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男我第一 第2章(1)
作者︰淘淘

「阿葳,加油!阿葳、阿葳,大顯神威——」秋月卯足勁兒大喊。

羅品葳像是吃了大力丸,一個躍起右手扣殺,砰地一聲巨響,球砸在地板上,敵隊都撲到地板上了,仍然搶救不及。

「好啊!」秋月隨著周遭的人大喊,猛力鼓掌。

心里憋氣的時候,大吼大叫果然是對癥良藥。隨著比數不斷拉開,秋月的氣更是順暢的不知運轉了幾周天。毫無意外地,羅品葳他們獲得了最後的勝利。

雙方握手後,互相拍打了幾下,羅品葳拿著毛巾過來。「不是說不來。」

怎麼能告訴她自己是來發泄情緒的,秋月笑嘻嘻地說︰「良心不安嘛,所以就來了。」

羅品葳也沒多想,點頭道︰「算你有義氣。」

「我先走了,晚上我再把可樂拿到阿薔那兒。」秋月說道。

「知道。」她還得跟隊員們去吃喝一頓、慶祝慶祝,現在走不了。

走出活動中心時,有人喊了她的名字,火氣一下涌了上來,她頭也不回地徑自走到機車旁。

「還生我的氣啊?」一只手臂忽地搭上她的肩。「不錯,你編這個頭巾還挺適合的。」

秋月火大地推開,怒聲道︰「昨天我已經說了,我們的友誼就到此為止。」

站在秋月面前的男子有張鵝蛋臉,頭發染成咖啡色,挑染幾許金絲,相貌一般,不過穿著打扮十分時髦,整體看起來也算不錯。

「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你頭發短,上不了大卷,只能用小——」

「是你技術不好,把我燙成阿嬤頭。」她打斷他的話。「我說了,除非你免費幫我弄回來,不然別跟我講話。」

張元禧嘆氣。「不能免費啦,你這個頭我已經打折了,還被老板娘抓到,她已經撂狠話了,如果我在吃里扒外就滾。」

「算我倒霉,走開啦。」她推開他,把鑰匙插進孔里。

張元禧氣結。「你……你真的很見色忘友,我冒著丟工作的危險給你打五折,讓你去蕭旭維面前招搖,結果我得到什麼?老板娘的臭罵跟你的絕情絕義。」

秋月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現在是你委屈還我委屈,我一開始就沒要找你燙,你死拖活拖把我拉到店里燙頭發,說什麼要把我弄成瑪麗蓮夢露、小甜甜布蘭妮,結果咧?我變成文英阿姨……」

張元禧噗一聲笑出來。

「去死啦你。」她踢他一腳。「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只會吹牛,說自己是什麼魔法美容師,剪刀在你手里千變萬化,號稱千手觀音,我看你是頭發終結者,你殺死我的頭發,我跟你拼了。」

他討饒地閃躲她的拳頭。「好啦,都是我的錯。」

「把我的錢還來。」她怒喝。

「我只是血汗勞工,錢在萬惡的老板手里……」

秋月賞他幾腳,憤恨不平地坐上機車。「你再惹我,我就從你身上碾過去。」

「听我說個話行不行?我是來補救的。」

她一句話也不信,狠狠瞪著他。

「厚,信我啦,不會害你,我請大師兄出馬,保準你變辣妹。」

秋月扭了下嘴。「大師兄?少林寺出來的是不是,想把我頭發都剃光?」

他哈哈笑道︰「不是啦,是學長,我們都叫他大師兄。」

「听著名字我就沒信心。」她揮手示意他閃開。「我自己回去找設計師……」

「你不是沒錢?」

她瞪他。

「好,你不要再瞪我了,下個月我領薪就把錢還你,一句話,你到底要不要見大師兄?他剛從日本學成歸國,當初他跟媽祖許願,如果能讓他去日本進修,他回來就做滿一百個頭還願,免費的。」

她狐疑地望著他。「為什麼我听了還是沒信心?還願不都是幫媽祖鍍金身、打金子嗎?」

他笑道︰「他哪有錢打金子,這是心意你懂不懂?他本來想幫媽祖娘換一個新發型,但是廟祝不肯。你到底要不要,很多人排隊,我求了好久才求到的。」

秋月不由心動。「確定很厲害?」

「從日本進修回來還不厲害?」他仰天長嘆。「他做一顆頭五千起跳,懂不懂?」

她心一橫。「好吧,去看看。」

他立刻跨上後座。「走。」他拍了下她的肩。

如果分析一下簡秋月短短二十三年的人生,不算特別倒霉,但也跟幸運扯不上邊。小時候的她多災多難,一半是意外,另一半是咎由自取,比如說︰五歲時家里前面的大排水溝拓寬,她前一秒還記得,轉身就忘了,從家門口跑出去時,咚一聲掉進水溝里,摔了個腦震蕩,還是蕭旭維正巧經過,把她送到醫院。

大一點時,她爬木梯要拿架子上的糖果,他們家的狗皮皮沖過來,撞上木架,她啪嚏摔了下來,又是腦震蕩。

嬰幼兒時期從床上不知掉了多少次,長大後又老是撞頭,簡母一直深信女兒的腦袋就是這樣撞壞的,不然怎麼會吃里扒外,老把家里的東西往外搬。

七歲那年,簡秋月決定要從黑美人變白雪公主,听人說泡牛女乃會美白,開了一罐嬰兒女乃粉倒進浴白美容,搞得全身黏糊糊,簡母的藤條可沒手下留情,打的鄰居都以為出命案了。

後來簡秋月才知母親除了氣她浪費一罐女乃粉外,還被她的蠢笨氣到。泡澡的用鮮女乃,不是女乃粉,不過她是不會承認自己笨的,畢竟當年她才七歲,哪知道要用鮮女乃?

接下來的許多蠢事都是這樣犯下的,想法都是好的,結果都不怎麼令人滿意。

張元禧把她送到大師兄那兒後,因為還有事就先走了,她的要求很簡單,把頭發燙直就行,修剪一下也可以,但不要太多。

大師兄點頭表示明白,秋月放心了,露齒而笑,但她低估了發型設計師這種奇怪的生物,他們只要拿起剪刀,就會出現強迫癥,以為自己是剪刀手愛德華,非得修出一個得意之作不可,名氣越大的越是一意孤行。

秋月在燙直的過程中再度睡著,不是她無法記住教訓,而是她自小到大一坐上美容院的椅子就想睡覺,就像小孩子看到針筒一定哭,學生一定會打瞌睡一樣。

當她醒過來時,已經物是人非,她變成了一顆橘子。

整整一天一夜,她躲著不敢出來見人,頭上總是包頭巾,眼皮哭的腫脹難消,鼻子都被面紙擦破了。

「阿月啊……」

簡母的聲音在樓下響起。

秋月望著鏡子,頭頂鮮艷的橘,刺眼得讓她就算戴上太陽眼鏡也無法遮住那光彩奪目、會使人罹患白內障的強烈眼色。

「到底哪里新潮了?」她委屈地放下鏡子,無精打采地躺在地板上。

「阿月啊,你是耳聾了?」

秋月揉揉眼楮,喊回去︰「人家心情不好啦,都說了不要吵我。」

「不要吵你,你說的喔,不要後悔。」簡母提高嗓門。「旭維啊,她不知道又在耍什麼大小姐脾氣……」

秋月驚嚇地從地板上坐起。

「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說她,人笨就算了,又學不會教訓,不知道到底是腦袋撞壞,還是我懷孕的時候吃了什麼黑心食品,造成她腦部受損,家門不幸……」

「媽!」秋月沖出去,氣急敗壞地喊了一聲,可一到樓梯口,又想到自己耀眼奪目的發色、滿臉痘子外加邋遢的穿著,又忙不迭地跑回房間。

迅速綁好頭巾,戴上太陽眼鏡,月兌下松垮的運動短褲,套上前幾天才買的碎花短裙跟緊身白短T,幾天節食的成果終于顯現,肚子小了很多,胸部雖然縮水一點點,但沒關系,她有本錢縮小,如果不看臉的話,身材滿點。

她火速奔下樓,听見母親還在細數她從小到大做的蠢事,頓時怒火中燒。之前都說了,她要扭轉自己在旭哥心目中的形象,從一個糊涂小土蛋變成性感美女,所以任何人都不準再提她小時候的蠢事,怎麼才轉過身,母親就扯她後腿。

「媽,你不要再講了。」她踫了下母親的手,對旭哥路出靦腆的笑。

他的氣色比前天好多了,眉宇之間的憂郁氣息也不復存在,穿著白色運動衣跟牛仔褲,年輕又有朝氣。

突然間,她覺得自己像是角落堆積已久、滿布塵埃的小泥人,黯淡又丑陋,她有股沖動想跑上樓把自己埋起來。早在一年前她就應該好好準備,把自己培養成知性感性兼具的美女,現在為時已晚。

不對,她那時又不知道他跟女友分手,所以也不能怪她。秋月忍不住為自己說話,挽救岌岌可危的自尊。

「你來買東西嗎?」她問道。

他搖頭。「阿明打電話給我,說你燙壞頭發哭了一天,叫我開導你。」他的視線停在她的發巾上。

「她喔,任性啦,燙壞頭發有什麼好哭的——」

「媽。」秋月打斷她的話。「你不要再說了。」

「你看,有多任性,現在都說不得。」簡母對蕭旭維抱怨。「我們以前哪敢跟父母頂嘴,現在的小孩——」

「媽——」

「好啦,不要再媽來媽去,旭維你好好開導她。」簡母歇口氣,繼續道︰「她喔,從小到大我沒少操過心……」

秋月已經受不了了,拉了蕭旭維的手臂往外跑。「我們快走。」

蕭旭維臨走前還是禮貌地大聲招呼。「簡媽,我們出去了。」

「你好好跟她講,看她這樣有多不孝,長輩在講話她竟然拉著人就跑……」

一到外頭,秋月才松口氣。「真的是敗給她了。」

「你媽也沒惡意。」

她歪頭看他一眼。「你媽呢,有沒有擰你耳朵?」見他有些尷尬,她心情大好,知道自己猜對了。

他扯開話題。「你的頭發……」

「不說了,反正是我誤交損友,過幾天我再自己買染發劑染回來。」想到這兒她不甘道︰「我媽一直苛扣我的薪水,也不許我跟我哥借錢。」

「為什麼?」

「她說我沒抗壓力,是草莓族,燙壞頭發又不是世界末日。」她忍不住吐槽。

「講別人容易,她自己還不是曾經在美容院大吵過,叫老板退錢。」

他笑道︰「不然我借你,等你領錢了再還我。」

「真的嗎?」她睜大雙眼,推了下墨鏡。

他點頭,盯著她發巾下噴出的橘色劉海。「顏色挺鮮艷的。」

她慌忙地蓋住額頭。「跑出來了?」

他好笑道︰「也沒多糟啊。」

秋月嘆氣。「你不用安慰我了,我都懷疑那個大師兄的審美觀異于常人。」

「大師兄?」

她立刻把大師兄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隨後長嘆。「我是誤信匪類,你說張元禧是不是騙我?有人會做一百個頭還願嗎?」

他忍住笑。「他有給你看日本進修的證照嗎?」

「沒有,我也沒問,反正我已經去廟里告狀了,請媽祖替我伸冤。」她不甘心地說。

他禁不住笑了起來。她小時候意外不斷,常到廟里收驚去霉運,養成她一遇挫折必向媽祖報告的習慣。

「發型有落差就算了,但是明明答應我染成棕發,結果變成這樣,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有色盲。」她禁不住又抱怨一句。

「去買染發劑吧。」他拐彎往右走。「你怎麼不叫他染回來?」

「我有啊,他說橘色適合我,堅持不肯,說什麼作為美發藝術家他有他的堅持。」她差點月兌口說出「屁啦,去他的藝術家的堅持」但終究咬緊牙關忍住。在旭哥面前,溫柔善良的一面還是要顧到。

待他笑聲停後,她才結結巴巴地問︰「旭哥,你現在心情好多了吧?」

「什麼?」他不解地揚眉,怎麼突然扯到心情。「我一直很好。」

她憐憫地看他一眼,眼神說著︰不需要在我面前故作堅強了。

「媽媽都跟我說了。」

他更疑惑了。「說了什麼?」

她嘆口氣,準備扮演一朵解語花。「也沒什麼,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好好振作才是真的……」

「秋月,你還是直接說出來我才听得懂。」

她偷瞄他一眼,見他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才吞吞吐吐地說︰「就是車禍跟分手的事。」

他猜也是這兩件事。「你媽說了什麼?」

她小心翼翼,深怕傷了他的自尊。「他說你沒辦法接受分手,多喝了幾杯,結果在車上發酒瘋……就車禍了。」

他驚訝的表情讓她開始懷疑老媽的情報是否有誤。

「還有嗎?」他冷靜地問。

她忐忑不安。「是不是說錯了?」

「先把你听到的都說了。」他想知道母親到底是怎麼到外面亂傳的。

她靈光一閃,不趁此時挖秘密更待何時?她輕嘆口氣,推推墨鏡。「我媽說你雖然喝醉酒,還在人家車上發酒瘋不對,不過幸好還有良心,還記得護著人家,所以對方沒事,可你卻撞斷了腿骨。因為你無私的舉動讓女方感動萬分,同意復合,你卻在九死一生之際,看破情關,堅決不肯……」

蕭旭維匪夷所思地看她一眼,听她口沫橫飛繼續說道︰「我媽說了,你躺在病床上想到辛苦把你撫養長大的雙親,不禁泫然淚下、涕淚縱橫,不忍他們見你一個大好男兒,病歪歪地躺在床上,只能苦水往里吞——」

他忍不住打岔。「確定是你媽說的?泫然淚下、涕淚縱橫,還有什麼大好男兒?你在寫小說?」

「不是,我稍微修飾了一下,差不多是這樣。」她追問。「你真的哭了?怎麼不打電話給我或我哥,我們可以去照顧你啊。」

想到他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醫院,她就覺得難過。

「你根本就沒把我當朋友嘛,這麼大的事也不跟我說。」一口悶氣憋在胸口實在難受。

他喟嘆。「你們是不是連續劇看太多?哪有你們說的這麼淒慘,醫院都是我的同事,他們對我都很照顧,我怎麼可能孤零零躺在床上哭,再說我姐也常來醫院看我。」

「可是——」她張口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

「什麼?」

她隱下話語,只道︰「反正你不夠意思,沒有義氣。」

除了擔心他之外,她也扼腕錯過了一次好機會。當時他不止身體受傷,心靈也因為感情而傷痕累累,如果那時她在身邊,借著照顧他的名義,待在他身邊擔任善良可愛的解語花,說不定他就喜歡上她了……

想到這兒,她又是害羞又是激動地想咬東西發泄。如此難得的機會就這樣浪費了,讓她如何不捶胸頓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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