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還是一點線索也沒有嘍？」阮玫嗲嗲的聲音問，既然那個女鬼知道的並不比任何圍觀的人多，也可以直譯為問她跟沒問一個樣。

「可以這麼說。」程垓斜坐在椅子上，左手托腮。

「誰會想謀殺她呢？如果目標是她，老公當然是第一嫌疑，但如果是小女孩……」這應該怎麼算？「難道父親為小女孩買了保險，想殺她騙保險金嗎？」

「你電視劇看多了。小女孩家很有錢，父親是一家大公司總裁的獨子，要謀殺也應該是殺他老爸，而不是女兒。」程垓冷冷地潑她冷水。

阮玫調皮地吐舌，將香噴噴的粥端到他面前，「吃吧，我費了好長時間做的，伯母說你最近胃不太好。」

「謝謝。」程垓對她的廚藝十分有信心。大概被師父訓練得自食其力慣了，師兄弟幾個廚藝都不錯，當然最好的要數阮玫，是公認的大廚級呢。

「不用謝，你說‘謝’字，讓我覺得實在有些……承受不起。」以前，師兄幾個人可是從來端起碗來便吃，誰還會多說一個字？

現在，大概是看鴻姐姐在吧？

「你別又在貧嘴！」程垓警告道。

「呵呵，你一定不知道有個廣告商因為要我拍個唇膏的廣告出到多少錢，貧嘴？我的嘴不知道有多值錢。」

看著兩人一搭一和，明日鴻感覺心里有種酸酸的東西不停地向外冒。

「鴻姐姐，你也吃一碗吧，鍋里還有喔。」阮玫眨著嫵媚溫柔的眼楮道。

蒙主恩寵，她的目光終于轉到她身上來了。明日鴻被這一聲「鴻姐姐」叫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不、不用了。謝謝。」即使拋去成見，她還是受不了小師妹嗲嗲的聲音和愛放電的眼楮。

「好可惜呢，我做的粥一級棒的。」阮玫也不勉強，轉向程垓，「是吧，師兄？」

「嗯，」程垓吃人嘴短，「你的廚藝超級棒。」

廚藝？她也給他做過飯啊！

小時候過家家酒，她為他做蛋炒飯，雖然糊掉了，也幾乎將整個房子燒掉，但也算是做過吧。她記得當時若不是在她的威逼利誘下，他也不會說什麼還可以！

現在的他，是越來越油滑了！

她在干什麼？擺出一張欲求不滿的臉。程垓看向明日鴻，口中的粥幾乎全噴了出來。噘著那麼大的嘴是在干嗎？釣魚嗎？

他輕咳一聲，「小玫，你能再去廚房為我做一個醋溜里脊嗎？」

「啊？很費事的。」怎麼不早說呢？即使她的嘴貧，可手是很貴的！

「拜托了。」

阮玫來回看看兩人，決定放他一馬，「好啊，你們……慢慢談，鴻姐姐。」

見電燈泡終于出去，程垓放下手中的粥，湊到明日鴻旁邊的床上坐下。

明日鴻瞟他一眼，立時挪動身子離他遠一些。

「鴻。」

「干嗎？！」

「你在吃醋嗎？」他笑問。看到她吃小玫的醋，他真的很開心，因為這代表她在乎他，在意他。

明日鴻擺出不屑的姿態，「哼，你真的以為自己是塊寶嗎？」

她閑死啦？吃醋！開玩笑！

「可是你的臉上……」程垓湊近她，欲言又止。

明日鴻疑惑地模模臉，「我的臉？我的臉怎麼了？」

「你的臉上明明就寫著‘我在吃醋’。」程垓似模似樣地指著她的臉，手指的觸踫令她身子一震，感覺他踫到的肌膚幾乎燃燒起來。

她像被電到似的退後，「你別動手動腳。」

她的臉上沒有字，倒是她在他臉上看到「危險勿近」。

「可是我喜歡。」一輩子他也不會膩。

「你喜歡，我就要讓你模嗎？」

她越是退，程垓便越是堂而皇之地向前靠近，最後幾乎是她倒在床上。兩人不經意的表現被人看到會讓人以為他們在親熱。

「原本我是想這個案子結束後，才表白我的心情，每天對你說上一大堆肉麻的情話。可是時間上似乎來不及了，我很擔心你會被自己的醋淹倒。」

「你……說什麼？」

「我說，我喜歡你。」他溫柔的目光俯視她，「我愛你。」

就在他的嘴唇即將吻上她，突然一股力道將他整個人「　」的一聲摔到了地上。

「鴻？」程垓難以置信地瞪著她，原本都要吻上了——

明日鴻氣嘟嘟地起身，斜睨他，「這次回來你真的變了好多，之前你從來不會這樣，油嘴滑舌！我警告你，老實一點，我可是散打冠軍呢！」

程垓努力心平氣和，「當時我們年紀還小。」做這些不合適，被父母看到會打斷他們的狗腿。

「你听我說！」明日鴻拿起教鞭就像個人民教師，「我們現在在辦案中，一定要全力以赴破了這個案子才行。凶手那麼殘忍，我們不可以沉溺在兒女私情當中。小女兒的媽媽，唔——」

「你干嗎？！」不甘心再度被侵犯的明日鴻再度將貼過來吻住她的程垓推了開去。沒想到他速度竟然這麼快，還沒反應過來就又被親上了。

「再這樣，我下手可不留情嘍！」她狠狠地用手背抹嘴唇，像是被髒東西叮了一下。

「你傷人心真的有一套。」程垓癱坐在地上，挫敗地道。

他在說什麼？明日鴻傻乎乎地盯著他，他的師父教了他四川變臉的絕技嗎？剛剛還是笑嘻嘻的痞子樣，現在竟垂頭喪氣的。

他真的沒見過這麼——愛崗敬業的女人。

「你怎麼了？」明日鴻小心翼翼地問。不會不讓他吻，就變得這麼沮喪吧？

「你真的是喜歡我嗎？」程垓問。

「……怎麼又扯到這上面來了？」這要她怎麼回答嘛！

「如果是喜歡的話，想要抱抱，想要親熱都是很正常的吧？難道你就一點……一點也不喜歡我吻你嗎？我很想要吻你。」「我、我……」明日鴻滿臉通紅，哪有他這樣的，把吻啊什麼的掛在嘴上！

「你真的喜歡我嗎？」程垓再問。呵，他就不相信從她口里說不出那個字。

「你就算——想，也要看時間、場合、地點啊——」

「那我要不要再看一看天氣啊？」

明日鴻瞪他一眼，「我是認真的啦，你的小師妹說不準什麼時候會進來，看到我們這樣像什麼嘛！」

「她去樓下做菜——那道菜很費工夫，暫時她是不會上來的。」程垓解釋。

「可是——」

「小玫，我只當她是妹妹，她當我是哥哥，因為我們師兄妹長時間地生活在一起，所以感情會比你所認為的朋友的感情還會更加深，對于彼此，不是朋友，而是親人。我愛的，只有你一個。小玫是比較愛黏人，但她不分男女都是一樣，你不要放在心上。不過，以後我會叫她注意一些……」

「我、我又沒說什麼。」明日鴻辯駁。他這算是不打自招嗎？

「你是沒有說，可是我看得出來啊。我們相識那麼久，我太了解你了。」程垓笑道，那麼明顯的吃醋表情，他會看錯嗎？如果連這都看不出來，他就太失敗了。

明日鴻嘆息︰「其實，我是有一點不太舒服啦，不過，你說的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們沒什麼，可是看著你們那麼親密，我覺得心里有點——不是滋味，至少，我想應該是我給你做飯吃的。」

「你做給我吃當然再好不過。」程垓笑容滿面，「不過，在你沒學好廚藝之前，我還是‘將就’著吃小玫做的就好了。」老天，他是真的有膽子吃下明日鴻做出來的一切東西，可是就怕吃完之後，他的膽就沒了。

「你真是越來越油嘴滑舌了。」明日鴻忍不住笑道。

「那是因為我愛你……鴻，我真的愛你好久了。」程垓感慨地道。

「好久——是多久？」

他輕笑，「就是有——好久、好久了，久到我都記不得了。」

「是嗎？」明日鴻笑得陰沉，「可是我听小玫說，你交過好多、好多女朋友。」他還敢對她說，好久好久！

懊死的小玫，哪有好多！不過兩個而已。

程垓僵笑，「那才能證明我對你的愛多麼堅貞不渝。」

「哦？你的論調真的很獨到。」交那麼多女朋友，竟敢說對她的愛堅貞不渝？

「是啊，那麼多的誘惑擋在面前，我還是殺出重圍，回到了你的身邊啊。」

「那，要不要我也表現一下我的堅貞不渝啊？」

「不要！」程垓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那你還說交那些女朋友是為了證明對我的愛？！」拿她當白痴哦！

「……有時候，在不知不覺間愛已深埋在心底。我無法準確地說出，究竟從何時愛上的你，我自己也不知道。交上女朋友，我才發覺在我心里最思念的還是你……我真的愛你太久了。」久到時間已模糊了。

明日鴻挑眉，不置可否。她當然相信他是真的愛她，不然，才沒興趣吃那些干醋。

「咦，小玫啊，怎麼你蹲在地上？」門外程母溫和的聲音好似一道閃電劈來。

阮玫……一直在外面？

「我……我……扭、扭到腳。」阮玫幾乎趴到地上起不來。

「你怎麼了，聲音很怪呀，不會是感冒了吧？樓下有藥，一會兒下來吃吧。」程母的聲音越來越近，「對了，剛剛你听到什麼聲音嗎？我在樓下就听上面‘　’的一聲響，也不知道怎麼了。」

「是你兒子我被人家踹到地上的聲音。」程垓在心里默默地回答。

因為門外突然出現的聲音，房間內的兩個人友好地共同攜手，坐到地板上，像是等待天使降臨般地望著高大的門，保持完全的平靜。只是他們希望的是——千萬不要進來。

「那個，好像是我扭到腳，跌到……地上的聲音。」阮玫聲音壓抑地道。

「哦，你沒事吧，用不用去看醫生？」

「不用，我……先回房了！」語音未落，阮玫已然消失無蹤，跑進了程垓隔壁的房間。

「她的腳真的扭傷了嗎？跑得這麼快。」幾秒後，門外便再沒有聲音。

「伯母也走了吧？」明日鴻豎起耳朵，認真地听。

「走了。」程垓松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