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來風滿樓(下) 第十三章
作者︰紫軒

「月似圓盛色漸凝,玉盆盛水欲侵稜。」吉小小仰頭望月,正巧十五,月色明晰,秦淮河上別有韻味,月色倒影,水波漾動,清冷之韻一覽無疑。

「吉公子,舞袖今日邀請是因為再過幾日,舞袖就要離開了,想和吉公子再聚聚。」舞袖低眉含笑,斟酒給吉小小。

「承蒙舞袖姑娘對我青睞有加,我實感榮幸。」吉小小笑眯眯的坐下喝酒。

「象吉公子這般人才,舞袖能認識也是舞袖的福氣。」舞袖嬌羞一笑,花容印月,平添幾分麗色。

「呵呵,說笑了,對了,上次听舞袖姑娘彈琴真的是悅耳之極。」吉小小靠近幾分,眨眼而笑。

「吉公子喜歡,太好了,那舞袖就再為公子彈上幾曲。」舞袖歡喜道,連忙命人取來琵琶。

月色輝映,佳人琵琶在抱,大珠小珠落玉盤之聲令人是身處仙境。

搖晃著酒杯,吉小小悠哉欣賞,阿雪,但願你一切順利。

西陵雪郁悶的走在河邊,看著艘艘燈火輝煌的畫舫,听著傳來的鶯聲笑語,無聊的折下一已經凋零的柳枝。

表知道那個蘇二娘什麼時候動手。

吉小小倒好,有美人相伴,有美酒伺候,過的逍遙啊。

轉頭看見倒影在水中的圓月,這次真的是最後了嗎?真的不繼續下去了嗎?完全不管雪炎令的事了嗎?

西陵雪在矛盾,自己真的能就此放下雪炎令的事不管了,而回去過自己的逍遙生活嗎?

雪炎令……並不是因為自己參與進了其中,而想看個究竟,而是……

長嘆口氣,除開雪炎令不說,吉小小呢,他是不會罷休的,如果自己說真的不理會了,相信吉小小會繼續游說自己,繼續利用。

雖然他明口向自己表白了愛,但是……

「阿雪……」另人討厭的聲音響起,西陵雪轉頭冷冷看向出現在自己身後的冷秋寒。

「你在這?」西陵雪蹙眉,冷秋寒怎麼會在這?難道他和蘇二娘是一伙的?他取餅一次令牌,所以告訴了蘇二娘,根本就不必再打自己這塊令牌的主意了?

「我正好下了畫舫,見你一人孤單在這里,想來陪陪你。」冷秋寒走進幾分,凝視他,「吉公子不在?」

「他去陪伴佳人去了。」西陵雪冷色一斂,又擺出那副虛偽的溫和笑容。

「那,我來陪你如何?」冷秋寒目光轉動。

「不必,我馬上就會客棧休息。」西陵雪說著轉身就走。

眼前一花,冷秋寒躍到了他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何必急著走呢,不如我們今晚賞月,渡個良宵。」

「呵呵,你何苦找我呢?這秦淮河上各方佳麗雲集,你隨便挑一個也是絕色,而且以你冷公子的身份,保證會服務周到的。」西陵雪淺笑。

看著西陵雪月下的笑容,冷秋寒心動,果然是月下的他更為吸引人,清雅出塵,似那謫仙。

他其實不適合當一個商人,他沒有商人的市儈氣息,雖然他也貪財,但是他的氣質卻是那翩翩佳公子。

或許,就是因為這個,西陵雪才吸引自己的。

不過,除此之外,還因為他是……

「那些美人怎及得你半分的氣質,阿雪……何必執著于吉小小呢?那人有哪點好?」冷秋寒此刻離西陵雪只有一步之遙,對視凝望著,看著他如深潭般的眸子,輕聲細問。

轉過頭,西陵雪淡然而笑,「執著是因為自己的心,我也不知道他哪點好,但是,我想和他在一起。」

「你就不怕他騙你,他利用你嗎?你以為他真的就是完全的對你好嗎?」冷秋寒眸子中凝起寒氣。

「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嗎?」西陵雪冷笑。

「既然你知道,那為何……」

「情字,你能理解嗎?我也不想的,可是,有時就是無法抑制。」苦笑,西陵雪搖頭嘆氣,「世上有多少人參透了那個情字的。」

冷秋寒默然,很快他目光一收,一把握住西陵雪的手腕,「那你又可知道我對你的情?」

想甩開冷秋寒的手,卻被他握的緊,西陵雪無奈嘆氣,「你這又是何苦呢?放手吧。」

冷秋寒搖頭,「我就真比不上吉小小嗎?那小子,不過成天嬉皮笑臉,油嘴滑舌的,在江湖上基本沒半點建樹!」

「那又如何?他在江湖上沒有建樹更好,反正我也不是江湖人,不是嗎?」嘴角的笑容轉為狡黠,西陵雪微微一笑,「他和我不是正好嗎?我們都是江湖無名之輩,正好少沾江湖的腥風血雨。」

「我不會放棄。」冷秋寒的手再握緊幾分。

「喂,我說,我看你的腦袋估計也有幾分不正常,明知不可求卻要強求,這和你冷大公子的冷漠可是不相符合的。」西陵雪帶幾分嘲諷的調侃,嘴上邊說,手也動了。

手腕一轉,五指成爪型抓向冷秋寒的手腕,冷秋寒一放,西陵雪的扇子滑出,打向他手肘的穴位。

冷秋寒腳步移,避開西陵雪的招數,西陵雪乘機掠起,向客棧方向掠去,他不想再和冷秋寒耗下去,而且看現在的情況,或許自己和吉小小崩計錯了,蘇二娘不是在今天動手。

****

冷秋寒身形一動,追了上去,白影一晃攔住西陵雪的去路。

「冷公子,請你讓路。」西陵雪停下腳步,斜眼看他。

「你別拒絕的那麼快,多想想吧,離開吉小小,他對你沒好處的。」冷秋寒逼近。

西陵雪後退兩步,背抵著了牆,他干脆一抄手,側頭看冷秋寒,「我發現你真的是腦子不正常,我跟你說過,我和吉小小的事跟你無關,我愛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你的建議我根本就不會加以考慮。」

冷秋寒卻不語,凝神看著他,「我也不知道我為何會對你動情,但是你要我放棄卻是很難。」

他越靠越近,西陵雪伸手就要推開他,冷秋寒卻低頭欲吻他。

西陵雪一驚,腳下一踢,冷秋寒抬頭,扭腰避開。

西陵雪眯眼,微微有些氣惱,他也不再顧忌什麼了,扇子揮出,直逼向冷秋寒。

冷秋寒微微一哂,一雙掌封住了西陵雪的進攻,「阿雪,你是贏不了我的。」

他身形一動,雪殘九象又使了出來,封住了西陵雪進攻去路,月下殘象更是不清,要分辨比白日更困難。

一個恍惚中,西陵雪被他點中了穴道。

冷秋寒嘴角笑容擴大,攬住西陵雪,撥開他額前幾縷亂發,低頭在他唇上輕輕一吻,「我說過你贏不了我的,我們今晚好好賞月如何?」

「你想怎麼樣?」西陵雪沉聲問。

「不想怎麼樣,看你緊張的,我只不過想和你賞月,听曲,談心而已。我也不想強迫你,如果要做其他的,也要看你的意思。」曖昧的笑語在耳邊響起,讓西陵雪想狠狠的揍這個無恥之人!

打橫抱起西陵雪,冷秋寒向河邊掠去。

腦子里飛快思索月兌困的辦法,西陵雪在估量冷秋寒說的話,他真的不會強迫自己嗎?還是他說的根本就是假話?

懊死的吉小小,你醉死在溫柔鄉里了?

好!等你回來,我非要你陪我銀子不可!

正想著,耳邊傳來破空之聲,西陵雪一怔,只見冷秋寒抱著他,幾個跳躍避開打來的暗器。

幾個方位又傳來破空之聲,冷秋寒一皺眉,這打暗器的功夫實在是高,幾個方位都是打的刁角,他現在抱著西陵雪不好避。

身形晃動,冷秋寒憑著超絕的輕功又避了開,但突然發覺不對,身形一頓,僵住了。

西陵雪拍拍手,自他懷中跳下,「真倒霉,你若不再快點,當心我罰你銀子翻倍。」

「哎,我來得還算及時吧,你別老想著銀子好不好?」吉小小的身影自黑暗處慢慢而出。

冷秋寒明白了過來,吉小小用暗器打中了西陵雪,解開了他的穴道。

「喂,姓冷的,我警告過你的,阿雪是我的!不準踫他!莫非你有痴呆癥?記不住我說的話?」吉小小瞟冷秋寒,言語中的警示意味甚濃。

「這家伙無恥,無恥的人,自然是什麼都不會听的。」西陵雪作無奈狀。

「需要給他點教訓嗎?」吉小小問。

「算了吧,不合適宜。」西陵雪眼光上瞟。

吉小小順他目光一看,只見不遠處的黑夜籠罩的屋頂上七道白影格外醒目。

「我懶得打架,你想打的話,自便。」西陵雪說完,轉身就走。

「我也不想,我們回去渡良宵吧。」追上西陵雪,吉小小嬉皮笑臉的攬住他。

推開吉小小,西陵雪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冷秋寒的穴道被他手下解開,恨恨的瞪了吉小小一眼,「吉小小,總有一天要除去你才妥當!」

扭頭見冷秋寒的走遠,西陵雪嘆氣,「我們估計錯了,蘇二娘沒行動。」

「是沒行動,我離開舞袖那里,特地去她的畫舫看了看,她和她的那群姑娘們正在畫舫里陪客人。」吉小小道。

「那,莫非是冷秋寒和蘇二娘是一伙的,把事情都告訴了她?」西陵雪皺眉。

「很有可能,我見他對蘇二娘的態度可不像對賀章那樣。」吉小小回想當時賀章和冷秋寒對決時的情況。

「那麼也就是說,我的任務完成了?可以回去了,拿回我的二十五萬兩銀子了?」西陵雪眨眼,真的就這麼結束了?

結束的還真有點平靜。

吉小小深深看他一眼,緩緩問,「阿雪,我問你一件事。」

轉頭看吉小小的笑容隱去,一臉深沉,西陵雪笑了,「什麼事?」

「你,真的不去風雨欲來樓?」

****

細細看著吉小小的容顏,看他眼里清明之光,西陵雪淡淡一笑,展開手中的扇子輕輕搖晃,「是你想我去,還是你想讓我陪你去?」

吉小小嘴角上揚,「有區別嗎?」

「你認為沒有嗎?」西陵雪笑的頗有深意。

「阿雪,我知你的心思,你嘴上說,你不管了。但是,其實你心里還是放不下對不對?」吉小小笑的可愛。

「但是,我是商人,不想做虧本生意。」西陵雪模出雪炎令,手指輕輕滑過,「我立刻回揚州,繼續安穩的做我的生意,不再和江湖有瓜葛。等到時限到了,拿回我的二十五萬兩銀子。這麼好的事,我為何要放棄?而要去風雨欲來樓那個危險的地方?

「難道你經歷了那麼多,參與了一半,就此就罷手了?你心里不好奇嗎?」吉小小湊過來,依舊笑眯眯道。

「我是好奇,但是事情最終還是會有個結果,到結束後,我只需要稍加打听就可以知道了。我又何必趟這趟渾水呢?」西陵雪笑道,月下的他,笑容更顯幾分縹緲。

吉小小收了笑容,嘆口氣,「我倒很想去,因為我是江湖人,而且已經被卷了進去,所以,想參與完。」

「你若要去,那麼,我們各走各的路,你去風雨欲來樓,我回揚州,反正現在雲紫縴已經放棄了。你也不需要我幫你擋了。」微微的苦澀浮上心,西陵雪轉身向客棧走去。

靜靜的看著西陵雪的背影,吉小小低頭,各走各的路?阿雪的意思……

苦味籠上心,西陵雪笑自己太傻,傻得要去愛吉小小,明知道吉小小一直在利用自己。利用自己查出那三批人是哪三批,而且到現在還不肯放棄,要自己去風雨欲來樓。繼續陷入這個旋渦之中。

可是,雪炎令,自己真的可以完全放開嗎?

自己真的可以完全的放棄過去的一切嗎?

轉頭看向吉小小,只見他仍站在原地不動,月光把他的影子拉長,看著是那樣的孤寂。

「各走各的路,是嗎?」淒涼的語調,吉小小沒了以往的笑容。

西陵雪靜默,兩人一直以來其實都心知肚明,但是都不願意去捅破那層紙。

痛苦的咬咬牙,西陵雪點頭,「如果,你要去,我們當然就各自行動。等期限到了,你給銀子就行了。」

說完,他大步離去。

吉小小悵然,失落的站在那里,他知道是自己太自私,但是,他不能功虧一簣。

雪炎令的秘密他必須查出來,但是,阿雪他……在情和利上,他必須做出選擇。

阿雪他不去?那麼……

****

躺在床上,西陵雪沒有睡,他睡不著,想到吉小小他睡不著,他氣惱,氣惱到現在吉小小還想利用自己。他在懷疑,吉小小對自己的情是真的嗎?還是在吉小小心里自己不如利益?

窗戶被風吹的微動,突然間,一道黑影翻窗而入。西陵雪一警,翻身而起,「什麼人?」

抬眼一看,月光照耀下赫然是吉小小。

嘆口氣,西陵雪和衣倒在床上,「你這麼晚了,來我房間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睡不著,想你。」吉小小走到床邊躺下,西陵雪也沒推開他。

西陵雪翻身背對著他,「蘇二娘如果動身離開了,那麼,也就表示我的令牌徹底安全了,到時候我也就回揚州了。」

伸手抱住西陵雪,頭埋在他頸間,吉小小呢喃,「你知道我會去對嗎?」

「當然,你怎麼可能不去?怎麼可能就此放開和我一起回揚州?」西陵雪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冷淡道。

「我知你心里明白,其實我們雙方早都明白,只是想自欺欺人,不想說破這一切。」吉小小苦澀道。

「但是,我只想你明白一件事,我對你的情是真的。我愛你這句話,絕對不是句假話!」吉小小帶著濃情的話語讓西陵雪轉過頭來。

低頭猛的攝住西陵雪的唇,吉小小貪婪的享受著他的味道。

沒有推開他,西陵雪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手滑到西陵雪的腰間,輕輕拉開他的腰帶,手撫著他光滑的肌膚,漸漸向下探去。

西陵雪神智一凜,抓住吉小小的手,「不行!」

「為什麼?」吉小小凝視。

「情是有,但是,我們都不坦誠,沒有完全的交心,你放手吧。」推開吉小小,西陵雪拉過被單裹緊,「我要睡了,如果你想和我一起睡,就別再動手動腳。」

****

一夜睡的並不安穩,清晨,西陵雪睜開眼的時候,吉小小已不見了蹤影。

起身出去,推開吉小小的房間,卻見也是空蕩無物。

他走了嗎?西陵雪苦笑,苦得讓他的心發痛。

心中的失落讓他空寂的難受。

緊緊抓住衣衫,咬牙扭頭,既然他走了,那麼自己也離開吧。

「起來了啊,我剛才出去給你買了酥餅,來,嘗嘗。」吉小小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西陵雪轉身,只見他迎著朝陽站在走廊上手拿著個油紙包,一如往常的笑。

失落頓失,心一下被填滿了,西陵雪的笑容展開,「你還真勤快,多謝了。」

吃過早飯,听客棧大堂里的人一直在談論那才藝大會,取得第一名的果然是春月秋花樓的頭牌。

「對了,我打听過了,蘇二娘似乎動身了,冷秋寒自然也跟著一起。」吉小小道。

「賀章呢,這兩人去了,我想賀章必然也會去。這三人要是聯合的話,不好對付啊。」西陵雪道。

「的確不好對付,但是以三人的身份,想他們也不敢明著來,只會來暗的。但,是暗的話,陰招就更多了。」吉小小說的一臉輕松,似乎事不關己樣。

西陵雪微笑,「韓少律也不是省油的燈,想必自會有辦法對付。」

兩人正說著,有人進了客棧,四處探望,「請問,這里可有位叫西陵雪的公子。」

西陵雪站起來,「我就是。」

「我家樓主有信給你。」來人恭敬的遞上一封信後離去。

打開信封,抽出信展開,西陵雪眉蹙,看完後,目光變冷,掃了吉小小一眼。

「喲,韓少律邀你去風雨欲來樓繼續商談雪炎令之事,看來是想從你口中得知一些消息吧。」吉小小吹聲口哨。

「呵呵,這信來的還真及時。」西陵雪嘴角帶著冷意。

心中卻是失望,吉小小,你……

吉小小卻是眨眼,還是維持他那看起來可愛的笑容,「阿雪,你會去嗎?」

西陵雪沉默。

吉小小知道西陵雪氣惱,不過,他還沒告訴韓少律,韓少律就已經這樣做了,看來韓少律真的是很了解自己的心思,也很了解情況。信來的真是很及時。

由韓少律出面邀約的話,想西陵雪也不會怎麼拒絕,畢竟不好拂了韓少律的面子,再說談的也是正事。

半晌後,西陵雪長嘆口氣,「既然是韓樓主邀請,我怎麼會不去呢?」

****

依舊是那輛黑漆小馬車,這回向北,去邢州,去風雨欲來樓,繼續攪入這個江湖中去。

西陵雪看著車窗看的秀麗山川嘆氣,看來他真的是不能過平靜日子。

不過,去了,或許也是了卻了自己心中一個結,本來去和不去兩件事,就在天平上相持不下,雖然是不去佔了上風,但最終的結果卻是……

有去的打算,不是為了吉小小,而是為了雪炎令,為了自己本應該背負卻又很想放下不管的責任……

****

轉頭看一眼吉小小,只見他靠在角落里,在低頭思索著什麼。

西陵雪喟然,吉小小說愛自己,這個愛字的分量有多重?有多純?是真正的愛情嗎?還是他根本還沒弄清他自己的心,根本就還沒達到愛。

自己也一樣,情是有,可是,那種生死相許的愛,或許還不夠,不夠……

說回揚州,就是想狠心斷了這份情,重新過自己的平靜生活。

吉小小沉思,阿雪不明白他的心思,倘若自己真讓他回揚州了,那真就是各走各的陽關道了。想他留在自己身邊,已經習慣了他在自己身邊,怎麼能放下呢?風雨欲來樓自己是必須去的,但自己不想放下阿雪。

不管用的手段是否卑鄙了點,他想他留下,或許當事情解決了,阿雪能體諒他所做的事,或許,愛更深了,阿雪能原諒自己。

阿雪他,從未對自己說過愛字……

他們之間的感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由最開始的看不對眼到後面的漸漸心動,到現在的情轉濃,而什麼時候,能真的交出自己完全的心,愛到濃烈,相許這一生呢?

「阿雪,到了邢州,我帶你去邢州最好的酒樓懷鄉閣喝酒,那里的『金壇露』不比你的一浮春差哦。」吉小小抬起頭來,滿臉笑容。

「好啊,只要你給錢,如果真的酒好,那你得多買幾壇給我,當是你補償我的一浮春。」西陵雪的笑容也堆上了臉。

「我還是喜歡看你的笑容。」吉小小笑道。

「你給我銀子,我會笑。」西陵雪話題又轉到了銀子上。

「你別一天開口閉口銀子的,多想想我吧。」吉小小一臉無賴樣。

「你?」西陵雪瞥他,「你還不如銀子長得可愛。」

「沒良心啊,銀子哪比得我,想我吉小小風流瀟灑。」吉小小大言不慚道。

「呵呵……」西陵雪開懷而笑。

馬車中的陰霾一掃而光,兩人又恢復了原本的溫馨。

****

韓少律站在風雨欲來樓大門口,看著吉小小和西陵雪自馬車上跳下來,他等了他們十五天,他們終于趕到了。

「吉公子,西陵老板,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韓少律把他們讓了進去。

坐在大廳里奉上茶,韓少律問西陵雪,「听聞西陵老板已經消弭了你那塊雪炎令的災禍,真是可喜可賀。不知,西陵老板有什麼新的消息嗎?」

「新的消息,無非就是那三批人開始聯手,全力對付風雨欲來樓。」西陵雪笑道。

「那麼,果然他們真正需要的那塊是我現在保存的那塊。」韓少律表情漠然,「你可知,琴幕莊的琴赫天想把他女兒嫁給我。」

「好事啊,琴大小姐才貌雙全,難得的佳人。」吉小小蹦掌祝賀。

輕抿口茶,韓少律冷笑,「琴赫天自知,這回的麻煩不是光用玄音殺就可以換的風雨欲來樓的保護的,所以才想把女兒嫁給我,此舉對他大的有好處。」

「這是自然,以風雨欲來樓的勢力,琴赫天可謂是賺了,那你會答應嗎?」西陵雪挑眉問。

「你認為我會答應嗎?」韓少律不答反問。

「其實我想,琴赫天也想得知雪炎令中究竟有什麼秘密吧。」吉小小吹開茶葉,大飲一口。

「能有什麼秘密?我翻來覆去查過好幾次了,什麼都沒查出。」說著韓少律從懷里模出雪炎令扔給西陵雪。

西陵雪拿過,再模出自己身上那塊一對比,兩塊雪炎令完全一模一樣沒任何區別,看不出有什麼地方不同。

「既然沒秘密,那為何冷秋寒那幫人追的那麼緊。」西陵雪掂量兩塊雪炎令,連重量都幾乎一樣。

「這也是我一直想弄清楚的問題,還有就是,這三批人,真正是什麼來頭。」韓少律冷臉更陰沉了。

「表面上看,一個雪痕宮少主,一個維龍幫幫主,一個春月秋花樓樓主,根本不會有聯系才對。撇開冷秋寒不說,賀章領導維龍幫有幾年了,而且聲譽還不壞。蘇二娘建立春月秋花樓的時間則更要久些,而且一直就只是個老鴇身份。完全讓人模不著頭緒。」吉小小搔搔頭道。

「秘密總會揭開,現在暫且放下這些不談,我想知道韓樓主怎麼對付那群人。」西陵雪抽出扇子輕搖。

「其實不瞞你們說,此時三批人聯手對我風雨欲來樓不利,前段時間江南七會盟主出冷月刀和八卦游龍劍劍譜,再加十萬兩銀子讓我替他送一個東西到天山去給天山無寒宮。」韓少律道。

「江南七會盟主出的大手筆,而且你也不好拂了他面子,不過,這下風雨欲來樓精銳就減少了。」西陵雪道。

「不錯,所以此次邀請西陵老板和吉公子來還有一個不情之親。」韓少律道。

「韓樓主旦說無妨。」

「我想出價三十萬兩請兩位幫忙。」韓少律目光注視著西陵雪。

「三十萬,大數目啊。」吉小小咋舌。

「你是想保住風雨欲來樓的聲譽。」西陵雪一語點破。

「對。」韓少律點頭,「如果西陵老板嫌錢不夠,還可以再加,我也不急著立刻要答案,西陵老板先考慮吧。」

韓少律給他們安排在後院的賦音閣住,吉小小坐在桌邊,手支頭看著西陵雪,「阿雪,你會答應嗎?」

「有銀子啊,你說我會答應嗎?」西陵雪笑眯眯道。

「你啊,給你銀子你就干。」吉小小無奈。

「其實,既然來都來了,已經完全卷入不可抽身了,那麼,不如答應得好。」西陵雪笑道。

「說的也是,但是,很危險的,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既然你答應了,也等于我答應了,記得到時候把錢分我一半。」吉小小眨眼。

「你想得美!」西陵雪瞪他,「不過你放心,我信奉安全第一,你也要小心自己。」

「好了,不說了,我回房了,趕了那麼多天的路,我也累了。」吉小小笑著起身出去。

****

走廊上,韓少律一身黑衣背著手迎風而站,吉小小靠在柱子上冷冷看著他,「為什麼出錢聘阿雪?」

「因為樓里目前人手不夠。」韓少律冷聲道。

「我讓他來這里不是為了涉險的,我不想讓他對上冷秋寒,我只是想讓他留在我身邊,以及,看能不能最後取得他的原諒。」吉小小微微慍怒道。

「還少了一句,繼續利用。」韓少律轉頭,冷眼道,「你認為如果真的是如我們所推測的那樣,雪炎令中藏有東西,你取到了,據為己有,他會原諒你?」

「這不管你的事,這是我和阿雪之間的問題。」吉小小扭頭,按下怒氣道。

「你自認為是愛他,你究竟有多愛他,你的愛是建立在利用基礎上的。而他對你呢,他對你說過愛字嗎?他對你的情,究竟又有幾分呢?好好想想吧,這關系你的長久以來的心願,以及整個風雨欲來樓!」韓少律冷冷說完,轉身離去。

合眼,咬牙,吉小小靠在柱子上望天,韓少律說得對,我一直就是在利用西陵雪,我本來的打算就是為了利用他不是嗎?

為何我會愛上他,而我愛的有多深呢?

吉小小心里迷茫,他沒嘗試過愛情,第一次嘗到,卻讓他如此的苦,如此的找不到方向。

真的要為了自己,為了風雨欲來樓而舍棄那份愛嗎?

吉小小突然發覺自己從頭到尾就沒有分清自己的心,看不清,也看不清西陵雪……也沒看清那個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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