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海 第六章
作者︰任易虹

「曾琪,醒醒!醒醒!」溫傳智的聲音將噩夢中的曾琪大力喚醒。

曾琪一身冷汗地睜開眼楮,發現溫傳智一臉憂心地望著她。

「這里是…」曾琪撫著昏沉腦袋,迷糊地望向眼前的一切。

她發現自己正睡躺在車子前座,車窗外,是一片海霧彌漫的風景。

「昨晚我們來到這個海邊,然後你就睡著了,我怕你著涼,就把你從海邊抱到車內。」溫傳智伸手拭去她額上的冷汗,一臉溫和地表示。

「已經天亮了…」曾琪望著渾沌未明的天空,低喃一聲。

「嗯,等一下就會看一海邊的日出了。」一夜未合眼的溫傳智,望著她那噩夢後的余悸容顏,心疼中寫著疑惑。

罷剛曾琪在夢囈中,不斷地哭喊著,那種強烈的激動,和她向來的安靜柔順完全無法聯想在一起。

「為什麼這麼看我?」他望著她的眼神,似乎在探尋著什麼答案。

「你剛剛在睡夢中,不斷哭喊著。」溫傳智眼底寫滿關心。

自從和渚炫初分手後,當時兩人分手的種種過程和記憶就像惡魔般,不時地出現在她的夢境中,騷擾她的睡眠。

罷分手的那陣子,噩夢的情況最是嚴重,常常令她在三更半夜驚醒後,便再也無法入睡,嚴重影響她的日常生活。

這一二年來,噩夢的次數變少了,她的日常生活也大致恢復正常。直到昨晚,渚炫初的莫名出現,讓久違的噩夢又重新回來糾纏她。

「那男人是造成你噩夢的主因?!」溫傳智的一針見血,當下讓曾琪低垂的眼簾愕然抬起。

他怎麼會知道?!難道是她喊了渚炫初的名字?還是…

「不難聯想這件事情。自從那男人于昨晚出現後,你就好象在恐懼什麼似的,情緒相當忐忑不安。「溫傳智看著她隱著不安的眼神,溫和地表示。

曾琪一听,神色黯然地默認。

「我不知道那男人和你究竟有什麼樣的過去,不過,既然我們已經相識,從現在起,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請盡避開口,我會很樂意幫忙。」溫傳智一臉誠懇地表示。

縱使溫傳智極想知道曾琪和那男人之間的過往,但他終究不忍心將曾琪逼至死角,不願見她再度被過往記憶糾纏,只好強壓抑住內心的疑問和關心。

「嗯,謝謝你…」曾琪輕應一聲,隨即打開車門,走出車內。

不顧日出前的寒冷,曾琪獨自走在彌漫著海霧的沙灘上。

溫傳智這次沒有追上前去,他只是靜靜地坐在車內,視線隨著曾琪的身影移動著。

經過噩夢的騷擾後,曾琪需要的是一個人的安靜空間,而不是他的隨侍在側。

于是,溫傳智的視線跟隨著曾琪的腳步,直到她消失在漫漫海霧中。

走了好一會兒,天空漸漸明亮起來,隨著太陽的出現,海霧也漸漸地散了。

沿著海岸散步的曾琪,站在曙光乍現的岸邊,望著早晨的海景,忽地,在逐漸疏散的霧氣中,再度遇到了那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曾琪愕然地站在岸邊,視線望著正凝視遠方海面的渚炫初,久久說不出話來。

他真的出現了…出現在這個埋葬兩人許多回憶的海岸、出現在兩人當初邂逅時的地點…

隱在稀疏海霧中的曾琪,驚愕地回過神來,備轉身逃離渚炫初視線範圍的同時,已被渚炫初轉過身來的視線活活逮住。

當渚炫初側過身,見到曾琪一臉愕然站在他面前時,神情同樣也是一臉凝愕。

于是,兩人的視線就在薄薄海霧的圍繞下,互相驚望著。

渚炫初望著曾琪那更顯消瘦的身影和略帶蒼白的容顏,久久說不出話來。

她,竟然也同時出現在當初兩人邂逅的海邊。

當渚炫初還來不及將驚愕的視線自曾琪臉上收回時,便見到曾琪一個轉身,狠狠地將他拋在身後,快步離去。

「曾琪!」渚炫初大步追上前去,沒幾步路,便在沙灘中拉住曾琪的手,將她整個人擄進懷里來。

不顧她的掙扎,渚炫初二話不說地雙手捧起她的臉蛋,情緒相當激動地吻下去。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吻,瞬間,曾琪整個人都呆住了。

睽違六年之後,他毫無預警地出現在她眼前,現在兩人再度于海邊偶遇的這時,他卻殘酷地吻了她…為何,他總是如此任性自我,如此殘忍地對待她?!

「放開我!」曾琪掙扎地躲開他的吻,用力地將他推開。

這一使力,當下讓渚炫初狼狽地離開她的唇。

「曾琪?!」摟抱著曾琪的渚炫初,眼底寫著困惑。

「放開我…」曾琪一臉委屈地推開他,用雙手撐開和他之間的距離。

「不!」曾琪的反抗和掙扎,顯然出于渚炫初的意料之外。

他加重力道,將曾琪整個人重新摟回懷中。

「我們之間早已結束了。」曾琪在他懷中低吼一聲,倔強的淚水堆積在眼眶中。

為什麼?為什麼在分手六年之後?他又毫無預警地出現在她眼前?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六年前的分手是情非得已,我希望我們可以重新來過。」渚炫初緊緊地擁抱著她,神情依舊一臉冷然。

他的這番話,當下令曾琪整個人愣住。

重新來過?!曾琪難以置信地望著他的眼眸,試圖理解他話中的意思。

「跟我回美國吧!」渚炫初凝望她,忽然提出要求,「讓我有機會補償你這些年來所受的委屈。」

回美國…曾琪疑惑地停止掙扎,混亂的心緒中有著諸多不解。

「這就是你六年來一直等待著的,不是嗎?!」渚炫初那冷靜的態度下,有著她以前不曾見過的激動。

听了這些話,曾琪先是怔愣,之後反而是意外地冷靜了下來。

「我已經說過了,六年前我們就已經結束了。」她定定地望著他,為他的突然現身得唐突要求感到可笑。

她不想也不願去招惹一個有家有室的已婚男人。六年前的教訓,已經讓她吃足了苦頭。

「我們之間,永遠不可能結束。」渚炫初依然自信得可憎,「就算你將來結了婚,為人妻、為人母,我們之間也不可能結束。」

渚炫初那帶著嘲弄的冷酷眼眸,仿佛一眼就把她的謊言和好強看穿。

「現在說這些已經太遲了,這些話你應該在六年前就說出口,而不是六年後的今天。」曾琪緊握拳頭,強抑內心的激憤,力求冷靜地表示。

這六年來,她對他的情愫已經隨著時光而淡去。然而,六年後的今天,渚炫初依舊能夠輕易地挑起她情緒的波動,甚至比起六年前有過之而無不及,她暗自感到愕然及難堪。

她自認對渚炫初的情感已死,一直以為,當她有朝一日再面對這個曾經令她肝腸寸斷的男人時,她能相當瀟灑、無動于衷地站在他面前,很自然地面對他。

然而,她顯然錯了,而且錯得離譜。她不但無法瀟灑面對自己,更無法面對渚炫初這個男人和過往的一切。

曾琪的淚水終究還是不爭氣地落下,她用力推開渚炫初霸道的胸懷,伴著朝陽和海潮,不顧一切地轉身逃離。

她不要再見到這個男人,不要再觸及與這男人有關的一切。所有的一切已經結束了,已經結束了…

「曾琪!」見她逃離,渚炫初追上前去。

他很快地追上她的腳步,抓住她的手。

「放開我…求求你,不要再糾纏我了!」曾琪激動地哭喊、掙扎著。

就在兩人拉扯糾纏的時候,忽地,溫傳智的聲音和身影同時出現。

「你在做什麼?還不趕快放開曾琪…」溫傳智的及時現身,拉開了糾纏不清的兩人。

他推開渚炫初的糾纏,並且將曾琪拉回自己的身邊,守護著。

「又是你。」渚炫初再度見到半路殺出溫傳智,顯得相當不悅。

「你一個大男人,這樣欺負曾琪,也未免太沒君子風度了。」向來脾氣溫和的溫傳智,此時卻顯得情緒激動。

「我和曾琪的事,不用你這外人來插手!」渚炫初冷冷地望著他。

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一觸即發。

「如果我對曾琪來說,只是個外人,那麼請你告訴我這個外人,你和曾琪之間又算是什麼關系?」溫傳智定定地望著他,眼底有著敵意。

「我和曾琪之間的關系…可親密了。」渚炫初望身被拉護在溫傳智身後的曾琪一眼,語氣曖昧地表示。

只見曾琪蒼白著臉,神情顯得為難和緊張。

「再親密的關系,了不過是男女朋友關系罷了。」溫傳智不以為意地悶哼一聲。

「六年前,我和曾琪之間不單只是男女朋友關系,我們兩人曾經…」就在渚炫初有意開口炫耀兩人的關系時,忽地,曾琪低吼一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夠了,不要再說了!」曾琪沖到渚炫初面前,掛著兩行熱淚,定定地望著他。

六年前,他已經把她傷害得夠深了,為何還不願放過她?六年後的今天,他驟然出現,然後又再一次地傷了她的心。

見曾琪那向來不輕易服輸的個性,露出苦苦哀求卻又帶著恨意的眼神時,渚炫初終是停止了傷人的話語。

他拿出香煙,別過頭去,一臉冷然地緩緩抽起煙來。

見渚炫初因曾琪的淚而停口,一旁的溫傳智也沒有逼他繼續把話說完,只是靜靜地望著曾琪的淚水,感到心疼和疑惑。

于是,佇立在海邊的三人,就這麼陷入了僵持的氣氛中。

「曾琪,我們回去吧!」最後,還是溫傳智先開了口。他來到曾琪身邊,輕輕工業摟住她輕顫的肩,安慰著。

幣著兩行熱淚哽咽著的曾琪,不發一語地移動腳步,轉過身去,往岸邊走去。

「曾琪總有一天會回到我身邊。」沉默抽著煙的渚炫初,望著眼前的大海,冷然地迸出這句話。

正備離去的溫傳智,聞言,停下了腳步。

他回過頭來,睨了渚炫初的側身背影一眼,卻沒有再開口。

溫傳智輕輕摟抱著曾琪的肩,兩人默默地一起離開。溫傳智的直覺告訴自己,這人男人是愛著曾琪的,然而他卻是以傷害曾琪的方式,來表達對曾琪的重視。

曾琪呢?她是否還愛著那男人?

低首望著一路上捂著臉,淚水不曾停過的曾琪,溫傳智心里起了這個疑問。

然而,一直到兩人步行到了停車的地方,溫傳智卻依然沒有勇氣開口。

那個男人和曾琪之間的關系,令人不得不在乎…

☆☆☆☆☆☆

渚炫初的出現,讓曾琪這些年來的平靜生活,徹底被搗毀。

周日早上自北海岸返回家中後,曾琪便始終待在住處,沒有踏出房門一步。

相當關心及擔心曾琪的溫傳智,幾乎每兩個小時,就從醫院打一通電話過來,關心曾琪的情況。

接了溫傳智第三通的問候電話後,曾琪終于關掉了大哥大的電源,以求短暫的安靜。

曾琪待在自己那六坪不到的小房間中,整個人窩在床上,出神地思索著。

苞我回美國吧…讓我有機會補償你這些年來所受的委屈…

曾琪抱著雙膝蜷縮在床上,渚炫初的話語始終在耳邊環繞不去。

渚炫初這次回來,難道只是為了向自己表達這個心意?或者,他依然還眷戀著六年前的那段感情,後悔當初他拋棄她的這項決定?所以才想要好好補償她所受的傷害和委屈?!

曾琪撫著唇上他烙下的記憶,一股錐心痛苦瞬間穿透過自己的胸口。

不,她的想法太過天真了。曾琪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為自己感到可笑。

渚炫初絕對化不會只是為了補償她,而再度出現在自己眼前。

雖然她不認為六年後的自己,還有什麼值得他利用的價值,但渚炫初的現身和要求卻是不爭的事實。

擁有婚姻的他,究竟為了什麼而再度接近自己?!

曾琪把自己關在房間中,直到正午陽光透射進自己的窗台中,投射在未完成的美術作品上,才恍然驚醒過來。

明天是學校美展的截止日,除了學生們會有作品展出外,她也受學校邀請提供自己親手創作的美術作品。

然而前陣子她嚴重缺乏創作靈感,加上這幾天她忙著好友的婚禮備功夫,以及和溫傳智的約會,幾乎把這最重要的工作給遺忘掉。

「糟了…」曾琪猛地從床上跳起。

明天她得把作品帶到學校的美展場地布置,今晚是最後的創作時間。然而,她卻只在整幅水彩作品中畫了基本的構圖。上色之類的重要步驟,絲毫未動。

驟然想起這件事的曾琪,連忙起身來到放置作品的畫架前,專心地畫起水彩作品來。

原本以為自己會因為渚炫初的出現,思緒混亂得無法專心于創作中。然而相當意外的,閑置近兩周的水彩畫,卻在曾琪深受刺激的狀態下,靈感一涌而出,參展作品出乎意料地順利完成了。

當曾琪滿頭大汗地放下手中畫筆,已經是三更半夜的夜深人靜時刻。

近十二小時的連續創作,沒有休息進食的她,整個人幾乎都要癱瘓在床上。

曾琪望了望手表,已經是半夜一點整。

自從海邊回來後,今天一整天,她滴水未沾,家中毫無存糧且又饑腸轆轆,不得已只好拖著疲累的身心步出住處,往巷口方向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商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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