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夫寶娘子 第9章(2)
作者︰金妍

小偷拐進一條小巷道里,巷道的邊牆堆了不少雜物,看到後頭寶安兒還是不放棄的追進巷子里,他在情急之下將靠在牆邊的竹竿木板使力推倒,斷了她追過來的路。

寶安兒看著眾多竹竿木板朝她的方向倒過來,一時嚇得失去反應,眼看竹竿木板就要打到她身上了。

「安兒,危險!」戚無雙從後頭沖上來,趕緊將她緊抱在懷,撲倒在地,用自己的身體保護她。

「啊--」寶安兒驚呼出聲,一瞬間就被他壓倒在地,緊接著許多東西砸下的聲音此起彼落,嚇得她不敢睜開眼。

等到東西掉落的聲音停止後,她才睜開眼,焦急地微偏過頭,擔心地問︰「無雙,你還好嗎?」

他們倆現在一起被壓在交錯的竹竿木板之下,但她卻毫發無傷,因為戚無雙替她擋去所有傷害,東西全都打在他的背上。

她擔心得紅了眼眶,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早知如此,她就不會沖動地追著小偷不放,害無雙替她受苦了。

「我沒事。」戚無雙的背雖然疼痛難耐,甚至頭也因為被敲擊到而有些暈眩,卻還是努力地撐起身子,免得她被壓傷。

但他右肩後強烈的刺痛感,讓他逐漸使不上力,雙手撐得非常辛苦,寶安兒也察覺到他的異樣,擔心他受了傷卻不告訴她。

「無雙,你……」她訝異的瞧著他撐在她身旁的右手,從衣袖內竟然流出一條血痕到手背,驚慌得幾乎要哭出來。「你受傷了!」

「只是小傷,不礙事……」他硬是咬牙撐住,但他卻不敢想,自己到底還能撐多久。

「你不要再騙我了,都流出血來了,怎麼會不礙事?」她終于哭出聲來,痛心他為了保護她而受傷。「你再忍一忍,會有人來救我們的,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她好害怕,害怕會因為這場意外失去他,她雖然和他賭氣,卻依然深愛著他,不願意他受到任何傷害呀!

「救命,誰來救救我們,快來人哪--」她用盡全力吼著,希望能有人听到呼救聲,趕緊來救他們,她怕要是遲了,他會傷得更重,連性命都有危險。

「嗚……救命,快來救救我們--」

在寶安兒的呼救之下,終于有路人發現小巷道里似乎有人發生意外,趕來幫忙。

很快地,在見義勇為的路人們幫忙之下,寶安兒他們終于順利被救出來,而戚無雙的肩膀則被一塊尖銳的破木板刺入,鮮血直流,觸目驚心。

在確定兩人都月兌離險境後,戚無雙強撐住的意識這才松懈,隨即昏了過去。

路人們看他的臉色非常蒼白,趕緊合力將他抬往最近的一間藥鋪里,讓大夫醫治。

寶安兒紅著一雙眼跟著進到藥鋪里,心急地喊道︰「大夫在嗎?大夫!」

藥鋪大夫掀簾從內房里走出了,一看到戚無雙額上的傷,頓時皺起眉來。「快把他扶到一旁的診間里,我馬上看看!」

路人們將戚無雙扶入診間里,讓他躺在榻上,寶安兒害怕地緊抓著他的手,哽咽地喚道︰「無雙……」

她好後悔,都是她的意氣用事害他遭受無妄之災,都是她不好,如果他有三長兩短,她難辭其咎。

「安兒,會沒事的……」清醒過來的戚無雙,雖然感到很虛弱,還是努力揚起笑,柔聲安慰她。「有大夫在這里,你可以放心,大夫會救我的。」

「是呀,別擔心。」大夫也跟著安慰。「你先去外頭等著,我會妥善處理他的傷的。」

寶安兒只好退出診間,在外頭焦心等待,忐忑不安的她只能看著小學徒從診間里進進出出,端出一盆又一盆被血染紅的水盆,憂心如焚。

她好恨自己此刻的束手無策,什麼忙都幫不上,只要他能安然無恙,要她拿自己的性命換回他的也不要緊,她絕對二話不說地答應。

她焦慮地在外頭頻頻踱步,一等再等,好不容易,終于等到大夫從診間內走出來,她馬上靠向前去,急著想要知道情況。「大夫,我相公還好嗎?」

「已經沒事了。」大夫微笑以對。「他肩上的傷口雖深,幸好及早送來救治,出血已經止住,這陣子要小心別扯裂傷口,還有別踫到水,好好養傷一個月左右,應該就能痊愈了。」

「謝謝大夫,我會多加注意的。」寶安兒一顆心都系在戚無雙身上,真想馬上沖到診間去。「那我現在可以進去看他了嗎?」

「當然,不過他因為失血過多加上疲累,已經睡去,最好能讓他多休息,這樣身體才痊愈得快。」

「我知道了,謝謝大夫。」

寶安兒心急地進到診間里,來到榻邊,看著戚無雙蒼白的臉色,她的心隱隱抽痛,心疼得不得了,幾乎又要落下淚來。

看著他平穩的呼息,模著他溫熱的臉頰,她原本惶惶不安的心終于逐漸安穩下來,不必再擔心他有可能會離她而去。

「無雙,對不起,我不會再和你鬧脾氣了……」他奮不顧身保護她的安全,連命都可以不要,這讓她深刻明白,他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還有什麼比這個舉動更能表現出他對她的真心?

他都能為她犧牲到這種地步,她還有什麼好奢求的?所以她已經不想再讓他繼續吃苦頭了,她只想再回到他身邊,好好把握和他的緣分,再也不輕易分開。

她不再埋怨他了,她只希望他能趕緊醒過來,讓她能夠對他坦白,將自己最真摯的心意毫無保留地讓他知道,再也沒有任何隱瞞……

戚無雙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等他醒來時,天已經暗下,而他正躺在自己的房里,房中只剩一盞燭光閃爍,顯得十分安靜。

他腦中最後的印象是停留在藥鋪的診間里,沒想到他睡得這麼沉,連被人帶回來都沒有印象,他想要從床上坐起身,卻感到身體依舊虛弱,還牽動到肩上的傷口,疼得忍不住申吟出聲。

「唔……」

「無雙,你醒了?」趴在床邊小憩的寶安兒一听到申吟聲,馬上驚醒過來,欣喜他終于醒了。「別急著起身,你現在的身體還很虛弱,我馬上命人端粥過來,等你吃完粥之後,再將大夫開的藥喝下,肯定會舒服不少。」

「安兒……」他用沒受傷的手抹去她臉上因為放心而掉下的淚水。「別哭了,你瞧,我不是已經沒事了?」

「你還敢說,你差點就嚇死我了。」他越是安慰,她的淚反倒掉得越凶,她緊握住他的手,非常愧疚地說︰「無雙,對不起……」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不該因為一時的沖動,而不听你的解釋。」他坦然承認自己的錯。「你不會是個貪圖榮華富貴的女人,曾經和你一起在寶家生活過的我,看得再清楚不過,但我卻讓一時的誤解憤怒,蒙蔽了自己的理智,說了傷害你的言語,做了傷害你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不,其實我也有錯。」她終于決定不再隱瞞他任何事情。「如果我早點將大哥的事情告訴你,沒有任何遲疑,就不會有誤解產生,我也得負一半的責任。」

她已經想通了,如果她想繼續和無雙生活下去,就不該對他有任何隱瞞,她應該要坦誠一切,只有互相信任,他們才能夠長久的走下去,不再有任何紛爭。

「你是說,你把首飾典當拿去幫大舅子還賭債的事?」

「你已經知道了?」她訝異地張大眼。

「是事後才知道的,而我當時卻沒有听你解釋,是我的不對。」

「這並不全然是你的問題,如果當時的我能毫不猶豫地就向你吐實,你也不會誤會。」寶安兒鼓起勇氣,將自己始終害怕的問題問出口。「你難道不會覺得有這樣一個大舅子……很麻煩,而後悔娶了我?」

「傻女人,原來你不敢告訴我的原因,是因為這樣?」他失笑出聲,對她是既心疼、又憐愛。「別胡思亂想,他是他,你是你,我絕不會因為他而放棄你這麼一個好妻子。」

要和他一起生活一輩子的人是她,又不是她大哥,他在娶她的時候心中就已經有個底,知道寶康會是個麻煩,但只要能娶到她,他不介意得處理這個麻煩,這個念頭他始終沒有改變過。

「你說的……是真的?」能听到他這麼回答,教她動容又感激,卻又有點不敢相信,就怕這只是她的錯覺而已。

「當然是真的,要不然我要怎麼做,你才肯相信我的真心?」

「不,只要你說的我就相信。」她紅著眼眶,感動地俯身輕抱住他,不敢太過用力,就怕壓痛他的傷口。「無雙,謝謝你……」

她好開心,這輩子她再也找不到第二個男人會如此呵護她、照顧她了,她何其幸運能夠成為他的妻子,讓他無微不至地疼寵著。

能夠得到他全心的愛,她此生此世沒什麼好遺憾的了,她也會全心全意地愛著他,直到走到人生盡頭的那一刻為止,都不會改變……

戚無雙欣慰地笑著,他感覺得到,兩人原本疏遠的心終于又緊緊相依了,這正是他等待已久的結果呀!「安兒,跟我回家,好嗎?」

「好,我們回家吧……」她在他的懷里默默流淚,但這是釋懷的喜悅淚水,笑顏燦爛,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終于撥雲見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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