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靜靜地听完她所講之後，男孩浮現了一個不算笑容的笑。

「我是故意的。那一幕，我是故意做給你看的！她暗戀我喜歡我，在情人節送我巧克力，所以我利用了她！我知道你等不到我會來找我，所以事先關了機，在教室里和她接吻。為的就是讓你看見！」

在她錯愕的表情下，他繼續說︰「可可，你知道嗎，我真的很喜歡你，我從來沒有這樣喜歡過一個女生，可以為她花這麼多心思哄她照顧她！你是第一個讓我全心全意的女生，但是，交往一個多月，雖然我們天天見面，我卻始終都感覺不到你也在喜歡我！你從不讓我吻你，從來不說你喜歡我，我和別的女生一起出去你也從來不多問……我根本感覺不到你在喜歡我，一點安全感也沒有，我們之間的話題，除了設計就是學習，甚至，你和我聊你弟弟的次數都比你聊我的次數多！你不關心我的一切，更不關心我的想法，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不是喜歡我！」

「所以，你就試探我？」她表情冷冷的。

「對！我只是想知道，當你看到我和別的女生接吻的時候會有什麼反應！我多希望你可以沖上來打我或是大吵大鬧，但是你都沒有，你只是很安靜地離開，然後第二天給了我兩個字︰分手！你甚至一點也沒有提到那件事，我很失望，真的很失望！之後，我開始和瑪麗談戀愛，出雙入對，希望可以刺激你，但是你根本對此無動于衷。我真的死心了，而在這一過程中，瑪麗始終都沒有任何的怨言，她只是默默地在愛我關心我！後來，我發覺自己真的喜歡上了她，她是個很溫柔的女孩子，只是因為不出色所以並不顯眼，但是我現在真的很愛她！」

她注意到，他對她用的是喜歡，而對瑪麗卻用的是愛！

「所以，現在我害她自殺了，你來興師問罪？」

「杜若可！你怎麼可以這樣平靜？瑪麗她到現在還在手術室急救，你竟然一點罪惡感都沒有！我當初真是看錯你了！你這個冷血自私的女人！如果瑪麗有什麼事，我不會原諒你的！」

「當初主導這一切事情起點的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她看著他，瞪大眼看著他，「只是感覺不到我的喜歡，所以就可以用那種方法來試探我？你以為愛情是游戲嗎？你以為自己很可憐嗎！你以為自己很無辜嗎？愛情是什麼你根本不懂！這里是我的宿舍，你給我滾出去！」她很憤怒，前所未有，糾纏在心中的，有難過有痛恨有震驚有茫然也有後悔，但是這一切的懦弱情緒她不會表現給任何一個人看！

杜若可永遠都是堅強的！

「你這個表里不一的女人，卑鄙自私！」他還在罵。

「滾出去！」她打開門，一腳把他踢了出去，然後用力地關上門。

「砰！」小小的宿舍傳來物體碎裂的聲音，玻璃的碎片躺了一地……

那夜，是她第一次失眠，輾轉反側了一個晚上，她最終決定把設計的真相坦白，而當她第二天來到學校後，卻沒有再見到他。

一日，兩日……她日日難安……

一周後，她終于從其他同學的口中，得知他們兩個都休學了。手續都是家長出面來辦的，安瑪麗的搶救手術究竟有沒有成功，她無法知道。

而周圍的學生，也根本不知道她自殺的事。

她開始感覺，她害死一個人。

因為她的抄襲，害死了一個女生，盡避她曾非常非常討厭她厭惡她，但是，她並不是要這樣的結果啊！

情緒最低落的時期，她總是很想打電話給遠在中國的思人。

想听听他的聲音，在腦中想象他單純的美麗臉孔。

但是，最終，她都沒有打。

思人那麼美好，那麼純淨，她真的不想去和他說這些事。而且，她也無法對她那幾乎是逃離中國的舉動做任何的解釋！

所以，她開始學習遺忘。

他們已經不在學校了，只要學會遺忘，就什麼都不用去想了！

忘記吧！不是她的錯，只是人生路途上的一個噩夢，只要忘記就可以了！這本來就不是一個純潔的世界，這是一個顛倒的世界，任何人都會犯錯，但沒有幾個人會去真正懺悔他們所犯的錯誤！

之後，她比以前更加地努力學習設計，她只想用真正的榮耀去掩飾那帶著罪惡的贊美。

隨後，就有了今天的V.M。

而當今天，在她看到自己撲上所有希望的心血結晶被另一個人抄襲的時候，心中的那種痛、不甘、憤怒才讓她知道被人抄襲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那是根本無法被原諒的罪行！

而她，居然曾做過這種事！並因此害死了一個女生！

好無恥，好卑鄙！

……

思人，為什麼你永遠都是那麼的美好善良呢？

思人，這樣卑鄙的我，你還會痴痴傻傻地繼續喜歡嗎？

思人，我知道，我最終一定會失去你的！

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啊！

……

客廳中。

「小悠？」突然開門出現的人，讓四個人都嚇了一跳。

「小悠姐，你回來了！發生了很嚴重的大事，可可的設計——」

她扯扯嘴角，截下思人的話︰「被抄襲了嘛！」

「是的！你也看到新聞了？我們正在猜測到底是誰泄露的圖紙——」對于她的表情，思人並未多疑。

嘆口氣，秋悟對于思人的遲鈍實在佩服，「還用猜！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是她了啊！」

「小悠姐？」他不解地看她。

她則笑了笑，輕描淡寫地繼續說︰「對！是我！」

「小悠？！」這回輪到南宮彥不解，「我只是讓你在若可身邊照顧她，隨時把她的情況回報給我，為什麼你會……」

「對，我是派來的間諜！不過，這世界有種人叫做諜中諜！」她朝著剪裁室門揮揮手，「你好！可可，心情如何？」

「姐姐！」

「若可！」

「可可！」

四個人的視線隨著這句話看到打開的門和緩緩走出的杜若可。

「為什麼？」她要知道答案。

「為什麼？這個問題要問你自己！我從一開始就說過，我是間諜，只是你自己不信而已！怎麼樣，被人抄襲的感覺如何？」她站在中間，既不走近她，也不坐下。

抄襲？

又是這個詞，她心里升起莫名的不安感。如果可以，她想調頭離開，但是，那些設計的靈感來源于思人，她不想就這麼糊里糊涂地失去！

「你是……」

「安瑪麗是我妹妹！而你，毀了她的一生！」她收住笑容，眼光漸冷。

安瑪麗！這個被她刻意遺忘的名字！

小悠居然是她的姐姐？是這個世界太小了，還是處心積慮的安排呢？

「你在南宮企業工作就是為了接近我？」

「不要太自以為是！那只是踫巧而已，我在南宮企業學習積累經驗，看到南宮大少帶回的設計師居然是你，所以就很巧妙地讓自己成為你的助理！《娛樂新星》的記者是我通知的，你的住址是我透露的，連那本出現在南宮彥父親桌上的雜志也是我刻意放的！隨後你離開公司，我主動在南宮彥面前表現出對你的擔心，他便自然而然地讓我成為了你的監視者！」

「居然還利用我？」他南宮彥竟然會被一個平凡無奇的女子利用！

「然後你接近我討好我，就是為了抄襲我的作品，讓我感受到五年前你妹妹一樣的心境？」如果是這樣，那她根本無法責怪她，先錯的人是她！她有什麼資格埋怨！

「全對！我今天來是說再見的！杜若可，這是你應該承受的！不過，比起我妹妹，你很幸運，因為起碼在你身邊，還有這麼多朋友！當然我並不知道在這之後你是否會失去他們！」說完，她撥開有些發愣的幾人，走向門口。

「等等！」她叫住她，「我想知道，她、她的急救手術有沒有成功？」

回頭，小悠不太吝嗇地再度給了她一個笑容，「很幸運，急救成功，她活了過來！」見到她眼中些微的釋然，她又補上了一句，「不過，她割腕時割得太深，傷到了筋，右手廢了！對于同樣身為設計師的你來說，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那就這樣吧，我走了！再見！」

小悠關上了公寓的門。

有一段時間內，大家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聲。

「真是沒想到人不可貌相……」半晌，哲子輕輕地嘀咕了一句。

「若可……」處在震驚之中的南宮彥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可可，其實……」听到她親口說出隱情，秋悟實在不知道說什麼。

不重要，他們的反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深深吸口氣，然後回頭看向思人。

這一眼，讓她的心墜入懸崖。

他，根本沒有看她。那張過分秀美的臉上，充斥著迷離、驚異以及混亂……是的，極度的混亂，也許，在他心中，正顛覆著他以往所有對她的感覺……

別過頭，她僵硬地開口︰「全部離開！你們全部離開我的公寓，不要來煩我！」

打開臥室的門，她將所有的人隔絕在外。

一滴液體劃過她的臉頰，流到她嘴角，好冰冷好澀，是她的眼淚嗎？

她哭了？

不是因為作品被抄襲，不是因為听到瑪麗的消息，只是因為思人那樣的表情，因為她親手把在他心中美好的她打個粉碎，所以，她哭了？

此時此刻，她才明白。

那個男孩，那個單純安靜的大男孩早已駐進她的心中……

無法抹去，無法再堅強。

她知道，她這次真的失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