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安舟微微瞠目，旋轉的籃球自指間滑落。

情人節巧克力她確實送了。而且很大方地送了兩盒，第一盒是只漂亮的蜘蛛標本，那是因為心底的惡作劇作祟，第二盒就是煞費苦心的愛心巧克力。哪知他看也沒看就扔掉了！

比賽開始的哨子聲響起，籃球高高拋起，兩隊中鋒跳高搶球。

佐阿茵咬著冰淇淋，沒什麼懸念，嵐中必勝！

她的旁邊是綠蘇，因為這家伙的到來，她才沒和大姐頭她們在一起。岳蘭和陶桃她們就坐在前面不遠處觀看。

「你今天怎麼來這，不用讀書嗎？」

「我是奉學校之命，到這里來……刺探敵情。」綠蘇壓低嗓音，取出一個DV開始拍攝。嚴龍說得不錯，因為嵐中至目前為止在高中聯賽中創造全勝的記錄，不得不讓凌風中學提高警覺。

「哈，凌風中學還蠻認真的嘛。」佐阿茵側頭對綠蘇笑說，這時哨子聲響起。

穆安舟帶球撞人。

「唉，我說，這個還是不要拍進去了。」阿茵忙去擋她的鏡頭。

綠蘇笑到一邊倒，「穆安舟狀態不行。」

「只是一次失誤而已，別亂下結論。」

不過顯然佐阿茵的話說得太早，嵐平中學接下來就失去幾分。今天的穆安舟狀態確實糟糕，誤傳這種失誤都頻頻出現。

一個人能影響整支球隊，上半場還未過十分鐘，嵐中就丟失了十幾分。

「天哪，我快看不下去了。」佐阿茵以手遮眼，從指縫里看到綠蘇事不關己的笑容，立刻撲過去，「別拍了，別拍了，有什麼好拍的。」

「別阻礙我！它絕對能增加凌風的士氣。」兩人的爭奪戰開始。

「你如果再拍，我就大喊一聲有間諜！看你還能不能走出嵐平中學的門。」

「OK，OK！我收起了。」綠蘇只好不甘心地偃旗息鼓。

這場比賽在嵐中舉行，以東道主的身份，球場上傾倒性地為嵐中加油聲。然而此刻，半數人看得要抓狂。

赫明在對方重重防守下困難地進了一球，卻因這球超時不算分。

穆安舟帶球上籃，遭遇傷自尊的蓋火鍋。

「我真的看不下去了。」佐阿茵從座位上站起來，她要到外面去，看螞蟻打架都好比看他們在這里輸球好受。

「佐阿茵你給我站住！」

絕對令人想不到的事，穆安舟突然在球場中央一摔球，一手直指她的方向，「坐著！傍我好好看著。」這聲有氣勢的吼聲，著實讓觀眾席上的目光從球場轉移到她這個位子。

「這個男生真不是蓋的，打球的時候還能注意這邊，他的教練現在一定氣白臉了！」綠蘇捶著座位大笑。

「別笑了，」阿茵有些糊涂，「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我想我大概知道原因。」綠蘇點頭。

「咦？」阿茵奇怪地側頭看綠蘇，「你知道？」

「你感激我吧，我在你的桃花路上記了一功。」

「什麼？」阿茵正想細問。尖銳的哨子聲響起，立刻吸引了她全副注意力。

在嚴龍的助攻下，穆安舟終于打破今日鴨蛋的僵局。對方的中鋒還阻擋犯規，加罰一球！

「太棒了，太棒了！」終于有了揚眉吐氣的感覺！

在成功拿下兩分後，打球似乎找到了感覺。嵐平中學乘勝追擊，以戰平的成績結束上半場。

基本沒什麼懸念，如果下半場他不發什麼瘋的話。離下半場接近最後十分鐘，佐阿茵又可以如此想。

嵐中的比分已經超過對手兩位數，因穆安舟引起的團隊危機已經蕩然無存，形勢一片大好。

然而，就算如此，佐阿茵連個廁所都不敢上。就仿若被定在座位，稍一動彈，四面八方就有凌厲的飛刀眼射過來。

「那家伙喜歡你。」綠蘇看著球場，開口說。

佐阿茵往口中塞著爆米花，「嗯，可能吧。」

這話說得太隨便，好像事不關己。綠蘇側頭看她，「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來這從沒想過要談戀愛。」因為從來不曾，想到會踫上喜歡的人。

丙然，下半場的結束。又讓嵐中的戰績添了一筆。

穆安舟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在散場的人流中找佐阿茵。

但是他沒找到，只好先回體育室換下球衣。

阿茵那時正送綠蘇回去，送到校門口折回來。在林上的白樺樹下，看到站在原地等她的穆安舟。

「你剛才有看我比賽吧，下半場是不是特棒？」穆安舟的手忽而插在口袋，忽而去捋劉海。

「遜斃了。」阿茵看著穆安舟那手腳不知道要往哪放的樣子。

「喂！」穆安舟大叫，放下的手握成拳。

阿茵就笑開了，他球場上的表現可圈可點。

穆安舟看著她，忽而正色道︰「那次的情人節巧克力被我扔了。」

「我知道。」

「我那時很生氣，以為是另一個惡作劇。」

「我知道。」

「那你知道我喜歡你嗎？」

「我……」阿茵猛地抬起頭來。

我易若聞茵終于確定，來中國並沒有把魅力忘了帶來。

「告訴我，怎麼追女孩子。」

噗！嚴龍嘴中的一口可樂直接噴射出來，甚至波及到了吧台內的小南。

不過現在的小南也沒空怪嚴龍，他奇怪地問穆安舟︰「你不是說女人=淚人=累人，好煩人的嗎？」

「我說過嗎？」

「說過！」嚴龍和小南異口同聲。

「那麼佐阿茵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不煩人的。」

小南用食指敲了下吧台，不用懷疑，真的又是那個佐阿茵。

「其實我還以為你指的是音蓮，畢竟情人節那日你收下她的東西，後來甚至還請她看了場電影。」

「我和音蓮是好朋友。」

「好朋友，真是令人傷心的好朋友。」

「你什麼意思，顧左右而言他，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直接問好了，我喜歡你，你喜歡我不？」

「要是穆安舟深情地說這句話，我保證，立馬能暈一大片。」

「什麼一大片？」穆安舟瞪了一眼嚴龍，「我只要一個而已。」

「一個，一個……」嚴龍立刻捶胸頓足，「如果我有你這樣的條件，我絕不放棄整座森林。」

「我其實已經說過了。」穆安舟低聲說了句。

「什麼？！」豎著耳朵的兩人听到了，「天哪，結果怎麼樣？」

「結果……什麼都沒有。」穆安舟想到當時。那時候正巧她的同學過來喊她，她就跟著她同班同學回去了，就那麼簡單。

如果不是這樣，不知道她會說什麼。

——真的嗎？听到你這樣說，我好高興。

——我不是在做夢吧！我夢見你對我表白了，這是真實的嗎？如果這是夢，我希望永遠不要醒來。

——對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愛，因為我配不上你。

惡……每句話都不像是她會說的樣子。

嚴龍搖頭大嘆︰「還是讓哥哥我告訴你該怎麼追女孩子。那真是太簡單不過了，只要把一個月的零花錢在一天之內用完就可以了。」

「她不是這種人。」穆安舟站起來，感覺沒有再說的必要。佐阿茵絕不是這種女孩子。

嚴龍看著他離去，「天哪，沒想到穆安舟也有這一天。」

「是哦。」

和英雄所見略同的小南干了干杯，「哥們，等著看好戲吧。」

佐阿茵被岳蘭，小A、小B堵在角落。

「我希望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穆安舟是不是喜歡你？」今天在球場那麼多人，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幕。岳蘭還特意留心了也在現場為穆安舟加油的原音蓮，那臉色真是死白死白的。

「也……許吧。」佐阿茵也不怕她的頭被當球來個世紀無敵蓋火鍋，非常誠實勇敢地說。

岳蘭雙拳一擊，高興地笑起來。這讓佐阿茵吃驚地以為她是不是氣傻了。

「果然女人不壞，男人不愛。穆安舟哪像傳說中的喜歡文靜溫柔的女孩，他喜歡的是像佐阿茵這樣一無是處的壞家伙！」岳蘭說到最後猛拍佐阿茵的後背，沾沾自喜道，「照這樣說來，我更比佐阿茵壞上幾倍！」

「大……大姐頭，這個邏輯也未免太……太……」陶桃的話還未說完，立刻被推出幾米遠，匍匐倒地。

「我看嵐平中學成績低等的笨女生們燃燒起來了！如今嵐中就是差女生們的天下！」岳蘭兩手大張，大有雄心勃勃的霸氣。

小A小B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不知道大姐頭是不是某根神經受到刺激，還是天生的樂天派。

「佐阿茵，外找。」刺蝟頭過來說，又擠眉弄眼地加上一句，「是穆學長哦……」

岳蘭整整佐阿茵的制服領子，「現在就讓你高興幾天，先放過你，在以後你別哭著說被拋棄了，好可憐哦……嘖嘖……現在還不快走！學長等著呢！」

「哦，哦……」阿茵在大姐頭手中解救下自己的領子，忙不迭地出去了。她阿茵膽子夠大，也不免被大姐頭的神經質嚇到。

來中國後，除了在學校以及偶爾地上街外，還沒好好逛過玩過！所以當穆安舟說禮拜天去動物園的時候，立刻答應了。

有些後悔太不矜持，答應得太快。因為她看到，穆安舟得意的笑。

時值冬季，好多動物都睡覺了，不過也遇到了不少，如猴，水獺，大熊貓，長頸鹿……不過這次佐阿茵是特意來看猴子的，來生態公園前還買了一大籃水果。

將香蕉遞給一只猴子後，有很多猴子圍追那只，「加油啊……」阿茵興奮地看他們追著跑。三兩下躍上樹，在樹之間跳來跳去，快樂無比。

「這里還有哦……」穆安舟難得露出非常燦爛的笑臉，耐心地一個個分水果，他的周圍立刻圍上來很多只，猴緣好得很！

「我這還有葡萄哦！」阿茵不甘示弱地拎出一串葡萄，它的葡萄就被一只老猴子搶走了，老猴子吃葡萄還能吐葡萄核。

「穆安舟，你看那只！長得可真像你。」佐阿茵指著正掰香蕉皮的小猴，黑眼楮紅饞嘴巴。

穆安舟既無奈又好笑。

佐阿茵還和一只長著白胡子的老猴握了手。冬日陽光下紅彤彤的笑臉，黑白分明的雀躍眼眸。

穆安舟靠近她，低聲問︰「我們喜歡看猴子玩耍，你知道……猴子喜歡看我們做什麼嗎？」

「什麼？」佐阿茵轉頭好奇地問。

「接吻。」穆安舟捏住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

丙然，有猴子也學著他們，像模像樣地嘴對嘴觸踫，也許還是公和公，母和母。之後，好玩似的一陣活蹦亂跳。

這日刺蝟頭連滾帶爬地從外面沖進來，「大消息，大消息！」

「甭理他，他指的大消息一向比芝麻大不了多少。」小A不在乎地說，繼續抽出一張牌攤在阿茵桌上，「該你了。」

「安秀回來了！」

平地一聲雷，「什麼？！」

一大幫人站了起來，一小部人例如岳蘭已經開始整理儀容，要向大姐請安。

可有一個人听到這消息後沖在她們前面，「我去看看安秀長得如何三頭六臂？！」

落後的岳蘭氣呼呼地一捶桌子，「你們說她是去干嗎？」

「拍馬屁。」回答的是全班同學。

在她轉來之後才知道，二年七班的同學有多麼默契！

岳蘭和陶桃她們討論了一下，現在安秀身邊人多，不是去「請安」的時候。剛說了幾句，就看到佐阿茵匆匆進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但佐阿茵沒回應，坐回位子上，上課的音樂聲正巧響起來。

翻開課本，陶桃听著政治老師眉飛色舞地講課，在課本上劃重點，偶爾還和同桌偷偷說話。

後方扔過來一張小紙條，落在她的桌面上。

陶桃向後望了眼，傳上來的不知是誰，因為後面的人都看著她，她好奇地攤開折成小飛機的紙條，紙上赫然寫著——佐阿茵被安秀打了一巴掌。

咦？陶桃反射性地向佐阿茵的位子看去。

她微低著頭，目光始終落在書本上，幾縷鬢發落在頰邊，看上去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