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少的新娘 第七章
作者︰可樂果

幾日之後,展十三派人到忘情闕迎接展凌雲回宮。

「公子,十三王爺差人來接您進宮了。」龍飛神色略帶恐慌的說。

「嗯,知道了。」展凌雲淡淡應了一聲,起身逕自往東苑廂房走去。

這方向是去要找藍蝶那個倔強的小女人,此趟皇城之行不知會耽擱多久,慎重起見,還是將她帶在身邊就近看管比較好。

同時也是因為他發現自己居然不能一天沒見到她,一日不見便思之若狂,為了不讓自己陷入如此窘境,說什麼也要將她拐來一起上路。

「龍飛,總共來了幾個人?」展凌雲隨口問問。

以他對自家人的了解,來的人數肯定很可觀,保守估計至少也有十個人以上。

龍飛一臉心虛的回應道︰「公子,屬下沒仔細數耶。」

「是沒仔細數,還是人太多數不清?」展凌雲哼了聲,不悅地啟口。

真當他眼瞎了不成?這家伙天生不是說謊的料,更甭說他那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蠢表情了,他這個身為主人的要看不明白就是呆。

「公子,您待會出去可別嚇一跳喔。」龍飛顫巍巍的提醒,深怕主子一會兒出去看到大批恭迎他回宮的陣仗後會大發雷霆。

嗚嗚,怎麼辦?他好怕呀!

「咦,公子,您來東苑做什麼?這里不是藍小姐的——」

展凌雲懶得浪費時間跟他解釋,果斷地下了一道不容置喙的命令,「龍飛,準備馬車,一刻鐘後出發!」

結果,他猜怎麼著?展凌雲竟然棄大批迎接隊伍于不顧,輕車簡從的從自家側門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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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內,一對樣貌出眾的男女各自端坐著,兩人並沒有交談。

展凌雲閉目而坐,看起來像睡著似的。不過也唯有此時,藍蝶才不會覺得如坐針氈,她松了一口氣,靜靜打量眼前這個彷若睡獅一般的優雅男人。

不可否認的,這男人的相貌確實極為好看,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是賞心悅目的,縱使攝神斂目,薄唇抿著一語不發,身上依然散發著一股唯天可擬的尊貴氣息,這氣質彷佛是與生俱來,藍蝶看著看著,不自覺竟看傻了。

冷不防地,沉眠中的睡獅徒然睜開銳利無雙的黑眸。

藍蝶倉卒回神,一雙美眸不知道看向哪里才好,精致的臉蛋瞬間布滿了羞愧紅霞。

他笑瞅著她,薄唇噙著一絲耐人尋味的詭笑,語氣听來甚是輕佻,「怎麼了,終于開竅愛上我這張俊臉了嗎?你說,瞧久了是不是漸漸有心跳加速的感覺呢?」

展凌雲依然不改戲弄她的劣根性,傾身就要靠近她,活像一頭專門欺負弱小動物的大野狼,正處心積慮的想把眼前美味可口的小動物給吃下肚去,尤其是見到她緊張慌亂的模樣,更加激起他想要逗弄她的興致。

嗅到他又一肚子壞水想打自己主意,藍蝶立即有所警覺的斥喝,「停住!不準再靠過來。」

她頓了下,貝齒咬了咬嬌女敕的唇辦,羞赧的澄清方才之事。

「展凌雲,我心跳很正常,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你不要誤會了喔。」唉,怎麼好像點愈描愈黑了?

美眸一抬,正巧瞧見他好看的俊眸正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藍蝶心頭猛然一駭,狼狽的逃開了他的逼視。

他那表情好像在嘲笑她此地無銀三百兩,好吧,她承認,她確實是有一點點的心虛,一點點而已。

但展凌雲卻不以為然,反而一副奸計得逞的哈哈大笑,一點也不害臊的猛盯著她紅透的嬌顏。

瞧她那副不知所措樣,那會是意味著什麼呢?

他的一舉一動,甚至一個眼神都可以撩撥她的情緒,是情生意動的前兆,她心動了?!

思及此,展凌雲內心不禁大喜,眼角眉稍盡是濃濃笑意。

懊說是她臉皮太薄還是他太惡劣了呢?怎麼她每次和他周旋,總是落得落荒而逃的下場?這男人像是專門生來克她似的,打認識他以來,這已經是她不知道第幾次栽在他手里了。

在藍蝶的人生哲學里,冷靜一直是她用來隱藏情緒的最佳方法。

但是自從認識他之後,她便不知道冷靜是何物,情緒經常不受控制,幾乎要習以為常了。

「你還沒說要帶我去哪里?」她企圖轉移話題,好擺月兌進退失據的窘境。

展凌雲不是沒有看穿她的意圖,只是不忍心繼續戲弄她,決定暫時放過她,不再步步進逼。

「你看看外面不就知道了。」

幾乎在話落的同時,原本行進中的馬車停了下來。

「你又想要什麼花招?」藍蝶自語般地輕喃,隨後驚疑不定地掀開車簾,這一看,她可愣住了!

這里是……皇宮?!為什麼是皇宮?天哪,他帶她來皇宮做什麼?!

來不及問他為什麼,車外震天的恭賀聲已然響徹四方。

「恭迎十九王爺回宮!」

「恭迎十九王爺回宮——」

十九……十九王爺?這是在喊誰?他嗎?這個在江湖上佔有舉足輕重地位的男人是皇室貴族?問題如雨後春筍冒出來,還來不及細問他事情始末,便見展凌雲掀開車簾,從容不迫地步下車。

他該知道她此刻定是滿月復疑問,卻視若無睹的下車,他真可惡啊!藍蝶咬牙暗罵。

那麼她呢?是不是也該跟著下車?她不確定的思索著。

展凌雲倒也鎮定,大大方方的步下馬車,只是他不當王爺實在太久了,突然間見到這麼多人向他行跪禮,難免有些不自在,不過他很快的就適應了。

走了幾步,他發現車內人兒文風未動,于是揚起唇撂話,「我的小冤家,你再不下來,我可要上去抓你了。」說完,附上幾聲帶有濃濃色彩的惡質輕笑。

「你——」藍蝶恨恨地掀開車簾欲說些什麼,卻被現場無以計數、同時投射而來的好奇目光給震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其實不單她一個人目瞪口呆,那些第一眼看到她的人也都震驚得張大了嘴,同樣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美麗無雙的異服女子!這是他們對藍蝶的第一印象。

貌美如花的女子在佳麗雲集的後宮比比皆是,沒什麼稀奇的,然而像藍蝶這樣集美麗、傲氣于一身的女子卻是第一人,藍蝶的美,艷驚四座,恐怕連日月星辰都要失色了。

他十二年不曾回來,一回來便是攜著如花似玉的美人兒一同進宮,意圖再明顯不過了,怕是想藉機宣布兩人之間的關系吧?就算他不明說,眾人也會在私下討論他們,莫不做曖昧的聯想,這可比他當眾宣布她是他的人要來得有趣多了。

不自覺地,展凌雲嘴角隱約有抹算計成功的詭笑,而可憐遭人算計的藍蝶卻渾然未覺。

藍蝶從小在封閉的環境下長大,從不知道受到萬眾矚目是何滋味,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才好呢?就像是月兌光了衣服給人瞧似的,渾身超不自在的。

她想逃!這個地方她一刻也待不住,奈何天生傲骨使然,想逃的話一個字也說下出口,只好硬著頭皮任眾人一次瞧個夠,順便祈禱那該死的家伙會回過頭來幫她解圍。

但他沒有,展凌雲一點也沒有替她解圍的意思。

他走了,被一群身穿錦衣華服的男男女女給簇擁上轎,他沒有抗拒,逕自彎身坐進轎里,從頭到尾都是一副樂意之至的表情。

藍蝶遠遠望去,見他嘴角隱約有絲邪氣的笑,這笑彷佛是沖著她來的,但是她現在沒心情思索他為何而笑,全副精神都在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誰來告訴她現在是什麼情形?把她丟到一個陌生的環境,自己卻拍拍走人?世上哪有人像他這麼惡劣的!

「可惡!」藍蝶氣僵在原地,美眸氣憤的掃向四周,這才發現跪地迎接他們的人無不身穿官服,而且老少皆有,怕是除了皇帝老爺和先前那群將他簇擁上轎的華服男女外,滿朝文武百官全都跪齊了。

除非有顯赫的身世地位,又豈能驅動這些養尊處優的官爺們來給他跪接呢?藍蝶就算再笨,也能猜到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天之驕子了。

想來,也只有王孫貴冑才能建造出那樣富麗堂皇的忘情闕,他身上流著無比尊貴的皇室血統,令他行事風格帶有幾許驕矜霸氣。

想起初見他之時,他好潔成癖,而後行事更是霸道得不可理喻,莫不是一副唯我獨尊的樣子,那時她便常想,堂堂一個大男人怎會驕縱如斯?像個被驕寵慣壞的孩子似的,原來一切皆因出身于帝王之家啊!

她能夠理解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力,好比說她性子較為冷傲,泰半也是環境所造成。

她皺起眉,不解地望著那頂原本離她愈來愈遠的華轎,原以為他一走了之,誰知他卻命人將轎子停在她面前。

就在她驚疑之際,轎中的展凌雲忽然開口命令︰「上來!」

什麼?!

輩乘一輛車、還同睡一張床,這會兒又得和他擠同一頂轎子,這不是欺她是什麼?藍蝶立刻露出百般不願意的表情。

「不肯上來是嗎?那好吧,由得你和滿朝文武百官繼續大眼瞪小眼好了。起轎。」展凌雲下令抬轎走人。

她聞言,內心不由得大驚,只好搶在轎夫起轎之前,乖乖鑽入轎中,但內心對他可埋怨得緊。

這天殺的家伙擺明吃定她對陌生環境沒轍!可惡啊,他怎能欺她欺得如此透徹?

與其說他欺她,不如說她的弱點全讓展凌雲給模透了。

見她坐穩了,展凌雲再度啟口,漫不經心的問︰「你不好奇我的身分嗎?」他以為她會問他,豈料她只字不提,反倒教他好奇起來。

藍蝶冷冷一笑,態度冷淡的反問︰「你可曾听我問起你在江湖上是如何發跡的?」

她不笑時冷若冰霜,笑了,卻更顯冷艷絕美。

像她這種女人美歸美,但十之八九男人都不敢去招惹,只敢遠觀而不敢褻玩焉。

然而美艷動人如她、冷傲冰霜如她、火爆下馴如她,世上也唯有他才招惹得起,他偏要惹她,而且還是一輩子哩。

「可是我對你的出身卻是好奇得緊呢。」

人人都說江湖三公子是何等的神秘,但依他看,最神秘的人莫過于她了,這段日子他雖然將她的性子給模透了,唯獨她的身世背景始終教他模不透,也看不透,連他派去西域的探子也全都無功而返,若不是她太會隱藏了,那便是當中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當日他得知她是為了救師而離鄉求藥,遂在好奇心與嫉妒心各半的情況下,暗中差人到西域打听有關她的一切,結果訪遍西域,當地居民對她竟然毫無印象,這太不尋常了,怎麼說一個人所生、所長,凡走過必然都會留下痕跡,唯獨她,半點痕跡不留,真教他納悶不已。

唯一的解釋是,她過的是離群索居的生活,除了她和她師父,再無第三人。

他的推斷並非毫無根據,瞧她性子冷僻,加上相識至今未曾听她提及其他親友,這便是最好的證明。

她師父是一名男子,他們師徒兩人過著與世無爭的隱居生活……怪了,他怎麼覺得心里酸酸澀澀的?

呵,太可笑了,他竟然同一個死人計較,而且還大吃死人飛醋。

「你來自西域。」他的語氣是肯定的。

藍蝶對他的話嗤之以鼻,瞧她一身異服,笨蛋都知道她來自外域,但他接下來的問話卻讓她驚訝——

「那為何你說話不帶半點口音?難道你師父是中原人士?」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她不安的望著他,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身體不自覺地微微顫抖。

她到底在怕些什麼?他幾乎可以一眼望穿她內心的恐懼,這些恐懼是長年累積下來的,不仔細去推敲,絕不會發現。

「藍蝶,你忌諱別人在你面前提及令師?」他試探的問道。

拜托,不要再問了!她不想讓他知道她那些不堪的過去。

「藍蝶,告訴我,你真的希望令師活過來嗎?」他又問,仿佛在確認些什麼似的。

先前他一直以為她是怕觸景傷情而不願提起往事,現在看起來事情並沒有這麼單純。

她神情看似哀戚,其實卻是帶著恨,既然恨,那又為何要救?他不懂。

「停轎!停來下!」藍蝶突然大喊,又連忙捂著嘴,胃里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沖出來。

轎子一停,她立刻沖下轎。

展凌雲也沒攔她的意思,任由她去了。

隨行的龍飛見轎子忽然停下,以為兩人出了什麼事,一個箭步跟上去看。

太不中用了吧,這麼快就暈轎,不是才坐進轎里沒多久嗎?

只見藍蝶面向牆壁,不停的嘔吐,嘔得似要連心肝脾肺腎都要一並嘔出來,這滋味可真不好受。

「公子……」龍飛表情由驚訝變成驚嚇,再這麼嘔下去就要出人命啦!

「快去傳御醫。」

餅了好一會兒,藍蝶終于嘔完,整個身子氣虛力竭,毫無預警的向後倒去。

展凌雲眼明手快,及時撈住她的身子,免去她皮肉痛苦。

她把臉埋在他懷里,眼里泛著薄霧,蒼白的唇辦輕輕嚅了嚅,苦笑問他︰「不怕我弄髒你嗎?」

這人啊,好潔成癖的,不是嗎?為什麼又要對她這麼好?好到讓她懷疑他是不是已經喜歡上她了。

「怕就由得你摔個鼻青臉腫了。」他是喜歡她沒錯,而且還是喜歡到不能自拔了。

展凌雲將她打橫抱起,轉身鑽入方才所乘之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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