幣上電話，駱家竣再看看此刻坐在他面前的沉若柔。這個已經可以被稱作是「金牌經紀人」的他，這會只能用跌坐在椅中，表情則是如寡婦死了兒子般的萬分沮喪、無奈來形容。

這種情形是不該、不可能、不會發生的，但是竟然就發生了，他想不去面對都不行。

「若柔，妳知道這通電話是誰打來的嗎？」

「湯志別的經紀人？」

「妳答對了。」

「所以現在你一定能很清楚狀況。」沉若柔一副她也並不想多說的表情，因為連她自己都煩透了。

「那麼妳是希望我哭？還是笑？」駱家駿故意一副很有禮貌的模樣詢問她。

沉著柔正色的道︰「我希望你解決問題。」

「其實有一個辦法……」駱家竣沉吟道。

「是什麼？」沉若柔興奮的問。

他皮笑肉不笑的說︰「干脆我和王巧莉去替你們兩個拍這場吻戲，如果有觀眾要看而導演又同意的話。」

知道駱家駿是在消遺她和湯志剛，所以沉若柔是一臉的不悅，她也不希望事情搞到這個地步，但電影總得拍下去，如果……如果真的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她真的願意配合。

「若柔，妳真的是寧死也不肯和湯志剛接吻嗎？」駱家竣有點尖酸刻薄的又問。

「他也不想嘛！」沈若柔冰冷的表情。

「如果他點頭呢？」

「那……」沉若柔不作反應。

「那怎麼樣？」

「那我會考慮一下。」她的回答有了很大的討價還價空間。「就像妳一直說的，演戲嘛！」

「之前妳為什麼不這麼想？」

「因為他並不想拍這場戲。」

「而妳也不想？」

沉若柔真的沒有興趣再去想到底是誰先不拍的，反正他們好象就是很有默契，而且事到如今，她不認為再去爭這個有什麼好處。

「現在湯志剛肯了嗎？」地想確定的只有這個。

「妳肯嗎？」

「只要……」

「我懂了，只要他肯妳就肯，他則是只要妳肯他就肯，這之中本來是沒什麼任何差錯的，有的只是你們那都不肯先投降或是先低頭的自大情結在作祟，你們手的只是一個面子罷了！」駱家駿大搖其頭。

「他是男人，他應該……」

「若柔，我記得妳可是口口聲聲的『女男平等』，妳應該不指望他事事讓妳、順妳吧！」

知道是自己在理字上站不住腳，所以沉若柔沒有在口舌上逞強，她是現代女性，她的確不需要男人給她什麼優待或是特別讓她。

「妳明天就和湯志剛把那揚戲給拍了吧，不要再制造問題了。」駱家駿半哄、半威脅的，「今天又不是要你吻一個又肥、又老、又丑、又惡心的男人，是湯志剛耶！他可是大多數女人心日中的夢中情人。」

「但不是我的。」沉若柔麻木的說。

「妳可以開上眼楮啊！」他建議她。「妳可以把他想成是李察吉爾，妳的偶像啊！」

「但他不是李察吉爾。」

「妳可以假裝他是。」

沉若柔當然知道要假裝，但是……不過就如駱家駿所說的，她不想再有什麼情況發生，因為湯志剛和導演已經在劇本和對白上做了很大的讓步，她不該再那麼不配合的推三阻四。

「好吧！」她終于點頭了。

「感謝上帝，」駱家竣一副要跪下來謝謝耶穌基督慈悲的夸張樣子。「頑石終于點頭了！」

「別再刺激我了。」她警告他。

「我哪敢！」駱家駿把她當祖女乃女乃似的。「若柔，其實妳和湯志剛只要互相讓那麼一下，你們就可以相安無事，我和王巧莉也不必隨時的提心吊膽，終日惶惶不安，大家都可以快快樂樂的。」

「我比你更希望這樣。」沉若柔不滿的說。

「那妳就去做啊，妳做得到的！」

「我可以，那他呢？」

「妳忘了，只要你可以。我相信那個湯志剛也一定行！」駱家駿這會說得好象比任何人都了解湯志剛似的。「你們辦得到的！」

但願她熊和駱家駿一樣這麼的有信心，不過話又再說回來，她也有點好奇湯志剛的吻會是什麼味道，會給她什麼感覺……她居然有些期待。

※※※

雖然NG了五次，但是這場據說是男、女主角感情關鍵的物戲還是拍完了，即使拍完之後湯志剛和沉若柔的臉色都很臭，但畢竟「酷刑」已告結束，總算是了結了一件事，只能說……演戲嘛！

湯志剛沒有想到沉若柔的唇會那麼軟、那麼甜，好象是沾了蜜汁一樣，但是在他的臉上並沒有把這樣的感覺表現出來，明明心里是震撼、哈得要命，可是他卻是一副想早點了事的厭煩樣。

沉若柔的感覺也和湯志剛的類似。

她沒有想到湯志別的唇會那麼的溫暖、那麼的厚實、那麼的有力，好象是會說話一般，可是既然是表演性質，那她就當自己是在吻一只青蛙，而青蛙後來也沒有變成王子。

而就算心里尷尬，但在吻完之後他們還是得面對彼此，戲還是得要拍完，所以在片廠換布景等待的同時，湯志剛不得不和她聊聊。

「妳吻得不錯。」話一出口，他才覺得自己的話並不是很得體，他不該這麼說，可是……「你覺得我物得不錯？」她看了他一眼。

「就……就一個新人而言。」他苦笑了下，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鬼扯什麼。

「可惜我沒有什麼經驗，不然我可以吻得更好。」她有點在挖苦他的說。

「妳沒有什麼經驗？！」他感到訝異。

「自然是不能和你比的！」她冷漠的一哼了一聲。

「我也並沒有太多的……」

「湯志剛，我並不想听你的接吻經驗，反正這場戲已經拍完，只要導演不會再發神經的叫我們再拍一次，那我決定忘了有這麼回事！」她有些無情的說，有時人必須患點失憶癥才會活得快樂。

「妳忘得了？」他嘲笑她。

「湯志剛，你沒有那麼會接吻！」她還以顏色。

「我還以為……」

「以為只要接吻一下我就會對你五體投地、意亂情迷？」沉若柔一臉的厭惡，好象湯志剛是什麼低等生物般。「你饒了我吧！我又不是你那些還沒有長大的女影迷！」

「沉若柔，妳說起話來非得這麼尖銳，這麼損人嗎？」湯志剛真希望他們兩人之間可以有所挽回。「我們能不能重新來過？」

「重新來過？」沉若柔就不知道他們要重來什麼，因為他們並不曾開始什麼或是結束什麼。

「我們可以像一般的文明人。」既然自己是男性，那麼就由他主動一些好了。

「我們現在不像嗎？」

「我們可以做朋友。」他誠懇的說。

「朋友？！」

「很正常的關系啊！」他耐心的又說。

「我……」她還是忍不住的奚落起他。「我的吻真的這麼令你心動嗎？你這會想和我做朋友？」

「本來我就不想和妳為敵……」湯志剛是百般忍耐的說。「還記得那次妳在片廠落淚，我是怎麼趕到妳家要安慰妳的，我真的很想改善我們之間這種有些形同陌路的關系。」

「我之所以會哭也是因為你造成的。」

「妳到現在……」

「你就算趕來道歉也沒有什麼啊！」

「所以現在又是我在自取其辱？」若不是被她的物沖昏了頭，他也不會在這委曲求全，想要做她的朋友。結果只是讓她多看一次他的笑話。「好吧，我知道妳的態度了。」

沉若柔聳聳肩，在她美麗、耀眼的臉上只有滿不在乎，可是在她的內心卻又有些懊悔，明明她並不是那麼的排斥他，尤其是在吻戲之後，可是她就是死不低頭。

不再給自己找罪受，湯志剛僵著一張臉踱開。

看著他的背影，沉若柔是有一些痛心的，難怪有句話叫「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她和湯志剛就缺了一個好的開始。

沉若柔正有些發呆時，鐘小琦來到了沉若柔的身邊，在鐘小琦的臉上正是一副興味盎然的樣子。

「很棒！」鐘小琦說。

「什麼很棒？」沉若柔按著問。

「那一場吻戲。」

「鐘小琦……」

「本來我以為你們會吻得很痛苦、很瞥扭、很沒有化學作用，但是……」鐘小琦一副自己真是看走眼的神情。「那一場吻戲真的是可以用『地動天驚』來形容。」

「鐘小琦，本來我還以為妳是我的朋友，沒有想到……」沉若柔馬上露出一張冰雪降臨的傲臉。

「就因為是朋友，所以我才會直說，妳是當局者迷，我是旁觀者清，這一吻……」

鐘小琦眨眨眼。

「只是作戲！」

「真情流露。」

「我和他之間沒有真情，所以根本流露不出什麼。」沉若柔抵死不承認。

「既然妳要這麼說……」鐘小琦並不想勉強她。「那我也不能堅持什麼，只能說這絕對是一場可以拿來好好宣傳的戲，肯定有話題，可以引起討論。」

沉若柔已經喪氣到講不出話了。

「對了，可不可以請教妳一件事？」鐘小琦一副拜托、打听的表情。

「什麼事？」她提不起勁的答。

「妳那些沙龍照都是在哪里拍的？我覺得效果和技巧都很好，我現在已經和湯大哥的經紀人簽了約，她要我拍一些沙龍照好讓她拿出去推銷我，我看了妳的照片，覺得這個攝影師滿棒的，所以……」

「陳杰民，很大牌，至少在攝影界是如此。」

「把妳的名號抬出來是不是有用？」鐘小琦平認真、半開玩笑的說。

「我要他給妳打對折。」

「可以嗎？」

「我一句話！」沈若柔自信的道。

「那就先謝了。」

※※※

知道鐘小琦還是個新人，還不成氣候，但是陳杰民在她的臉上和身上感受到一種內斂、智能的光華，她的美是一種淡雅的。毫不俗艷的韻味，不會教人過目難忘，可是鐵定是耐看無比。

陳杰民是什麼美女都拍過，不管是清純、性感、美艷，但鐘小琦就是給他一種挺熟悉、挺舒服、挺愉快的感覺，即使還沒有真的拍，他就已經感到有些迫不及待。他覺得自己可以拍出真正的她。

鐘小琦也覺得沉若柔介紹的這個攝影師不錯，雖然說是大牌，但是他絲毫沒有什麼氣焰或是猖狂的味道在，反而親切的令她有些不習慣，她一直以為大牌是很傲、很有架子的。

因為今天只是暫時先來談談、溝道一下，所以鐘小琦並沒有準備立刻就決定要拍。

「沉若柔說你可以給我對折。」鐘小琦和他閑聊。

「她這麼說了？」

「成嗎？」雖然王巧莉願意替她付這一筆拍沙龍照的費用，但她覺得能省一些就會一些，大家互相嘛，而且王巧莉並沒有硬要她去王巧莉所指定的攝影師那拍，反而由她自行決定。

「成！」陳杰民說什麼都得作這個人情給沉若柔，而且面對鐘小琦，這點費用他是可以不計較的。

「那你覺得……」鐘小琦和他討論，「我適合拍些什麼這型的照片？」

「就妳對自己的了解呢？」

「鄰家女孩吧！」她自嘲。

「其實妳的氣質高雅，可以拍一些比較都會女人型的這型，妳通常都接拍些什麼角色？」

「你太客氣了。」鐘小琦一副自知甚深並且謝他抬舉的表情。「我還只是一個新人，哪有挑角色的資格。只要有戲演就要偷笑了。」

「但妳條件不錯，只要假以時日……」

「你對每個人都這麼說的嗎？」她輕柔的打斷他，「這話真是人老生常談了！」

「可是妳的條件是真的不差。」陳杰民強調，表示自己並不是在說場面話。「相信妳自己也清楚，有時一個人的走紅是要靠天時、地利、人和的配合，沒有紅並不表示是他的自身條件差。」

「那麼你認為我會紅？」她笑問。

「妳不是簽了王巧莉當經紀人嗎？這下妳成了湯志剛的師妹，我看日後妳想不紅都……」影劇圈就這麼點大，即使鐘小琦沒有明說，這些消息還是人盡皆知，自然包括陳杰民。

「我還以為……」鐘小琦有些訕訕然。「知道的人不多，因為記者會是在下個星期。」

「這個圈子啊……」

「看來是沒有秘密的。」她接了下去。

「妳已經有個不錯的起步了。」

「我知道，我真的是很感謝湯志剛，他對我這個新人很照顧，這片子的角色是他替我爭取的，經紀人也是他推薦給我的，如果沒有他……」鐘小琦心懷感激。「他算是我的貴人吧！」

「所以說妳已經比一般的新人好運了。」沒有去研究湯志剛為什麼特別的照顧她，反正這並不干他的事，只是這會陳杰民的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是啊，連沉若柔都對我很好，甚至把你介紹給我，還說只收一半的拍照費。」鐘小琦不忘謝沉若柔的好意。

「那這麼說……妳好象也應該謝謝我哦！」陳杰民逗著她道，這女孩起碼是知道飲水思源的。

「當然了！」鐘小琦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因為我會把妳拍得很美、很棒？」

「因為你只收我一半的費用。」鐘小琦忍不住的眨眨眼，和他一見如故的開走玩笑。

「其實我可以免費……」

「不！打對折就很好了。」鐘小琦這個人並不貪心，她不是那種貪得無厭的女人，「行有行規，而且你已經優待我了，說什麼我都不能那麼厚臉皮。陳杰民，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妳不要急著搖頭，我說的免費也不是我完全的吃虧，是要和妳條件交換的。」

「條件交換？」鐘小琦馬上提高警覺，她知道現在社會上陷阱很多，可是陳杰民明明就是個正派的人，而且他還是沉若柔介紹的，說什麼也應該不會……「要交換些什麼條件呢？」

「妳別想歪了。」陳杰民一笑的說。

「那到底是什麼條件交換？」

「如果我免費替妳拍照，那我就擁有床這些照片的肖像權，我可以把它們放大掛在我的攝影棚里，我並不會有什麼損失啊！」陳杰民解釋。

「你……你要把我的照片……」鐘小琦是既驚且喜的。「我夠格嗎？」

「妳不相信我的拍照技術？」

「我是不相信自己有這麼美。」鐘小琦仍有些不敢相信，和沉若柔一比，她甚至只算得上是中等美女。

「其實每個人都有特色、都有一張能看的臉，但差別是在那一份自信。」陳杰民說出他工作多年來的心得。「沉若柔是公認的大美女，而實際上她也是真的很美，但一拍起照來，她就會很自然的流露出一種惟我獨尊、舍我其誰的架式和氣質，好象這世上最美的女人就是她，她並不需要去問魔鏡，是這份自信更便她加分的。」

鐘小琦認真的聆听著，露出頗有收獲的表情。

「只要一面對鏡頭，妳就要告訴自己妳是最完美、妳是最出色的，這樣拍出來的照片……」

「我懂了！」她點點頭。

「那妳真是一點就道。」陳杰民瀟灑的一笑。

「我相信我們會合作愉快的。」

「我相信一定會。」

※※※

蕭珍妮是湯志剛和沉若柔這部電影的投資老問的女兒。長相平庸、身材平平，若不是靠一身從頭到腳名牌的烘托，那她是真的不會讓人想再多看一眼，可是只要是見過她的人，肯定不會忘記她的「貴氣」。

仗著自己老爸是這部片子的投資者，所以蕭珍妮老是開著一輛紅色的奔馳跑車來到片廠，而且一副自己就是大小姐的樣子。但偏偏她踫到的是湯志剛，湯志剛非但不曾給她什麼好臉色，甚至就當片廠里沒有這個人出現似的，一點面子也不施舍她一下。

而蕭珍妮是標準的「偶像癥候群」患著，只要是大明星、只要是那些女性偶像、酷哥、帥Man她都可以迷，她都會使出渾身解數，因為仗著她老爸的雄厚財力，她還是可以得到一些「友善」的對待，但一面對湯志剛，她老爸就好象失靈了。

一次次的踫壁，但蕭珍妮仍不死心，以往她總表現得很含蓄、很不張揚，怕湯志剛對她感冒，所以她都是以探大家班的名義來到片廠，但是今天提了雞精和燕窩前來的她，可是直接來到了湯志剛的休息室。

正在研讀劇本的湯志剛其實沒有心情理任何人，因為晚一些要拍一揚他和沉若柔落水的戲，他必須救起不會游泳的她，這時免不了會有些肢體上的接觸，而他擔心……他有點擔心自己的身體會出賣他。

因此此刻心情有些煩躁的他，是不希望有任何的打擾，可是蕭珍妮卻出現了。

蕭珍妮看到湯志剛一張有些冷漠、不悅的臉，她立刻將雞精和燕窩往他的休息室化妝台上一放，有些緊張的面對著他。

「我正在看劇本。」當然不能轟地出去，所以湯志剛只能用很沒有感情的音調說。

「我……帶了些雞精和燕窩過來。」蕭珍妮和湯志剛好像各彈各的調似的。

「我不吃這些玩意兒。」他一口就說。

「這……很補的。」

「那妳留著自己補嘛！」

這的確是有點給她難堪，但是蕭珍妮並不在意，她反而覺得湯志剛這樣很有個性、很有魅力，像個真正的男人中的男人。

「湯志剛，這只是我的一點心意，如果你真的不喜歡這些東西，那你可以轉送給工作人員啊！」

「我干麼要轉送？妳直接送不就衍了。」

「但這是要給你的……」

「我說了我不吃！」

「那你喜歡吃什麼？」在蕭珍妮這張涂了厚厚脂粉的臉上只寫著討好。「我知道現在的台北流行吃蛋撻，不然我下回來帶蛋撻好嗎？我知道有一家葡式蛋撻是真正澳門過來的師傅……」

「我不需要你帶任何東西過來，我也不希望妳出現在這里，我是在工作，我並不要這種無謂的打擾，妳能了解嗎？」湯志剛沒用些外交辭令，他可是很直截了當的就告訴她。

「我並不想打擾到你工作，我只是……」蕭珍妮有些無辜。「我只是過來看看，因為我爸爸一向很忙，他沒有時間來探班，所以……」

「妳懂電影？」湯志剛不客氣的問。

「我……」

「那妳來探什麼班？」

「我是來給大家……打氣的。」

「那妳就該到『大家』在的地方去，把這些東西帶過去，而不是跑到我的休息室里來。」湯志剛並不想這麼不近人情，可是這會他的心情是很緊繃的，沉若柔總有辦法讓他行為失常。

今天如果換作是沉若柔，那她可能會給湯志剛一個大耳光，然後將雞精、燕窩往垃圾桶一扔的掉頭走入。可是蕭珍妮什麼都沒有做，她仍是有些「楚楚可憐」似的站在原地望著他。

「你很討厭我嗎？」她問。

「我對妳沒有任何感覺。」

「我只是一番好意……」

「妳用錯了地方。」湯志剛將劇本一丟，直視著她。「妳可能很喜歡來這一套，但我一點也不喜歡這一套，妳用錯人了！」

「湯志剛，我知道你很酷、你很有名，但你不要忘了妳的片酬可是我老爸付的哦！」蕭珍妮原本並不想提到這個，但她決定給他下點馬威。

「蕭珍妮，找我拍片的可不是只有妳爸爸，所以妳不必把這個拿來當是一件大事講，這只會讓我更受不了妳！」湯志別的臉色很僵硬。

「我只是……」知道自己沒有估到便宜，蕭珍妮立刻改變態度。「對不起！」

「有些人可能會以巴結妳為樂，但千萬不要把我也算在內！」他冷冷的說。

「湯志剛，我絕沒有要你巴結我的意思……」

「那很好，現在請你……」湯志剛指了指門。「我相信我已經把我的態度說得很清楚了，妳下回如果還要『探班』，那就請妳要探對人、探對地方。」

不情不願的，蕭珍妮還是拿起那些雞精和燕窩，自己的一番好意居然被他給這麼踐踏了，他居然這麼不給她面子，但是轉而一想，他這麼表現才像是湯志剛嘛，所以當下對他的崇拜又多了幾分。

「打擾你了……」她有些小媳婦似的說︰「可是我還是會再出現的，我會再來的。」

「妳最好不是再來我這里」他先聲明。

「我們總會踫到的。」她卻不置可否的表示。

「如果妳不想自己找氣受……」他一副隨便她的表情。「我又能說什麼呢？」

「反正我受得了……」蕭珍妮堅定的笑。「你本來就不是普通男人，而我就是欣賞你的酷、你的直接、你的自大所以……我受得了的！」

※※※

一場落水戲拍得沉若柔是又冷又熱的．因為她是真的不會游泳，雖然現揚已有工作人員待命，隨時準備跳下去救援，但沉若柔知道自己真正要靠的還是湯志剛，所以這一場戲拍起來是很令她頭疼的。

而真正令她心中小鹿亂撞的不是源自于對水的懼怕，而是她知道湯志剛的胸膛是那麼的厚實，他的臂膀又是那麼的有力、充滿了男人陽剛的力量，所以當他救起她時，她有片刻還真是失了神，真想一輩子都靠在他的懷里。

但是一下了戲的他們只能用「相敬如冰」來形容，一場吻戲之後的裂痕，在她拒絕了他當「朋友」的提議之後，他們是真的很難做朋友了。

收拾好東西，正準備要離開時，她的助理告訴她說孔董的奔馳加長型轎車已等在門口，問她要不要從另一個門離開時。沉若柔遲疑了一下。

並不是很喜歡人稱「孔董」的這個孔紹光，但是為了讓大家看到她的行情，特別是給湯志剛看時，她朝助理點點頭，決定從正門走出去。

年近四十的孔紹光是個白手起家的企業家，粗壯、拗黑、有點財大氣粗的江湖味，講話大聲、海派，又喜歡有事沒事的吃著檳榔，很會撒錢、很會擺場面，但水準並不是一流，因為拍了他的建設公司所蓋的房子的廣告，她才會認識這號人物。

孔紹光並不避諱在公開場合說出他要娶沉若柔的決心，因為他認為只要娶到沉若柔，那麼就好象是和名流及上流社會沾上邊，不僅他會很有面子，而且對他以後的生意……從來不會把「愛」掛在嘴邊，因為他不知道愛也不相信愛這個東西，他只知道什麼叫各取所需，他要的是沉若柔的名氣，而沉若柔只要嫁了他，從此就可以過少女乃女乃的生活了。

所以孔紹光一直都是道著她的，即使她替他的房子廣告拍完之後，他還是追著她，只是，通常十次有十次是被拒絕的。

這會看著她和助理走出來，孔紹光立刻開車門下了車，因為她顯然沒有躲著他嘛！

看到一身白西裝卻是腳上一雙黑皮鞋的孔紹光，沉著柔這會真不知是該批評他的品味還是佩服他的勇氣，這樣的穿法……「拍完戲了？」他大聲但殷懃的問著。

「你的消息可真靈通，知道我幾點收工。」

「我已經等了三個小時，哪里是什麼消息靈通。」他啐道，不過卻等得很爽似的。

「孔董，你的生意做得這麼大，干麼浪費時間……」沉若柔並不同意他的作法。

「誰叫我想娶妳嘛！」

「但我可不會嫁你哦！」

這是沈若柔和孔紹光之間一向的對白，但孔紹光說得確切，沉若柔卻是拒絕得直接，她不曾給他一點希望，因為像他這樣的男人是不能要的，不就要堅決的說不。交朋友可以不太講究品味、水準和彼此之間的心靈差距，但若是要做夫妻……「沈若柔，等妳哪一天拍電影拍累了……」孔紹光畢竟是個混過社會，知道人情冷暖，懂得實際生活的世故男人。「妳會想嫁我的。」

「孔董，等我哪天拍電影拍累了，我會帶著我拍片所行下來的積蓄，然後自由自在的環游世界去。」沉若柔半真半假的回道。

「不結婚？」

「不結婚！」

「那太可惜了！」他又大聲的說︰「像妳這種如花似王的女人不結婚是太可惜了。」

「有什麼可惜？我現在就算如花似王，但總有一天會老的。」她和他扯了起來。

「那就要快點嫁我嘛！」他馬上說。

「我不想結婚啊！」

「我可以給妳過好日子。」

「我知道，只是我對少女乃女乃的生活並不是很有興趣。」沈若柔知道孔紹光不一定會懂，但至少她試著讓他了解。「而且像我現在除了拍片比較辛苦之外，我也過得像個少女乃女乃啊！」

「但是妳根本不必辛苦拍片。妳只要點個頭嫁給我就可以馬上過舒服日子了嘛！」

孔紹光正努力在說服她，一如往常。

「不！孔董，我的回答還是和上一次一樣。」她微笑的拒絕他，但給他留了面子。

「妳上一次是說不？」他裝傻的問。

「再上一次也是！」

「真的？妳沒有記錯？」

「這種大事我是不可能記錯的。」沉若柔一副正色的表情。「而且好象再上上一次我也是這個答案，所以我說你別浪實時間了。」

「沉若柔，妳知道我成功的秘訣是什麼嗎？」雖然孔紹光是那種粗線條的男人，但至少他有很多男人所缺少的毅力和耐力。

「努力。」她說。

「還有絕不輕言放棄！」他補充一句。

「孔董……」

「我不會勉強妳今天就點頭答應嫁我，但至少找知道自己仍有努力的空間，因為妳並沒有見了我就躲，這……給了我一點信心。」孔紹光水準雖不是最高的，可是起碼做人誠實。「吃個飯……」見她面有難色。「那起碼讓我送妳回家，反正我人都來了。」

無意間瞥到湯志剛正看向這里，于是沉若柔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