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堯看了下手表，不在意的聳聳肩，他遲到了。

黑色加長型豪華轎車快速通過了入口，俐落的轉個圈，在洋房前平穩停下，司機下車打開後座車門，伺候老板下車，接待經理羅杰也已趕來庭園等候。

「總裁，晚安。」羅杰有禮的招呼。

「她還在嗎？」沈堯詢問，讓她等了近三個小時，他不曉得她有耐心持續下去嗎？

「歐小姐還在房里，沒有看到她離開，連打電話抱怨也沒有。」羅杰邊打開門邊回答。

哦，這女人倒知進退嘛，不愧是律師出身。沈堯走進屋里，再回頭吩咐︰「沒你們的事，下去休息吧。」

羅杰應一聲，關上了房門。

沈堯走向室內，期待著歐以靈會給他什麼樣的見面禮？

人還未見著，高亢憤怒的吼聲先進入他耳里，沈堯驚訝不已，循聲找去，結果看到兩只高壯的恐龍在打架，吼聲一波波傳出，他挑眉看著DISCOVERY頻道里經典恐龍系列，她的品味真特殊。

轉頭看向床，卻沒見著應該在等他的女人，沈堯踩著階梯靠近床鋪，一張秀麗容顏偎在柔軟的枕被間，長發披散，她睡得好熟，棉被蓋到胸下，讓他可以看清她穿著浴袍，只是浴袍在她睡著時微微敞開，露出白皙的胸口，順著呼吸微微起伏。

原來她睡著了。沈堯看到床邊櫃子上的酒瓶。她是無聊喝酒解悶？還是藉酒精放松緊張情緒呢？不管如何，留下的景致卻很迷人。他在床邊坐下，大掌撫過細柔臉蛋直達圓潤襟口，觸及的滑膩讓他更加深入，輕掬滿手，身軀彎下，細吻她的皓頸，又聞到讓他感到熟悉的味道。

歐以靈無意識的翻個身，閃開了他的騷擾，整個人更埋入枕里繼續睡覺。

沈堯揚起嘴角，要避開他哪有這麼容易，今晚他可是主人呢！不過先讓她喘口氣也可以，他不是那麼猴急的人，他決定先去洗澡。

沈堯站起身，步履輕松的走向浴室，只是床上的人兒猶未感覺到危機，依然沉浸在夢中。

十多分鐘後，頎長的身軀步出浴室，他手拿毛巾擦拭著頭發，身上僅穿著浴袍，直走向床鋪。

床上的人兒還是睡得香甜，沈堯不懷好意的撇撇嘴角，將手中毛巾一丟，拉開了被子。歐以靈側睡著，修長的雙腿從卷起的浴袍下伸出，似在挑逗人心，沈堯欣然接受，手沿著小腿撫模而上，來到大腿內側，整個人也上了床，埋入香馥的頸窩。

她勾動了他的就要負責滅火，就算真的睡了，他也會叫醒她，雙手探索她的柔美，更堂而皇之解開。

像貓般的輕吟從歐以靈喉中發出，她雙手輕輕掙動，要揮開擾她睡眠的凶手，但那破壞不退反進，執意要吵醒她。

在她的下意識里，只有一個人會做出這樣的事，她無奈的將人拉入懷中，嘟囔著︰「自強，不要吵我，我要睡覺。」

沈堯被她抱個滿懷，頭靠在歐以靈肩上，還能感覺她的小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著自己的背，他忍了忍，還是沉聲笑了出來。

第一次在親熱中，有女人將他拉入懷中安撫，而她的眼楮還沒張開，甚至是處于睡眠狀態，他沒抗拒讓她摟抱，聞到她身上的香味更清楚了，像是一種安定劑，讓他的心神漸漸松弛，老實說，這種感覺真不錯。

欲念被憐惜取代，大手輕柔的撥開她頰旁的發絲，打量著歐以靈，帶著英氣的雙眉，挺直的鼻梁，唇形清楚分明，他記得她的眸子深邃有神，合成一張有稜有角的臉龐，不是傾城之姿，但能稱得上是清麗佳人，不過她給人的第一印象是精明能干，符合她的律師身分，只有濃密如扇的睫毛和雪白的肌膚顯現出她的女人味。

但是睡著的她卻顯得那麼嬌憨可愛，嘴角猶噙著一抹笑，讓人想探索她在作什麼好夢。沈堯的手指輕輕畫過粉唇，感受到她溫熱的呼吸，驀地一股睡意涌上，他張嘴打了個呵欠。

沈堯驚訝。這怎麼可能？有著睡眠障礙的他，睡覺對他而言比工作還麻煩，他可以輕松搞定一個上億合約，卻拿睡覺無法，他總要將自己弄得很累才能合上眼睡一會兒，醫生只能開藥給他，他不想被藥物控制，索性將精力拿來處理公事，別人一天工作八小時，他是十八個小時以上，自然比其他人成功，這也是沈氏蒸蒸日上的主要原因，現在他卻想睡了？

歐以靈又蠕動了下，人更偎近了他，清雅的香味盈滿鼻端，讓他舒服得再打個呵欠，身體的反應令他好奇，她有可能改變他嗎？摟緊懷里的溫暖，沈堯半驚半疑的閉上了眼。

還有，那到底是什麼香味？他一定要問明白。

＊＊＊

生理時鐘一固定，不管在什麼地方，她都會準時醒來。

睫毛顫動了下，緩緩張開眼楮，歐以靈醒來。

首先察覺到自己是趴著睡，底下有個「肉墊」，還有只手臂橫在她腰間，哎，一定又是自強，她又跑來和自己睡了，不知她有沒有和嬸嬸說，免得家人找不到又要……

腦袋里的思緒倏地中斷，她猛地想起自己並不在家里，她和沈堯約好在汽車旅館，所以身下的「肉墊」……

歐以靈咬住唇，緩緩的抬起頭，入眼的正是沈堯熟睡的臉，她無聲咒罵，該死的，他何時上床的？為何她一點印象都沒有？她連忙小心的移動手腳，沒有酸痛異樣，除了被解開外。

她趕緊扣回扣子，幸好，什麼事都沒發生，但是同時她也發現到「肉墊」先生的浴袍全敞開，而里面什麼都沒穿。

歐以靈紅著臉，十分不自在，同時好奇心揚起，掙扎一番後，她決定冒個險，屏住呼吸，她躡手躡腳的一寸寸掀開被子，眸光跟著往下移，下一點，再下一點，來到腰間，手突然頓住了。

「膽小鬼。」她低聲斥罵，手卻怎麼都沒勇氣再掀下去，嘆口氣，只好放棄，輕輕移動身子打算離開沈堯，突然腰上一個用力，她又趴在厚實的胸膛上。

「這樣就想離開嗎？」低啞的男人嗓音響起。

天殺的，她吵醒他了。歐以靈閉了閉眼，硬著頭皮抬起臉，擠出一抹笑，「早安。」

沈堯慵懶的揚揚眉頭，驀地一個天旋地轉，歐以靈輕叫一聲，下一刻就被壓在下面，沈堯靠著她縴細的肩膀。

「香水？」

「什麼香水？」歐以靈不懂。

沈堯輕啃她的肩窩，「你用的香水？」

麻癢的感覺讓歐以靈想笑，她用手推拒著，「我用CD的香水。」

「什麼味道？」他改為細吻她的頸項。

他的胡碴搔著她細女敕的肌膚，令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好癢啊……」

沈堯單手撐起身軀看著她，歐以靈雙手拉起浴袍掩住胸口。

「Diorissimo茉莉花香水。」

沈堯恍然大悟。沒錯，那熟悉的香味就是茉莉，昨夜他睡得很好，一夜無夢，直到她醒來的騷動才吵醒他，他很少睡得這麼沉，幾乎是不曾有過，效果好到讓他太驚訝了，是茉莉的功勞嗎？還是她呢？

「沈總裁是要送女友嗎？CD的香水確實是不錯的選擇。」

「我有這麼說嗎？」沈堯反問。

歐以靈反應機伶的說︰「那是我會錯意了，抱歉，不曉得沈總裁昨晚何時進來的？」她雖然等著等著睡著了，但那時已接近十點。

「十一點。」

「沈總裁是大忙人，遲到想必也是有重要事耽誤了，不過那時我應該是睡著了，才會沒發覺沈總裁到來，沈總裁卻沒吵醒我，真是善體人意，非常的感謝。」歐以靈微笑的道謝，她可是真心的，既然談成交易，不管有沒有「做」，都要算帳，也就是說她還清了債，以後兩人是毫無瓜葛了。

沈堯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看著她狡獪的笑容，如老狐狸的他怎會吃虧呢？

「我不愛唱獨角戲，現在兩人都清醒，那正好。」他的大手探向她的襟口，意圖再明顯也不過。

沒想到他來這一招，歐以靈慌亂的再掩住胸口，「現……現在是白天呢？」

「我不在意。」貼近白女敕頸窩，他再嗅聞那熟悉優雅的茉莉氣味。

她在意啊！歐以靈連忙提醒，「時間不早了，上班會遲到的。」

「沒關系。」大掌突破了她的阻擋，深入撫弄柔美的丘壑。

情況失去控制，歐以靈情急之下，直接抓住沈堯的手，「不可以。」

「為什麼？」沈堯淡淡的反問。

「我……我上班會……來不及的。」她胡亂編個理由。

「那就請假一天。」揮開她的手，他大膽的吻上。

這親匿又帶著侵犯意味的舉動讓歐以靈輕叫一聲，手足無措，只好讓步，「這次不算，我們換時間再交易。」

沈堯從她胸前抬起頭，「這樣好嗎？」

她連忙點頭，「好、好……找個時間，我們再慢慢……嗯……親熱。」她需要做心理準備。

沈堯微笑，「我會不會佔了你便宜？」

他簡直像逗弄老鼠的貓，歐以靈心中有氣，臉上卻不能有任何不滿，就怕他不同意，「這是我自願的。」她努力裝出嬌羞的模樣。

沈堯看著她力圖鎮靜，一雙手卻緊抓著他的浴袍，像在保護自己的清白，讓他好笑，「好吧，就改天。」順她的意，而他也有別的打算。

歐以靈松了口氣，趕忙放手，為沈堯拉正浴袍，綻出笑顏，「那就這麼說定了。」

沈堯很君子的放開她，躺回枕上。

禁錮一解除，歐以靈迫不及待的下床，「我快要遲到了，我先使用浴室。」拉緊浴袍，沖向浴室。

沈堯哈哈笑了起來，不知道她是故意還是有心，總之都逗笑了他，她真是不同凡響的女人，大膽的和他談交易，豪放的訂下桃色交易，面對挑逗卻又害羞得像個處子，推托扭捏的樣子讓人對她更有興趣，能如此拿捏男人的心，看來她非常的有一套。

不過歐以靈讓他安穩的睡了一晚倒是真的，他要看看是什麼的功勞。不管她有什麼心機，都無法瞞過他的。

不一會兒，歐以靈已經穿戴整齊出現他眼前。

「沈總裁，我先離開了。」她招呼一聲。

「我叫司機送你。」沈堯說。

「不用了，我坐計程車就好。」歐以靈婉拒，拿著提袋走出了房子。

她本以為一次能解決，沒想到還得延到下次，但願這回的經驗讓沈堯覺得掃興，不要太快再想起她才好。歐以靈暗暗許願。

＊＊＊

為了歡迎歐以靈加入合伙人行列，陶氏律師事務所這晚訂下著名的日本料理貴賓廳，舉行慶祝會，老板陶伯夫暨所有員工都會出席，連老板娘赧艷也要參加，身為主角的歐以靈當然不能缺席。

不過人數一多，要一些時間等全員到齊，歐以靈先到，與老板娘閑聊著，她滿喜歡這個大明星老板娘，沒有絲毫明星架式，每次來都會帶小禮物送給事務所的員工，是一位很親切的老板娘。

「以靈，你有沒有男朋友？」婚姻美滿讓郝艷喜歡上當媒人，讓更多人能幸福。

「我還要拚事業，沒空交男朋友。」歐以靈知道郝艷的用心，連忙推拒。

「耶，這說法不對，好的男朋友可是你事業的助力呢，尤其像你既理智又能干的個性，絕不可能發生一見鐘情的事，感情是需要時間來培養，所以更要早點交男朋友，我認識幾個不錯的男人，可以介紹給你。」郝艷熱心的說。

「能自己先去認識嗎？若找不到，我再來找你介紹。」歐以靈微笑的說。

「你在敷衍我嗎？」郝艷怎會听不出來。

「陶夫人，你那麼聰明，我怎麼會這麼做呢？」歐以靈笑得更加和善。

郝艷看她一眼，「所以我說，我最討厭律師，講的話真假難辨，不過，律師卻是最會說話的，就算被騙我也高興。」

「誰騙了你？」陶伯夫走到妻子身旁。

「還不是你。」郝艷嗔了丈夫一眼。

「咦？不是我被騙嗎？」陶伯夫摟著妻子哈哈笑，兩人間的恩愛不言而喻。

歐以靈雖然還不想交男友，但仍羨慕他們的好感情。

終于人到齊了，各桌也開始上菜，在開動之前，陶伯夫拿著酒杯起身。

「讓我們先舉杯祝賀歐律師加入合伙人行列，創造了事務所最年輕的合伙人紀錄，相信歐律師的加入會讓事務所的業務更上一層樓。」他對著歐以靈舉杯。

歐以靈連忙站起身，舉起手中的酒杯，「謝謝。」

「干杯。」所有人都舉杯慶祝。

「干杯。」歐以靈笑著喝下酒。

就在這時候手機響了，她從皮包內拿出手機，來電顯示是她不曉得的號碼，她按下按鍵接起。

「你好。」

「我要你，馬上到仁愛路二段××號十六樓A座來。」男子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先生，你打錯電話了。」歐以靈馬上就想掛斷。

「你不是歐以靈嗎？」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感到意外，「你是誰？」

對方冷然一笑，「沈堯。」

歐以靈吃驚的跳起，「沈總……」硬生生的中斷。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里，她掩飾一笑，離開座位到旁邊講電話。

「沈總裁，真的是你？」她還懷疑，只是聲音倒真有幾分熟悉。

「我不會重復第三次，馬上過來。」

「今晚不行，我有事。」歐以靈連忙拒絕。

「什麼事？」

歐以靈據實回答︰「我升上合伙人，事務所在為我開慶祝會，全部的人都到了，我是主角，不能離開。」理由非常正當。

但對沈堯可不是，「那我和伯夫說。」

歐以靈慌亂阻止，「不可以，你怎麼能這麼做，這是我的慶祝會啊。」

「仁愛路二段××號十六樓A座，你半個小時內到，我就不打給陶伯夫。」沈堯好整以暇的說。

「你這是威脅？！」歐以靈氣到不管他的身分罵人。

「記得帶晚餐來，計時開始。」沈堯逕自掛斷電話。

「喂、喂……」歐以靈喊了幾聲，卻只听到嘟嘟的聲音，她忿忿的合上手機，轉頭看到所有人的眼楮都盯著她，盡力穩住情緒，走回座位。

大家的筷子都還擺在桌上，等著她來開動，這樣的情形要她如何開口呢？

「陶律師，我家里發生了一些事，我……嗯……必須回家一趟。」歐以靈一臉心虛的對陶伯夫說。

陶伯夫訝異，「現在嗎？」

歐以靈拿起皮包、外套，「對啊，實在很抱歉，我先走了。」對陶伯夫彎身致歉，然後沖出了餐廳。

她看著手表，現在是分秒必爭，半個小時由這里到仁愛路已經很勉強，還要買晚餐，該死的，她怎麼知道沈堯想吃什麼？

只是一想到那男人破壞了她的慶祝會，她就心頭一把火，身為總裁就可以這樣霸道狂妄嗎？可惡，可惡……

歐以靈在華燈初上的台北街頭邊咒罵邊快步走，努力達成沈堯的規定。

＊＊＊

歐以靈站在仁愛路上，對著地址所指出的大廈，毫不意外的是台北有名的豪宅，這次該是他的家吧？第二次「約會」就能登堂入室，能說是她的榮幸嗎？她苦笑。

不敢遲疑，歐以靈趕忙走入大廳，經過保全的查核，她進入電梯，按下樓層按鈕。

到達十六樓，這里有三扇大門，她來到掛著A座的門前按下電鈴。

很快的門就打開，沈堯穿著襯衫、西裝褲，沒有打領帶，他馬上拿過她手中的食物，「你慢了。」轉身走入屋里。

歐以靈瞪大眼，原本已經熄滅的怒火又冒了起來，「我從內湖趕過來，這已經是最快速度了。」跟著進門，反手關上大門。

沈堯沒回答，直接走入客廳旁的視听室，在椅子坐下，在他對面是五十吋的電漿電視，電視里有個棕發綠眼的德國男人，他們正在開視訊會議。

沈堯從袋里拿出漢堡，雞塊、薯條，德國男人莞爾。

「速食，沈，這就是你的秘書為你準備的美食？」

「她今天心情不好。」沈堯不在意，咬了一大口漢堡。

德國男人放聲大笑。

這時，歐以靈也走入視听室，看到螢幕上的男人有些驚訝，看向沈堯，「你在談公事？」

「不要緊，我叫察理，很高興認識你。」男人說得一口流利的中文。

歐以靈大方回應，「幸會，我姓歐，我只是來拿我的晚餐，不打擾你們了。」拿起紙袋，馬上走出視听室。

她在客廳的沙發坐下，拿起炸雞，沒好氣的咬了口，這就是欠人人情的代價，一通電話就要到，沒有理由。恨恨的再咬一口炸雞，她邊吃邊打量著客廳，簡約的灰色皮沙發，搭配著黑色的家具，展示櫃上放著不少新奇的藝術品，連接著同色調的吧台，抬頭往上看，還有座造型奇特的水晶吊燈，發出明亮的暖色光芒，中和太過清冷的感覺，讓人體會到主人的不凡品味。

可惜無法顯示出主人專制蠻橫的一面。歐以靈又想起她本有個豐盛的晚宴，她發誓，還完這筆「交易」，她絕不要和沈堯再有瓜葛。

餅了一會兒，沈堯走出視听室，「這屋里的東西你都可以使用，靠陽台是我的房間，你先去洗澡，我再過半個小時就好了。」交代完，他又回到視听室。

沈堯是怕自己無聊特定來告訴她的嗎？這麼一想，她對他的惡劣印象轉好了些，這男人還是有可取的地方。

他既然說了，她就不用客氣，吃完了東西，歐以靈起身。她的確想好好的洗個澡，也想看看沈堯的臥房是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