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很多 第8章(2)
作者︰瑩楓

是他令她變得貪心,是他讓她懷有希望,也是他忽然回收了一切,她覺得累、感到難過是理所當然的,但其實只要用他慣常的伎倆不就好了?只要幾句甜言蜜語,她不又再次匍匐他身前,任由他差遣?為何他開不了口?

說不定……他厭倦了這種生活?

人前人後不同面貌是很多人會做的事,他不過是比任何人都更精于此道,真要計較的話,都是那些被騙的人不好。是他們笨,輕易的相信眼前的事物,是誰說眼見為真?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到底由誰來決定?

因此,能夠在形形色色的假面具中找出真實所在,誰就可以掌握大局,他一直認為自己在這方面做得不錯,然而事實一再證明這是他自以為是。

握著方向盤的手驀地一緊,他想起蔣思凡的指控。

說得好,他的確是這種男人,只愛自己,既自私又任性,自我中心,權力至上,身邊所有的人和事都被視為棋子,隨時可以拿來利用,她早就知道他是這樣的人,依然選擇包容他,不斷的放任他繼續下去,怎麼到了今天才來責怪他?

他的任性,她也是造成的其中一人,既然如此,她有什麼資格說他的不是?

不是這樣的。這口氣,是他一手促成今天的局面,本來她很安分守己,都是他讓她以為能夠獨佔自己,希望突然變為失望,加上別人的煽動,會轉化為絕望也說不定。

他竟然讓她感到絕望?

以為不跟她提及林小姐的事是對她好,是一種體貼的表現,卻不知道他制造了絕佳的機會讓他人利用。

只是,方旋是從何知悉?

唉,怎麼知道也不重要了。他啊,是徹頭徹尾的笨蛋。

就這麼終結吧!反正遲早瞞不下去,他的內疚差不多到了溢滿的地步。

那麼他現在又是為了什麼而難過?是因為失去好用的擋箭牌?還是為了技不如人而不甘心?

她會離開吧?以她的性格,怎麼說也不可能繼續住在那兒,沒有家人朋友,連工作也沒有,那麼她有何打算?

嘖,他走之前應該說房子送她好了,要住要賣也由她去,至少算是一個保障……盡避他知道她絕不可能接受。

般了老半天,方旋是不是又想利用她為他辦事?

呵……到了這個地步,他還放不下公事?

不!他也開始感到累了。

和她一樣,他很疲倦了。

噙著笑容,他終于將車子駛離。回想方才的情況,在看到季仲凱駕車離開寶馬山寓所時,他便知道自己的計劃成功了泰半,離目標更近了。

要不是為了這一步,當初他又怎麼會讓蔣思凡離去?其實都是季仲凱自找的,如果他是真心的想與她在一起,那麼不論他用什麼方法也不可能動搖他們。然而實際上,不過是小小的一個誘餌,便足以摧毀他們這種不堪一擊的關系了。

藍和集團的林小姐固然是對季仲凱有好感,只是人家也不是瞎子,明戀這麼多年都沒有任何回音,自然明白是怎麼一回事,難不成要等到兩鬢斑白才承認自己沒機會?這樣的戲碼並不難安排,尤其是藍和集團在營運上出了點狀況。

只是幾句對白,加上攀一點交情,肯做的話,就可以換來巨額注資,如此劃算的條件,有幾個人可以放棄得了?

他不知道季仲凱應約是答應還是拒絕,不過他應邀是事實,究竟是為了面子,真的無所覺,抑或確實不把蔣思凡當做一回事也不再重要,反正已如他所願的說出想要的對白,遂他心意的令她死心,這樣就夠了。

雖然他從來沒想過會如此的順利,也得感謝尹庭弈,總是為他制造如此有利的環境,讓他基本上不費吹灰之力便可以實行計劃,當初送蔣思凡來是如此,那天在咖啡店亦然。

也許,他得寄張感謝卡給他。

不過還得看季仲凱的反應,要是他真的能對此漠不關心,那麼他就必須實行另一項計劃,雖然現在實行也無分別,但是這樣會減少他的樂趣,再也沒有比看著一個人是如何被逼上絕境更能令他快樂了。

他禁不住輕笑出聲,愚昧無知的人誠然容易被利用,但自以為是的人才是最佳的棋子,他們會自訝聰明,卻不知早已身在棋局之中,任人擺布。

呵呵……這個游戲真令人百玩不厭。

為何非得到這種時候才發現自己有多笨?

蔣思凡拖著行李箱,不知道可以往哪兒走。以前的房子早就退租,沒有親人朋友,她除了旅館以外,怕是找不到任何落腳處了。

既然將一切挑明了,她也沒有立場留下來,僅花一晚的時間就將自己的物品收拾妥當。其實她並沒有資格責怪他,他從來沒有說過會娶她,也沒有說過她是女朋友,他不過是叫她留在他身邊而已。

留在身邊……可圈可點的一句話,沒有交代以任何形式,是她自以為是,錯不在他。

現在也不過是回到預期的情況,她不需要傷心。

不看報章雜志,避免一切與他有關的事情,現在單單是「季仲凱」三個字,便足以勾起她心底的痛。

以為自己無欲無求,因為不曾擁有,所以不怕失去,可是在嘗過擁有的甜美後,她才發現失去是如此難受。

她不敢恨,也不想恨,反而希望可以盡快忘了他,之後達成平凡生活的心願,即使她知道這樣很困難。

不過無論怎樣艱難,她始終得自個兒去克服,與其花時間恨他,不如忘了一切,說不定這樣比較輕松。

唯有將自己抽離,她才會發現天空可以這麼美。

抬起頭,看一眼藍天,她曾經天真的以為自己能夠保持冷眼旁觀,即使參與商場游戲,看透各種骯髒手段,還是逃不過情關。

已經累得連想念他也不願,更懶得去恨,反正對他來說仍是不痛不癢,既然沒有空間容納她,她也不會厚顏的強求。

退一步,未必能海闊天空,至少她可以不再留戀。

蔣思凡攔下一輛計程車,隨便說出一間旅館的名字,準備晨開新的一頁。

就在她決定忘記一切之際,四季園的主屋偏廳正刮起風暴--

「你給我說清楚!說好了和林董吃飯,你竟然爽約?」紀紹海氣得一掌打在酸枝木桌上,「林董的臉色有多難看?林小姐有多難堪?你既然不想赴約,就不要答應。」要他一張老臉往哪兒擱?

「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才會來不了?」尹揚天也難得的皺起眉頭。

與林董算是有些交情,要不是看在對方拉下臉來說項也要安排飯局,平常他們是怎樣也不瞠這渾水,孩子們都長大了,有各自的想法,他們又管得了多少?因此他們早就打定主意,連如何回絕林董也想好了,沒想到季仲凱出乎意料的答允,最後竟然讓對方白等了整晚,要是他真的因為有事未能前來,還可以說得過去,但是昨晚他們問過他的秘書,證實他早已離開公司,既然沒有要事,就應該盡快前來,結果他們幾人等了又等,仍然不見他的身影,後來林董氣得拂袖而去。

對方可是出了名的小氣,季仲凱的舉動分明就是要他難堪,只怕不會那麼容易搞定。

唉回來便被人請來主屋偏廳,他現在頭痛得很,想盡快回房睡覺,並不想跟他們多費唇舌,何況也不認為有必要跟他們交代什麼。

「沒有,只是突然不想去。就算去了,也只是拒絕而已。」

離開蔣思凡之後,他漫無目的的駕車,始終想不透她何以得知,然而她滿是痛苦的臉容不時掠過眼前,讓他幾次差點煞不住車而發生意外。

她的痛苦不是這幾天的事,他明明都知道的,為何要在此時才在意?以前他不當一回事,究竟因何而改變了?

太多無解的問題盤踞腦海整晚,當他停下來的時候,天差不多亮了。

「什麼?就是為了拒絕人家,你才答應赴約?」見他一臉不置可否,紀紹海更是怒不可遏。「你沒那個意思,就不要讓別人有希望,嫌日子過得太安穩,要自找麻煩是不是?」

他的話,正好踩中季仲凱的痛處。

沒那個意思,就不要讓別人有希望……

這種事……他似乎很常做,以為滿足了她的願望,卻沒有發現自己的舉動只會給她帶來更深的絕望。

垂下眼臉,他又憶起雙眼噙著淚的她。

「別說得那麼難听,不過是一時興起,興致沒了自然不想去,反正本來就沒興趣。」他的語氣淡淡的,不想心思被窺見。

「一時興起?你當自己是小孩子,可以憑喜好行事?就算你不將林董放在眼里,也沒必要羞辱對方!」紀紹海越說越氣,一手指著他。

盡避跟藍和集團少有生意往來,但是世事難料,說不定將來會有踫頭的一天,可是被季仲凱這麼一搞,不變成敵人就該偷笑了。

季仲凱發出輕蔑的哼聲,「是多了不起的鐘表世家?面對日益激烈的競爭,他們遲早被淘汰。」靠著舊有名聲,才勉強苟延殘喘,在業績上老早被其他公司追過了。

「仲凱,你一向有分寸,應該知道某些話不該說。瞧你似乎一夜沒睡,回去春苑好好的休息,這件事稍後再說吧!」尹揚天嘆氣,阻止紀紹海說下去。

等他離開,紀紹海開口,「干什麼阻止我?他絕對是故意的,甚至連藉口也懶得想,我們怎麼跟林董交代?」林董的臉色有多難看,語氣有多惡劣,他們有目共睹。

怎麼說,爽約始終是不對。

「他不對勁。」尹揚天呷一口涼掉的茶。「庭弈總是沒大沒小,望星愛爽約,一時興起是允豪獨有的,仲凱永遠是溫文儒雅的紳士。」

雖然他們都知道實際不是這麼一回事,但是都會睜只眼、閉只眼。

紀紹海嘆氣,「就算不對勁,也不代表可以胡鬧。」

「奇怪的不是他得罪林董,而是他會答應這場飯局。」

他們也是拗不過林董的要求才會抱持著姑且一試的心態,偏偏季仲凱出乎意料的答應了。

「也對。」紀紹海沉吟,這陣子他忙于與忠伯鑽研藥膳,好替有孕的樊卓妍進補,都沒有留意其他事。「希望他是一時的不對勁。」再嘆一聲。

唯有如此希望吧!

可階,上天並沒有理會兩人的期望。

半個月下來,季氏已經被搞得仿佛人間煉獄,以往每位職員只要提及季仲凱都會豎起大拇指,對他的好脾氣加以稱贊,但是現下再次問及,所有的職員都皺起眉頭,不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就是露出受了莫大委屈的神情。

包令人震驚的是,多份以揭露名人隱私、秘聞促銷的雜志均不約而同的以季仲凱為封面人物,肆意胡謅捏造,什麼「人格大揭秘」、「真面目大公開」……越是聳動的標題,越吸引眾人窺私的心理,也令雜志更熱衷去挖秘密。連日來,季氏大樓的各個出入口均有記者的蹤影,更甚的是在附近的大廈隱約可見閃光燈閃動,像是要從不同角度拍攝季仲凱更鮮為人知的一面。

今天,又有一份雜志以季仲凱做封面人物。

不知是誰多事,又或者是想藉此表達對他的不滿,幾乎每天都將最新出版的雜志放在桌上,讓他看清楚自己被寫得有多不堪。

將雜志擲向辦公室一角,里頭的內容不用看也猜得到,大概是什麼揭秘、真面目,不煞就是找來路人甲乙丙指責他的不是,可以來點新意嗎?

有好幾家雜志社為了討人情,紛紛為他護航,說盡好話。哼,他們什麼時候成了他的代理人?他的事輪得到他們插嘴嗎?抑或單純的相信這樣能夠攀關系?想從他身上撈什麼好處?不明就里還敢大放厥詞,他們以為自己知道的便是真的?為他感到不值,卻連他是個怎麼樣的人都不清楚,隨便寫幾篇所謂澄清文章就叫做幫他?他根本不屑他們的「幫忙」!

重重的坐進皮椅中,他的兩指揉了揉眉心。他已經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多年來苦心經營的形象已然毀于一旦,季氏內外皆風聲鶴唳。對于傳媒的追訪,他沒有絲毫興趣,就連家人好友關切的慰問,他也拒絕做出任何回應。

這樣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對利益以外的事毫不關心,更是不屑與不同世界的人做任何交流,事事機關算盡,對于如何以最少的本錢得到最多的回報熱衷極了,每走一步都經過仔細考量,務求得到最大的利益……

他不是人人口中的大好人,以往對于當一個好人仍然感到熱衷,喜歡看著那些愚昧的人為他的雪白無瑕贊嘆時的蠢模樣,他們那種自以為是的嘴臉往往能勾起他心底的劣根性,露出虛偽的笑容應對,繼續愚弄無知的眾人。

這又怪得了誰?說到底,都是被騙的人不好,要是他們聰明一點,就不會在被騙後還是傻傻的膜拜他,他們會上當受騙全是因為愚昧無知。

只是偶爾他的壞心眼會揚起,令他不顧一切也要得到想要的,有時也會稍微不慎,讓別人發現些許端倪,因此需要找個人當壞人,有需要的時候代替他承受別人的責難,即使知道他的真面目,仍然甘于留下來替他處理爛攤子的人。

他曾經以為找到了,任由他予取予求也不會反抗,誰知最後她終于忍受不了,丟下「我累了」就棄他而去。

也許連他也受到感染,對現下的生活感到厭倦,所以已經懶得假裝好人,反正都沒有意義。如果用錢衡量的話,那麼錢早已多到用幾輩子也花不完的境地。

利益嗎?到底什麼是利益?那些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這是他一直不曾思考過的,一心記掛如何用最少的資源得到最優厚的回報,別人的死活根本不用理會。無論是誰,只要能利用就好,他們的心情如何,從來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既然如此,為何這次不同了?

她要走便由她去好了,他們並不是情人,靠著工作及維系的關系,遲早有完結的一天,現在不過是來到這一步,他怎麼失魂落魄似的?

對他來說,她到底是什麼?如果真的不重要,為何會將自己逼迫至如此地步?

倘若她是重要的,為何讓她走?

他的謊言全然是為了想留住她才說。

不解的是,方旋為什麼硬是要橫亙在他與蔣思凡中間?難道以為一個女人可以打亂他的步調?

季仲凱嘆息出聲。大樓內每個角落充斥著低氣壓,截然不同的氣氛,他還能說一切都沒有改變過嗎?季氏的股價也因為這次的事件而變得波動,更甚的是,因為他上次爽約,令藍和集團也放出風聲,暗示與他劃清界線。

有關言論引起的回響不大,反而雜志不問斷的抹黑對季氏產生更大的影響,盡避可以澄清,但是他連解釋的力氣也沒有。

況且,干嘛要解釋?解釋又有何意義?

對于裝好人,他已經感到累了,不曾想過自己有厭倦的一天;對于雪白的人生,他已經不感興趣。

他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人,為了維持這種假象,甚至連蔣思凡也失去了。

從沒料到,輸的人竟然是他。

滿桌子的八卦雜志,他噙著笑容,一一翻閱。

超出預期的有趣,為一個口口聲聲不重要的女人舍棄紳士面具?不過他從中撈到不少好處,季氏的股價越波動,對他越有利,這也是他花時間攪局的主因。

「看來你很滿意這些報導。」方旋倚著門框,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你不喜歡嗎?」他翻開另一本,「名門秘聞,有誰不愛看?而且這些也不全然是假的。」

「我怎麼想,重要嗎?」方旋以為早已完結,想不到他竟然背著自己私下找蔣思凡,破壞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

知道方旋在生氣,他綻開更燦爛的笑容,「你以為什麼都不做,蔣思凡就會幸福?假的始終是假的,總有一天她會知道自己不過是棋子,你覺得這樣好一點?」

欺騙,無論什麼時候知道,只會帶來難受而已,旱些知道真相,反而慶幸自己不致浪費所有青春在騙子身上。

「有分別嗎?」方旋反問。

即使他說的不無道理,然而又如何?不過是一再利用別人的情感以達到個人目的,自始至終都是踩著別人的不幸往上爬。

「也對。」他沒有反駁。「稍後我要去日本一趟。」

他再度翻雜志,並沒有理會方旋何時離開。就算將無辜的人拉下水,也沒有人能阻止他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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