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狂情人夜 第一章
作者︰風向韓

倫敦!世界上最酷的首都。

摩天輪緩緩地轉動,為了迎接千禧年而架設的倫敦之眼,儼然成了泰晤士河畔的新地標。

街道兩旁的老建築物,和人們散發的活潑生命力所產生的沖突感,絕對有吸引人留下的本事。這個古老帝國的首都從不因昔日的光環,而稍稍停下躋身全球領導都市的腳步。

夜色已經籠罩整個城市,倫敦的面貌是多變的,在星子的閃爍下,她丟掉白天一向優雅、尊貴不可侵的嚴肅,準備展現暗藏的放浪形骸。

正當所有人都擠在汗水、體味交雜的地鐵里準備回家時,蘇活區正摩拳擦掌準備迎接一天真正的開始。

轉角的店內,薩克斯風歌手在舞台上來了段即興的表演,音樂飄流在點著昏黃燈光的PUB內,每個人手里隨意地拿著杯酒,無論站著、坐著,幾乎都是三兩成群一起聊天,舉凡小報上登的皇室八卦乃至國際新聞,不愁沒有新鮮話題。

「一杯齊瓦士。」男子的聲音才落下,高大的身軀隨即佔據吧台前的另一張椅子。

酒保眼角偷覷了下面前的一男一女,通常會一個人來、又挑吧台偏僻位置坐的,腦袋里面往往都有些剪不斷理還亂的煩惱事。

比如說先來的這位小姐,獨自坐了一個多小時,啤酒一杯一杯地喝,眼神飄搖、神情木然,讓剛才幾位上前來搭訕的男子全踫了釘子。

而才剛坐下的這位齊瓦士先生,看來心情似乎也不佳,背對著嬉鬧的眾人,沒能看到有不少女客人的眼神正盯著他。

酒保拿起一只高腳杯,優雅地以白布巾仔細的擦拭,他所能做的就是,在這些人需要的時候,奉上一杯暫時可忘記一切的穿腸毒藥。

咚──玻璃杯重重地落在桌上,發出的聲音讓酒保不禁挑起眉峰。

「再給我一杯。這次我要蘇格蘭威士忌。」女子把空杯子推回去。

酒保遲疑了一下,並沒有馬上為她倒酒,因為他正在考慮是否應該阻止她繼續買醉。

「我、要、一、杯、蘇、格、蘭、威、士、忌!快、一、點。」女子瞪著眼前不識相的家伙,放慢速度又說了一次。

還不夠倒楣嗎?夏月在心里頭尖叫,連想喝杯酒都被刁難。

「請給小姐一杯威士忌,我請客。」坐在一旁的男子被剛才那一聲響給打擾後,便皺起濃眉留意起周遭。

他發現他隔壁坐的是一位有著一頭烏黑秀發的東方女子,頓時他的好奇心完全地被挑起,來不及思考他已經月兌口說出那些話。

夏月轉頭看了他一眼道︰「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自己付就行了。」

她舉起杯子,賭氣似的一口就把灼熱的酒汁吞下肚。

「蘇格蘭人看到你這種喝法,恐怕會氣得搥胸頓足。」男子轉向夏月的方向,一手支在下巴,灰眸寫滿了戲謔。

夏月听到他的話後,也學他的動作支著下顎與他對望,語氣帶有一絲的挑釁,「听閣下的口音,應該不是蘇格蘭人吧?」

「的確。」他擴大了臉上的笑容,「但小姐這種喝法實在不妥。」

「我坐在這個位置就是想不受打擾、安安靜靜地喝酒,若是礙到閣下的眼,還請包涵。」夏月一說完,黑瀑般的長發一甩,馬上坐回原本的姿勢,又跟酒保要了一杯酒,這次換成了馬丁尼。

心情已經夠糟了,連買醉都有人在一旁喳呼,真是煩死了!

她到歐洲已經快三星期了,前幾天才從巴黎過來這。原本打算出來透透氣,但她的心情依舊在谷底徘徊。只要一想起上個月所發生的事,她的心馬上掀起滔天巨浪,恨不得拿刀子砍人。

夏月是個建築師,從事這一行的女性並不多,而她注定天生就是要吃這行飯。才出道幾年,但她豐沛的創作力和才華在幾次的設計展和比稿中,讓業界印象深刻。

她棲身在一間學長開的建築事務所內,上個月他們接到一個大Case──為一間科技公司設計一棟六十樓高的辦公室,夏月傾全力投注在這個案子上,設計摩天大樓對她來說,是一項新的挑戰。

丙然,比稿的結果她不負眾望地為事務所拿下這個案子。

而當夏月滿心期待準備一展身手時,竟然接到對方通知說︰在多方的考慮下,發現她的設計與他們原本所規畫的有所落差,所以決定將這個Case委托另一間公司進行。

一接到這個訊息,夏月彷佛從天堂被推落至地獄,握著听筒的手滑月兌,一股氣硬是梗在喉頭,讓她無法發出聲音。

後來她的老板──杜孟桀將她叫至辦公室,向她說明一切始末。

「小月,你的作品是無庸置疑的,但這是社會的現實面。」他拍拍她的肩給予支持。

據他得到的內線消息指出,在另一家公司強力的關說賄賂下,硬是將小月給擠下來,這場比稿早失去了公平。

夏月的心被厚重的霜雪所覆蓋,對于建築的熱情,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技不如人,她也就認了,但這次居然栽在一件三流的設計上,叫她如何咽下這口氣?

「我想休息一段日子。」夏月從頭到尾默不作聲地听著杜孟桀的勸,突然間她提出這個要求。

杜孟桀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去走走也好,你也好久沒休息了。」

他了解這個打擊對于夏月來說著實不小,她在催生每一件作品時所下的工夫和精神,是外人無法想像的。而這是她第一次挑戰六十層的高樓設計,修改了無數次,可說是她嘔心瀝血之作,卻因為這樣荒唐的理由而敗下陣來,他十分擔心夏月會抓狂。

夏月一回到住處後,馬上收拾好行李,買了張機票就飛到歐洲來了。

雖已隔了數周,但只要想到,她的心情還是十分惡劣,她一口喝乾了杯子里的酒液。

灰眸男子並未被她的不耐所激怒,反而升起好奇心,他想知道是什麼原因使這位佳人獨自在酒吧內買醉。

是否和他一樣……他下意識地捏了下口袋內那張燙金的邀請函。

「該說是我打擾了你吧!但請原諒我的按捺不住與好奇。」男子不忘調侃自己。

夏月放下杯子嘲弄地說︰「好奇?怎麼?男人就可以一個人泡在PUB里,換作是女人就一定需要理由?」

男子聞言忍不住笑了出來,真是太像了!他暗自地想。仔細端詳她的側臉,他聯想到一個人。

「其實,會一個人喝悶酒的男人,背後也是有不為人知的心事。」他也乾了杯子里的酒。

「是嗎?」夏月挑起秀眉,「不曉得閣下的理由是什麼?」

灰眸閃過一絲黯淡,男子沉默了一下。

「看來我似乎踩到你的痛處了。」夏月對他的反應聳肩,付完酒錢,她跳下椅子準備走人。

著地的瞬間,她整個人站不住腳地往後傾倒,即使腦筋勉強還保持清醒,但是酒精早已收服了她的四肢。

「小心!」男子眼明手快的伸出雙臂,及時將下墜的身體撈回來,牢牢的擁在懷中。

夏月本能地攀緊他的肩,「謝謝!」她露出今晚第一個笑容,大眼在昏暗的微光中發出點點光芒。

眼神交會的一刻,男子被懷里的女郎所吸引,從她身上傳來混著酒香的特殊味道,刺激著他的感官。

夏月試圖站起來,但他才放手,她馬上又東倒西歪。

「我送你回去吧!」灰眸有遮不掉的笑意,他大方地展現紳士風度。

夏月猛地抬起頭看他,這才發現這個多話的家伙除了寬大舒適的懷抱外,還有張好看的臉龐,挺直的鼻梁下有一張性感的薄唇,深邃的灰眸正布滿促狹的笑意,讓她無法移開眼。

「你……好漂亮。」她愣愣地直盯著他瞧,在酒精入侵之下,理智離她遠去。

灰眸四周加深了笑痕,擴展至整張臉使他更添魅惑。

「謝謝!我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稱贊。」他回望這張酡紅的小臉,混著幾種酒一起下肚,還能這樣跟他說話,表示酒量還挺不錯的。

他扶著她走到外頭,冷空氣撲臉而來,讓夏月清醒了些。

走到Taxi招呼站,他們上了其中一輛。

「你住在哪個飯店?」他問。

全身倒在椅子上的夏月並未回答他,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沖動──她不要回去!

她不要再一個人待在旅館的房間里,這會讓她忍不住想哭,忍不住埋怨一切的不公平。

「我不要回去!」她看著這個認識不到三十分鐘的陌生男子,語氣是堅定的。

他對她的回答大感驚訝,但隨即恢復泰然自若的神情,接著請司機開往他下榻的薩伏依飯店。

一路上,車內一片靜默,夏月閉起眼楮斜倚著休息,感覺有人不停地在搖晃她的腦袋,未多加留心身旁男子正端著一臉莫測,頻頻注視著她。

下了車一進到旅館大廳,身穿筆挺制服的服務人員一看是他,莫不有禮地對他致意,繼而眼神飄至一旁,對他拉住的女子感到好奇。

夏月踩著不穩的步伐隨他進電梯,直達他的房間。

漫長的夜,才要開始……

※※※

他將夏月放到鋪著黑色絲質床單的大床上,俯視著她,另一個影像在他心里重疊。

她睜開眼對上他若有所思的目光,在他的睇望下,她升起一絲退縮和不確定感。

灰眸洞悉她的想法,比她快一步行動,傾身壓住她。

「我以為你剛才已經下定決心了。」他飛揚的眉挑起,眼楮閃爍著嘲弄的笑意。

他向來不喜歡強迫人,但是今晚,他並不打算放手。

夏月專注地看了他幾秒,下定決心般大膽地拉下他的頭,送上自己的紅唇,十指深入他褐色微鬈的濃密發絲之中,感覺輕柔在她的指縫中滑過。

直到這一秒,她仍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跟他到來這里,她只知道,她不想再一個人孤獨地自怨自艾。

想必他心里也埋藏了些東西吧!她直覺地認為。

不論什麼原因,兩個失意的人相互安慰,暫時從生活的軌道中月兌序,也未嘗不可。

「你──很漂亮!」他看著只剩內衣褲的夏月,光滑白皙的皮膚在一頭烏絲映襯下,更顯神秘媚艷。

夏月在他熱切的眼神下,紅暈飄上了臉,本能地想遮住自己。

他箝住她的行動,撤除橫亙在彼此間最後的衣物,咬住珠貝小耳喃念︰「我……會很溫柔的。」

男子充滿誘惑的長指在她的身體游走,深邃的雙眼瞬也不瞬地緊鎖住夏月迷蒙的水眸,一弧淺笑劃過嘴角。

癌下頭,他的唇從她眉間一路來到胸前細致白女敕的豐挺,恣意地挑弄輕扯,引起底下人兒一聲又一聲的嬌喘。

「這只是開始而已。」

對她如此敏感的反應,他的笑容更加擴大。

夏月躁動不安地扭擺起身軀,原本緊扯著床單的手改攀住男子肌理分明的雙臂,未料此舉讓他蠢動的再也無法克制,剎那間兩人完美地嵌合成一體。

「喔……」夏月痛苦地逸出申吟,本能地想將他推離。

這一刻,離散的神志全數涌回她腦里。

男子並未因她的反應而緩下動作,反而覆住她微張的小嘴,將她的喊叫聲全數吞沒。

一波又一波的熱浪沖刷下,夏月的神志再度叛離,接受他所給予的一切熱情。

男子一把將夏月自層層床浪中撈起,將她修長的腿緊環住他的腰身,然後下床讓她的背頂住牆壁,開始另一波律動。

「唔……」夏月幾乎無法承受這種直抵每一根神經的歡愉,只能緊攀住他的頸子,任由他擺布。

一整夜,細細的尖叫與低吼聲回旋在房間里,直到兩人氣力用盡才不支入睡。

※※※

初露的朝陽透過微微掀動的紗廉流泄一地。

男子睜開眼楮,撐起手肘,專心地審視枕著他另一只手臂,睡得香甜無比的女郎。

從她的五官到淹沒在絲綢下的姣美身軀,他無不細細察看。她雖不若西方女性豐滿,但農縴合度,肌膚柔女敕無瑕。

看著沉睡中的夏月一掃昨夜眉宇間的憂郁,兩道細長的秀眉完全地舒展,重疊上他記憶中的臉孔──梓擁有的是飛揚英氣的劍眉。

懷里的女子是貨真價實的美女,可是讓他動了欲念的原因,是她和小梓的相似度。

小梓……他長臂一伸,在旁邊的衣服堆里模出一張燙金的婚禮邀請函,讓他怦然心動的人即將嫁作人婦了。

這也是他會出現在那間Bar的理由,藉著視察倫敦的旅館業務為由,他推拒前往東京參加婚禮的邀約。

雖然對于宇川浩二──梓的老公,也是他亞洲區的合作夥伴,他輸得心服口服,但要他親自觀禮,實在是太殘忍了些。

夏月翻了個身,整個人幾乎貼在男子的胸膛,嚶嚀一聲、慵懶地動了體,她好久沒有睡得如此舒服了。

知道她已醒,收回麻木的手,他半坐起,瞅著星眸微閉、想賴床的人兒。

「早安,睡美人!」他拉過她的一只手,優雅地在上面落了個吻。

一听到這個聲音,夏月睡意馬上消失,雙眼圓瞠,著火似地跳起。

「早……安。」瞪著眼前的男子,她幾乎是結結巴巴地說完。

昨晚的一切像潮水般向她涌過來,當時的勇氣消失得一點都不剩,現在的果裎只讓她覺得別扭與尷尬。

男子熟悉的嘲弄又回到臉上,「要不要叫早餐到這里來?應該餓了吧?」他一語雙關地問。

夏月一手拉著圍住自己的床單,繞著床撿起她的衣服,「不需要,我要走了。」急促的語氣找不到昨夜的熱情。

她只想快點離開這里,到現在她都還可以嗅出飄浮在空氣中的。

「可真無情吶!你昨晚可不是這樣的。」他忍不住譏諷。

「我以為,我們早上還能這樣談話,已經打破OneNightStand的規則了。」

夏月被他一激,乾脆當他的面將衣服一件件穿回去。反正昨晚都被看光了,逃到浴室去未免顯得太小家子氣。

她現在才看清楚,他臉上吊兒郎當的笑容有多令人討厭。

听到她的話,他笑得更狂傲,雙手交叉在腦袋後面,仰靠在床頭問︰「喔?OneNightStand的規則是如何呢?」

夏月穿上她的T恤,忙著扎起凌亂的發絲一面對他說︰「我們其中一個應該在對方醒過來之前離開,然後回到各自的軌道,當作從未發生過。」

就她听說過的一夜都是按這個戲碼走,她並不想成為例外!

「是嗎?不過我一向不喜歡按規矩來。還有,根據你昨晚的表現,我不認為這是你的經驗談。」

他百分之百確定她之前從未有過親密的經驗,發現的時候,他簡直訝異地說不出話來。

東方人不易顯老,他猜想她大概有二十五歲了,這個年齡竟然沒有過性行為,在他的老家法國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但她居然在Bar就隨便跟一個男人回去,如果不是他,那是不是會有其他人?

突然,這個念頭讓他升起一股無名火。

「凡事總有第一次!綁下難道不曉得嗎?」抓起袋子,她辛辣地回了一句,準備閃人。

他快速地跳下床,在她的手觸及門把之前阻止了她,抓她入懷。

「你這麼不上道?」她隔開兩人的距離,眉頭蹙起瞪視他。

「告訴我你的名字。」她越要走,他就偏不如她的意。

夏月對自己的行為開始後悔了,這家伙不是普通的固執。

「不過是短暫的交會,何必知道那麼多?我們不會再見面了!」她打死都不會告訴他。

「名字?」他的耐心快被磨光了,抓住她肩膀的手更形用力。

「我不會告訴你的!」她對著他大吼,跟他卯上。這家伙到底要干嘛?

「你就這麼肯定我們不會再見面?」他放松了手勁,彎子,幾乎貼著她的紅唇低語。

「對。」她想也不想地回答,心里再一次為自己放縱荒唐的行為感到後悔。

「如果我們再度相遇呢?」他的手爬進她T恤內游移。

夏月奮力地閃躲他的進攻,「我不會這麼倒楣的。」

「如果讓我再遇到你,千萬記住我的話︰昨晚只是一個開始!」話畢,他深深地吻住她,舌頭大舉侵入,他要她忘不了這個吻。

夏月用力地一把推開他,拉開門準備奔離前,轉頭對他說︰「OneNightStand。所有的一切,好的壞的過了一晚就該消失。Thatistherule。」

看著門在他眼前闔上,灰眸迸出精光,他相信,他們絕對會再見面的!

※※※

「真是倒楣!居然挑上一個羅嗦的家伙。」夏月直搖頭,跳上地鐵,找了一個位子坐下。

八點多,車廂里都是人,但是卻不成比例的安靜,上班族不是看書、看報紙,就是閉目養神。

她的頭正隱隱作痛,昨晚酒灌得太猛,才會一時迷失心性和那個家伙離開。

她腦海里浮現一雙揶揄的灰色眸子,沒想到第一次的放縱就遇上這樣一號怪人。

不過看他的來歷似乎不凡,她沒忘記沖出飯店時,牆上的雕花字體──SavoyHotel,他八成是上流社會的人。

算了!夏月甩甩頭,越想只會讓她的頭更痛,反正做都做了,後悔也于事無補。

在RusselSquare下車,她順道帶了杯黑咖啡,回到她下榻的旅館時,櫃台叫住她,給她一封留言。

是她的老板留的口訊,要她馬上與他聯絡。

夏月心不甘情不願地拿起公共電話,告訴自己︰就算事務所要倒了,她也不會回台北!

電話響了一聲就被接起來──

「喂,我是夏月……」她的話還沒講完,那一頭的杜孟桀已經打斷她。

「小月,你快打開你的NoteBook上網,我統統丟到你的信箱里了。」他太過興奮的語氣讓夏月模不著頭緒。

「有一個法商的國際連鎖旅館集團,看中信義計畫區的一塊地,準備投資打造五星級的旅館,據了解台北是繼東京、上海後的第三個亞洲據點。」他連珠炮似地快速解釋。

「嗯哼。」夏月把玩手上喝完咖啡的紙杯,不怎麼感興趣地敷衍他。

「別哼了。重點是,他們決定公開招募設計稿,這項消息已經經由他們的網站散布出去,現在台北建築業界一片嘩然。」

夏月的心燃起一小簇火花,但一想到上次的事,馬上降至冰點。

「小月!你有沒有听懂我的話啊?」杜孟桀朝著電話筒大叫。

「听到了。」她不改意興闌珊的口氣,讓那頭的杜孟桀大為緊張。

「上回的事這次不會再發生了,小月你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他了解她提不起勁的理由。

「這次審稿過程全由法方高級主管決定,在結果公布之前,是絕不會走漏任何風聲的。」

夏月俯身,額頭靠著冰冷的牆壁,思索著杜孟桀講的每一個字。

「回來吧!小月。距離截稿日還有二個月的時間,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他苦口婆心地勸她。這是夏月一展長才的絕佳時機!

「我不回去!」她冒出的話讓杜孟桀的心涼了半截。

「小月……」

夏月當下作了一個決定,「你放心,我會在截稿日前把稿子送出去。」

「可是你說你不回來……」杜孟桀不明白她究竟在作什麼打算。

「學長,麻煩你把所有的資料快遞給我,我打算留在歐洲把設計稿完成。」這次,她絕對要一雪上次的羞辱!

杜孟桀了解夏月已經恢復往日的斗志,他期待著沉潛後的夏月能刮起另一陣旋風。

「沒問題!資料一準備好,我馬上寄過去給你。」

「嗯!等我找好落腳處,我會把地址給你。」夏月用力地點頭,不服輸的火焰在明眸里跳動。

「你不打算待在倫敦嗎?」他狐疑地問,忘記她一向如風,叫人模不清去向。

「不。我這兩天就會離開英國,我會再和你聯絡,Bye。」沒讓他再多問,她匆匆掛上電話,奔回房間打包行李。

才踏入房門,夏月從立于一旁的穿衣鏡看見自己消失已久的神采,她走向前滿意地漾出一朵大大的微笑,頑皮地對自己扮個鬼臉,隨即,她的視線落在頸子下方的一處青紫。

她忙不迭地月兌去上衣,原本無瑕的肌膚淨是歡愛後的證據……腦海里那男子的臉馬上又跳出來,對她揚起逗弄的微笑。

「去死吧!」她抗拒地大吼。

昨晚是她人生低潮期的一個終點。夏月說服自己︰「今日之得以新生,乃立于昨日之荒謬懊喪。」

就讓那張男人的臉伴隨所有的頹然留在這個城市,她揮揮衣袖飛向陽光去也。

十個鐘頭後,聖家堂矗立眼前。這里是建築詩人高第的故鄉。

夏月閉上眼感受一切,她閉塞許久的毛細孔彷佛都打開,饑渴地呼吸這里的空氣。

一個月,在這個阿波羅統治色彩的城市,她要設計出叫所有人稱奇的作品。

她要看著她的名字閃爍在台北新地標上!

※※※

巴黎拉德方斯

「席克思先生,預定在台北設立的亞洲第三據點,已經陸續接收到各家的設計作品。決選說明會的時間也安排好了,至于地點則在台北舉行。」

卷起襯衫袖子的男子放下筆,從一堆報表里抬頭。「嗯。屆時我會親自參與說明會,之前順便視察一下上海的業務。」

「好的,我會處理一切。」接到指示,助理退回自己的座位辦事去。

台北……

凱爾無心于手上的公事,撫著下巴,思緒飛至那晚的倨傲女子身上。

那晚之後,他又到同一間Bar幾次,卻再也沒遇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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