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魚的愛情 第11章(1)
作者︰若野

雲天微笑著向上官邱岩的辦公室走去,因為上官邱哲這麼久都沒有來病房,和他分開太久,雲天總覺得不太自在。這樣的她甚至被曲昱山取笑了,于是在曲如夢來到後,她就被父親趕著去找上官邱哲了。

來到上官邱岩位于五樓的辦公室,雲天正想敲門,卻被門內的說話聲給震驚了。

借著陪雲天去醫院探望曲昱山,上官邱哲終于應大哥上官邱岩的要求在醫院做了全面的檢查。檢查完後,兩人回到上官邱岩的辦公室談話。

上官邱岩真會被這個弟弟給氣死的,他當年決定放棄自己所愛的建築設計而學習醫術就是因為這個寶貝胞弟的病。他都不知道,當年他躺在病床上那孱弱的模樣讓自己有多心痛嗎?

上官邱哲知道大哥的心情,可是他就是害怕。和雲天這麼久時間的相處下來,他清楚地知道,在她堅強的外表下有著一顆多麼脆弱的心。那顆充滿了不安全感,讓他心疼得什麼也說不出口,他不知道該怎樣開口才能不傷害到自己最愛的她。

「小哲,你不能一直就這麼拖著,要知道,你的身體就快要負荷不了。」上官邱岩沉重地勸著固執的弟弟。

「可是,大哥,我害怕啊!」上官邱哲露出脆弱的表情,「這些天經歷了那麼多事,天兒她……我怕她會受不了啊!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看著她好不容易才露出的笑容,我真的說不出口啊!」

「可是小哲,她早晚都會知道的。你的身體你自己很清楚,你在她面前那麼勉強自己,簡直是在折磨自己啊!這段時間,你知道自己明顯比以前虛弱了。德國那邊已經有消息了,最慢十天我們就可以進行手術了,你必須盡快入院進行手術前的檢查與各方面的準備。」上官邱岩說著,「小哲,不能再拖了。你想想爸媽啊,你忍心讓他們傷心失望嗎?」

「大哥……」

「阿哲……」

雲天打開門,兩眼含淚地看著上官邱哲。

「天兒?」上官邱哲驚呼,「你什麼時候來的?」

「為什麼不告訴我?」雲天心痛地問著,「你該早些告訴我的!」

「你們好好談談,我先去查房。」上官邱岩拿起病歷卡走出辦公室,幫他們關上門。

「天兒,你在生氣嗎?」上官邱哲惶恐地看著眼前的雲天。

「對,我是在生氣!我生氣這麼大的事,你竟然瞞著我!我生氣你竟然不好好珍惜你自己!難道在你心中我就是這麼不能信任嗎?」

「不是的,不是的!」上官邱哲心急地叫道,「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告訴你。我不想傷你的!」

「你瞞著我就是在傷害我!」雲天淚流滿面。

「天哪!我不想的!對不起!對不起!天兒!原諒我!原諒我!」上官邱哲上前抱住雲天。

「你愛我嗎?」雲天在上官邱哲懷里幽幽地說。

「愛,怎能不愛啊?正因為那麼愛你所以我才會那麼怕傷害你啊!」上官邱哲也流下淚水。

「你愛我,又怎能不為我保重你自己呢?」雲天說,「你現在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再不許瞞著我任何事了!」

「是!」上官邱哲抱著雲天在一旁的軟沙發上坐下,對雲天開始講起自己所有的故事。

在知道自己的病情以前,上官邱哲一直過得很任性,或許是因為是家中最小的孩子的緣故,他從小就享盡所有的恩寵,要什麼有什麼,于是導致了他霸道的個性。

在那段叛逆的青春期,他蹺課、打架、泡妞……日子過得很頹廢。而他的父母生性開朗,對于子女的教育一直都很開明。看上官邱哲並沒有真正惹出什麼大事來,所以,對于他一直采取放任的態度。

直到上官邱哲迷上籃球,那段頹廢的日子才算過去。在球場上,上官邱哲找到了快樂,也找到了自身的價值。他每天除學習就是練習籃球,簡直達到廢寢忘食的地步。

可是這時,他感覺到了自己的不對勁。每每在練球的時候,他總感覺到胸悶、氣噓。尤其是在一場激烈的球賽之後,更是差點喘不過氣來。

有一天,他終于倒在了球場上。

「醫生,我兒子怎麼樣了?」

急診室外,上官夫婦和兩個子女焦急地等著。急救室的門一打開,他們忙圍上剛走出來的醫生。

「病人得的是先天性萎縮性心髒病,你們都一直沒有發覺嗎?」醫生說,「這種病一般家族遺傳性比較高。」

「怎麼會這樣?」上官邱哲的母親上官夏晴不敢置信,「我們家族沒有人得這種病啊。」

「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上官邱哲的父親上官峰沉思地說,「醫生,我兒子有沒有危險?」

醫生看看他們,說︰「去我辦公室談吧!」

「我的命運從那之後完全就改變了。」

上官邱哲淡淡地說著,好似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可是雲天卻感覺到了他淡漠表情後的痛苦,她仿佛看到當年年少的上官邱哲在知道自己病情後的無助與害怕。

「阿哲……」

「醫生告訴我父母,我的病暫時還不能根治,只能通過吃藥來控制病情。但是總有一天,就是藥物也會失去效果,而到那一天,也是我的生命燃盡的那一天。如果我要保住性命,只有換心這一個辦法。可是你知道,這樣的機會微乎其微,比大海里撈針還要困難,就算我有幸能夠等到那顆心髒,還得看換心後我的身體是否能夠適應,如果適應不了,我還是得死,還白白浪費了資源。我母親听了之後當時就崩潰了。」上官邱哲笑了,「一開始我怎麼也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我還很年輕,不是嗎?我的生命幾乎剛剛開始,老天于心何忍啊!」

「阿哲……」仿佛感受到上官邱哲的痛苦,雲天緊緊抱住了他,眼里的淚水不停地流著。

「在那之後,我大哥放棄了最喜歡的建築設計,改學醫學,專攻心髒方面。而我姐姐,以前最喜歡和我吵架的,她最討厭我拿她的口紅畫畫了,可是在那以後她總是買一大堆的口紅塞到我手里。而我的父母,似乎一夜間老了許多。以前他們最不喜歡欠人人情的,可是為了我,他們拉下臉四處托關系為我尋找名醫。看了這樣的他們,我慢慢想通了。痛苦的不僅僅是我而已,還有唯恐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我的父母,平常最寵我的大哥,拼命塞一大堆口紅給我的姐姐,他們都在為我擔心著。因為我是他們的親人,是他們一直愛著的親人!」

上官邱哲舉手擦掉眼角的淚,繼續說著。

「想通後,我振作了。我極力掩飾自己的痛苦,依舊上學,依舊搶姐姐的口紅,依舊跟父母撒嬌……只是我再也不能踫籃球了。後來我發現自己在寫詞作曲方面的能力,便開始了創作,從失敗一直到成功,我的家人始終都陪在我身邊。就這樣過了一年又一年,就如醫生所說,我心髒的承受能力也越來越差。會去中國是因為我一直想看看我母親的故鄉的緣故,那次機會還是我求了好久才求來的。我答應他們,從中國回來後,我會乖乖入院接受治療,即使那一點用處也沒有。」

「那你為什麼不住院?」雲天心疼地問道。

「我沒想到會遇見你。你不是我的初戀,卻第一個讓我想要擁有一輩子的人。剛開始我也猶豫,也退縮,因為我知道,或許我終究等不到救命的心髒,會這麼地去了。我不想傷害你的。可是我還是敵不過這顆想要愛你的心,抗拒不了這份我渴望的愛情。可是越和你在一起,我就越害怕。我不敢告訴你實情,我害怕失去你,真的好怕!」

「你不會失去我的,你愛我就該好好努力地活下去,你不能放棄的,只要還有一絲希望,你都不應該放棄的。上官大哥不是說有了一顆健康的心髒,不是嗎?你等了那麼多年,終于等到了不是嗎?」雲天說,「為了我,你立刻、馬上、盡快入院治療!」「可是,萬一手術失敗……」

「沒有可是!你該相信上官大哥的。」雲天堅定地說,「想想他為你所做的放棄,想想你家人為你所做的所有的一切。你不該卻步的!」

「我愛你!」上官邱哲看著雲天堅定的小臉說,「我也愛我的家人,所以……我會努力的!」

「我會為你加油,我會為你祈禱!」雲天笑了,「所以,我們一定會成功的,對不對?」

「會的!會的!」上官邱哲抱著雲天,閉上眼楮,心里下定了決心。為了雲天,為愛他的家人,他一定會好好地活下去,他一定可以的!

在上官邱岩的安排下,上官邱哲以最快的速度住進了醫院,進行一系列的手術前的檢查準備。在雲天愛的陪伴下,他覺得什麼都不怕了,是以對于每一項檢查他都以平常心對待。

另外,上官夫婦和上官邱雪(上官邱哲的姐姐,上官邱岩的雙胞胎妹妹)也從法國回到美國,他們幾乎是一見雲天就喜歡上了她。

而曲昱山在身體康復後就出了院,雲天這才記起自己還沒有和上官邱哲談過回國的事。在不知道上官邱哲的病情以前,她滿心以為他會隨著她一起回去,但現在看來是不可能的了。她想陪在愛人的身邊,直到他完全康復,可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畢竟還有學業,再一年她就要從大學畢業了,在這種時候她不可能放棄的。

在經過一天一夜的考慮之後,她終于做出了決定。這天她照例提著上官邱哲最愛的湯來到醫院。

「阿哲!」雲天推門走進上官邱哲的病房,「今天感覺怎麼樣啊?」

「你來啦!」不過才一晚上,上官邱哲卻感覺自己像等了一萬年之久,他好想好想好想她啊!「你終于來了,我好想你哦!」「撲哧!」看著上官邱哲像個小男孩般地撒嬌,雲天忍不住笑了出來,「我也想你啊,我這不是來了嗎?」

「啊!排骨湯!我最喜歡喝你煮的排骨湯了!」

看著雲天從保溫瓶里倒出香噴噴、熱乎乎的排骨湯,上官邱哲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沒辦法,誰讓雲天煮的排骨湯這麼美味呢!說來也奇怪,雲天不怎麼下廚,因為她做的菜真是超難吃,可是她熬的湯卻很美味,讓上官邱哲垂涎不止。

「你慢點喝,小心嗆著!真是的,又沒人跟你搶,喝得這麼急干嗎?」雲天好笑地看著上官邱哲。

「誰讓你的湯那麼好喝,真是百喝不厭啊!」

「呵呵!」

雲天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她看了看喝完湯還覺得意猶未盡的上官邱哲,開口道︰「阿哲,我來美國快有一個月了吧,暑假……快要結束了。」

「……」上官邱哲沉默了,他看著雲天,等著她說出她的決定。

「爸爸想去中國看看,他還打算在那定居下來。我……我決定再過幾天就回國。」雲天舌忝舌忝嘴唇,又說,「阿哲,我不會在手術室外等待,那太痛苦了。我會在北京等你,你一定要活下去!我會等著你來!像媽媽一樣,等你!」

「天兒……」

上官邱哲不知該說些什麼,他招了招手,雲天走到他病床前坐下。

「天兒……」

上官邱哲拉下雲天的頭,炙熱的薄唇封住她的櫻唇,熟悉的酥麻的感覺立即席卷了雲天。

上官邱哲左臂緊緊扣在雲天的腰上,將她的上半身擠壓在他的胸膛,右手則深入她黑亮的頭發,感受它潤滑的觸感。

他吮吻著她的舌尖,雲天嚶嚀一聲完全向他臣服。為了不讓他的唇離開她,她逐漸「爬」上了他昂揚的身體。

「咳咳!」

正當兩人的熱情燒得快要不可收拾的時候,門口傳來咳嗽的聲音將兩人從激情中驚醒。

「啊!」雲天滿臉通紅地「爬」下上官邱哲的身體,乖乖地站在一旁,幾乎不敢看來人。

「大哥!」上官邱哲頗有些郁悶,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走進病房的不識相的上官邱岩。

「咳咳,小弟,熱情是好事,不過,還是要看場合的!」

雲天听了臉更紅了,她拿起床頭的花瓶,丟下一句︰「我去給花換水!」便急忙跑了出去。

「這房間的衛生間就……」有水!上官邱岩好笑地看著甩上的門,搖了搖頭,轉而對著自己的寶貝弟弟,「今天感覺怎麼樣啊?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

「還好!」上官邱哲郁悶地丟下兩個字。真是的,大哥什麼時候這麼不識相了?

「看來如此!」想到剛剛弟弟的表現,上官邱岩也很放心了。

「捐贈的心髒後天就會空運到院里了,所以後天就要進行手術了。你做好心理準備!」

「這麼快啊?」上官邱哲的視線轉向窗外,後天……就可以知道自己會活下去,還是……

「你相信大哥嗎?小哲?」

「你知道的,大哥,我一直都很相信你!」

「那麼,讓我們一起努力!」

「努力!」

兩兄弟的手握在了一起,希望在心中,一定可以,一定會成功的!

雲天站在門外,拭了拭眼淚。阿哲,你一定可以的!

雲天走進上官邱哲的病房,就看到他坐在窗前的藤椅上,一動不動地看著窗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絲毫沒有察覺到雲天的到來。

「不知道明天過後,還有沒有機會看到陽光?」上官邱哲喃喃地說。

雲天定定地看著他,為他臉上的迷茫和話語里的不確定感到心疼。明天……明天,就是手術的日子了,也是……她離開美國回國的……日子。是的,她把回國的時間訂在了上官邱哲動手術的時間。她不想無助地等在手術室外,不想揪著心,害怕地等待著那不知是好還是壞的消息。所以,她懦弱地選擇遠遠地逃開,在自己熟悉的地方默默等待他的消息。

「阿哲!」

雲天的聲音把上官邱哲從沉思中拉了回來,他回頭對雲天咧嘴一笑,說︰「你來啦!」

「今天感覺怎麼樣啊?」雲天走到他面前。

「拜托!天兒!」上官邱哲伸手將雲天拉坐在自己的腿上,「你不要每次來都是這句話,好嗎?」

「呃……有嗎?」雲天不太確定地回答,事實上,她的思緒全被上官邱哲的動作給吸引過去了,她不自在地在上官邱哲腿上蠕動著,想要離開。

「別動!」上官邱哲倒吸一口氣,按住雲天蠕動的身體,警告著,「你乖乖地讓我抱一會兒就好,不要動,不然待會兒要發生什麼,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哦!」

「啊……」雲天听懂他的意思,一張臉迅速緋紅,那嬌羞的模樣讓上官邱哲看傻了眼。

上官邱哲將臉埋進雲天的秀發中,呼吸著發上的清香,雲天靜靜地靠在他的懷里,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沉默的空氣中流動著兩人之間的情意,淡淡的卻又深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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