹眼淚。

「看妳,多髒!用這個擦。」季游露出看不過去的表情,遞上一條手帕。

她遲疑一秒,然後接過他的好意。

「謝謝。」

「妳不要告訴我,是我的琴聲弄哭妳的。」如果是,雖然責任不在他,但他還是會沒來由地覺得內疚。

「這個問題不重要,」她隨便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然後問︰「重要的是,這首藍色多瑙河,你三年前有彈過嗎?在大學的音樂系館,在你跟我不撞不相識的那一天。」

「妳問這個干嘛?」覺得她的問題怪怪的,季游反問。

「你先告訴我!」她真的很想知道,那首一如天籟、能撼動她整個心靈的藍色多瑙河,是不是季游彈的。「那天,你有彈過嗎?」

他仔細回想,然後回答︰「有。」

三年前,季游跟郭依縴相識那天,他突地心血來潮,便偷跑到音樂系館彈琴,後來發現管仲文恰巧要來練琴,便停下了那首藍色多瑙河。

離開琴室後,他便巧遇郭依縴,開始了他跟她之間的糾纏。

「真的?你確定嗎?」彷佛听到什麼喜訊一樣,她大喜過望。

「妳煩不煩?我都說有了,妳還追問什麼?」那天是他跟郭依縴「重逢」的日子,當天的細節,他不會記錯。

演奏者是季游!不是管學長。

敝不得她能這麼輕易的放棄學長,怪不得無論學長在她面前演奏多少次藍色多瑙河,都跟她腦海的那個烙印不相符……

能夠彈出震動她心靈的美妙音色的人,原來是季游……

「太好了……」她輕喃出聲。

「什麼太好了?」他一頭霧水。

「沒什麼。」她搖搖頭,笑了笑,「三年前那首藍色多瑙河,我一直都很喜歡……每一個細節、每一個高低音,我都記得很清楚,你彈得很棒!」

沒想到她會這麼露骨地稱贊他,季游一愣,「跟職業級的仲文相比,我的琴不算很棒。」

「學長習琴那麼久,整體來說,他是略勝一籌,可是,若論誰能把藍色多瑙河彈得最好,那個人一定是你。」

兩人的琴技,她都見識過,學長彈的藍色多瑙河無疑是很熟練、很動听,然而,她主觀覺得彷佛少了些什麼,而季游彈出來的琴音,就是有一種獨特的靈性,讓她久久不忘。

「妳真的這麼想嗎?」季游訝然地看著對他贊不絕口的她。

「嗯!」她用力地點頭。

她一而再的贊美及肯定,讓他的心不自禁地飛揚起來。

「妳是發燒了嗎?居然會給我這麼高的評價。」他笑。

「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那我就謝謝妳罕見的稱贊!」他笑得更深。

季游的笑容,彷佛金色陽光般燦爛,令她目眩神迷。

「可以再彈一次藍色多瑙河嗎?」

「看在妳贊許我的份上,本少爺再彈一次吧!不過有言在先,妳可不能再哭。」話畢,悠揚的樂音便在偌大的別墅響起,慢慢的佔據每一個角落。

藍色多瑙河的音律,一個一個的打進郭依縴的心坎。

當季游彈畢最後一個琴鍵時,郭依縴覺得滿心都是感動的漩渦。

她毫不吝嗇地鼓掌,「好棒!」

「謝啦!」他回以一笑。

稱贊、激賞、掌聲……對他來說都不是新鮮事,旁人對他投以的欽佩目光,他也早已麻木,可唯獨郭依縴,能讓他感受到被贊賞的愉悅。

「世事真的很奇妙,前世是我彈古箏給你听,今生倒換成是你彈鋼琴給我听,這就叫風水輪流轉吧!」

聞言,季游臉色稍變。

察覺到自己失了言,郭依縴臉一白。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怎麼提起前世的事來了?季游他不喜歡听呀!

枉費現在氣氛那麼好,她居然一手破壞掉了……她真笨!

痛恨自己的大嘴巴,郭依縴不自覺地緊咬著下唇,彷佛在懲罰它說錯話一般。

「傻瓜。」看她一副想把自己失言的唇拆吃入月復的模樣,季游笑了。「妳想咬掉自己的嘴唇啊?」

「我……」

「前世的事,無論我承認與否,它都是存在的,李炎琛,唐晴兒、他們經歷過的一切,以及我們留有那份記憶的事,全都是不可抹煞的真確存在著。」他輕道。

「所以?」她听得不太明白。

「所以,既然那些都是真的,妳提起前世的事,也沒關系。」

沒料到他會這麼說,她不太相信地問道︰「真的沒關系嗎?」

「嗯。」他點頭。

「我還一直以為,你很介意前世的事呢!」

「不可能不介意吧!」他輕笑一聲,「撞車後便常常夢見一個女人,然後又讓我遇見那女人的今生,就算是感覺再遲鈍的人,都會介意吧!不過,介意歸介意,我已經可以接受,前世的回憶,慢慢地已成為我的一部分。」既然揮不走,趕不掉,那就試著跟它共存,那感覺沒有預期中的難受,只要放開胸懷,事情並沒有想象中困難。

「你好像……頓悟到許多東西呢!」郭依縴看著他,說。

「對呀,快可以成佛,升天做神仙了。」他打趣道。

正聊得開心時,外面傳來下雨的聲音。

「啊,下雨了……」郭依縴望向窗外,腳步同時往窗邊邁去。

「妳去哪?」他喊住她。

對她驟然離開他身邊,他第一個反應就是──他不要!

還沒能細想為什麼他不要她離開,他就已經喊住她。

「關窗啊,這場雨看來蠻大的。」天呀!這間別墅的房間可多得很,她會不會關窗關到手痛啊?

「用大廳那個遙控器就可以了。按一個鍵,別墅內的窗戶就可以全數關閉。」

她張大嘴巴,「這麼高科技?」藍恩學姊沒有跟她說這個。

「雨越下越大了,妳動作要快。」季游笑了一笑。

冰依縴也不多言,小跑步到大廳,找尋那個遙控器。

「妳關好了沒?」季游高聲地問一聲。

她跑回鋼琴那里,手里握著遙控器。

「怎麼了?」他問。

「我……不懂得操作……」有點糗,她小聲地說。

「不會吧!」季游翻翻白眼,拿過她手上的遙控器,「就只是選適當的鍵按下去而已。」

「上面有N個鍵,我怎麼知道按哪一個?」

「妳真是大學畢業生嗎?這麼簡單的遙控器操作妳都不懂?」他一邊損她,一邊熟練地關掉別墅開著的窗戶,以免雨絲刮了進來。

「我不知道是很正常的,這又不是我的別墅!」郭依縴自辯,「再說,就算我弄得清這個遙控器怎麼用,也不知道它的感應器在哪啊!」她根本不曉得,該往哪個方向按下鍵才對。

「感應器就在天花板,妳向上一按就行了,簡單快捷。為免妳再出糗,妳現在听好,我只教妳一遍。」

為了避免糗事再上演,郭依縴于是專心聆听他的講解。

「哇塞!居然連關哪一扇窗都可以選擇?」她真不敢相信,現今的別墅居然已經這麼高科技了。

「妳別像個土包子好不好?」他開始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城市人。

「對了,現在把窗戶全部都關起來,那麼,我們豈不是會悶死?」沒有新鮮空氣吹進來耶!

「小姐,這世上有空調這回事,當所有窗戶都關起來時,別墅的中央空調系統便會自動啟動。放心,這別墅不是為了笨人自殺之用,才興建出來的。」

「你再虧我,我就對你不客氣了!」她瞪他一眼。

「我倒想看看,連一個遙控器也搞不定的笨蛋,能對我怎麼不客氣?」他興味地看著她,一副挑釁表情。

「季游!」她提高聲調。

「別大吼大叫,我听得見。」

「你──」

冰依縴正要罵人時,突然間卻驚慌地大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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