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花緣(下) 第五章
作者︰風念南

雲天夢輕啜一口參茶,隨口問侍立一旁的龍九︰「鎮南王有何反應?」

龍九微一弓身︰「少爺,鎮南王心機深沉,且早有意拉攏我,決不會因些許小事而得罪于人。今日早朝後,我借機試探,並表示要向風局主請罪,他已一口答應!」

點點頭,雲天夢道︰「這件事便交由你安排!另外,你要記住,不論何時,你都不要向人透露你的意向,明白嗎?」

「龍九明白!」

輕吁一口氣,雲天夢放下茶碗︰「你們兄弟中,你最擅用兵,而文天長于智謀,你們二人密切配合抓牢御林軍這顆棋子,以備我隨時出擊!」

「是,龍九定不負少爺期望!」

微微一笑,雲天夢剛要說什麼,這時,龍九的隨身護衛之一穆秀平走了進來,單腿跪地︰「稟少主及九爺,冷玉蟬冷副壇主求見!」

「叫他進來!」雲天夢吩咐。

冷玉蟬乃汴京分壇副壇主。因其人酷愛蝴蝶且衣繡百蝶,被人稱為「戀蝶先生」。「戀蝶先生」三十上下,儒雅風流,很有書生的氣韻。這日寸他手執一把繪蝶折扇,身穿蝶衣,飄然走了進來。

「冷玉蟬叩見會主金安!」即使是行大禮,冷玉蟬依然是一副灑月兌自如的樣子。

「免了!」雲天夢一擺手,然後探身向前,掃了—眼冷玉蟬繡滿蝴蝶的錦衣,有趣地問,「冷玉蟬,如果我要你娶一只蝴蝶為妻,不知你願不願意?」

冷玉蟬一揮折扇,笑了︰「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龍九一皺眉︰「少說瘋話,有事嗎?」

搖搖頭,冷玉蟬語帶惋惜︰「會主,您听听,這龍九使呀,哪兒都好,就有一樣不好,沒有半點情趣!像他那種活法,豈不讓人累死!」

雲天夢但笑不語,龍九卻不耐煩地說︰「有事快說!若是想發瘋,便去找龍七!」

冷玉蟬假意唉聲嘆氣︰「這是什麼話呀?看來,我真得找龍七使好好談一談你的改造問題!」

倏然一笑,雲天夢搖搖頭︰「好了,冷玉蟬你少和龍七少無事生非地找龍九麻煩!對了,此來何事?」

冷玉蟬畫色一整︰「會主,錢國舅派出不少密探,已將丞相府圍得風雨不透。我已抓住了其中一個,逼問出真相︰錢國舅不甘受人威脅,雖明里撤銷供訴,但卻在暗中安排要找出替王丞相出謀劃策的人。當然,他最終目的是想毀滅他的所有罪證!」

「哦?」雲天夢仰靠在太師椅上,閉了閉眼,然後說︰「既是密探,必然是不驚動他人、暗中行事的意思了!」

冷玉蟬應了聲是,不解地問︰「當然,錢運他再大膽子,也不敢明日張膽地派兵對付當朝承相。會主,您的意思?」

淡淡地,雲天夢道︰「既然沒人看到這些探子,就是沒有探子,嗯?」

冷玉蟬一怔,旋即心領神會地點點頭︰「是!會主放心,沒有探子,一個也沒有!」

滿意地點點頭,接過龍九遞上來新沏的茶,淺啜了一口︰「錢運這個人,有膽無心,但對趙承乾卻是個牽制,先不去理他!」

冷玉蟬應—聲,接著說︰」會主,您還記得那個縱馬過街被您所殺的人嗎?」

「當然記得,怎麼了?」

「那麼您可知道他為什麼急急火火地縱馬進城?」

「為什麼?」雲天夢像是有了興趣。

冷玉蟬神秘一笑︰「因為虹風鏢局的鏢貨被人劫了!」

沉默了—下,雲天夢若有所思地看看冷玉蟬︰「你劫虹風鏢局的貨做什麼?」

冷玉蟬一驚,然後滿臉欽佩地問︰「會主,您怎麼知道是我下的手?」

冷哼一聲,雲天夢道︰「—看你的賊樣子,自然就知道了!」

龍九看丁看冷玉蟬︰「可不是!」

冷玉蟬橫了龍九—眼︰「會主,前幾日皇後娘娘身染重疾,經太醫會診,才知是得了罕見的熱毒之癥!」

龍九接下來說︰「不錯,太醫們認為只有九玉靈芝才可以治愈皇後。這九玉靈芝乃千年靈物,當年西藏王獻寶入京,卻被先皇賜給汝陽王。于是皇上派人到汝陽取九玉靈芝,但半途卻遭人劫走——龍九正在奉命調查此事!」轉頭向冷玉蟬.「此事我曾讓你替我留意。怎麼,有結果了麼?」

冷玉蟬微微一笑︰「龍九使吩咐的事我白會盡心竭力!」

龍九眉頭又皺緊︰「你少跟我油腔滑調!」

一直沒吭聲的雲天夢這時卻道︰「虹風鏢局這次押運的貨物是九玉靈芝,;」

冷玉蟬訝然道︰「會主當真高明!」

搖搖頭,雲天夢道︰「這個人劫走了九玉靈芝,又交由虹風鏢局押送出去,若成功地帶走靈芝,皇後—命嗚呼;即便事敗,也可嫁禍給虹風鏢局,那時風飄雪便百口莫辯,難以向鎮南王交代,好個一石二鳥之計!」

龍九點點頭︰「真是好計!」

「那麼,」雲天夢瞥了一眼龍九,「誰是主使這個好計運行的人呢?」

「是趙承宇!」龍九肯定地說,「他一直垂涎太子之位,其母容妃更是千方百計地想登上皇後、甚至是皇太後的寶座。,這次皇後患病,正是良機。」看看冷玉蟬,「你又是怎麼知道虹風鏢局的鏢貨中有九玉靈芝呢?」

冷玉蟬解釋道︰「四殿下趙承宇生怕事跡敗露,牽連自己,便派手下買通江湖殺手行事,劫走靈芝後,又命人喬裝改扮後到虹風鏢局托鏢。但他萬沒想到,他所頭通的殺手竟是我們天龍會中人。」

嗯了一聲,雲天夢問︰「鏢貨呢?」

冷玉蟬旋身擊掌︰「進來吧!」

只見一個人走入廳中。這人長身玉立,眉心一點紅痣鮮艷如血,刀眉削鼻,散發披肩,手上托著—個精巧的盒子。—見雲天夢,立即跪拜于地︰「屬下見過會主!」

雲天夢—怔︰「是你,莫昆侖!」

「正是屬下!」莫昆侖雙手奉上錦盒,「兩次劫九玉靈芝的都是我,只不過第—次是趙承宇付錢給我,而第二次卻是有人狐假虎威,假傳聖旨!」況完,還故意瞟了—眼冷玉蟬。

莫昆侖是天龍會六十四密使之一,直接听命于雲天夢及文武尊侍,十大鷹使,其人在江湖中卻是大大有名,號稱「—劍奈何」,是中原四大殺手之—。

面對他的譏諷,冷玉蟬卻毫無慚愧之心,搖了搖折扇︰「虎若無示威之意,狐又怎敢妄自行事!況且會主早有明示,京中之事,可權宜行之。」

龍九眉一挑︰「巧言令色。」

莫昆侖一派漠然,但話卻更絕︰「恬不知恥!」

冷玉蟬模模鼻子,沒有還嘴,心下卻想︰等我與龍七會齊,再好好與你們計較一番!

雲天夢皺皺眉︰「好了,你們幾個!也不知在爭什麼?」轉向莫昆侖,「你既已入京,便暫留京中待命!」

莫昆侖應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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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九一邊引路,一邊說︰「王爺果然信守約定!」

鎮南王手捋長須,左右顧盼︰「龍統領有請,本王敢不從命。不過,龍統領從來沒說過竟與隆天苑有所關聯!嗯,這‘城外之城’真是美不勝收,果然名不虛傳!」

走進翔雲殿,龍九看了一眼默不吭聲的風飄雪︰「龍九本是孤兒,蒙我家少爺收留在側,—同學文習武;再造之恩,龍某無時或忘。這次少爺誤殺了風局主的人,龍某代其請罪,願以一萬兩紋銀恤其家屬。」

風飄雪濃眉一揚,哈哈大笑︰「一萬兩?」語聲—頓,面色驟冷,「你若還我鏢頭性命,我願付你十萬兩紋銀!這次若非王爺所命,我風飄雪決不……」

話未說完,另—個更冷的聲音在這時傳來︰「你待怎地?」隨著語聲,雲天夢緩緩走了進來。

他紫玉冠束發,錦袍蟒帶,周身流轉著一種無法言喻的尊貴之氣。

鎮南王一怔,暗想︰這人怎麼長得如此俊俏?

風飄雪目光如炬,緊緊盯著雲天夢,過了半晌,才一字一頓地說︰「縱然你富可敵國,風飄雪也絕不與你甘休!」

雲天夢嘴角一撇,語含譏諷︰「是嗎?那麼我告訴你,我不但殺了你的人,而且這次你虹風鏢局所丟的鏢貨也是我派人劫的,你又如何?」

風飄雪一驚,旋即大怒︰「原來是你!我虹風鏢局與你無仇無怨,你竟然兩次三番……」

「住口!」雲天夢斷喝道,「風飄雪,你當真不知麼?」

本待勸解的鎮南王現在也生氣了,轉向龍九︰「龍統領,這是怎麼回事?你要給我一個交代!」

不讓風飄雪說話,雲天夢單掌一揮︰「龍七,拿上來!」

只見龍七快步走進殿內,手中拿著一個錦盒。

雲大夢指著盒子問風飄雪︰「風局主,這是你的鏢貨?」

風飄雪邁步上前,拿過錦盒︰「不錯,這是鏢貨之一!」

雲天夢迅速看了一眼龍七,龍七點了下頭,突然搶身上前.奪過錦盒,托在手中,轉身問鎮南王︰「王爺,這盒子是用九巧連環鎖鎖的,小人雖無開鎖之能,但我卻一直跟隨托鏢之人,所以對盒中貨物也知一二,王爺,請看……」

不待風飄雪反應,龍七舉掌擊盒,只見那原本鐵鑄的盒子這時卻像豆腐—樣碎裂開來。

風飄雪來不及阻止,這時又急又怒︰「你們怎敢……」但目光剛一觸及盒中之物,瞬即愣住.再也說不出話來。

只見龍七手中拿著一棵手掌大小的靈芝,那靈芝通體瑩白如玉,正是無價之寶——九玉靈芝;

鎮南王呼吸急促,—把搶過九玉靈芝,端詳了一會兒,才面露喜色,突然想起什麼,指著風飄雪怒聲道︰「好你個風飄雪,竟敢劫奪貢物!」

風飄雪臉色一白,忙單腿跪地︰「王爺恕罪,屬下確實不知盒內裝的是九玉靈芝。托鏢之人曾囑咐,不可窺視盒中之物。所謂‘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你給我閉嘴!」鎮南王怒不可遏,「你也知忠人之事!這次若非雲公子劫回靈芝,你有幾個腦袋可償皇後之命!」

「我……」風飄雪啞門無言。

雲天夢這時開了口︰「王爺,可否讓雲某說幾句話?」

鎮南王忙說︰「雲公子,有話但講無妨!」

雲天夢看了一眼風飄雪︰「這次請王爺過府,主要目的是交回九玉靈芝,因為雲某相信以風局主為人,斷不會行此不義之事,所以想調查清楚後再給王爺交代。但風局主言詞犀利,雲某迫于無奈只得和盤托出,還望王爺恕罪!」

「哎!」鎮南王捋須長嘆,「本王識人不明,多虧雲公子洞燭先機,才得以追回九玉靈芝,本王在此謝過了!」

—句「識人不明」讓風飄雪面色慘白。

雲天夢連稱不敢︰「王爺,雲某雖與風局主不相熟識,但卻敢斷定,風局主決不會背叛王爺,必是有人存心嫁禍!」

「哦?」鎮南王想了想,「你的意思是……」

「王爺若相信雲某,此事便交內在下調查,必會給王爺—個交代!」

點點頭,鎮南王看了眼龍九︰「龍統領的少主。本王焉能不信。而且剛才經你提醒,本王心中也有了譜。恐怕是他……」鎮南王若有所思。

雲天夢微微——笑︰「心照不宣。」

鎮南王—震,然後大笑︰「雲公子果然是高人!」

雲天夢也笑了起來︰「王爺過獎了!」

冷冷地看了—眼猶跪在地上的風飄雪,鎮南王語氣漠然︰「起來吧!」

風飄雪站起身︰「謝王爺恕罪!」又轉身向雲天夢,「謝雲公子月兌罪之恩!」

「免了!」雲天夢擺擺手,「日後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氣!」

鎮南王大笑道︰「好個‘自己人’,本王記住你這句活了!」

雲天夢大袖一揮,笑道︰「鎮南王威名遠播,雲某久慕其風,今日相聚,當是三生有幸。今夜定要開懷暢飲。」

鎮南王大笑點頭,與雲天夢坐于上首。龍九、風飄雪一邊相陪,幾名輕紗美人在旁伺候。

飲了第一旬灑,鎮南王感嘆︰「真是好酒!本王縱橫天下,今日竟在隆天苑大開眼界。酒是聖品,肴稱珍異,都是前所未見,雲公子之富有,可見—斑!」

雲天夢示意身邊麗人添酒︰「王爺見多識廣,怎能以平常心待之。今日席宴所列佳肴非中土所有,乃是集新羅、高麗、大食等國名食之大成。能得王爺垂顧,不枉我等一番心思了。」

龍七在此時擊掌︰「歌舞伺候!」

蹦樂聲悠揚而起,十二名婀娜多姿的舞姬徐徐走入大殿,隨著音樂旋身揮袖。就在這艷歌曼舞令人眼花繚亂之際,一陣婉轉有致的歌聲傳來︰「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照花前後鏡,花面交相映,新貼繡羅襦。雙雙金鷓鴣。」

拌詞靡靡,聲音卻充滿磁性,令人聞之銷魂。—個女人身披紗衣,款腰輕擺,緩緩走了進來。只見她眉兒彎彎,眼波橫溢,行止之間,萬種風情。不是胡玉兒是誰?

鎮南王此時似已心了王爺該有的威嚴持重,眼楮大睜,呼吸急促,直直盯著胡玉兒。

胡玉兒眼波—轉,向著他抿唇輕笑,鎮南王爺頓時忘了今夕是何夕,一副色授魂與的模樣。

雲天夢暗自一笑︰「胡玉兒,還不給王爺添酒!」

胡玉兒答應一聲,走到鎮南王身邊,斟酒舉杯︰「王爺,請!」神情動作充滿魅惑。

鎮南王接過灑杯,一飲而盡,然後贊道︰「好個妙人兒!你叫胡玉兒?」

瞟了眼鎮南王,胡玉兒低下頭,有種我見猶憐的意味︰「是!」

炳哈大笑,鎮南王眼楮盯著胡玉兒,話卻說給雲天夢︰「雲公子,有此人間尤物相伴,讓人羨煞!」

風飄雪濃眉一皺,方待說話,雲天夢已漫不經心地笑道︰「一個舞姬而已,王爺喜歡,送與王爺就是!」

鎮南王驚喜道︰「此話當真?」

雲天夢看著胡玉兒︰「以後你就是王爺的人了!」

胡玉兒面色一喜︰「是!」轉向鎮南王,「謝王爺垂憐玉兒!」

鎮南王撫掌大笑︰「本王戎馬一生,只是一介武夫,可不及你家公子風流俊俏,你真願跟我回去?」

胡玉兒抿嘴一笑,身子倚向鎮南王,鎮南王樂得美人投懷送抱,伸手攬住她的縴腰。

一邊輕輕替他梳理胡須,胡玉兒一邊說︰「王爺,您怎知道,男人再是俊美,不解風情卻是奈何?」說完,還斜了雲天夢一眼。

雲天夢但笑不語,鎮南王訝然︰「你說的是雲公子?」

胡玉兒湊到鎮南王耳邊悄聲說︰「我家公子心里只有他的寶貝憐兒,哪容得其他女人呀?」

看了雲天夢一眼,鎮南王笑道︰「原來如此!」

雲天夢一撇唇︰「胡五兒,別以為王爺替你撐腰,你就可以胡說八道!」

「就在這里!」一聲清脆的話語打斷了雲天夢的話、只見殿側拱川門跑進了一個身穿白衣的小女孩。女孩面頰女敕白,—雙圓溜溜的大眼楮眨呀眨的,一見雲天夢,登時笑開了顏,「雲哥哥,你怎麼在這里?」

胡玉兒悄聲說︰「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雲天夢趕忙伸手接住憐兒飛奔而來的身體︰「憐兒,你怎麼跑來了?文天呢!」

話剛落,龍文天也走了進來,向殿內幾個人拱手為禮,苦笑道︰「少爺,憐兒—定要來采藥,文天怎麼也攔不住她!」

「采藥?」雲天夢皺眉,「憐兒,你又胡鬧了,跑到我的翔雲毀里來采藥,簡直是異想天開!」

「不是呀!」憐兒搖著雲天夢的胳膊,一臉神秘,「雲哥哥,憐兒剛才看到這邊有紫氣浮現,一定是有靈物的。而且看顏色和祥光,恐怕是九玉靈芝呢!」

幾人面面相覷,憐兒眼神一轉,目光鎖定在鎮南王身上︰「咦,靈芝原來在這兒!」跑到他跟前,也不管合不合禮數,掀起鎮南王衣袖便把其內的九玉靈芝掏了出來,猶自喊道︰「怪不得靈氣這麼弱,原來已經離土了!」

鎮南王猶白怔愕,卻不好出手跟個小女孩搶東西。

雲天夢忙跨步向前,拉過憐兒,並將靈芝重新遞給一臉尷尬的鎮南王︰「王爺,真是抱歉!憐兒她不識禮數,冒犯之處,望請海涵!」

鎮南王拿過靈芝︰「不妨事,這孩子天真爛漫,倒是蠻討人喜歡!」

將憐兒定在身邊,雲天夢有些無奈︰「憐兒,這靈芝乃是貢物,王爺是要用來救人的!」

憐兒咬著嘴唇,無辜地說︰「憐兒又不知道!嗯!有人得了熱毒之癥嗎?」

鎮南王驚異地問︰「小泵娘,你怎麼知道靈芝是用來治熱毒之癥的?」

「那有什麼?」憐兒抱著雲天夢的胳膊,「我早就知道,九玉靈芝是至陰之物,只有患了熱毒癥的人才會用它!」

雲天夢心念電轉,瞬即明白︰「王爺,憐兒曾跟一位不知名的僧人學過醫術,所以對藥草病理略知一二!」

其實憐兒並末對他說過.但他向來心思縝密,—猜便中。而不知名僧人自然便是元元大帥了。元元大師醫術超絕,世所共知,雲天夢當然不想讓人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所以隱而不宣。

鎮南王恍然︰「原來如此!」

胡玉兒別有用心地走近憐兒,上下打量著她︰「我想,憐兒姑娘怕能識盡天下花草吧?」

憐兒毫無心機地說︰「當然了!」

胡玉兒試探地問︰「那你一定識得寒池……」突然觸及到雲天夢迅速變冷的眸光,她趕忙咽下後邊的話,笑道,「其實憐兒姑娘最大的本事是抓牢了雲公子的心,這可是其他女人萬難辦到的呀!」

雲天夢向龍文大—使眼色,後者會意,趕忙拉過憐兒︰「憐兒,少爺有要事與王爺相商,文天哥帶你到弄蝶院玩!」

憐兒不依地搖頭,緊緊靠向雲天夢,看樣子是不舍得離開。

湊到憐兒耳旁,雲天夢悄聲哄道︰「憐兒。听話,—會兒我就去找你!」

「真的?」憐兒高興地說,伸出小指,「咱們來打勾勾,騙人的是……是壞蛋!」

轉身擋住鎮南王與風飄雪的視線,雲天夢伸出小指與憐兒勾了勾,笑得溫柔︰「騙人的是壞蛋!」

憐兒依依不舍地被龍文天拉走,誰想,剛走到門口,憐兒忽然回頭︰「雲哥哥,九玉靈芝雖能克制熱毒,但藥性陰寒,千萬不能給四十歲以上的女人服用哦!」

雲天夢驚訝不已,問題月兌口而出︰「為什麼?」

甩開龍文天的手,憐兒又跑回雲天夢身邊︰「因為四十歲以上的女人受不了九玉靈芝的陰寒。即使熱毒盡去,也會被寒毒所傷。」

鎮南王大驚失色︰「姑娘說的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憐兒肯定地說。

「那……」鎮南王顧不得與身邊的胡玉兒眉來眼去了,急得團團轉,「那該怎麼辦?」

憐兒納悶地問雲天夢︰「雲哥哥,他怎麼了?九玉靈芝不能用,但可以用七色海棠呀,那也是克制熱毒的靈物呢!」

心中一動,雲天夢忙問︰「憐兒,你有七色海棠嗎?」

鎮南王也急急地說︰「是呀!泵娘可有能治病的那個……什麼七色海棠?」

憐兒瞅了瞅鎮南王,又瞅了瞅雲天夢,點了點頭。鎮南王一見大喜,剛要說話,憐兒卻調皮地眨眨眼說︰「如果我把七色海棠給你們,雲哥哥你得……」

雲天夢眉一挑︰「什麼條件?說吧!」

歪著頭,咬著唇,憐兒的神情可愛極了︰「你要……你要親憐兒—下!」

龍七撲哧一聲笑了,其他人也是忍俊不禁。

鎮南王心頭一松,笑著說︰「這倒容易辦!」

雲天夢似笑非笑地盯著憐兒,—把將她拉入懷中,對著她耳邊說了—句話,憐兒小臉—紅,但隨即「嘻」的一聲笑了,拉下雲天夢的頭,湊在他耳旁,也不知在嘀咕什麼。

雲天夢開始面現猶豫之色,但似乎禁不住憐兒軟語相求,終于點了點頭,然後轉向鎮南王爺︰「憐兒問我是誰得了熱毒之病,她想親自去給她診治。」看了—眼憐兒.他繼續說,「憐兒說熱毒癥很難根治,用藥尤其要謹慎,否則會病上加病,因此她想親自去看看!」

鎮南王略有猶豫,畢竟皇後是非常之人,不是說見就能見的。

龍九看看憐兒︰「你有把握嗎?」

憐兒嘟著唇︰「九哥不相信憐兒嗎?」看看鎮南王,「王爺你胸月復之間一定受過傷,而且你在夜間一定休息不好,對不對?」

鎮南王大吃一驚︰「姑娘從何得知?」

「我從你呼吸的樣子就知道了。另外你眼下發青,唇色微紫,這是夜不能眠的癥狀呀!」憐兒說的頭頭是道。

眾人面帶驚異,龍九點點頭︰「王爺日理萬機,能知他夜不成眠並非難事,但光憑外表便可測知他胸月復之傷,簡直匪夷所思!」

雲天夢也有些意外︰「王爺,您胸下真受過傷?」

鎮南王震驚地點點頭。然後滿臉欽佩地向憐兒說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有這等醫術。看來皇後的病情有望了!」

憐兒得意地看著雲天夢,笑得很是開心,雲天夢卻忍不住擰了擰她的小鼻子。

三天後。

雲天夢萬沒想到,憐兒入宮給皇後治病,一去就是三天。雖然從龍九處得知皇後病情已神奇般地好轉,致使龍心大悅,對憐兒賞賜有加,但畢竟自兩人重聚後就再沒分開過,而現在卻一別三天,正所謂︰—日不見,如隔三秋。怎不讓雲天夢心頭煩擾。

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雲天夢一陣煩心,猛地將茶碗甩開,大聲喝斥道︰「笨蛋!我不想喝雲霧茶,去泡一壺龍井來!」—旁的侍女嚇得連忙應是,跑了下去。

同在書房內的龍文天忙向龍七使個眼色,龍七恭聲說︰「少爺,不必動氣,下人們笨手笨腳是常有的事。倒是三哥已經順利到了三殿下府邸,隨侍在三殿邊。有三哥居中聯絡,以後行事就方便多了!」

「是嗎︰」雲天夢往後一靠,「那冷玉蟬死到哪去了?怎不見他向我回報?」

龍文火答道︰「冷玉蟬與李順卿這幾日正忙著調派人手,在各處多安插—些眼線,以把握京城中任何細微動向。」

雲天夢不耐煩了︰「這點兒小事,也用得他們親自出馬?!一群笨蛋!」

龍文天心中苦笑︰少爺明知這次是在各個皇親重臣府安排行事,當然要萬分謹慎,兩位壇主若不親自前去,才會挨罵呢!但口中卻說︰「少爺,所謂‘一招之失,滿盤皆輸’。李、冷二壇主也是怕壞少爺大事,才事必親為!」

這時,下女們已將新沏的龍井茶奉上,並向雲天夢稟告︰「少爺,仙兒姑娘說要請少爺到怡心居飲宴,在外候著呢。」

雲天夢不耐地揮手︰「去!去!去!少來煩我!」

這時,又一個下女跑進來︰「稟少爺……」

雲大夢劍眉一挑,斷喝道︰「你們听不懂我的話嗎?」

這個丫頭嚇得一激動,忙說︰「九爺和憐兒姑娘回府了!」

「你說什麼?」雲天夢滿臉的不耐立即換上了驚 交加的表情,「憐兒回來了麼?」

「是!」

雲天夢霍然站起沖向門外,卻差點和迎面而來的人撞上,穩住身形,雲天夢定楮一看,忍不住大喜︰「憐兒!」

「雲哥哥!」憐兒大叫一聲,立即撲入雲天夢懷中。

兩人緊緊相擁,只覺此身如在夢中。

憐兒緊緊攬著雲天夢的脖子︰「雲哥哥,憐兒好想你哦!」

哀著憐兒的臉頰。雲大夢輕輕地說︰「我也是!」

將臉埋入雲天夢胸膛,憐兒喃喃地說︰「我們以後不要再分開了,好嗎?」

心中漾滿了喜悅和愛憐之情,雲天夢軒吻著憐兒的秀發︰「我們以後再也不會分開了!」

餅了好—會兒,憐兒才突然想起什麼,抬頭指著隨後跟來的龍九及穆秀平兄弟,後者手中托著錦盒︰「雲哥哥,皇上賞了我許多好玩的東西呢!你快看啊!」

雲天夢微微—笑,不在意地瞟了一眼︰「憐兒,只要你回到我身邊.不是比什麼都來得珍貴嗎?」

穆秀平兄弟對視—眼,笑了。穆秀平道︰「少爺,皇上曾問憐兒姑娘要什麼賞賜,憐兒姑娘答‘我只要快點見到雲哥哥!’,這和少爺的話倒有異曲同工之妙!」

忍不住捏了捏憐兒的小鼻子,雲天夢語帶寵溺︰「你呀,怎麼在皇上面前也胡說起來!」

憐兒不依了︰「我才沒胡說,我說的都是真話。不過,皇上還問我雲哥哥是誰。他可真笨,連雲哥哥都不知道,哼!」語氣很是不屑。

哭笑不得地搖搖頭,雲天夢無奈地將憐兒攬在懷

里︰「你唷!怎麼得了啊!」

龍九面無表情︰「少爺,憐兒姑娘雖說了許多傻話,但童言無忌,況且她的醫術連太醫都大為嘆服,皇上與皇後並無怪罪之意。」

憐兒皺皺小鼻子︰「我哪有說傻話?九哥你冤枉人!」

龍七終于逮住說話的機會︰「九弟向來誠實,看來憐兒你又弄出不少笑話了!嘖嘖!可惜我沒看見!」言下大有惋惜之意。

氣得憐兒小臉兒通紅︰「我才沒有!臭七哥!」

「龍七,我記得你一向最愛找龍九麻煩,怎麼現在又對他贊賞有加起來?」雲天夢的話中有很明顯的譏諷意味。

尷尬地模模鼻子,龍七看了眼龍九︰「我那是罵在嘴里,愛在心頭。」

龍文天、穆秀平兄弟都忍俊不禁笑了出來,龍九只是冷冷地掃了龍七一眼︰「莫昆侖說的不錯,你和冷玉蟬是一對病人!」

雲天夢搖搖頭,輕聲對憐兒說︰「別理他們!雲哥哥今天好好陪你玩一玩,怎麼樣?」

憐兒高興地連連點頭,龍七忙道︰「我也去!」

冷冷地瞟他一眼,雲天夢劍眉—揚︰「你沒事可做嗎?」

龍七一看形勢不對,忙賠笑︰「我忘了,冷副壇主曾找過我,想必是有事商量的!」

「那就好!」雲天夢丟下三個字,拉著憐兒的手徑自走了出去。

龍文天笑看了下苦著臉的龍七︰「活該!」

「慢點!」雲天夢緊拉著憐兒的手,排開熙攘的人群,走到一間玉器店門口,「憐兒,雲哥哥給你挑幾件玉器玩吧?」

看了看里面櫥櫃中琳瑯滿目的玉器古玩,憐兒不感興趣地說︰「不要,我要去買布袋女圭女圭!」

無奈地刮了刮憐兒的鼻子,雲天夢說︰「好吧!」

突然間,道中行人紛紛退向兩旁,一隊官兵快步跑過,將行人擋在路邊。

雲天夢一皺眉︰「這又是做什麼?」

—位身穿華服的老者看看雲天夢,笑道︰「公子不知麼?皇後病體痊愈,昌樂公主要去大相國寺還願。」

憐兒好奇地問︰「什麼叫‘還願’?」

雲天夢忙將憐兒拉在一邊︰「我朝佛道盛行,許多人都以為佛祖神仙們能幫助自己完成心願。公主也是如此,她必定認為皇後病情好轉是佛祖保佑,才去大相國寺。」

憐兒想了想︰「雲哥哥,佛祖真能幫人完成心願嗎?」

雲天夢撇撇唇︰「求人怎如求已?我向來主張時勢造人,人行自身,命運是把握在自己手中。什麼听天由命,皆是庸人說詞!」

憐兒歪著頭,看著公主的儀仗隊從眼前通過︰「雲哥哥你什麼都會,當然不用求人了。但憐兒有……個最大最大的心願,我……我也要去燒香,向佛祖許願!」

雲天夢怔,「什麼心願?我怎麼不知道?你告訴雲哥哥,我幫你達成。」

憐兒小臉一紅,但語氣卻堅決得很︰「不要!我要去求佛祖!」說完,尾隨儀仗隊向大相國寺走去,雲天夢也只有緊跟其後了。

兩人說說笑笑來到大相國寺,卻被內庭侍衛以公主在寺內為由攔下。

不待雲天夢說話.憐兒便搶著說︰「你去告訴公主姐姐,是憐兒來了,她一定會讓我進去的!」

侍衛上下打量兩人幾眼,不敢怠慢,便進去稟報了。不一會兒,他又走出來,請兩人進去,

穿過幾個大堂,來到—個佛殿內。殿內供的是西天如來佛祖。就在佛祖座前,一個年輕女人跪在軟墊上,正在喃喃禱告。

憐兒高興地叫了一聲︰「公主姐姐!」

那年輕女子沒有回頭,一邊把香插入香爐內,一邊說︰「憐兒,你怎麼也來了大相國寺?」

憐兒嗯了一聲︰「我也是來許願的呀!」

「哦!」昌樂公主回過頭來,只見她羅衣襦帶,雲髻高挽,再加上蛾眉淡掃,秀面朱唇,確是—位雍容有儀的佳人。

這時她眼光—轉,便停駐在雲天夢身上,從一開始的驚訝,漸漸轉為欣賞,最後她像是起了莫大的興趣︰「憐兒,他便是你門思夜想的雲哥哥嗎?」

憐兒點點頭︰「是呀!」

雲天夢拱手為禮,淡然說︰「草民見過昌樂公主!」

昌樂公主嘴角含笑,深深地看著雲天夢︰「人說‘潘安宋玉者’乃是男人魅力之最。依我看,他們難及公子風采之萬一。難怪讓憐兒日夜縈思,痴痴迷迷。」

雲天夢道︰「公主過獎了!」

看著憐兒學她的樣子也跪下來,雙手合十,昌樂公主眉一挑,嘴角噙笑,悄聲說︰「以雲公子的神采風儀,真的會鐘情于一個少不更事的小丫頭嗎?」

雲天夢眼神一冷︰「公主不要自作聰明!」

昌樂公主剛待大怒,但又想起什麼,看了憐兒—跟,隱忍未發。

雲天夢不理會她,徑自拿了幾枝香,點燃後,走到憐兒身前,半蹲體,湊到憐兒耳旁︰「憐兒,你要將你的心願告訴我,佛祖才會保佑你!」

「真的?」憐兒眨眨眼楮。

「當然!」雲天夢為了套話,巧;惜胡說八道。

猶豫了一下,憐兒悄悄地說︰「那好吧!為了能達成心願,我就告訴你。憐兒讓佛祖保佑我嫁給雲哥哥!」

「什麼?」雲天夢喜出望外,不由得拔高廠聲音。

「呀!小聲一些!」冷兒瞄瞄昌樂公主,「是公主姐姐告訴我,一個女的和—個男的水遠在一起,就要嫁給他,但這話是不能對他人講的,否則會被人說是——不知什麼……恥的!」

啼笑皆非地搖搖頭,雲天夢忍不住滿腔喜悅地撫著憐兒的面孔︰「你呀!真是個小傻瓜!」

這時,在旁的昌樂公主冷冷地說︰「既然知道,你還對她……莫非,雲公子與眾不問,喜歡沒腦子的女人嗎?」

霍地站起,雲天夢冷冷地一曬︰「公主說的不錯。雲某之所以喜歡沒腦子的女人,是因為像公主這樣有腦子的女人簡直太多了,充斥街頭,俯仰皆是!」

昌樂公主勃然大怒,指著雲天夢︰「你敢羞辱本宮!」

雲天夢嘴角一撇,眼含譏諷︰「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

鮑主身邊的宮女和侍衛生氣了,一個宮娥柳眉倒豎︰「大膽狂徒,敢對公主不敬,來人,將他拿下!」

雲天夢眼中冷芒一閃︰「狗奴才,也敢喝斥于我!」抬起手來,作勢欲擊。

憐兒大驚失色,趕忙拉住雲天夢︰「雲哥哥,公主姐姐,你們不要吵架好不好?」

昌樂公主一甩袖︰「憐兒,是他不敬在先,怨不得本宮!」

憐兒急聲問︰「公主姐姐,你要怎麼樣呀?」

昌樂公主面無表情︰「本宮要將他留下施以懲罰!」

雲天夢嗤笑一聲,指著那些侍衛︰「就憑這些人,也想妄想留我!」他向殿外一揚手,然後雙手背負于後,冷聲道︰「莫昆侖,給本少爺開路!」

他話聲剛落,——道黑影如風卷至。來人額心一點朱砂痣鮮紅如血,眸光冷厲︰「是!」一旋身,他迎向那些侍衛,揮掌若風。侍衛們還沒捕捉到他的身形,便已被點了穴道,紛紛倒地。

撢撢衣袖,莫昆侖若無其事地一揚手︰「少爺,請!」

不理會呆若木雞的昌樂公主,雲天夢拉著頻頻回頭的憐兒走出大相國寺。

等到昌樂公主有所反應,他們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視線內。恨恨地,她一跺腳︰「我就不信找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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