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惑天蠍 第七章
作者︰針葉

一雙紅色的眼楮,冷酷而厲狠。

錢影微微後退,盯著沖她走近的人影皺眉。片刻後——任一雙大掌在包著厚毛衣的身軀上下其手,習慣了親密,倒沒想過阻止。然後——發呆!

不知道,她從來不知道,洛爾比黑色的瞳孔竟然會變色,不是深灰變為深褐,也不是淡灰變為深黑。明明一雙黑色的東方眼眸,居然……變為紅色?

不是好萊塢大片,不是電視連續「鋸」,也不是實驗中加人染色溶劑的細胞切片,而是真真正正的現實!

變色的眸子不是純色的鮮紅,倒像火焰中心深處閃著金色光芒的橘紅,又多了些許的血腥之氣,凶狠而瘋狂。

他是洛爾比?錢影懷疑,打量得更用心,完全忽略耳畔傳來的急切關懷。

「影影,沒傷到哪兒吧?影影,回答我啊!」

扶起跌坐在地、目光呆滯的錢影,洛爾比心急如焚。他未曾想過,那幫該死的執法使竟會躲在童誠醫院。

真是該死的巧合!

打發走杜瓦,愉快地與影影共進晚餐,雖然不是燭光類,食物也僅是快餐,周圍的消毒水味濃了點,他依然愉快。

以地球人的觀念,他現在與影影共住一室,也曾共眠一床,應該算是情侶關系了吧。何況影影也說過喜歡他了,他們應是情人沒錯。既然是情侶,當然得拍拖約會。但。周一至周五影影得上班,回家後極少出門,他們當然沒機會像其他情侶一樣手拉手地拍拖。而周末,本就是約會的好時機,偏偏吶,偏偏呀,影影要麼通宵看書看碟,第二天不是天昏地暗不會睜眼;就是丟下他一人跑回父母家,說是盡孝道。他也想跟去的,影影死活不讓,害他窩一在家中空等,郁悶得慌!

除了最初為他購置衣物時一同逛街,他們根本沒有類似過約會的行為,叫他怎能不郁悶。賺了錢給影影,本想讓她高興,多給他一些「關懷深情」的目光,不想……後果是他得親手打理自己的一切,影影完全不管他了。讓他郁悶得更慌!

難得影影主動約他外出用餐,即便地點是醫院的肢解餐館,他仍是高興的。特別在影影一一瞪回白衣天使盯著他的暖昧眼神時,更是心花朵朵開。這是否表示……影影對他有著佔有的心態,或者,她在吃醋?

這個念頭令他頭腦發暈,昏昏然地忘乎所以,樂不顧行,也忘得失去戒備,被追捕他的執法使欺身上前。雖然彈回身後急遽沖來的氣流異動,仍免不了波及身邊的影影,讓他如何不驚心焦急。

氣流將錢影沖撞向地面,幸得冬天衣著厚實,免予擦傷皮肉。

「影影,回答我!」捏遍全身,肯定無斷骨無傷筋後,洛爾比見她依然呆呆地望著他,焦急不安。

「沒事。」輕輕吐出,錢影眨眨眼,帶著涼意的小手撫上他的眼,「真的變色了?」她喃喃自語,神游外太空。

「變色?」大掌覆上小手,洛爾比摩擦出熱量,明白她發怔的原因,但現在不是解釋的好時機,「影影,告訴我有沒有哪兒痛或者哪兒不舒服?」

「不痛不痛。」抽回被他捂暖的手,錢影回神,眼中映出一張焦急惱怒的臉。拉成直線的唇充分表達了唇主的怒氣,火紅的眼神血腥而充滿殺意,一向白皙的俊臉在黑夜的環繞中顯得幽暗深沉,模不到也觸不著,距離……冰冷而遙遠。

她不太適應這樣的洛爾比。

「真的不痛?」拉過空中亂擺的小手,洛爾比要肯定。

「真的不痛!」任他包裹住冰涼的手,錢影點頭,她真的……嗯……一真的不是太痛。

只不過被撞得跌在地下,算不得嚴重,加之衣物的厚實減少了地面的反作用力,雖然她一向精心保護的臀部結結實實地親吻了地面,感覺……還好!

現在什麼狀況還沒模清楚,雖有古人雲什麼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她倒覺得對外才是首要。醫院路燈投身射而來的張狂黑影讓她驚叫︰「洛爾比,後面……」

「面」字尾音未歇,就見洛爾比迅速地抱起她躍向一旁,其彈跳力,其速度值,完全違反地球的萬有引力定律。

「你還不死心?」無情的話因為怒火而顯得寒氣逼人。將錢影放在能量圈範圍外,洛爾比翻手引震自身能量波,引出氣流意欲推開捕人的黑影,拉動嘴角,笑——狂妄地。

「是你還沒死心才對。」黑影閃身躲開攻擊,笑得嫵媚,說得輕柔。擅離職守,該死心歸位的是他。

「你沒勝算。」洛爾比實事求是。

「試試才知道。」黑影拔拔垂下的發絲,眼光暗暗瞟向錢影,依舊輕柔。

☆☆☆

就在兩人以靜制動地交談中,錢影抽得空隙打量對峙的兩人。好在新年快到,夜深人靜,童誠醫院的林上少有行人,且此處接近腦科院,路靜人稀,只有兩抹拉長的黑影屹立不動。

躲在高大的棕櫚樹後,錢影偷偷探出腦袋。洛爾比反復叮囑她別亂動,可……忍不住,她就要瞧個分明。

路燈下,洛爾比紅眸青臉,森冷嚇人。另一張……熟悉的臉,在哪兒見過?搜索著腦中的記憶,錢影突地叫出︰「老外……」那金發灰眼的外國美女叫什麼來著,似乎自報過家門。

「麗芙蒂,別找麻煩。」捕捉到她眼中的算計,洛爾比眼神更冷。

「乖乖做你的星雲守護使,沒人會找麻煩。」灰眼嚴肅控訴他的失職。

「你的目標是我。」洛爾比邁前一步。

「對,是你。」就在應答的同時,麗芙蒂倏然抬手,隔空攝物般五爪急遽伸縮,一聲驚叫,霎時,錢影已被拉到燈光下,雙手反剪受制于人。

哎!被雞爪抓著脖子的感覺相當不爽。雖沒模清楚自己是如何被拉過來,錢影並無慌色,反倒因為手臂被扭曲而心生不滿,眼中有了不耐,這女人既然以洛爾比為目標,想必是為追捕而來,與她並無深仇大恨,也不為搶她的財劫她的色,制住她意在逼洛爾比就範,似乎……。沒什麼好擔心的。

嘿嘿,手被制住,腳可沒有。

俏皮一笑,帶著安撫與鎮靜,沖滿臉寒冰的洛爾比咧出小白牙,刁鑽得……令人頭皮發麻。

「哦呵呵呵……」腦中回響著巫婆的笑聲,錢影抬起右腳,將力量集中在腳後跟,以眼角余光量準目標後,狠狠地、以雷霆萬鈞之勢踩了下去。

很好,腳後跟的接觸感良好,精準地命中目標。耳邊傳來的吃痛驚呼令錢影滿意至極,得到自由的雙手更讓她伸縮自如。

她今天穿的可是二寸跟的高跟皮鞋,三寸跟的她可不敢穿,自認沒那麼好的平衡性能。

得意地回頭,本欲欣賞金發美女吃痛的表情,不料被暗中急竄而出的絲狀物繞上腰際,直接撲向地面。來不及打散眼邊的閃閃小星星,背上,一雙裹著黑色皮靴的腳壓了上來。

「啊!」吃痛低呼,錢影有了惱色,正待推開腰上的黑腿,倏地——陰暗的醫院小道上卷起狂風,掀起一地落葉,沙沙作響。抬頭四望,眼前的景象令她一呆。

「放開她,麗芙蒂。」火紅的眸子在暗夜中晶亮,陣陣氣流皆因洛爾比緩慢抬起的手蕩動。灰褐的發絲因為狂風肆舞翻飛,五指勾成爪樣,冷酷而無情,「你應該明白,我們不可能在這顆星球上有太過激烈的打斗。一旦能量失衡,責任你負不起。」

「哼,跟我回去。」麗芙蒂甩甩腳,皺眉抬臉,面孔在燈光下盡收錢影眼底。

丙然,洛爾比口中的執法使麗芙蒂,正是曾經將雞爪放在她肩上的腦科權威,所謂的睦醫友好往來之學術交流人士。

月兌了醫師袍,絕好的曲線包裹在黑色的緊身衣下,讓錢影生出女性獨有的敵意和……羨慕——為何老外能在冬天的夜晚穿得如此單薄,她卻必須裹著厚厚的毛衣外套。

唉!還真是心理不平衡!

悠悠地輕嘆,思緒轉回壓在腰問的黑腿,錢影可憐兮兮地求助于洛爾比。腰部不痛不癢,就是心痛——好貴的大衣啊,惟一的呢!

「滾!」收到她求助的淚眼,洛爾比回答得夠酷,也夠絕。

「你……一向如此,太任性了!」听他如此,麗芙蒂並無惱色,搖頭嘆息,「乖乖跟我叫去,她,」點點腳下不老實的人影,再道,「不會受傷。」

「別以為我不敢殺你。」這句夠狠。

「你敢!」悠悠地說道,麗芙蒂相信他言出必行。但,追捕他,是她的責任。她不能、不能如他一般地任性,玩忽職守啊!笑臉瞬間沉下,她道,「你自己也說了,不能在這顆星球上動用過于激烈的能量打斗,怎麼殺我?」

紅眸看到麗芙蒂惡意地踏腳後更見火花,「你自找的。」

低喝一聲,火眸化為絲線流光,飛射而去。

閃過撲來的狂熱氣息,麗芙蒂跳開,黑腳離開錢影。

飛快地抱起地上的人兒,洛爾比眸中閃過心痛。瞪向麗芙蒂,他冷道︰「你好大膽。」

耙動他的影影,化為宇宙塵埃也難消他無邊怒火。斂眉間,張開能量罩護住錢影,他突將目光射向路燈照射不到的低矮灌木叢,「看夠了嗎?出來!」

順著他的眼光,在場兩名女子一至望向低矮木叢。

一陣牧牧絲絲的枝葉交錯聲,「 ——刷——」配合著突起的陰風,灌木中伸出兩只——呃,不,是一雙纏著繃帶的腿突然閃現,一只腿上帶著血跡,猶自在陰風中顫抖著、抽搐著……

醫院鬼多,不知是真是假?

☆☆☆

令生物消失的方法有很多,封印、炸為粉塵、割裂、斷開……他知道的方法多,也能將其付諸為現實。在這顆藍色的星球,他甚至學到了新的方法,就差一試。

「就憑這個,能殺我嗎?」望著洛爾比手中把持的黑色物體,麗芙蒂輕笑,不信。打斗時,未曾注意草叢中接近的兩人,洛爾比手中的物體,正是灌木叢中一紅發男子所給。

文明發展到一定程度,文明中的生物往往會關注自身本質,對于借外物保護自己,宙外星系更注重生命體能量的使用。地球的武器……麗芙蒂輕視冷笑。

「會不會,看看就知道。」邪邪一笑,確保錢影安然無虞後,他食指輕扣,帶出光速線射向麗芙蒂,眨眼一瞬,命中目標,來不及逃。

快!快得來不及逃。

「你……」睜大雙眼,麗芙蒂不置信地盯著左肩汩汩的鮮血,驚異低喃,「為什麼……為什麼這顆星球的槍能傷到我?為什麼?」

洛爾比手中所持,正是他當時借予杜瓦的——手槍。這兒不是宇宙,用自身能量打斗太過浪費。

「你以為那家伙腿上的傷怎麼來的?」站立一邊的杜瓦淡淡笑道,「槍只是借用的物形,其中的子彈並非實體,是用能量凝成的氣彈。傷不了才怪!」

此時趴在地上,全身繃帶纏得只剩眼楮的男子——追捕杜瓦的執法使,正捂著腿上流血的傷口抽搐。顯而易見,傷口中並無子彈實體。

洛爾比從黑市買來的武器的確好用,暗忖著。杜瓦踱向氣罩保護下的錢影。

「美人兒,你好,我叫杜瓦,是洛爾比的……朋友。」自我介紹,杜瓦晃著紅發腦袋,揚起自認迷人的微笑。他的執法使解決得差不多了,再補上一槍絕對斷氣。剩下的是追捕洛爾比的執法使,不關他的事。

「你好!」虛應著,錢影並不看他。她的目光正巧看到麗芙蒂自懷中掏出一顆藍色晶石,暗暗射向洛爾比的胸口,「當心,洛爾比!」她急叫,胸中止不住狂跳。

電閃雷鳴間,洛爾比調動能量波,倏地伸手握住急射而來的晶石,詳端片刻後,張狂的氣息漸漸平息。

靜待片刻,紅眸突地升起溫柔的淺笑,沖錢影揚揚唇,道︰「杜瓦,送影影回家。你的執法使我來解決。」

什麼意思?納悶間的遲疑,錢影只見洛爾比將手槍丟給杜瓦,左手急遽伸縮,臨空攝物,猶如手中掌著透明繩,猛地拉過麗芙蒂,五指扣向頸間;右手一把提起杜瓦打傷的繃帶男,轉頭沖錢影溫柔一笑……

狂風肆叫,落葉亂飄。發絲飛入眼角,引錢影閉眼。待再睜開時,眼前只剩空蕩蕩的灌木小道,而人……消失無蹤。

洛爾比、洛爾比竟然留下多情溫柔的一笑,拍拍手,不帶走一片落葉!竟敢丟下她,獨自離開?

調轉眸光射向身後掛著無聊微笑的紅發男,錢影怒瞪,等著他的解釋。

為什麼她會涌起霎時的心冷,只因他將她丟給一個不相干的人,無聲無息地獨自離開?即便他的理由是解決那些狗屁執法使,她仍是極度不滿。甚至,她不滿自己,為何會有憂心忡忡的焦急和牽掛。

她該死的就是不爽洛爾比離她而去。

「影影是吧,我送你回家!」兀自瞪著人影消失的地方,錢影耳邊傳來低低的招呼。洛爾比願意幫他解決麻煩,他當然也樂意送人回家。禮尚往來嘛!

「杜瓦?」側頭試叫,錢影回轉身。

「對對對。」點點頭,杜瓦微笑。送完人,他也該回家了。這是他羨慕洛爾比的原因——他的門禁時問是晚上八點,過時不回,等著被踢吧。

「你……和洛爾比是好朋友?」錢影如此猜想。

「嗯,算是!」他也不肯定。至少,他肯定洛爾比不當他是朋友,他們是同伴。

「你要送我回家?」錢影拾起拋在地上的皮包,問。

「嗯。」掃掃地面,僅是落葉一層,無須他動手善後。

「那,我們邊走邊聊?」問題若沒弄清楚,她會失眠。

「好。」悠哉游哉地晃到她身後,杜瓦點頭,紅發隨著搖頭著,形成短暫的線條。

送人回家不過一小時左右,邊走邊聊是消磨時間的最好方法。今夜,杜瓦何時回家不是錢影關心的事,她要知道的是洛爾比去了哪里,會不會回到她身邊?

是的,回到她的身邊呢!這是她此時惟一的念頭。

☆☆☆

外星人……真滑稽!

懶散地坐在病室內軟椅上,好奇地盯著全身換藥的傷患,錢影眯眼享受著周末的悠閑。

七天前,洛爾比留給她最後溫柔的笑,自她眼前消失。等到夜半不見回家。那時,她只覺得小小的套間空曠得發悶。沒了洛爾比的陪伴,滿是植物花盆的陽台也寂寞安靜得可怕!

四天前,黎明時分,洛爾比回來了,一身的傷,紅眸不再,黑眸晶亮如鑽,愉悅而疲憊。

以她的醫學常識,照顧輕度傷者輕而易舉。疲勞用寧靜與熟睡解決、傷口用消毒水加繃帶解決,而……思念,用喋喋不休解決。纏到他心煩,看他還敢不敢一聲不吭地丟下她。

兩天前,錢影見到身著白袍的金發女醫師,大驚——麗芙蒂掛著示威的笑,站在餐廳電梯口沖她打招呼。笑得她差點直奔李氏門下,射它百來把的「小李飛刀」,毀掉那女人臉上的興奮表情。

洛爾比尚且睡死在溫暖的被窩里,身上纏著白一圈灰一條的繃帶創可貼,這女人屁事沒有地站在那兒笑,長花呢!

今天,日上三竿後起床是絕對正常的,洛爾比卻精神熠熠地偷偷爬起,準備獨自出門。突然驚醒,奔出房正巧捕捉到他關門的背影,她不依了。

表使神差地硬要跟來,結果——

沒趣呢!由洛爾比全身的傷口可推斷三人當時打斗的激烈,但無人死亡。麗芙蒂與尤(當日的繃帶男),依然以醫師和患者的身份存在。雙方似乎處于休戰狀態。

讓錢影驚訝的,尤竟是童誠醫院皮膚重度受創患者的一名。全身的繃帶,是因為在進入地球過程中,受不了大氣摩擦產生的高溫,使全身肌膚嚴重燒傷。

開玩笑,他乘坐的宇宙飛行器那麼的……水?

宙外星系的科技達到自由行駛宇宙飛船的地步,卻忽略地球大氣的濃度及地球引力導致的飛速下墜。飛速下墜過程中與氣體摩擦產生的熱量引發了飛行球內部持續的高溫,坐在內部的人當然受不了,待成功落地,人也燙得八分熟了。

何況,適應地球重力亦需要一段時間,那笨蛋執法使就這麼半生不熟地趴在垃圾堆上睡了十多天,送到醫院時全身潰爛,沒一塊皮膚是好的,難怪包得和粽子同出一家。加之追捕杜瓦時,因為肉搏戰不及而敗,腿上中槍,傷勢更重。

作為土生地長的地球人,錢影對深奧的自然科學理論沒興趣,她想知道的是,為什麼洛爾比、杜瓦,甚至麗芙蒂沒被燙傷,那個笨蛋卻把自己蒸得八分熟,沒理由啊!

「放棄飛行球,保護自己。」洛爾比輕笑著解釋。

「什麼?」她不明白。

「飛行球設有超低溫設備,若用這個設備降低飛行球本身的溫度,對乘坐者是一種傷害。如果用設定低溫保護乘坐者,飛行球絕對受損。」

「哦,明白了。」錢影受教。笨執法使將低溫裝置設為保護飛行球,才讓自己成為被蒸的人肉粽子,的確有夠蠢蛋!

「你用什麼子彈射的,為什麼找不到彈頭?」錢影問同來看戲的杜瓦,洛爾比與兩人交涉,她與稍後趕來的杜瓦看戲。

「氣彈。」

借手槍的沖擊力,射出能量波凝成的氣彈,既可傷人又不會引爆能量失衡,還能毀滅「做案凶器」。

「你真厲害。」隨口贊揚,錢影注意力移向頭發。哇,近看發根也是紅的,怎麼長出來的啊?值得研究!點點頭,杜瓦瞟向一邊,對洛爾比的談判速度不太滿意。他是偷偷溜出來的,得早點回去才行,否則,他家的小泵娘準讓他好看。

「呵呵,杜瓦,你的頭發可不可以借我幾根?」揚起燦爛的微笑,錢影伸出縴縴五指,意圖明顯。

「干嗎……哇!」一聲慘叫,杜瓦抱頭。

「怎麼啦,影影?」听到慘叫急遽回身的洛爾比鎖定笑得燦爛的人,急問。至于一邊抱頭的……同伴,沒那麼多心思。

「沒事,要了幾根頭發。」晃晃手中的戰果,錢影微笑,極溫柔。

數根紅絲在白玉小手中飄搖,如風中麥穗,裊娜多姿。

紅發的主人,卻捂著鬢下生痛的毛孔,不明所以地瞪著笑得過分溫柔的女人,有怒不敢言。畢竟,一邊站著虎視眈眈的倒刺毒蠍,他可沒那個膽。

若是以地球人比喻,洛爾比是一只陰險狡詐、心狠手辣的毒蠍,他則是一匹心地善良、任勞任怨的半人半馬。試想,一匹善良的馬兒哪里敵得過狠毒的蠍子,真的遇到,他只有拔腿就跑的分,哪敢張牙舞爪不自量力,是不?

「再等等,很快。」瞟瞟苦瓜臉的杜瓦,洛爾比用眼神暗示。

「你們慢慢聊,我很快回來。」沒心思理會他們的眉目傳情,錢影直奔化驗科辦公樓。雖然周末,各個科室一定會安排醫務人員加班留守,她得趕快將頭發毛囊染色觀察,否則細胞干枯失去活力,會影響培養的進度。

急急遠去的身影,完全無視身後四道依依不舍的目光,兩道溫柔中夾著溺愛,兩道……錯愕中夾著不信。

他怎會認為洛爾比的養主比他的溫柔?完全錯誤。

收回目光,友愛地拍拍同伴的肩,杜瓦道︰「你經常被她偷襲?」

「……」沉寂三秒,黑眸睨他,無言。

「不要逃避,面對現實。你家姑娘比我家那個歷害多了,是吧?呵呵!」追進屋,杜瓦心理有了平衡。知道不止他一人被虐待,感覺真好!

「我高興。」冷橫一眼,洛爾比轉身,擺明「再多嘴試試看」的威脅。

「是是是,你高興就好,你家影影溫柔得沒話說,你愛死她了對不對,大哥!」討好地變臉,杜瓦對人類的阿諛奉承學到十足。

「對。」挑挑眉,洛爾比回身面對滿臉嚴肅的執法使,不再理會笑到嘴角抽筋的紅發人。

杜瓦說得沒錯,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真的愛上影影了,不再是喜歡或本能地親近,是真真正正地愛上了!

初時因眼中的寂寞吸引他的目光,漸漸地,愛上了她不同于他人的恬靜悠閑;由被她收養到決定養她,了解愈深,也越來越愛這個充滿生命力、卻喜愛獨自偷樂的女子。

完全不若外表那般溫柔無害,她的性子厲害著呢!縴細的身子配以淡然的眉眼,給人時有時無的存在感,實際……呵,猶如一只偷到腥兒的貓,舌忝著紅舌在陽光下懶懶地曬太陽,以愉快的心冷眼看著他人的焦急不安,高興了指點一下迷津,不高興了睬也不睬,任你急到團團轉。

這可是他親眼所見,親身所感。

☆☆☆

在深夜上網是她的嗜好之一,不為聊天交友,只將在實驗中發現的變異菌種培養理論貼在醫界交流版塊,引爆所謂業界專業人士的爭論,最後多數會演變為網上研討會,她卻看著網上橫飛的口沫笑到暈。

偶爾,她會非常「粗心」地將流感病毒溶液滴在面包上。帶回給小區的狼狗花皮狗之類打牙祭。結果可想,狗兒不是發燒就是拉肚子,吃什麼都沒胃口,哪還有精神活蹦亂跳。

唉,就因為狗兒夜間叫得太響擾了她的清夢,就落得皮包骨瘦的下場,可悲!

每每,在她意圖不軌接近他時,臉上總掛著嬌美艷麗、媚惑人心的黠笑——鮮活而不張狂,聰明卻不世俗……他的影影吶!

對事,他,勢在必得。對人,他,索要真心。

愛她,才會任她欺近、任她針扎、任她對他瞪眼嗔笑!當她如撒嬌的貓兒般粘著他時,忍不住地,他只想……讓她親近。只為看她難得一見的嫵媚風情!

能量平衡是生存的絕對條件——無論守護使或執法使,這是宇宙鐵則。

任何一方不能妄動,也不敢妄動。地球能量的失衡,對宙外星系同樣產生危害。他們擁有能量,卻不擅用,不是保護世人的冠冕堂皇。而是為了讓自己活得安全且安心。

這亦是宙外星系生物的共理,所以——談判很成功。

保證能量平衡是重要原因,另一個方面,因為在地球過度破壞能量平衡,身體受不了地球引力而痛苦不堪,哪兒還有心情追捕或被追捕的。

畢竟,廣漠無垠的空曠宇宙,無生命,也無重力,一切皆是虛無的漂浮,完全不用在意物質能量的影響。但惑星不同呢!幽藍閃爍的惑星,本身就保護著生存其間的生物。絕對的、不容忽視的物質能量不是他們能夠抵抗的。

執法使會由指派來的曲線彗星接回,只要他們察明宙外星系統治者,忽職的守護使因墜落地球不忍高溫而受創身亡;或者已逃到另外的行星即可。茫茫宇宙,統治者也沒太多的心思去追捕,忙著找替補星雲使才是上上策。否則,星際能量失衡,受波及的可是宙外星系。

他的飛行球……嘿嘿,在墜落中化羽成灰,支離破碎。甚至,他看得不爽加多兩腳,讓它徹底地融人了地球的懷抱。

算得兩位執法使聰明,考慮再三,勉強點頭。

「他們會相信嗎?」麗芙蒂仍有擔心。目光看向洛爾比,帶著氣惱不甘,和嗔責。

當日,冰天雪地的一戰,他們被封入南極的千年冰塊內,本以為就此無命。出乎她意料,洛爾比偶然瞟到打斗中散落在地的藍色晶石,竟轉念融化冰塊解救他們。

為什麼?在生死平衡的關頭,他竟然能滿臉溫柔地放過他們?這人……就是任性呀!

「你說,他們就信。」淡淡地看她,洛爾比的心思已不再此,早已追隨遠去的人影,唇角掛著愛憐不知的痴笑。

「你愛那個地球女人?」痴傻的笑完全不隱瞞,令室內三人越看越不滿,猶以麗芙蒂為最。他們是一起長大的伙伴吶,殘酷的訓練伴著成長,他成為守護使,她成為星際執法使。除了任性與狂妄,何時見過他臉上有傻瓜的表情。

瞧那笑容,嘴角咧成八分之一圓弧形,呈上翹之勢;眼角下彎30度角,黑眼珠全是痴痴的溫柔,整張臉只能用「傻瓜」兩字形容。

星雲守護使絕對不容許出現這種表情。眼神一黯,麗芙蒂走近他,道︰「你就這麼愛她?」心中突然有種酸酸的怪異,是的,她嫉妒。

「嗯。」將身體後倒,貼坐在軟椅上,洛爾比承認。

「那……她愛你嗎?她值得你留在這顆星球上?在這兒,我們不能隨心隨性地運用自身能量,身體要受制于行星重力,沒有一切。這些,她知道嗎?」緩緩伏子,雙臂懷住他的脖子,柔軟的胸部完全貼上他,形成親密姿勢,麗芙蒂冷笑。

「麗芙蒂,我喜愛這顆星球,也愛她。她會愛我的。」任她貼著,洛爾比未加阻止。他們是共同長大的同伴,這種充滿情感的擁抱,卻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不殺她,只因惑星鮮活的生命脈動震撼他。為什麼來此,正因為愛上這顆鮮活不絕的生命之星,也愛上了影影!如此,他又怎會殺她呢!

「是嗎?」放縱自己吻上他的頰,麗芙蒂突然抽身離開,望向探頭探腦的人,滿意被她看到方才的一吻。

「你們談妥了嗎?」細細的詢問自門外傳來,讓背對房門的兩人轉身,同時捕捉到麗芙蒂與尤眼中閃逝的狡猾。

「你的影影來了。」杜瓦陳述事實。

「有人找你。」慢慢走近,錢影同樣陳述事實。

一秒不到——自錢影身後跳出一位滿臉怒火的二十多歲灰衣女孩,縴細的身影健康而有力。

「你最好解釋一下,買早餐為什麼會買到醫院來,嗯?」河東獅子全本上演,女孩橫眼看向目瞪口呆的紅發男。

「你……怎麼會……會知道我……我在這兒?」難得的口吃讓在場眾人大跌眼鏡。射手星雲守護使——很快便了是前任了——會有理虧的表情?

「不能讓我知道啊?」鼻息一哼,灰衣女孩柳眉倒豎。

她只是餓了打他電話,才發現他手機未帶;一時起興撥通他常打的號碼,沒想到接听的居然是、是一個女人,氣得她差點踏平電話。火暴地詢問,才知對方也是替人接听。一來一往,她知道所謂買早餐的謊言理由。

殺到醫院,火氣更旺。

什麼狗屁倒灶的醫院,公車不能直達,問路也少有人知。害她又氣又餓,一肚子火沒處發。

很好,真的很好,敢騙她?她絕對、絕對會讓杜瓦好看!

「你的電話。」掏出手機還給洛爾比,錢影目不轉楮地看向被擰著耳朵離開的杜瓦,以及走一步踢一腳的女孩,笑得見牙不見眼。

難得接錯電話,竟讓她看到如此爆笑的情節,值回話費。

「影影?」過于夸張的笑臉引發危機感,洛爾比小心翼翼接過電話,輕叫。

如果他沒看錯,方才影影臉上閃過冷淡,以及一絲絲的醋意—一這是洛爾比安慰自己的說法。若影影看到一個女人抱他而雲淡風輕事不關己,他會以為她對他——無情。

「談完了,我們回家。」收回眼光,錢影掃視三人。最後定眼看向洛爾比,一派悠閑。

「好。」二話不說,他起身走人,追向先一步離開的人影,無視身後瞪怒不滿的執法使。技不如人,當然得認輸回家,順便反省自己。

「影影,慢點,當心摔倒。」

呵護的輕聲傳人空寂的病室,引來兩人的對視及……嘆息。

任務失敗,多留無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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