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寶貝 第八章
作者︰尹柔

「喂!這麼早起來干嘛?」想當有蟲吃的小鳥?還是被烏吃的小蟲?揉揉還舍不得睜開的眼楮,季節雨對著季節風抗議。

「時差還不能適應。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誰管你?你這樣大呼小叫,鬼才睡得著。」

原來季節風也有高歌一曲的毛病,這一點,兩兄妹園是很像。

「你不是都戴耳機睡覺的嗎?」

「這下你可知道你制造的噪音有多大了嗎?連耳機都抵擋不住你的魔音重現。」季節雨真是服了他。「還有,別只穿一條內褲招搖,這里的善良風俗請不要破壞!」

「想不到我多了一個媽。」

「說什麼?」季節雨雙手往腰一叉,大聲喝道。

「以為回台灣至少可以讓耳根子清靜一下,沒想到你管的比老媽還多,她才不理我穿不穿內褲。」

「你錯了!我也不管你穿不穿內褲,只是,你必須先把外褲穿上。」

「你沒听過長兄如父嗎?居然對長輩這麼囂張該打。」

「地頭蛇你知不知道是什麼?」

「嘿!嘿!那不就得了?」季節雨滿意地點點頭。「我再睡兩個鐘頭,拜托請叫我。」

「敢情我是回來當鬧鐘?」季節風一臉不敢造次的委屈。「時代變羅,兄權不張,天理何存?」

記憶中,這個家好久沒有這麼熱鬧。季節雨滿心溫馨地回到床上,繼續作她的春秋大夢。

好像才剛合上眼,耳旁又多了聲響。

「咕咕、咕咕!」

猛一睜眼,是她的寶貝哥哥扯開她的耳機學咕咯鐘叫人。

「人家叫你別吵的嘛!」她不情願地翻個身。

「現在報時,中原標準時間八點整。」

「什麼?」

「What?」

「你這個老頭頑童,這麼晚才叫我。」一骨碌翻坐起身,她責罵一聲。

「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你自己說要再睡兩個小時的。」季節風伸出兩個手指,表示他沒有听錯。「昨晚忘了告訴你,一個很不禮貌的家伙打了好幾通電話,而且還一直追問我是誰,奇怪!我在自己家里接電話,還得接受這種行遇,他有一點點不明白……」

「莊永鳴!」季節雨大叫一聲,她居然忘了他!懊死!又放了他一次鴿子。

「沒錯!就是這個人。」他記得是這個名字沒錯,並且。

還開了一個小玩笑讓任永鳴不安。「你的糾紛自己擺平吧!我出去逛逛,晚上見。嘿嘿!如果你沒被生吞活剝的話!」

「講這種話?一點手足之情都沒有。」

「別假仙了!我不曉得你的本事嗎?三個大漢搞不好都對你沒轍呢!」走到門口,季節風又停了一下。「我的妹妹也這樣花心?」

「不要瞎猜好不好?哪有那麼多的名譽讓你破壞?」

「自求多福吧!必要的時候可以叫‘計程車’先生來幫忙。」他指的當然是經常羅!

「你有完沒完?」

「報告完畢。」一鞠躬,季節風溜得飛快。

「先把車子取出來再說。」她為自己在這個混亂的早上訂下第一個行事計劃。其他的,再一步一步慢慢來吧!

季節風剛辦完報到手續,剩下的——就只有打發時間。

在他尚未把對這個城市的熟悉感覺找回來之前,他不想以「客人」的身分找些舊同學。

季節風信步走在台北街頭。五年沒有回來,覺得「她」

變了不少。車輛更多、更擁擠了認的腳步越匆忙了!

「她」在高度文明的建設下,已經是標準的污染城市。

他覺得不僅忘了帶防毒面具,還忘了帶護耳機!

想著想著,他突然有很深的愧疚。服完兵役就出去,五年來首次踏上這塊土地,還未會和「她」敘敘舊,便急著批評她,真是個差勁的作法。

五年,是一段漫長的日子,且是,他在加拿大過著截然不同的優閑生活,幾乎忘了計算時間在他的年紀所留下的痕跡。

二十八歲,他猛記起自己的歲數時被它嚇了一跳。

難怪季節雨會稱他「老頑童」。

一條人影跑在他的面前,阻止他的繼續前進。

「這位哥哥,我迷路了,沒錢回家,你可以借我車錢嗎?」

開口是一位大概十五、六歲的小男生。

這個小男生的打扮很Fashion,季節風不喜歡,他覺得有點不男不文、不倫不類。不過。小男生的聲音卻是誠摯。

真實得令人舍不得不伸出援手。這一聲哥哥叫得人舒服極了,比起老頑童可愛多了,表示他還很年輕。

他二話不說,往口袋模出一張五百元大鈔。

這張鈔標還在空氣中搖擺,小男生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心花怒放。

就在小男生快從季節風的手上接過鈔票晚一只似乎由天而降的手,把鈔票攔截。

季節風一陣驚愕!難道現代的台北人,都有「突然蹦出來」的神通嗎?

「小弟弟,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第三只手的主人是個女人。聲音充滿干練、世故的特質。

「我……我從南部來的。」小男生怯怯地說,臉上更是充斥著對第三雙手的敵意。

「哦?那你怎會迷失在台北的街頭?這一段距離可不近。」第三只手仍緊抓著鈔票。

「我……我和同學分散了。」小男生實在恨死這個愛管閑事的女人。

「沒關系,我先幫你打電話報平安,然後我會買車票送你上車。」她仍然逼得很緊,一刻也不放松。

「這位小姐,你嚇壞他了。」季節風不明白這個女人為什麼拿自己時間管別人的事。「而且,你好像也不太喜歡助人。」

「這位先生,我現在就是在助人。而且幫助的對象還是一個超級大白痴!」她對于季節風的狗咬呂洞賓很不滿。故意加強了語氣罵他才甘心。

這陌生的一男一女為這樁善事發表不同的意見時,事件的主角見苗頭不對,便利用此一空檔,拔腿就听,早已逃之天天。

「喂,錢還沒借你呢!」季節風見男孩被嚇跑,扯開嗓門大叫。

「你這個人到底是哪里來的土包子?」她不相信眼前這位看似聰明的男人,竟是位標準的阿達。

她用力將五百元鈔票塞回他的手中,算是結束這場被她半路撞見了鬧劇。

「等一等!」季節風被搞胡涂了,他得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錢多啊?沒花出去不甘心嗎?簡單嘛,請我吃喝一頓保管你花得更多。」

季節風一听,原來是個想白吃白喝的人!

「要我請客也沒什麼不可以,不過,你犯不著嚇壞一個需要救助的小男生。」他說得一板一眼,肯定還在怪罪她的「好」事。

「嘿,我看你真的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哦!」她被氣得別過頭來看看這個史前怪物。「你差點被騙,懂不懂?算了!

早知道會這樣我就不須干了,頂多只是你損失五百塊而已,我也不會反而被你氣得暈頭轉向。」

「我被騙?」季節風不相信這樣的事實。

「這種小把戲我見多了,說難听一點,我都算祖師級的人物呢!」

「真的?」那豈不是跑了一個小的,來了個更難應付的?

「還煮的呢,難怪小孩子都騙得了你。」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人?連比喻的話也听不懂,太不可思議!而且,他看起來真的一點也不笨啊!「別告訴我是你搭時空隧道來的怪人,我不相信這種電影情節。」

辦果我真的是呢?季節風沒想到會發生這麼有趣的事情。看來這位小姐不僅多事,而且也多幻想。打發時間的方法很多,不過,相信都沒有這一刻的有趣。「好心的地球小姐,你肯對一個流落異鄉而且來自不同時空的人表現愛心嗎?」

「哈!炳!炳!」她瞪大眼看看他,只覺得她所能想到的唯一反應,就是放聲大笑。「我叫歐羽裳,歡迎你。」

「你好,我叫季節風。」他已經可以感覺到她是個敢于發泄情緒的人。這麼率性的人全台北大概只剩她和他妹妹了!「台北的女孩子都像你這麼仁慈嗎?」

他想起昨天晚上看過的一則廣告,沒想到正好可以派上場。

「那可不一定!」顯信她一定也看過。「你說你叫什麼來著?很抱歉,我剛才沒听清楚。」

「你叫我愛德華吧!我現在比較習慣這個名字。」

「還剪刀手呢!愛德華,你們那里也流行洋名字嗎,」

「可以這麼說。」他很認真地點頭。

「能不能告訴我是‘哪里’?」她壓低聲音,深恐隔牆有耳。

「我告訴你,是加拿大。」他的聲音壓得比她更低。

「你說,來來往往的人看見我們站在人行道中間竊竊私語,會不會拿我們當瘋子?」

「可能!」她同意他的看法。「那麼——再見吧!很高興認識你!最後祝你旅途愉快。」

「我不是這個意思。」情急之下,他一把拉住她。「你不是還等著吃我一頓嗎?」

「算是邀請嗎?」

「我昨天才從加拿大回來,我——算是個僑生,受邀回國參加學術研討。沒想到今天就這麼幸運認識你。」

「那實在太巧了!通常這個時候我還在賴床,今天起得早就讓你給認識。」

「離開五年,一切都陌生多了,不介意的話,希望你當向導。」

「這也算是我的老本行!苞著我走,保證不會迷路。」

說著她很自然地挽起他的手,領著他往前走。「吃早餐,嫌晚,午餐呢?時間還未到,不如走一走吧!」

「你是導游?在旅行社上班?」可能是接受過西方文化的燻陶,他很大方地接受她的主動。

「過去的事情。目前我是鐘擺。」

「鐘擺?好奇怪的職業。」

「有沒有見過骨董鐘?好長一根垂下來,左右來回擺動有沒有?那個就叫做鐘擺。我就和那個一樣,整天晃來晃去,無所事事。」

「啊!真有趣!原來你是無業游民。鐘擺這個形容貼切得很。」

「你這個人大概只懂得讀書。」

「你怎麼知道!這輩子我真的都是在讀書,除了一年十個月的兵役,其余的生命,好像都在書本上度過。」幾經交談,季節風就愈發佩服她的「厲害」。

「這麼上的聰明人——只有讀書人才有這種矛盾的異類!」

「土?謝謝你這麼恭維我!同學都稱呼我電腦博士,妹妹叫我老頑童,卻從來沒有人叫我‘土’,滿新鮮的!」

「我不行了!」歐羽裳拉拉他的衣袖。

「我是見光死,不能在太陽底下生存太久。」伸手抬來車子,他和她嚴然是相識甚久的老朋友。

季節雨在客廳踱著方步。

看看時間,差五分十點。她整整作了四個小時的「原地踏步走」

當大門的第一道門鎖開了,她從客廳直接三級跳,到了門邊。

「哥,你哪兒去了?我都快要報警了,你知不知道?」

季節雨一見是無哥回來,立刻將整個晚上的擔心,一古腦地發泄。

「我又不是小孩子,怕什麼?再說,這個地方我可是待了二十幾年,怎會有事?」

「你總該給個電話吧?教人急死了。」

「我今天過得精彩刺激。分秒必爭,根本沒有空打電話。」

「搶銀行還是被人追殺?」

「艷遇!沒錯,就是艷遇。」

「啐!瞧你那德行,活像幾百年沒見過女人似的。」

「小孩子不懂別打岔。你不曉得她有多特別、多吸引人?」

「三頭或是六臂?」

「三頭六臂不叫特別,叫突變或是稀有品作。」季節風壓根兒不理會妹妹的嘲笑。

「哥,你不會來真的吧?才第一天就中邪!」她模模她的額頭,確定他的體溫正常。

「我的妹妹,你就不能檢幾句好听的話嗎?」難得哥哥我第一次有談戀愛的感覺。

「太快了吧。」

「這個就叫作‘一見鐘情’!喔!上天安排我回來的目的就是遇見她。」

「拜——托——。加拿大都沒有是不是?」

「我決定了!什麼蒙迪啦、莎莉啦,全都酣絕往來,反正爸媽也不喜歡她們。」

「你真的打算談一次‘越國戀愛’嗎?」

「你錯了!我希望能把她一道帶走。」

「人家答應啦?」

「她根本不知道我的心意和進展。」

「我說嘛片子不過,你放心,我有必勝的決心和勇氣。」

「祝福你哪!只希望你不會走火入魔。」

「親愛的妹妹,盤問完畢了,可以讓我進門嗎?」他指指季節雨的身軀,不偏不倚的擋在正中央。

「請進,請進。」她欠欠身。

「怎麼?你今天沒有戰事嗎?」

「都教你楮猜,怎會有事?」

「真的?」

「煮的!」

「哈!這句話今天听過了,所以你不會得到創意獎。」

「她說的?」

「Ofcourse!」

「到底是何方神聖?本領如此高強。」

「別再問了,我自己都沒了解那麼多,哪能告訴你多少?欲知詳情,請看下回分曉。」

「照這情形看來,你已經不需要我跟在身旁礙手礙腳了吧?」

「是的!目前還沒有足夠的電力供應電燈泡。」

「正好,我忙得很呢!」

鈴!鈴?鈴!

「電——話!不會是我的,所以,你接。至于我,洗澡是也。」

「如果是你的神秘情人,我就告訴她,沒有這個人。」

「很抱歉,我還沒有給她電話號碼。」

「哼!」

整不到哥哥,季節雨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到電話務。

「喂!」

「是我,莊永鳴。」

「是你啊!對不起,我說要去幫忙,結果——」

「已經不需要。」他打斷季節雨的話。「我在你家的巷口,出來一下好嗎?」

「為什麼不進來?我等你。」

「不方便。」他拒絕道。「如果你不想出來,我不勉強。」

「我立刻出去,等我一分鐘。」季節雨匆忙掛上電話,朝季節風的房間大叫︰「哥,我出去一會兒。」

在半路上,她看見莊永鳴往自己走來。

「心情糟透了,走著、走著,沒想到就來到這兒,也不敢確定你在不在家。」莊永鳴劈頭就說。

「又在為你姐姐煩心?慢慢來嘛!也許哪一天她突然清醒了也說不一色」

「不會有機會的。」他雙手掩面,幾近噸咽地說;「她死了,她死了!」

「怎麼會呢?你不要拿這個騙我!」

「早上醒來,她變得非常清醒,完全沒有生病的跡象。

大家都在為這個奇跡而雀躍不已,她卻趁全部的人失去戒心的時候,跳樓自殺。到現在我還不相信,她竟舍得死!」他把自己埋在深深的痛苦之中回憶。

季節雨很想分擔他的悲傷,可惜做不亞太她只能試圖安撫他的情緒,沒有辦法有效地減輕地的痛苦。

「我永遠會為姐姐的死而內疚。」良久,他從手掌中掙月兌開來。

「沒有人能預防這種事的發生,沒有理由怪你自己。」「你不用勸我,我來這里也不是尋求良心的襲目。

我只是找一個可以讓我傾吐的地方和對象。謝謝你給了我最需要的」

「好朋友是做什麼的我永遠為你提供這項服務。」

「該回去了,還有一大推事等著。」深呼吸之後,他苦笑著。

「我——」

「別說了,這種事我不會要你幫忙的。」

「那——保重。」

「再見!」揮揮手,他走向空洞的馬路。

季節雨看見一股落寞正伴隨著他走向無垠的黑夜。

「昨晚有沒有看晚間新聞?」

「有。」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誰曉得?」

「報紙呢?會不會比較詳細報導?」

「差不多,沒什麼特別的。」

一早到賣驗室,季節雨使听見同事間的耳語。

似乎除了好奇,他們談不上一點兒關心。話說回來,也是如此。大家沒什麼交情,如果硬要址上關系,充其量也只能說,自殺的莊永穎是老板的女兒的罷了。

季節而倒也不是特別難過,只是她一想起莊永鳴的樣子,總會有無盡的同情和不忍。

「如果你想陪陪莊永鳴,我會準你的假。」經常的聲音仿佛從遙過的地方傳來,打斷季節雨的冥想。

這一番話說得季節雨既訝異又感動。訝異于他的心思細密,感動于他的真情至性。他竟然能體會任永鳴此刻的內心的孤獨。

她搖搖頭代表回答。

「這個假永遠有效。」他又說了一句,然後走回自己的位子。

季節雨卻為這句話而心驚肉跳,他的話有另外一層含意嗎?

經過這麼多風風雨雨,難道他還不明白她已沒有其他的選擇嗎?

打從她第一眼看見他,對他產生極為敏感的火藥味開始,就埋下了永不磨滅的愛情種子。

或許這也是一見鐘情的另一種表現風貌吧!

只是,她覺得哥哥全身第一寸肌肉都陶醉的幸福,教人又羨慕又嫉妒。

恍惚中,一天就這麼過了。

「我不想太早回家。」她摻到經常的身後。

「再給我十分鐘。」經常翻閱報告的手並沒有因此而停下來。

他認真、專注的程度,連呼吸聲都可以听得出來。季節雨甚至懷疑,他是否已忘了她的存在?

她窮極無聊的目光,已經在空氣中作了好幾趟無意識的巡禮,時間卻仍像路不快的老車,教人催也催不得地緩緩地前進。

最後,她將眼光停留在經常的背影。一個她認為有趣的游戲,在她腦中激蕩著。

貪玩的意念取代了她的相坐,她學起女巫作法的手勢,雙手扭曲地糾纏,然後由外用力地往里推送。她的口中接著念念有詞,快而且急。

經常放下工作,探頭過來時,她因動作過分投入而來不及收住,被他逮個正著。

「可以請問你怎麼一回事嗎?」經常被她的怪動作惹得差點笑彎腰。

「測試我有沒有超能力呀!」季節雨索性把半空中的兩只手,無所謂地擺動著,然後正經八百地說。

「結果呢?」他的笑中更含著濃厚的興趣。

「真的有耶。」她眨眨眼,很認真地說。

「不信。」這會兒,他的頭搖得比她的手厲害。

「我剛才就是叫,經常你給我回頭,經常你給我回頭,瞧,你不就真的回頭了嗎?」

「十分鐘到了,不是嗎?」

「我管你,反正是我的超能力的關系。」她才不相信他的頭殼里裝著兩個腦子,一個用來工作,一個用來計時。

「這麼說也不過分,通常我在工作時不會給自己限定時間,不過,為了你卻例外。」

「好听。」把頭一偏,她不喜歡他的馬屁。

「真心話當然好听,你不是這樣說的嗎?」

「巧言令色!」

「昨天呢,是趕著回家,今天又賴著不走,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理由?」他趕緊轉換話題,因為他終于明白一個千古不變的真諦,那就是默認可以解除爭辯的危機。

「昨天急著回去陪哥哥,今天不想自己一個人在家傷心。」

「你說的是同一件事情嗎?很不好連貫哦!」

「我老哥回來,妹妹當然得陪陪他,是不是?只可惜他要根本不需要我!」

「你哥哥回來?他不是在加拿大,回來干嘛?想妹妹?」

「他呀,專程回來談戀愛。」

「這麼痴情?」

「不是痴情,是湊巧。第一天去溜達就被邱比特相中,不是專程回來談戀愛,是什麼?」

「嘩!動作真快!才一天哪早認識他的話,向他討教高招,就不用和你吵那些架。」他意寓深長地注視她。

「你說——我們這樣是在談戀愛嗎?」良久,她移開和地接觸的目光,黯然地說。

「你不認為嗎?」她的表情令他惶恐。

「愛情是甜蜜的,至少我哥哥的樣子是如此。可是,大部分的時候,我想起你,總是記得你怎麼氣我!」

「听著,」他以一種不曾有過的柔情,緊緊握住她的雙手。「我不會讓女孩子開心,那是因為我從來不會先讓自己開心,可是,遇見你以後,情況不一樣了,我改變了好多,你不會沒有發現的是不是?我以前連玩笑都不會開呢!」

「可是——」

「噓,」他將手指輕輕放在她的唇邊。「讓我漫漫學習,我曾經令一個女孩子不快樂,不過,我不準自己再以同樣的方式對待你。」

那個曾經,不就是歐羽裳嗎?為了總是忘不了她?季節雨的心打了一個哆咦。

「小傻瓜!別想太多,小心病毒入侵。」他捏捏她倔強的鼻子。「有超能力的人,怕什麼?」

季節雨一听,忍俊不住,笑得咯咯響。

「一下子哭,一下子笑,小狽撒尿。」

「亂講!我只是不開心,才沒有哭呢!」

「好,算我說錯了,行嗎?現在,可以下山了嗎?我肚子叫個不停,你沒听見?」

「嗯,讓你搭便車。」她搶先說。由此可知,她的精神又恢復了活力。

「你真會者是讓我花計程車費。」

「哈,美人開著香車護送你,你還計較那些小錢?愛坐不坐?不勉強你。」

「我坐!我愛坐得很!」

「那就走吧!」

車子很快地飛馳在下山的路上。

一路上,經常的眼楮始終放在季節雨熟練的動作及專注的神情。這個自信的女孩子,一舉手一投足,所散發出來的健力,都是致命的吸引力。

他出神地望著、想著她,從第一次不平常的見面方式開始,就像八爪章魚一樣,將他的心綁得死死的……

「看夠了沒?」當季節雨意識到不尋常的安靜籠罩整個車上,她才發現,自己被經常幾乎要看穿了。

「欣賞美的事物,永遠都不嫌夠。」分的眼楮連眨都沒眨,並且綻放出熾熱的火花。

「美的事物?敢請你不曾當我是人?」面對經常如此突兀的言語與表現,季節雨的心如小鹿亂撞,卻又不得佯裝不懂來掩飾心虛。

「停下來好嗎?」經常此刻已沒有顧左右而言他的心思,他只想單刀直入,不再隱藏迷失已久的感情。

他的聲音如此輕柔、如此具有蛙力,季節雨停止聲音,只是听話地將車子停在路旁。夜晚的山徑,除了天空幾顆小星星點綴之外,就只有蟲鳴和蛙叫。

「下來走走。」是要求,也是命令。經常將車子熄火,拔出車鑰匙.走到駕駛座旁替季節雨開車門。

「你不是中邪了吧!」季節雨的聲音有些許的不自在。

她感受到達這份異常的情緒,有些喜悅,也有些害怕。

「答對了,我中了你的邪!哎呀,好嚴重,你得趕快救我!」經常不由得朗聲怪叫,這個吵架絕不妥協的刺清,怎麼可能不敢面對柔情似水的男人?想到這一點,經常的呼吸興奮得混濁起來。

經常的一番作怪,倒令季節雨放松不少,她放心地走出車外。

「記不得有多久沒有這份閑情逸趣?啊!這種感覺好好,真的好好。」經常見季節雨沒有拒絕,進一步將手繞過她的身體,停留在她的腰,並且用力地拉向他。

季節雨始終默默地接受他的動作。對她而言,這一刻該是期待中的某一個步驟,她甚至有預感,他的需求不止這樣。

丙然,在季節雨還在考慮要不要「縱容」他的進一步動作時,經常已經沒有時間給她。

他突然停下腳步,雙手將季節雨扳向自己。在季節雨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地俯身下去。將自己的唇蓋住她的。

她做了一番小小的掙扎,沒多久,她便融入他的渴望之中,並且熱切的迎接他。

在黑暗中,兩條交纏的身軀,藉著依稀的月色。釋放彼此的感覺,發泄積壓已久的矜持。

良久,當季節雨發現經常的唇不再柔軟,他的吻轉為急促的探索,他的渾身緊繃,她一驚用力地推開他。

有一秒鐘的錯愕,然後,經常努力抑制燃得正旺的欲火。「對不起!」他不知道被推開代表什麼,不過,他肯定地知道,絕X懷可以再貿然行動。

「對不起?為了吻我而對不起?」沒想季節雨的反應是歇斯底里的。

她生氣地往回走,來到車旁,饋力地打開車門,重重關上車門。

「我喜歡也享受吻你的感覺,它讓我覺得——覺得很有Power,只是,我對不起的是忽略了你的感覺,你是有權利說不的。」經常很快地追到車旁。

「我也喜歡,也很享受,這種感覺讓我覺得很真實。」

停頓片刻,她正視倚在車窗外的經常,坦白地說出自己的心情。

「真的?」這麼坦白的剖析,經常听得心花怒放,天啊!

有幾個女孩肯如此承認自己的喜怒呢?他就是這麼幸運,踫上了最好的一個。

季節雨點點頭。

「可是,你為什麼推開我?」接著,他想到破壞美好的一切的元凶。

「因為我不想在荒郊野外獻身!至少,我可不想我的第一次就這麼毫無氣氛的完成。所以,趁你我都還能控制自己的時候,趕緊煞車。怎麼?有其他的意思嗎?」她忍住笑,慢慢地說明原因。

「你真是世上最可愛的女孩子!」經常又情不自禁地在她的唇上飛快一吻。他愛死了她這種勇于表達自己的個性。

「意思是——拒絕你的人就不可愛羅?」

「嘿!你以為我沒事就亂親人的嗎?」

「嘿!你以為我沒事就等著人親嗎?」

「不,只有你(你)!」他們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回答彼此的傻問題。

「上車吧!如果你不餓的話,我也不送你回去咱個兒慢慢走吧!」她瞪他一眼。

「遵命!」他愉快地接受指示。動作奇快地溜進車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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