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帝的女兒(下) 第二章
作者︰淺草茉莉

辦完正事,冶冬陽從宮里回到自宅寢房就見到這副景象——

鮑孫謹衣衫半遮半露,斜躺在太妃椅上,靈活雙眼半瞇的斜覷他一眼,信手拈來一顆荔枝,剝了皮,輕輕咬上一口,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微量汁液溢出唇角,她伸舌將汁液舌忝回,模樣煞是誘人。

看來這丫頭想通了,這會是興師問罪來的。

「你想把我一腳踢開是嗎?!」她問得輕柔,那副嬌態,不會有男人說是的。

他嘴角上揚,一步步走向她。「可惜沒有成功,瞧來我是踢不開妳了。」

「哼,你好呀,有了樂子就自己享樂,也不算我一份!」沒了嬌柔,說到這個她火氣就不免爬升,想上前一把揪起他的衣襟。

「我只是想逗逗妳罷了,妳這精明的小妮子早晚會猜出我的用意。」

「萬一我猜不出來呢?你這婚還辦是不辦?」這麼看得起她啊,那如果婚禮真辦成,吃了虧她還得怪自己笨嘍?

不逗她了,「怎麼可能辦得成,除了妳我還能娶誰?」他慢悠悠的安撫。

「這可是聖旨啊,你怕砍頭,敢不娶?」她拿他的話堵他的嘴。

「我若要真娶了,只怕不用等陛下來砍頭,恐怕也活不過明天,說不定今晚就先身首異處了。」瞧著她圓圓雙眸冒著怒火,他微微勾笑。

「算你有自知之明,敢對我始亂終棄,我就將你五馬分尸!」

丙然是只母老虎。冶冬陽遽然失笑,摟過她的腰,干脆將氣呼呼的人兒拉上床榻,鎖進他的懷里。抱著她,舒服些了。

「妳想通得還真快。」他一臉贊賞。

這小妮子腦袋動得快,馬上就理出頭緒了。

本來氣惱得要剝他的皮,這會被抱得溫暖,這帳待會算!

「你這烏龜王八蛋,把我耍得一愣一愣的,繞了半天,原來是想保住陝王李嗣升一條小命。」她得罵一頓才甘心。

哼,這家伙為了那東西也開始不擇手段起來了。

他縮緊環住她腰肢的手臂,將她鎖得緊緊的。「是啊,我想藉由陛下賜婚,保李嗣升平安。」

李嗣升為皇帝的第三子,陛下對他還頗為愛護,大臣們對他的風評遠勝過不濟的太子,因此太子防這個弟弟防得緊,處心積慮就想除掉後患。

武惠妃自從生了壽王之後,也精心安排自己的兒子出頭,而李嗣升這眼中釘更是繼太子之後她極力要除去的人物,武惠妃與太子都想除敵,可想而知這李嗣升的處境有多可憐,時時就等著被誣陷或者被刺殺。

照道理,可憐的李嗣升能活到現在的十六歲已經是奇跡了,而之所以有這奇跡,得歸功于她的母親楊貴嬪在失寵前得知一項秘密,因為這項秘密,讓某人極力保護,或說監控她們母子至今。

但日前楊貴嬪發現知道這件秘密的另一個人竟下落下明,極可能已經遭到暗殺,那麼也極有可能被某人發現她當初說了謊,所以她開始驚惶失措的擔心自己可能就是下一個被滅口的目標,以她一個失寵妃子的身分,就算掌握的秘密足以動搖現今皇帝龍位,終是孤掌難鳴,而這點,就是冶冬陽為什麼要接近她的原因。

秘密的鑰匙在她手中,要拿到他想要的東西,就得先保住李嗣升。

鮑孫謹抿著唇,原來他已進行到這地步了。

「你好啊,現在勢力大了,為了保住李嗣升,就敢對我始亂終棄?」

哀了撫她埋怨的面容。「不救李嗣升,楊貴嬪不會交出我要的東西。」

「所以你就趁陛下賜婚,將計就計的答應娶武惠妃的女兒萬安公主是嗎?」

他無奈的笑著。「嗯,所以我得娶親。」

「真娶?」

「假娶。」

「怎麼個假法啊?」她明知故問。

他起了笑紋。「太子私下來找過我,表明我曾經是太子伴讀,應該是太子黨的人,萬不可娶萬安公主,但他自己沒立場也不敢向陛下反對,想當然耳是從我這里下手,要我拒絕陛下,猜想陛下看重我,不會為難我,就是為難我也不關他的事,我只好對他說武惠妃逼我殺他,不然就得娶萬安公主,娶親是為了保他,他一听,當然吃驚。」

她冷嗤「那又如何,他是個膽小表,可不敢怎麼樣。」

「本來是不敢怎麼樣,不過我告訴他,我只能幫他到這種地步,下回武惠妃若再要殺他,我不會保他了,因為我畢竟是武惠妃的女婿,沒理由不幫親,這可讓他嚇破膽,因為擺明我全部的勢力都將靠向武惠妃,妳說,這下他能不有所行動嗎?所以他說了,他會找人來婚禮鬧場,教婚事辦不下去,這樣就不用我為難。」

「真是精明啊,那你回頭又怎麼對武惠妃說?」她好奇的問。

他娓娓道來,「我對武惠妃說,太子在婚禮當天有意派人來鬧事,她正好可以藉此一舉鏟除太子黨,只要太子一鬧,她可以立刻向陛下告御狀,說這太子目中無人,集眾滋事,純粹要給陛下難看,這麼一來,陛下大概會怒而辦人了吧。」

「而婚禮經這麼一鬧也辦不成了,雖沒結成,武惠妃與太子已算正式翻臉,宮廷內斗被搬出了,陛下面子掛不住,一定會拿辦兩人,這下肯定能教這兩人好一陣子安分下來,不敢輕舉妄動,對李嗣升也就沒空理會了,你這是一石二鳥之計,一次消了兩個人的氣焰,又解了李嗣升暫時的危機,真是權謀啊!」這家伙不動腦便罷,一動腦簡直老奸巨猾得讓人……大開眼界!

「我可是壓根不想攬這種麻煩事的,還不是因為妳。」他可是很不滿。都是這丫頭害他得浪費這麼多精神處理這件事,他只希望事情盡快解決,打消她的頑念,然後帶著她去修身養性,好好對她潛移默化的改造一番。

她模著鼻子。「你動作這麼快,那我怎麼辦?」一場失憶讓她失了許多先機,也來不及布局,這可讓他搶先一步要了結這件事情了。

「怎麼辦?願賭服輸,妳可不許來鬧。」他瞧著她賊乎的德行,不住警告。

「這就得瞧瞧你怎麼對我了,竟然讓我以為自己真被當成破鞋拋棄,這傷心的程度瞧你怎麼補償?」她捶了他一記,雖說她其實很快就想明白事情的始末,也沒多傷心,但趁機要點補償不過分吧?

他一把將她的小拳頭包進大掌里,當這力道是小貓搔癢。「妳清楚得很,我怎可能拋棄妳?這事是怎麼也不可能發生的。」

這點她當然知道,否則哪能忍到現在,早就拿刀劈死他了!但他別想得太美,願賭服輸她知道,但還沒輸之前,來一盤「豬羊變色」也不錯吧?

思及此,她美眸一轉,瞇笑起來。「既然你非得成親不可,今晚也許是咱們的最後一夜,我想與你這舊情人溫存一下,做個紀念,希望你能表現得讓我終身難忘。」

她媚笑,心里卻是想著如果先「賠罪」是不是比較有禮數。

冶冬陽莞爾一笑,沒察覺她又在算計什麼,乖乖听令的低下首,吻上了她,雙手熟練的挑開她的衣襟,讓外袍順勢滑落到她上臂,露出半片誘人的白皙雙峰,掌心繼續觸撫著她的手臂,隨後移到背後用力一撕,整件衣袍登時碎裂成兩半——

這夜還長,他得賣力滿足這只發怒的母老虎所有的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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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綾喜幛高高掛,皇帝賜婚,公主下嫁,長安冶府風光迎娶,只是原本也一直「含笑」的新郎倌,卻在見到父親後斂去了笑容。

他第一時間先抿嘴看向一旁的女人。

鮑孫謹立刻露出一臉無辜,無辜中還帶著得意。是他當初自己問她倘若他娶了別人她會怎麼樣,那她就這樣回應嘍。

「你這兒子怎能如此對待老父?皇帝賜婚迎娶公主這等大事竟也沒通知我一聲,當了大官,連老父都不認了嗎?!」冷秋雨吹胡子瞪眼的吼叫,怒吼聲立即引起不少人注目。

瞧著躲在一旁調皮扮鬼臉的人兒,冶冬陽無奈的搖著頭,就知道她不會安安分分看戲的。「爹,孩兒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今日都要成婚了,我才得到消息趕來,原本還不信你會這麼不孝,結果是真的,你當了駙馬,就嫌棄我這滿身銅臭的爹了,不要忘了,你也是我這一身銅臭養出來的!」他這吼聲已經此外頭的鑼鼓聲要大了。

冶冬陽苦笑。「爹,這事孩兒日後再向您請罪,還請您暫且先息怒,既然來了,就請上主婚人的位子坐下吧。」

他已經是惱瞪著那正抱著肚子得意大笑的女人,明知道這是個假婚禮,他不想驚動在洛陽的爹,這丫頭還故意找爹來讓他頭痛,若壓不住爹的怒氣,鐵定會壞了他的事。

「主婚人的位子?你對人家始亂終棄,我還有臉坐嗎?」冷秋雨氣憤難平。

聞言,公孫謹快速的拉下笑臉,隨即換上哀怨的棄婦臉,正好對上冷秋雨的視線,那副欲哭無淚的委屈模樣,更教視她為親女兒的冷秋雨心疼。

「始亂終棄?」

「沒錯,謹兒做錯了什麼?你竟然為了攀龍附鳳甘于當一個負心漢,我沒你這樣一個狼心狗肺的人當兒子!」

「爹——」鬧了半天。原來爹這怒氣是為謹兒抱不平,他的頭越來越痛了,這丫頭什麼時候將爹收服得這麼徹底?

冷秋雨激動的一甩手,「不要叫我!謹兒這個兒媳婦是我早就認定的,除非你眼楮瞎了,沒看見我讓她戴在手上的玉鐲子,你既然要負人家,眼里就沒我這個爹!」

「這——」

「我怎麼會養出你這貪圖富貴的兒子?!你連人家姑娘都吃了,怎能棄她不顧?!」

這話說得現場一片嘩然。男人不是婚前不能尋歡作樂,但今天可是公主成親,新郎的爹卻來爆料,原來他未成婚前就跟別的女人滾過床,還始亂終棄,這對身分尊貴的公主來說可是奇恥大辱啊!

「原來駙馬並沒將婚事告知親爹,你這是什麼意思?!」原本安坐廳堂主婚人位子的武惠妃難掩怒氣。

原本冶冬陽說賜婚之事來得急促,雖已寫信告知親爹,但適逢其出外經商,無法親自前來長安主婚,沒想到是他有意隱瞞,還驚傳其父早有內定媳婦,是冶冬陽始亂終棄,堂堂公主竟成壞人姻緣的狐狸精,這教皇室情何以堪!

揉了揉額,他只能說︰「我想這之間有誤會。」

「什麼誤會?」他親爹都到場指責了,還能有什麼誤會?

一旁等著伺機而動的太子這會倒是不動聲色,原先他已安排幾個判了死罪的賊人來鬧場,先將這起婚事緩緩,但瞧這會婚事也辦不成了,不勞他費心,忍不住撇嘴冷笑。

武惠妃斜眼瞧見,轉念一想,難不成這冶冬陽在搞鬼?先說太子要來鬧事,後又爆出他是故意沒邀親爹主婚,難道一開始他就打著不娶的主意?那他到底想干麼?

「娘娘,我想是兒臣的親爹誤會了,只看到兒臣在信中寫明要成親,就誤以為是與兒臣的表妹成親,可能是原定的行程改了,才有辦法參加兒臣的婚禮,這一看新娘,才誤以為兒臣始亂終棄,其實兒臣與表妹僅有兄妹之情。」

冶冬陽不疾不徐的說。他相信有私心的武惠妃只要面子留住,不會多為難,只要他堅持結婚,太子就一定會鬧場,計劃仍照原定執行。

這一番話教在場幾人心思丕變,冷秋雨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盡避為丫頭不值,但看這局勢,再鬧難保不招致殺身之禍,也就不再多說。

鮑孫謹暗笑在心。這木頭是想力挽狂瀾,但局勢已變,接下來還是得看她的。

至于太子則猶豫著是否該叫人進來鬧場,看這場面,冶冬陽似乎有繼續成親的打算,這對他可不利。

「誤會?那好,誤會就誤會,既然如此,婚禮就照原定舉行吧。」

武惠妃果然如冶冬陽所想,不想婚事起變數,留了面子後仍會要婚禮繼續,但他沒料到的是,沉不住氣的太子一個冷笑,已經教她起了疑心。

只見她突然轉向太子,「太子,听說待會會有一群人來鬧事,意圖要讓婚禮辦不下去,讓陛下臉上無光,不知你听說過這件事了沒?」

李嗣謙臉色立刻大變。這女人怎麼知道他要這麼做?他隨即看向冶冬陽。這怎麼回事?是他說的嗎?難不成他真想結這婚,往武惠妃靠攏?

「太子,皇上賜婚可是大事,若真有人鬧場,弄不好是死罪,待會若真有個什麼事,你可得躲好,千萬別受到牽連,否則就別怪本宮保不住你了。」她皮笑肉不笑的警告。

這沒腦袋的太子以後再處置也不遲,當下先抓住冶冬陽這條滑溜的大魚再說,這婚是一定得結的。

太子原本就懼怕武惠妃,現今連要做的事都被人點出,當場嚇得臉色發青。

而冶冬陽剛毅的面容也是一片鐵青。慘了,他沒料到武惠妃已經起了疑心,他的計劃全教那丫頭給破壞了!這丫頭怎能毀約?說好互不妨礙的!

吉時一到,一陣號角喧鑼,該是拜堂的時刻,也該是有人來鬧場之時,但這會恐怕不會有人來了。

他沉著臉,在武惠妃的監視下步入禮毆,牽起紅綾,瞧了公孫謹一眼,接下來就看她了。

「一拜天地——」

正要拜堂之際,眾人忽然起了一陣騷動,原來是日理萬機的皇帝親自趕來為愛女主婚了。

玄宗在隨侍的保護下來到冶府廳堂,坐定後,凝重的表情與四周喜氣洋洋的氣氛明顯格格不入,眾人見狀,開始竊竊私語的揣測不休。

難道陛下趕來不是要為萬安公主主婚?

「陛下,您說過下來的,怎麼興致一起又來了?」武惠妃雖然覺得他臉色不對,但今天這場合算是她武惠妃嫁女兒,陛下能親自蒞臨也算給足面子,她樂得嬌呼。

「這婚不用辦了。」玄宗一開口就嚇壞眾人.

「不用辦了?!」武惠妃是第一個被驚得臉色全變的人。「皇上賜婚豈是兒戲,怎能說不辦就不辦,陛下忘了?君無戲言啊!」她慌亂的說。

陛下是吃錯藥了不成,怎麼婚禮當中突然來這一遭?!

眾人紛紛驚愕嘩然起來。

「住口,都是妳滿口胡言,朕差點教妳給騙了!」他怒極。

他得到消息匆匆趕來,幸虧來得及。

陛下從沒用過這種口氣跟她說話,她嚇得呆掉。「陛、陛下?!」

「妳給朕住嘴!居然敢騙聯萬安與冶卿家是情投意合,卻沒告訴聯冶卿家其實另有愛人,妳!妳這該死的愚婦,真是氣死聯了!」

愚婦?陛下罵她愚婦?!她更震驚了。「陛下,那冶冬陽剛剛已經親口說他與其表妹僅有兄妹之情,就算他真有其他愛人,那又如何?咱們萬安可是一國公主、陛下愛女,成這個親難道委屈他了?」

「還敢說,妳讓朕親口下旨賜婚,就算冶卿家真有不滿能說嗎?妳害朕差點鑄下大錯棒打鴛鴦了!」他氣得說不出話。

「陛下的意思臣妾實在不懂,若陛下真覺得拆散他們不好,大不了將那什麼表妹收做冶冬陽的小妾,這問題有法子解決,有什麼大不了到要撤婚?」

「妳還不快閉上嘴,妳竟敢要皇叔的愛女做小?!」他暴怒。

她愕然不解。「皇叔?這天下就數陛下最大,有哪個皇親的女兒比陛下的親生女兒重要?」

「妳不只是愚婦,還不知天高地厚!」

從來都被嬌寵著,沒被陛下這般怒罵過,還是當著眾人面前羞辱,武惠妃火上心頭,這口惡氣怎麼也不甘心。「陛下倒是說清楚,臣妾是如何愚蠢,怎麼不知天高地厚了?」憑著寵妃的身分,她不顧皇威,與皇帝沖了起來。

「這事朕還沒治妳欺君,妳還敢鬧!」玄宗佯怒,畢竟對這妃子他向來是寶貝著,這會罵她是護她,她可千萬別搞砸了。

「想來陛下是有意羞辱臣妾了?既然如此,陛下就治臣妾個死罪好啦!」沒看出玄宗的別有用意,她拉不下臉,就如平日的驕蠻一般嚷著說。

「好啊,有何不可。」一個小丫頭由人群里跳出,嘻皮笑臉的回答。

眾人莫不倒抽一口氣,哪個不知死活的丫頭敢在圍君面前放肆?

但令眾人更為吃驚的是,皇帝一見到她的面,驟然變色。

「妳是誰?好大的膽子,竟敢口出狂言,也不想想這是什麼場合,妳面對的是什麼人!來人啊,把這放肆無禮的丫頭拖出去斬了!」武惠妃怒火攻心,就要殺人。

「住手!誰敢動謹兒一根寒毛,全都得死!」玄宗連忙沉聲低喝。

武惠妃氣憤的說;「陛下,您說這是什麼話?這丫頭竟要您處死我,您還怎能饒她?」

「咦?不是妳自己求死的嗎?我不過是成全妳,妳發什麼脾氣,難道妳這要死要活是假的?」公孫謹冷笑,人也一個跨步走向冶冬陽,挨著他仰起俏臉,朝他頑皮的眨眨眼。

莫非這丫頭就是冶冬陽的表妹愛人?!「妳這死丫頭,進了鬼窟也死不了,現在還敢來作怪,別以為冶冬陽護得了妳,本宮不會放過妳的!」武惠妃怒極月兌口而出。

「果然是妳將我丟進鬼窟的。」她瞬間寒了臉。

玄宗已淌下冷汗。「什麼?妳曾將謹兒丟進鬼窟?!」

「一個野丫頭敢跟萬安搶男人,本來就該死,臣妾只是給了她一點小小的懲戒罷了。」她猶不知死活。

玄宗緊繃了臉。「妳再不住嘴,朕就真的保不住妳了!」

武惠妃這才發現他的異常。陛下認識這丫頭,開口就知她叫謹兒,而且……他忌諱那丫頭?

她開始渾身起了冷顫。「敢、敢問陛下,她是……」

「我自己介紹吧,我呢,叫李謹,也喚公孫謹,不過我爹爹說姓李姓公孫都隨我高興,至于我爹爹認祖歸宗後改稱李謀,在這之前,人人都稱他公孫大人,公孫謀。」這話只說到一半,所有人就已面如死灰,等真正提到公孫謀三個字時,眾人已瀕臨魂飛魄散的階段了。

原來這小丫頭竟是當年權傾一時的闇帝公孫謀之女,這就難怪了,難怪陛下的態度會如此反常!

當年玄宗為表對公孫謀的尊重,甫登基即宣布他的身分是他名正言順的叔叔,但實際內情一般百姓不得而知,就是吵得沸沸揚揚也只是听說得多,原先玄宗還有些擔心會對自己的帝位有影響,意料之外的是,百姓認定他的帝位是由公孫謀手中接下,反而更心服,畢竟公孫謀都認可了,誰敢不從。

現下公孫謀的女兒出現,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听說公孫謀那視若天下至寶的羸弱妻子過世後,這女兒就是他的一切,沒下過山,但已受封公主,所有公主該享有的吃用,全有專人送至長白峻嶺,絕無絲毫怠慢。

雖說她從沒下過山,但上至朝廷百官下至平民百姓,都知道公孫謀有個女兒受封德貽公主,閨名公孫謹,就是不記得祖先八代也該記得此名,就怕犯了當年有人不識鴛純水之罪。

沒想到還是有人眼瞎了,這公孫謹看上的男人不僅被搶,她還受了委屈,甚至差點命喪鬼窟,這、這事情大條了嘛!

武惠妃嚇得差點沒厥過去。這丫頭是闇帝公孫謀的女兒?這下她驚得活像已經一腳踏進棺材的人了!

「原、原來是謹兒,本宮……嫂嫂有眼不識泰山,謹兒妳、妳可別跟嫂嫂我計較。」她抖著聲自救。

這丫頭確確實實可以掌握她的生死,也難怪陛下會罵她愚蠢了,這下亡羊補牢不知來不來得及?她抖得不象話。

「武惠妃娘娘要當我的堂嫂我還真有點高攀不上呢,畢竟我一個野丫頭,怎麼有資格站在您面前說話呢,我該死,尤其該死在鬼窟里的。」

鮑孫謹越說武惠妃越膽顫,得罪這丫頭她離死不遠,也恨極了自己有眼無珠,誰不得罪竟然杠上這丫頭,腳一軟,扶著椅背差點沒跪下。

「謹兒,饒命啊!」她顧不得威儀,竟哭了出來。

「哼,我這人有仇必報,妳把我丟進鬼窟這事我可以不計較,但是敢搶我的男人,這點我萬不能容!」公孫謹揚起嬌笑的臉蛋,這副「怒容」跟當年公孫謀怒極反笑時一模一樣,一樣令人毛骨悚然。

「陛下,您要救救臣妾,不能讓她殺了我呀!」武惠妃立即轉向玄宗求助,現下他應該是唯一有能力救她的人了,就怕他忘了他們昔日的恩愛,不管她了。她悲悲切切的撲進他懷里,哭得極為驚恐。

玄宗一臉為難,她得罪的是闇帝的女兒,教他如何救得下?但懷中的女人畢竟是他寵愛多年的愛妃,若真的出事他也不願意,只好開口,「謹兒,就瞧在朕的面子上,不如——」

「不如割了她的舌頭,再挖了她的眼楮,陛下以為如何?」公孫謹嬌笑。

他聞言變色,這殘忍的手法,不是公孫謀現身是什麼?頓時無法言語,驚愣當場。

而那當事者武惠妃,早已不中用的眼一翻,昏死了過去。

「母妃!」一直沉默的新娘子萬安公主這才沖到武惠妃身邊,焦急的抱著她,見她嚇得不省人事,向公孫謹哭求道︰「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求你放過我母妃吧。」傷心委屈的模樣讓人鼻酸。

其實這事根本與她沒有關系,都是武惠妃私欲太重,老想著要擴充勢力,連過繼給她的女兒也當成工具來算計,看萬安公主為了這自私的女人還來求情,讓公孫謹頗不以為然,當下要拒絕,只是口才微張,還沒出聲,身邊的男人已經先開口——

「謹兒,罷了吧,這回別計較了,給陛下一個面子,咱們欠了萬安公主,將這人情還給她吧!」他面色沉重。

她瞧了他一眼,自然明了他的意思,這場假婚事最委屈的當算是單純善良的萬安了,他們是對她有所虧欠的,而且當初她被擄棄在鬼窟時,應該也是萬安去通風報信,他這才得以趕來救她……想想雖然有點不甘願,但是身旁男人都這麼說了,不賣面子說不過去,

況且,這回她可是壞了他的好事,讓他不能照著計劃走,基于這點——「好吧,這回我不計較,就放過武惠妃一回,下回她再犯到我,我可不饒!」

一場假婚禮就這麼落幕,但誰也不知此時局勢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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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男人繃著臉,表情極度不悅。

這女人不守信,說好互不干涉的,她居然不擇手段。

女人有自知之明,低著首,坐在床緣,乖乖巧巧的等著受罰。

「說吧,這事怎麼解決?」

「隨您的意。」她卑下得很。

「身分公開了,要進宮享福嗎?」

她低聲搖首。「不要。」

「還是要回你爹爹的公孫府邸?」

「這里很好。」她聲音更小了。

「公主之尊不適合再住在我這兒了。」他是故意的。

「大家都知道您是我的男人。」

「那又如何?」他口氣更不高興了。

她咬了唇。「大家都知道我是您的女人,既然是您的人,怎能不住一起。」這男人可是大男人一個,由不得她張狂,尤其此刻,一不小心可能真的會被趕出去。

他口氣稍緩,「嗯,要成婚嗎?」

「現在不成,得等爹爹主婚。」她悄悄瞄了他一眼。臉還是硬邦邦,真愛生氣吶!

「那就過一陣子吧。」

「是的。」她童養媳似的點首。

接著就是一陣沉默,低著頭的女人耐不住,又偷偷抬起頭來要偷看,才抬首就接列男人的瞪眼,吃驚的趕緊垂下眼來,要命,這回他氣得不輕。

「謹兒。」

「嗯?」她小心翼翼的應對。

袁姨說過一物克一物,說的一點都沒錯!枉費她先前還費心要當他克星,結果還是她比較怕他。

「這回沒順利完成我的計劃,反而讓兩人對我起了戒心,這都是你搞的鬼!他臭著瞼算帳了。「咱們有過約定的,說好互不阻撓,你這是破壞約定!」

「對不起嘛,人家只是不想你那麼快就玩完,這樣我一點出手的機會也沒了。」她扁著嘴可憐兮兮的說。

「約定就是約定,你壞了跟我之間的規則,我不能就這麼算了。」

她小巧肩頭一縮,「怕事」的低下首來︰「我下回不敢了。」

他聲一冷,「還有下回?」

「沒有了。」她趕緊應聲,只是怎麼听就是有那麼一絲的不真切,很難讓人信服。

「真的不敢?」再問。

「真不敢了!」一雙精靈的瞳眸對上他,沖著他咧開嘴笑︰

這話能信嗎?冶冬陽哭笑不得,馴妻?唉,還得再加強。

他睨著她。「那你說,該怎麼補賞我?」

芙蓉面上染上桃色。「謹兒知道罪該萬死,知道……該怎麼做的。」

「嗯哼?」精銳的雙眼一眯。

就見這任性狡黠的小丫頭貝齒咬著下唇,眨著秋水雙瞳,小腳一縮的進了榻上,金彩繡帳也跟著拉下。

冶冬陽這才發覺屋子里原來早已暗香彌漫,看來這丫頭早已經想好安撫他的方法了。

清俊爾雅的臉龐不禁染上笑意,掀開繡帳,丫頭已然春情蕩漾,光潔橫臥地等著他。

這丫頭竟想用這個方法補償他,搖著首,也好,今晚就讓他好好的琢磨琢磨此事……畢竟他的怒氣不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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