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小情人 第一章
作者︰何舲

五彩繽紛的酒廊里,一位位濃妝艷抹的小姐打扮得花枝招展,穿梭在個個包廂中,每個包廂內都是煙霧彌漫,整間酒廊到處都是大呼小叫的聲音,客人與小姐們都玩得不亦樂乎。

邵景燁才剛坐下,便大喝了口酒,用力摟住罷來的小姐,在她臉上大大親了一口。

「阿燁,老大來了。」一旁的小嘍嘍叫著他。他立刻站起來鞠了個躬。「範老大。」

一位理著平頭,身材高大的男子走進包廂。「嗯!坐下,玩,盡量玩,這次老大請客,隨便你們玩。」他坐下來,摟著一旁的小姐,從她胸部用力抓下去,然後呵呵大笑起來。

邵景燁點頭坐下來,和另一邊的小姐劃起酒拳。

「阿燁,你電話,是呂嵐芬,接不接?」阿剛把手上大哥大晃一晃。

「拿來吧!三個月沒見到她了。」他接過阿剛手上的大哥大,重重「喂」了一聲。

說不到二句話他就把電話掛了,臉色變得很難看,皺起眉心,神色凝重,他嘆了口氣,局促不安煩躁地拿起酒大喝了一口。

「怎麼了?」阿剛收起大哥大。

邵景燁搖搖頭,又拿起酒大喝一口,忽然包廂一開,沖進來一群人,來勢洶洶,帶頭的人大聲吼著——「範老大,咱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前些日子你手下炮仔帶人砍我兄弟,我今天要討回來。」那人手拿著一把長刀,口氣非常的囂張。

「他媽的。」範老大站起來,丟掉手中的煙。「我範老大在這玩樂,你都敢來鬧場,有什麼事不會在堂里說嗎?一定要在這里破壞我今天的雅興,好,你要討我就看你怎麼討。」他從背後拿出一把開山刀,往那人砍去。

頓時一群人打了起來,有的拳打腳踢,有的刀光相見,小姐們全嚇得跑離包廂,躲到外面去,場面一片混亂,他們兩幫人加起來也不少人,打著打著全打到外面大廳去,直到警笛聲響起,他們才紛紛向外逃去。

邵景燁喘著氣,在巷口停下來,跟著他跑出來的阿剛也在他後面停下來。

「阿燁,你沒怎樣吧?」阿剛拍拍他。

「我……」他搖搖頭。「走吧!」

阿剛走向前,他跟在後面,忽然,一把刀從他背後砍去——

「啊——」邵景燁從床上坐起,怔了一會,才抹去臉上的汗水,走下床到浴室去,在洗手台里用力洗把臉,然後抬起頭看著鏡子中自己的臉。

怎麼會作這種夢?往事歷歷在目,好似又重演了一次,那麼清楚、那麼清晰,像是剛剛才發生的事。

他模模背上的那條刀疤,是那次被敵人偷襲的後果,雖然他先一步察覺到,還是被捅了一刀,留下這條像蜈蚣一般的長長疤痕。事隔多年,這條疤痕不時一再提醒著他,別再犯下以前的種種錯誤,當初的年輕不懂事,在還未當兵前,便加入了黑社會,做了不少駭人之事,想想,如果不是她……他也許永遠都不會覺醒。

想起那次,真是心驚膽跳,跟著範老大許久,什麼大場面沒見過,連砍人他都像是家常便飯一樣,沒想到竟然被暗算,幸好有阿剛在,不然他不知道會變怎樣?而他也因為那一次的受傷,和她的那通電話,加上躺在家中的那張兵單,讓他有了另一個打算。

深嘆了口氣,他走出浴室,坐在椅子上,拿起放在桌上的相框,端詳了一會兒相框內的人,又嘆了口氣。這張照片早該丟掉了,她都已經嫁人,當初愛玩,不珍惜她,才會落得如此結果,即使後來他改變了,卻改變不了她執意離開的決心。

穿上衣服,他整理好儀容,拿起公事包,走到樓下去,看到父母坐在餐桌上用著早餐,他走到餐桌前,在他的位子上坐下來,靜靜吃著早餐。

「我去上班了。」邵父站起來,抿抿嘴後走向門口。

邵母也站起來,收拾著用完的餐盤。「景燁,下班後早點回來,別每次都三更半夜才肯回家,工作要做,身體也要顧。」她拿起餐盤到廚房。

「我知道了,媽,你又不是不知道廣播公司一向都很忙的。」他隨便塞兩口土司,趕緊站起來。「我去上班了。」

「我還沒說完呢……喂、喂……」邵母從廚房走出來,早就不見人影了。「這孩子。」她搖搖頭,走回廚房。

***

季諾諾抬頭看著「靜升廣播公司」的招牌,確定了以後,她將機車停到一旁,走進廣播公司的大門。

癟台小姐一見到她立刻站起來,面帶微笑說︰「小姐,有事嗎?」

季諾諾不安地轉了一下眼珠子。「我、我想找苗雨薇,她在嗎?」

「你是季小姐嗎?」見她點點頭,櫃台小姐客氣道︰「苗小姐交代過了,她現在在錄節目,請你填一下資料就可以。」她拿出一張履歷表交給她。

「哦!可是……這樣就行了嗎?」季諾諾眨眨眼楮。這麼大一家廣播公司,想進來做事,竟然填填資料就行了,雨薇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有本事?

癟台小姐為之一笑。「當然不行,你還要考試呢!只是先讓你填好資料,送到人事部去審核,通過了之後,你還要筆試,筆試過了,我們會再通知你口試,如果口試也過了,再通知你面談,面談過後,主管們才會決定要不要通知你上班。」

季諾諾瞪大雙眼,小嘴微開。天啊!怎麼這麼麻煩啊!

「你們都是這樣進來的嗎?」她久久才吶吶地問著。

「當然,這是一家私人的廣播公司,所以各方面都比較嚴格些。」櫃台小姐耐心回答她。

「是這樣嗎?好吧!」她遲疑一會兒,才走到大廳一旁的桌子上,坐下來低頭填寫資料。

真想不到雨薇這麼厲害,瞧她在大學讀書時的那副樣子,竟然能進這麼一家有規模的公司,真是不簡單。

苗雨薇是她的學姊,她進大學時,她正好升大三,因為苗雨薇要補修學分才和她相識,對她也十分照顧,但是,她非常受不了她一點,就是她非常地花痴,見一個愛一個那也就算了,還死纏著人家不放,不管對方說話多惡毒,她都不放棄,除非她又看中另一個目標。這一點讓季諾諾有點後悔認識她。

但是她對她又十分照顧,一听到她畢業後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工作,便馬上打電話要她到她上班的地方應征,這點她就有些感動,最起碼她還滿為她想的。在電話中,苗雨薇不停地跟她說這家公司福利有多好,還有她不放心她到別的公司上班,怕她遇到壞人,被別人騙了,所以她還滿感動的,但這會兒她開始埋怨她了,為什麼不告訴她,進這間公司要經過一關一關的關卡,讓她這下退也不是,進也不是,真是的。

她寫完履歷表,走到櫃台交給那位客氣的小姐。「謝謝你。」

癟台小姐收下履歷表。「不用客氣,希望以後能再見到你。」

「那雨薇她……」她現在很想好好罵罵苗雨薇。

「她暫時不能出來,現在有點忙,不好意思。」櫃台小姐向她點頭微笑。

「沒關系,那我走了,再見。」季諾諾走出大門,又回顧一眼,但願她能再走進這家公司。

***

邵景燁關上家中大門,坐進他的那輛豐田汽車,發動車子向前駛去。

幸好他溜得快,不然讓老媽這麼一再念下去,他都不用上班了。老媽就是喜歡念他,從以前到現在。以前跟著老大,整天都不在家,她想念也沒得念,現在學乖了,她倒是想一次念個夠。

輕笑一下,回想以前的荒唐日子,真不足以再提。他看看表,已經十點多了,必須開快些才不會遲到。

按下音樂,他听著英文老歌,手在方向盤上打拍子,輕輕哼著歌,現在的他,可是一家廣播公司的主任,如果以前那些兄弟知道,一定會跌破眼鏡的,沒想到當年的一個小痞子,也能混到這種地位。

他在一間便利商店前停下來,將車子打了空檔,走下車買了份報紙和飲料,坐上車排了一檔,將車開走。

轉了個彎,他開進廣播公司的停車場,遠方一個熱汽球在天空飛著,引起他的注意,熱汽球上寫了一排字,他望了一眼,又瞄了一眼,將車子轉入一個停車位,他又抬頭看了一眼。

「啊……」一聲尖叫傳來,邵景燁回了神,踩了緊急煞車,車子整個斜停在停車位的入口。

他停住後,趕緊左右看看。奇怪,他明明听到一聲尖叫,怎麼……難道他听錯了?

從他車頭忽然冒出一個嬌小的女孩,一臉怒氣的樣子,一手插著腰,一手指著他,嘴巴一上一下動個不停。

邵景燁看了她好一會兒,發現她的姿勢很像一個茶壺,嘴巴還在叨念個不停,那滑稽的樣子,讓他不由得一笑。

喲!她好像更生氣了,那模樣像要吃人一樣,嘴巴張得更大了,她到底在說什麼?

他輕輕搖下車窗,一連串 哩叭啦的聲音入耳。

「你這沒長眼楮的東西,你還笑,你怎麼笑得出來?你差點要了我的命了你知不知道?王八蛋,你沒看到我蹲在這,還直直向我開來,沒被你撞死也差點被嚇死了,你居然還笑得出來,你有沒有良心?你這樣對得起我嗎?你怎麼對得起我?怎麼對得起你的良心?怎麼對得起辛苦扶養你成人的父母親——」她停住了口。

這和他父母什麼關系?她搖搖頭接著說︰「最後一句收回,你怎麼賠償我?我的心髒差點被嚇得停住了,萬一我有心髒病那還得了,我會被你活活嚇死耶!你有沒有同情心?有沒有愛心?看到我了還撞過來,想害國家失去一個非常優秀的青年,不對,少女,這是國家很大的損失耶!重大的損失耶!我……」她發覺她罵得好累哦!罵了半天都搞不清楚她在罵什麼了。

邵景燁拿出他剛剛在便利商店買的飲料,下了車後走到她面前。「小姐,渴了吧!這給你喝。」他大方地將飲料遞給她。

季諾諾瞪大了眼楮,很不客氣地打掉他遞過來的手。「你想氣死我是不是?你——」她指著他,不知不覺又擺出茶壺的姿勢。

邵景燁又笑了出來,但又馬上止住笑容,向她一鞠躬道︰「對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請你不要生氣。」

「哼!」季諾諾甩頭過去,表示不想接受。他剛剛竟然又想笑她,哪有人這麼沒有禮貌的?

邵景燁又轉向她的方向,再一次鞠躬。「抱歉,小姐,別這樣,是我不對,是我沒注意到你,是我錯了,請你原諒我,好嗎?」

瞧他帥氣的臉帶著一絲愧疚,算了,就原諒他吧!

「好吧!下次開車注意點。」她寬容地放他一馬。

「是,小姐,下回也請你別蹲在停車位中央,很危險的,尤其像你這麼嬌小,又蹲在地上,我真的……有點看不到。」他一副有點想笑又不太想笑的樣子,臉上的表情有點奇怪。

這回季諾諾真的火大了,她氣得支支吾吾地指著他。「你、你、你、你說什麼?」要怎麼罵他?她竟想不出要用什麼話罵他。她只是應征完,想走去牽機車,在路上不小心掉了鑰匙,才蹲下去撿,當下他的這輛大車就筆直地開過來,嚇得她差點跌坐在地上。想起來,她還真無辜哦!

扁起嘴來,她換了個臉色,嬌媚地瞄了他一眼。「就算人家真的嬌小,也不必要這麼說嘛!什麼‘有點看不到’,至少人家我有一五○公分以上嘛!」她帶著撒嬌的口音,用著蓮花指在他身上東戮西點的。

這番話讓邵景燁听了有些茫茫然,不自覺地盯著她看。

季諾諾又對他眨了一下眼楮,暖昧地望他。「先生,說話要留點口德嘛!對我們這種嬌小的女子,你更應該多疼愛點不是嗎?」她在他周圍繞了一圈,轉得他昏頭轉向的。

「那你知道你錯了吧!」說完這句話,又見他點點頭,季諾諾臉色微變,一出手就是兩拳打在他肚子上。「那就接受處罰。」一打完季諾諾立刻拔腿就跑,牽出機車快速離去。

邵景燁痛得直抱著肚子,汗水從額上滑下。這小女子看來如此嬌小,力氣竟然這麼大,不過倒引起他很大的注意力,他盯著她離去的背影,久久不能移開視線。

她看起來不過一百五十二公分左右,真的非常嬌小,健康不白皙的膚色,顯示她應該是喜歡運動;瘦小的身子卻不干扁,身材玲瓏有致,非常勻稱;而她的五官就真的不辜負她父母對她的栽培,瓜子臉加上水汪汪的大眼楮,一笑起來眼眶內就水水的,好一對清澈的眸子,還有她那挺挺的小鼻子、小巧而紅潤的小嘴唇,性感極了,她剛剛對他的誘惑,他差點就忍不住想沖上去一親芳澤。

想想,以往他要什麼女人沒有,而什麼漂亮的女人他沒看過,如今竟讓這位嬌小的女子給耍弄及暗算,真是有些不可思議。

他坐回車內將車停好,看來非遲到不可了。

***

簽好名字,邵景燁將主管簽到簿交給櫃台小姐。「謝謝!」他微微一笑。

「邵主任,你今天晚到了,企劃部今天有一個案子要交,剛剛才打電話下來問你到了沒,你快上去吧!」櫃台小姐很客氣地道。

「好,我馬上上去。」邵景燁轉身走進大樓。

坐電梯到達七樓,電梯門一開,他便看到一位他不想看到的人。

「邵主任,你來了,怎麼這麼晚?我都已經錄好音了。」苗雨薇嬌嗔地說,眼光不時在他身上游走,帶著一絲挑逗。

「企劃部的人都到了嗎?」邵景燁不想理她,直接走進企劃部的大門。

阿文走向他,將手上的一大疊資料交給他。「都到了,就等你開會決定,經理在催了,要快點。」

「好,準備開會。」他走進會議室。

坐在一排長桌椅下,企劃部的人全進了會議室,邵景燁坐在最前頭,打開那一大疊資料,首先開口道︰「這次的市場調查顯示我們剛剛開闢的節目並不受歡迎,尤其是Callin的時候,听眾的反應極大,來電時非常客氣,而一進入節目中就破口大罵,這使我們非常難做,有什麼方法可以解決,或者是打掉這個方案。」他回看著座位上的每個人。

阿文舉手站起來。「邵主任,我想這是和我們有競爭的‘優听’廣播公司搞的鬼,他們知道我們才剛開闢一個新節目,可能是不想這個節目超越他們,據我所知,這新節目的收听時段,一直以來都是他們佔優勢,我們所設計的新節目,自然會對他們造成威脅。」

邵景燁挑高眉。「哦!那你認為該怎麼做?像他們一樣的手法嗎?」

「不,我們應該更積極地推廣這個新節目,而不是打掉這個方案,一旦節目超越他們,他們就沒轍了。」阿文又一次解說。

「再試一個月看看,如果不行,我再請示經理要如何。阿文,推廣的事情你交代業務部,還有,企劃部還缺少一位勤務助理,你找人了嗎?」

「雨薇介紹了個女孩子進來,資料在人事部,還在審核當中。」

「好,等通過了再交給我,我去找經理,散會。」邵景燁走出會議室,發現雨薇還未走,站在電梯口。

他抱著資料,在她面前按下電梯按鈕。

「邵主任,你等會有空嗎?陪我吃頓午餐好嗎?」苗雨薇用著甜甜嗲嗲的語氣道著,眼光還不客氣地在他身上瞟著。

「經理找我開會,可能會開到下午,不好意思,請你自己去吃。」電梯一開,邵景燁立刻閃進去,並馬上按下「關」,關上電梯門。

苗雨薇在原地重重跺腳,嘟起嘴來道︰「哼!我不會放棄的。」

邵景燁看著電梯上升,剛剛的恐懼還在心中。他真是怕了這位苗雨薇,從上回和公司的人一起到新加坡去出差,她居然在房間月兌光了衣服等他回來,要不是他「守身如玉」,逃到同事那借住一夜,也許已被她非禮了。

***

邵景燁一直忙到晚上八點多才走出廣播大樓,樓下的櫃台小姐已經變成警衛先生,他向他點點頭,走到停車場取車。

經過一個小鮑園,一個小小的身影吸引住他,他將車開到人行道旁,搖下車窗叫住著她。

「喂!小姐。」

她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那位坐在車里的陌生人。

邵景燁將車停下來,走下車到她面前。一天竟然能見到二次面,也許他們真的有緣。

「喂!還記得我嗎?」他咧嘴一笑。

她皺起眉頭,將他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然後拔腿就跑。

邵景燁一時反應不過來,看她跑遠了,才起步追過去,眼看他就要追到了,她竟然停下腳步。

「小姐,你別跑了,我不會因為你的那兩拳而怪你的。」這是他唯一猜得出來她跑掉的原因。

「你認識我?」她奇怪地指指自己。

「你這麼快就忘了,我們早上才見過面的。」邵景燁喘著氣。

「你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剛剛我會跑,是以為你是。」在那暗暗的小鮑園,忽然被陌生人叫住,不怕才怪。

「?」不會吧!有這麼帥的嗎?他自負地暗想,難道他真的認錯人了,但是實在太像了,怎麼會有這麼相像的人?

「如果你沒事,我要走了。」她急急跨大腳步。

「小姐,對不起,嚇到你了。」他不好意思地向她道歉,轉身走回小鮑園去。

坐上車子,他發動引擎,思緒便飄到早上那位女子身上,他仔細回想一下,沒有錯啊!那的確是她,容貌、身材都一樣,連說話的聲音也相同,難道這世界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人嗎?

算了,以後也不一定見得到。他排了檔,準備將車開離,忽然有人敲他的車窗,原來是剛剛那位女子。

他按下車窗。「什麼事?」

「沒有,可以請你幫個忙載我回家,我的車在路上壞了,我身上又沒帶錢……」她不安地眨眨眼楮。

「上車吧!只要你別把我當壞人就行了。」邵景燁開啟車門。

「謝謝!我住在成都路。」她坐上車。

「那麼遠,還好你遇到我認錯人,不然你可要走死了。」他微笑將車開離小鮑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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