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獅掠情 第四章
作者︰紀蘅

自那繾綣纏綿的一夜後,揚兮與李霽先之間產生了些微的變化。

他不再一消失就是好幾天音訊全無。再者他取消了許多本來屬于她的公務,讓她多出許多時間,可以調養過瘦的身體。

他甚至每天都帶揚兮回陽明山的住處共進晚餐,繼而留她在大宅過夜。有時是親密的促膝長談,有時只是安靜地各踞書房的一方,看書或者是處理公事,柔美的音樂流泄一室。

對于他的種種變化,揚兮既驚且喜,一顆無依的心似乎燃起了一絲希望。他憐惜疼愛她的舉動,是否可以將它解釋為他終于重視在乎她了?

這樣的日子使得揚兮的心,每天都忽上忽下地起伏不定,她可以將懷孕的事告訴他了嗎?他應該會接受吧?畢竟他最近對她真的非常不同,她在他的心里一定佔有一席之地才對。

于是她在心中暗自決定在鐘翟結婚的那一天,將這個消息告訴他,並且向他要一句答案。在那一天,她要為自己的未來,孤注一擲作最後的努力。

「花一塊錢買你在想什麼?」李霽先斜倚在門邊,促狹地問道。

揚兮在心中輕嘆一聲,他最近的改變真是出乎意料地令人驚奇,以前他是不會這麼對她說話的。可是現在……

其實,這改變是令她歡喜的,也令她不想去探究他改變的原因,怕知道真相的同時,這份得來不易的幸福也隨之破滅。

闔上手邊的公文,她對他綻出一朵麗如春花的笑顏。

「找我有事?現在才下午三點,你這個大總裁就已經開始閑閑無事作,這對我們這些任勞任怨的員工,未免太不公平了,我要舉白布條抗議!」她開玩笑地回答。

這些日子她學會如何與他輕松地共處一室,少了過去見面時的火硝味兒,進一步地熟稔到可以互開玩笑。當然,這又是另一個大轉變。

「沒什麼,只是想知道這星期六的晚宴,我是否有榮幸當你的護花使者?」他擺出彬彬有禮的紳士邀請動作。

「恩——是這件事啊?我要先看看我的行事歷,確認一下當晚總裁你是第幾位的邀請者。」他的邀請令揚兮心花怒放,但是又故作姿態地捉弄他。

听到她的回答,他整張臉都黑了。「還有其他人約你?」咬牙切齒的聲音帶著一絲妒意。

看見他不自覺泄漏的怒氣,揚兮暗自竊喜,他真的在乎她了!即使是以嫉妒來表示。

「騙你的啦,連一點小玩笑都開不起。」揚兮嬌嗔地向他告饒。

他的臉色因為她的回答稍微舒緩,但是又馬上雙眉深鎖。「你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調皮?該罰!」嘴巴上說是處罰,但是雙眸掩藏不住對她的愛憐。

「對不起嘛!只要能平息你的怒氣,小女子都甘願受罰。」揚兮依然笑眯眯地求饒。

「就處罰你星期六當我的女伴,現在把公事收拾一下,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對于她頑皮的捉弄,他似乎也能好整以暇、輕松應對。

「要去哪里?」揚兮好奇地邊收拾東西邊問。

「別問,去了就知道。」他神秘兮兮又帶點威脅的口吻回答。

「大王,小女子遵命。」說完兩人相視大笑。

他要司機將他們送到位于東區的一家高級服飾店,到達目的地時,拉著她的手大步往店里走去。

店里的銷售小姐似乎與他十分熟識,一看是他帶著女伴前來,便老馬識途地將揚兮推進更衣室,七手八腳地為她量身後,就拿出一大堆高級的禮服要她試穿。

面對一群專業的銷售小姐,揚兮連一句抗議的話都來不及說,只能像個洋女圭女圭任她們隨意的擺弄。

選好禮服後,又將她推進另外一間工作室。一開始揚兮還一愣一愣地搞不清楚狀況,直到一位台灣知名的設計師出現,並拿出一系列的工具,揚兮才明白原來是要為她做造型。

李霽先竟會為她如此的費心安排,這個認知讓揚兮的心頭充滿暖意。

經過設計師的巧手,利落地為揚兮做最後的修飾,便連忙將她帶至落地鏡前,洋洋得意地看著揚兮見到鏡中的自己之後,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

揚兮知道自己長得不差,但是離傾國傾城尚有一大段差距,只是她從不知道盛裝後的自己,所呈現出的風貌,完全與過往的形象迥然不同。

她一向單調而公式化的上班族裝扮,予人冷靜一絲不苟的刻板印象,在設計師專業的精雕細琢之下,頓時如月兌胎換骨般,似一朵盛開的玫瑰。

鏡中的自己是如此的不同啊!揚兮在心中不得不贊同「佛要金裝,人要衣裝」這句話,設計師為她挑選的是一件艷紅色細肩帶晚禮服,若在平時,這是她踫都不敢踫的顏色,可是望著鏡中的自己,讓深紅所襯托得更出色的賽雪肌膚,一頭青絲披散在肩頭,再加上無懈可擊的彩妝,揚兮終于覺得自己是美麗出色的。

正當揚兮對著鏡子發愣時,李霽先也在服務小姐的帶領下進入工作室。他們的目光在鏡中相對,深深地凝住對方,誰也無法先將視線掉開。

他是否覺得我是美麗的?他為什麼不說話?還是他覺得我這一身裝扮非常可笑,令人不堪入目?

揚兮在心中不斷地揣想,方才生出的信心,在他久久不表意見之下,漸漸消逝。

「恩……很漂亮。」他終于說出簡短的贊美,剛才長長的一瞬間,被她突生的美麗震懾住,一時無法言語。

雖然知道她有一副好身材,但裝扮過後的她仍是令他驚艷。淡淡的彩妝,令她柔美的五官,展露著成熟女性的風情,紅色禮服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材,修飾得完美無缺。

雖是寥寥數言的贊美,揚兮卻仍欣喜萬分,在他不說話的那段時間,她竟是屏息以待,直听到他的贊美,才將憋住的一口氣緩緩吐出。

自己何時開始竟然如此的在乎他?揚兮不解地想著,按道理他應是她該痛恨的人,畢竟是他強奪了她的貞操,只是,深陷于情感泥沼的心,不是說掙月兌就能夠掙月兌的!對于目前的自己,她是無力又無奈啊!

「你最近似乎有發呆的習慣?」對于盛裝後的揚兮,李霽先已經由一開始的驚艷中回復了神智。但是一雙炙熱的黑眸,散發出足以將揚兮的衣服灼破的熱力。

揚兮對他在眾人面前毫不掩飾的注視,感到羞澀不自在,也必然覺得自己身上的禮服領口過低,不自覺地有股想要遁地的沖動。

邊扯著領口,揚兮邊提出更換禮服的要求,但是遭到眾人的一致反對,李霽先反對得尤其激烈;對于她胸前的大片空白,他像變魔術似的,拿出一套由祖母綠及碎鑽組成的昂貴首飾,幫她戴上,然後退一步欣賞她艷麗動人的容顏。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戴著它們出席宴會,若是不見了該如何是好?」揚兮明了這套首飾價值不菲,想將它們月兌下還他。

「這是要送給你的,就當作你這陣子辛勤工作的報酬吧!」他阻止她褪下珠寶的動作。

正與首飾奮戰的揚兮聞言,整個人頓時僵住,一臉困惑地看向他。他說這話的用意是什麼?是純粹的工作獎勵,還是變相的夜渡費?

李霽先沒有看出揚兮霎時慘白的神色,在簽完消費的帳單後,領著揚兮,志得意滿地離去。

星期六轉眼來到,今天是鐘翟與邵翠羽結婚宴客的日子。

由于他們半年前即在加拿大完成注冊登記,所以今天純粹是宴請親朋好友,沒有儀式也無須過門迎娶。

踏入布置得金碧輝煌的宴會大廳,四周都是來道賀的賓客。揚兮挽著霽先的手臂,在場中不停地與眾人寒暄打招呼。

這樣的情景,揚兮從來不曾經歷過,雖然過去也常陪霽先出席一些宴會,但是工作性質多過于娛樂性質,她甚至都是站在他的右後方兩步的距離,哪能像現在挽著他,倚在他的身旁,成為他真正的女伴。

會場中許多人用詫異的眼光注視著他們。大部分的男客是教她美麗的身影吸引,而女士們是嫉妒她有機會能抓住李霽先這個多金又英俊的單身漢,但是大多數熟識他們兩人的同事或者是客戶,卻對他們所表現出的親昵大感意外。

揚兮還來不及適應眾人的目光,便被李霽先拉進舞池中,與鐘翟夫婦為宴會開舞。

他肆無忌憚地緊摟住揚兮輕舞。「我有沒有告訴你,你今天好美?」他邊在她的耳邊細語,邊乘勢將手滑到她的臀部,讓她整個緊貼在他身上。

對于他突如其來的耳語及動作,揚兮只感到雙頰一片灼熱,緊偎進他的懷里,羞紅著臉不願作答。

他今天是怎麼回事?嘴巴像是抹了蜜似的,淨講些甜言蜜語,揚兮心中暗自歡喜,原本無望的愛情,到了今時今日,似乎有點即將開花結果的跡象。

這一切讓揚兮得以鼓起勇氣,毅然決定在今天向李霽先透露懷孕的消息,她相信結局一定是美好的。幻想他們一家三口共同生活的樣子,揚兮一整晚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也許是因為快樂吧!在李霽先與商場上的朋友閑談時,揚兮對于前來邀舞的人,大都含笑答應,比平時更顯得平易近人,而邀舞者也因此一個接著一個地沒有停歇過。

李霽先站在會場的一角,手執酒杯與商場的伙伴談論政經時事。然而他一雙眼卻冒火似的,緊盯著在舞池里翩翩起舞的揚兮。

這該死的女人也未免太快樂了吧!她竟然讓那些男人大吃豆腐而不加以制止,他氣她的隨便,更氣自己對她的在意。

其實這些時日以來,他不是不清楚他們之間的變化,只是他從不準自己去想這回事。

他也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為,自從那天開始,他們之間的藩籬似乎已經打破;也許是她那天以女性特有的溫柔,撫慰了他年幼失怙的心,牽動他隱藏在心底深處對愛的渴望。

對一個曾經出賣自己、背叛自己的女人,他本不該柔情相待。的是經過那天在她面前袒露過往之後,他發現很難去面對她痛苦的模樣,因為每當想折磨她作樂時,腦海里卻會出現,她為他們一家三口憐惜哭泣的臉龐。

那梨花帶雨的容顏,讓他的恨意消退不少,甚至對她有些……只是有些……憐惜?!

他拒絕去深究自己的心態,他只知道,在他願意放手前,她永遠屬于他!

看著她周旋在其他男人懷里,笑臉洋溢的隨音樂起舞,現在的他只感到陣陣憤怒,她從何時開始竟已攻佔他心靈一隅?讓他變得在乎她到無法容忍她在別人的懷里?

李霽先鐵青著臉,嫉妒已經開始啃食他的心,只是他不自知,而讓憤怒的情緒,不斷地驅使著自己。

而揚兮後來找到他時,看著他一臉的陰郁,她只能悄然無聲地站在他的身邊,猶豫著該不該開口說話。

她並不清楚他究竟在氣什麼?可是在這種氣氛之下,她又該如何開口?只能不時以眼角瞟向他,觀察他的臉色。

時間一分一秒地逝去,李霽先宛如一座石雕站在她身旁,眼楮卻看也不看她一眼。他直覺地認為她是做賊心虛,才會一副欲言又止、唯唯諾諾的模樣。

他為何都不說話?難道他們又將回復到過去的相處模式?不要!千萬別在這個時刻,好不容易醞釀了一整晚的勇氣,不能就此作罷!

她用力地擠出笑容,小聲地問︰「咳!我懷孕了,你……願不願意給孩子一個名分」她已經懷孕滿三個月,時間不容許她再拖延下去。

也許是上天故意開了一個玩笑,就在揚兮終于鼓足了勇氣開口說話的同時,側著臉的李霽先,卻讓站在門口張望的一抹倩影,吸走了所有的注意力,只依稀听到她在問他願不願意。

因為注意力不集中與方才的憤怒,所以他連問題都不問清楚,即硬聲簡短地回答︰「不願意。」便頭也不回地朝門口走去,卻確認一個令他悸動與懷念的身影。

凝視李霽先急切地走向門口,她的世界在那一刻瞬間停止,他的一句不願意,讓她只能听見她的心,碎落一地的聲音。

自己的義無返顧換來的是一句無情的拒絕,好夢由來最易醒,而她的愛情夢竟是如此的短暫呵!

她無言地站在原地,承受這一記重擊,只是撕裂的傷口太深,她已經被麻痹得無淚也無恨。

可悲的是,就算她極力地抗拒,最深沉的悲哀卻依舊執意地漫進她的雙眸……,讓她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溫度……

那晚是由寧克庸送她回家的。

當宴會的賓客逐漸散去,李霽先早已不知去向。寧克庸發現揚兮全身僵直地佇立于窗前,對周遭發生的一切毫無反應。

問清她的地址後,他便將她帶往自己的座車。揚兮沒有拒絕他的好意,上車後,一路上她都是面無表情地直視窗外,不發一語。

似乎已有默契,寧克庸對這沉悶的氣氛也怡然以對,這一刻揚兮相當感謝他的無言,因為脆弱如她,已經無法再去應付任何有關李霽先的詢問。

車子輕輕駛近揚兮的住處,揚兮卻猶豫著該不該下車,今晚柳兮在家,現在自己這副落魄失魂的模樣,一定會讓她瞧出端倪,雖然渴望趕快回到屬于自己的私人空間里,但是她也害怕柳兮出自關心的盤問。

寧克庸仿佛看出她的猶豫不決,徑自將車子駛離,直到在附近發現一座寧靜的小鮑園,才又再度將車子停下來。他不發一言地走出車外,讓揚兮獨享車內所有的空間。

寧克庸善解人意的舉動,讓揚兮由最初的驚愕,到後來是發自內心的由衷感謝。溫暖的空氣終于開始進入她的體內,原以為再也無淚的眼,也淌出心碎的淚水。

揚兮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哭了多久,她只記得從開始時苦得肝腸寸斷、不能自抑,漸漸地到一種釋懷坦然的啜泣,才終于將這陣子深埋在心里,悲傷的、委屈的、深情的、絕望的各種情緒發泄出來。

簡單地整理好自己的儀容後,揚兮步出車外,來到寧克庸所佇立的公園一隅。

「你還好吧?」听見揚兮接近的腳步聲,寧克庸將手匯總的香煙丟到地上踩熄,仰頭看著滿天星斗,漫不經心地表達關心。

望著一地的煙蒂,揚兮這才明白自己竟然哭了好長一段時間。身邊寡言的男子,竟也沉默地等候多時,為此揚兮心里深受感動。

「當一個煙囪的滋味如何?」揚兮語帶笑意,並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他將視線由滿天的星光轉向她略顯蒼白的臉上,經過仔細的觀察,確定她無礙後,緊攏的眉間才緩緩地紓解開來。

「你是愛他的吧?」他終究還是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揚兮聞言,淡淡地一笑,沒想到他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

「沒錯,我愛他。」揚兮坦然地訴說對李霽先的愛意。

驚訝于揚兮的坦白,寧克庸有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那你打算怎麼辦?」他們的事,雖然他與鐘翟一直心知肚明,但是李霽先究竟愛不愛揚兮?這一刻,寧克庸並無法肯定。

「其實並不怎麼辦。」揚兮將手撐在欄桿上,回頭對寧克庸淡然一笑。「我依然愛他,只是他不能回報我的愛。」

「從來不曾想到,你是一個灑月兌率性的人。」口頭上雖是贊美,然而寧克庸依然可以在揚兮的眸中,望見愛情被拒的悲哀,只是這一刻,他並不願戳破她刻意的武裝。

「好啦!很晚了。」揚兮再一次汲取屬于寧靜夜的寂謐空氣。「送我回家吧!」

當車子再一次停在揚兮家門口時,這次揚兮毫不考慮的就打開車門準備下車。「再一次感謝你今晚的相伴,我將永生難忘。」揚兮握著車把,轉頭對寧克庸說出最誠摯的感謝。

「恩,趕快進去吧!」對于揚兮的致謝,寧克庸有一點別扭,只好很僵硬的催促著她。

這時本來幽暗的房子,燈火忽然通明,柳兮站在門口喊著︰「姐!你終于回來啦!害人家好擔心喔……」

看著揚兮縴細的身影飛奔入屋內,寧克庸俯在方向盤上,心中感到一絲怪異,但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先將車子利落地駛離沈家。

靶情真是沾惹不得的東西,他慶幸自己向來處事理智,拒愛情與千里之外,從不惹禍上身。

星期一上班的時候,揚兮並沒有在公司出現。

她簡短地留了一封e-mail給李霽先,清楚地表達了想要留職停薪一年的意願,並再三保證絕不會讓他在董事會遭受到困擾。一年期滿,她將再回公司任職。

對于揚兮這麼不清不楚的交代,李霽先想當然耳是暴跳如雷,卻也感到一陣心慌,她……為什麼要離開?

對于揚兮的舉動,他百思不得其解,沒想到她竟然敢違背他先前的規定,將他的話當作是馬耳東風,就這麼一聲不響地走了,不禁讓他措手不及,更奇怪的是,他的心還為她的離去而……驚惶失措。

正想按內線,通知公司的安全部門去調查她的行蹤,寧克庸卻在此時大步地踏進他的辦公室,一副神色凝重的模樣。看著這個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好友,如今一副慎重緊張的表情,倒教李霽先跟著緊張起來。

「克庸,發生了什麼事了?看你一臉如臨大敵的模樣。」

「你正準備找沈揚兮吧?」寧克庸將一張紙丟到李霽先的桌上,跟著便坐進辦公桌前的旋轉椅里。

李霽先拿起紙張端詳,上面是沈揚兮的留話,與她留給他的那封相同地簡短,扼要地說明因為個人健康因素,必須暫離台灣調養,為期一年。一年後,她將返太任職,並無離開公司之意,所以並無違反老總裁臨終的交代,望大家見諒。

「這個該死的女人,她到底在搞什麼鬼?」李霽先激動地將紙揉成一團,以忿恨不休的咒罵,發泄心中的不安。

好友兼上司的話,讓寧克庸的眉頭鎖得更緊,他想到了星期六的深夜,沈揚兮哭泣絕望的臉龐,再對照李霽先此時的反應,他也只能搖頭嘆氣了。

「她給每個董事及公司重要干部都留了相同的話,無非是怕她的離去,讓有心人士抓住這個機會扳倒你。」寧克庸了解揚兮的用意,這些行為底下,包含著她對李霽先無盡的愛吧!看樣子,李霽先是無法體會到了。

「克庸,你想她這究竟是為了什麼?」焦躁的口氣隱含著不易察覺的關心。

為的是愛,一個無望的愛。寧克庸在心中無聲地回答。

「你是站在什麼角度對待她?同事?朋友?報復的對象?還是情人?」寧克庸無法代替揚兮說出她對李霽先的愛,但是他可以替揚兮問問他,到底是如何看待她?這是身為她的朋友,起碼能為她做的事。

寧克庸的問題,讓李霽先呆楞了好一會兒。他從不願意在心底深思這個問題,甚至可以說是逃避的,但是,現在寧克庸將它整個攤開來,讓他一時無法作答,只感到腦海里一片混亂。

我是如何看待她,他自問。自他們的關系改變以來,他從不曾將沈揚兮定位過。在公司是稱職的秘書;無數的激情夜里,是熾熱動人的情婦;近些日子又成為無話不談的貼心朋友,有時亦會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她似乎囊括了他身邊所有女性的角色。而他也已漸漸地習慣有她作伴的日子。

剎那間,他才恍然大悟,原來沈揚兮早已無聲無息地侵入他的生活,他似乎已不再痛恨她,甚至,有點喜歡她……不可能!他搖著頭,這個想法令他一時手足無措,無力回應寧克庸的問話。

正當他們兩個大男人相對無語的時候,李霽先秘書的聲音從內線傳來。「總裁,有一位蘇新荷小姐要見您。」

李霽先一听清楚來人後,幾乎從椅子上彈跳起來,臉上興奮的表情,是那麼興高采烈與迫不及待,不等訪客自己上來,便飛也似的沖出辦公室,親自迎接。

而剛才困擾他的對話,也在一瞬間煙消雲散,留下寧克庸一個人獨坐在偌大的辦公室里,哀悼沈揚兮早逝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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