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鐘蕩寇 第六章
作者︰陳毓華

左岳雙眼飄著時尚雜志的一篇簡介,余光隨著無暇來回的身影游蕩。

然而她忙來忙去,一下毛巾、一下熱水,為了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卻把他晾在一邊,他極度討厭這種被忽略的待遇。

終于,他忍不住丟下雜志,砰聲得甩門,離開了起居室。

「他怎麼?吃錯藥了?」看著微震的門板,無暇呆了呆。

從海邊回來就沒給過好臉色,誰得罪他啊?無暇瞧瞧打盹的小黑,不可能是它,屋子里只有她,難不成,他是沖著她來的?

她聳肩,那麼愛生氣,就讓他自己去嘔個夠!走進客房,被她從海邊撿回來的女孩已經睜著怯弱的大眼楮醒了過來,她長發中分,披瀉在鵝蛋臉兩邊,長眉入鬢,猛然一看嬌懶無助的五官在無暇進來以前是充滿智慧的,可是一瞧見她進來,大眼楮卻立即罩上一層迷蒙更加強了她的脆弱蒼白。

無暇沒發覺,還是甜蜜迷人地笑著。

「嗨!」

「你好。」黑發美人的隨身證件上寫明她叫曹漁陽,二十歲,是日本長春藤跟台灣的交換學生,長春藤是所有名的醫學院,普通的書呆子可進不去。

「你叫我綠就可以了。」楚楚可憐的女孩最得人喜歡,尤其是這個女孩,精致得叫人連踫都舍不得踫她一下。

用這種天真無邪的臉來騙人,絕對處處吃得開,只要她有心的話。

「我叫曹漁陽。」她的聲音軟膩,跟小黑最愛吃的瑞士軟糖一樣,入口即化,酥勁十足。

「你的資料上寫了。」

「你看了我的東西?」她微慍,只是隱藏得很好。

「你帶在身上不就是要給人看的?」無暇一點也不覺得慚愧。

本來嘛,隨身攜帶為的不就是萬一,現在發生了意外,它存在的意義有了揮發的地方,也才不枉費身份證明從一棵樹被作成紙漿的犧牲吧!「謝謝你救了我。」說的也是,曹漁陽對無暇犀利的反駁找不到更好的話來招架。

「真的別客氣,我只是順便。」就像看見垃圾,每個人也都會順手把它撿起來,二者意思是相同的。

當然,她要是硬來感激不盡的那一套,無暇可是會徹底反對到底,她不論做什麼,都只純粹為了「好玩」二字,要認真對待,她絕對不奉陪!「你已經表達過你的慰問之意,現在,可以出來了。」左岳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門口,臉色不善得打斷她們的對話。

「你看,這個傲慢自大的家伙才是主人,我是這里打雜洗碗盤的女佣人,千萬不用對我太客氣,要不然我恐怕見不到明天的太陽。」無暇拐著彎,栽贓她對左岳的不滿。

見死不救也就算了,從頭到尾擺著一張臭臉,那……也不計較,惹火人的是他呼來喚去的行徑,她又不是他的寵物。

左岳沉下了臉,她竟敢把他否認得這麼徹底!他這些日子的付出到底算什麼?抓住無暇的手,就要往外走!「慢著!」喊話的人是病懨懨的曹漁陽。

她掀開被單,費力地站起來。「我有話說。」

呵呵,對暴政不滿的人可不只她一個。無暇還以為曹漁陽路見不平想拔「舌」相助呢。

曹漁陽搖晃得厲害,跟少去大樹可以依附的菟絲花一樣,她赤著腳,弱質不堪得來到左岳面前。

「我叫漁陽,你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嗎?」她揚著精美的下巴,因為緊張,微微地抖動著,瘦弱的身軀在寬袍下仍然看得出她心情的激動。

咦,她那什麼眼神?不會是這位曹小姐對左岳存著非分想法吧?天!「女人的名字對我一點意義也沒有。」左岳對她絕代風華的容貌別說會驚艷,多看一眼也是因為不耐煩得想扯動無暇的手而掠過的。

「你講話真傷人。」曹漁陽大眼蓄淚。

哇,說哭就哭,厲害的水龍頭。

「你的淚腺功能如果恢復,那代表身體也差不多了,Z,客人要走了。」左岳毫無感情地趕人。

對誰,左岳總是疏離得可怕,再來,他不相信這個莫名出現的女人。

他的冷言冷語不是誰都吃得消,對手要是綠無暇,那無妨,她會馬力全開得炮轟回去,無傷大雅。

可是曹漁陽呢?

綠無暇是窮擔心了。

曹漁陽有她的另一套絕活,她二話不說,直接暈倒了事。

「妙啊!絕招,以後可以拿來用用。」無暇差點拍手叫好,可是緊緊得被冷血的左岳給按著。

不過,眼看曹小姐不顧一切地昏倒即將吻上地板,就算她用心良苦接近左岳的計策落空,好歹是有點腦子,這一撞,撞壞聰明的大頭,那罪過就有點大了。

「Z。」左岳早就預先知道。

Z遠遠的身影飛快閃進來,剛好接個正著。

「少爺……」接下來要怎麼辦啊?!「她是你的了!」左岳理也不理,帶走無暇,留下他不想看見的爛攤子。

「少爺……」Z哀鳴。怎會這樣!「你就不能有點人性,表現一下你的情緒,不要什麼都不說。剛剛,要不是Z的動作夠快,曹漁陽肯定跌得頭破血流,搞不好會鬧出人命的耶。」

「她跌破頭了嗎?」左岳冷嗤。

「是沒有……」

他做了個那不就了結的表情。

「可是……」

「她是你什麼人?」他破天荒得用了問句主動出擊。

「不認識啊。」

「那你到底在發什麼瘋?」總結。

「我只是看不過你的無情!救人,你不肯,好!我自己來,可是,你卻還有意見,我不懂,從頭到尾我可也只勞動到自己的手,發瘋的人是你才對。」人心為什麼這麼復雜?偏偏,她想懂他。

他一點都不想否認自己的無情。

飯,可以隨便吃,她以為人可以亂救嗎?世風日下,救人?哼,他寧可救條狗。

「你不說話就表示承認!」這男人又不說話了,氣死人!唉,他勉強答腔。「你不會看不出來她的企圖心。」她的聰明玲瓏剔透心呢,怎麼在這節骨眼就變笨?

「我就是看不出來,你厲害,你有透視眼,隨便施舍幾個眼神就知道人家是大壞蛋。」

左岳直視她,看她淋灕盡致的表演,為反對而反對,為了打倒他鍥而不舍,她的好勝心真是強。

「不然,你要我怎麼說?」他還是退一步好了。免得她氣起來搖他,「你的意思是說你有在反省了?」

「不要得寸進尺。」左岳的忍耐也是有底限的。

才罵她,可矛盾的是,他也縱容她,近乎著迷地看她氣鼓鼓的俏神情,這種心態只有他自己明白。他變態地沉浸在跟她對話的張力里,不管她說什麼,會不會激怒他,他都當作驚奇。

「喂,你根本沒有把我的苦口婆心听進去對不對?」

氣起來,無暇「以下犯上」,猛戳左岳的胸口,可惡的是他結實的肌肉沒讓她討到便宜不說,手指還隱隱作痛著。

「你一直把自己封閉起來,把接近你的人當作蛇蠍,為什麼?」他以為這樣就能打敗她,還沒呢!「夠了!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我的痛苦你根本不會知道!」左岳風雲變色了,可是他沒有發怒,他安靜地看著無暇,只讓波濤在心中洶涌。

「我是不清楚,我慶幸自己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當蛔蟲太痛苦了,你什麼都不說,憑什麼我就該當你痛苦的犧牲者,滿足你自虐的的變態!」劈里啪拉,無暇不是沒有發現他抖動的眉毛和臉頰,他在極力忍著不要對她大吼大叫。

半晌。

因為這份認知,無暇軟下了聲音,她心中蕩漾著她自己也說不出來的感情。第一次主動地靠近他,把手伸入左岳的大手。

「別這樣,」她軟如甜糖的聲音說不出有多好听,絲絲沁入左岳剛硬的心底。「有時候你真叫人生氣,氣得我想把你變成癩蛤蟆,可是,我又覺得你很好,好得救了我的命、我扛的不能明白,救我,你願意,多救一個人為什麼就大發脾氣?」

左岳恣意地汲取她突來的溫存,聲音不知怎地啞了。「因為她不是你。」

他喜歡她溫柔躺在他手掌的柔荑,心動她偏頭時真摯的模樣,他劇烈地渴望她,渴望她的心和真情。

可是這些,這個黑色小魔女都不知道。

他,說不出口。愛她在心口難開!無暇嘴巴張得比丑蛤蟆還大。

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出自左岳的嘴巴。他不是討厭地嗎?一直以來也沒給過她什麼好臉色,為什麼要說那些話來混淆她的心?

不行,女巫不能動情,魔女只能永遠是魔女。

她慢慢抽回自己的手,無言地把眼投向遠方,方才撒潑的氣勢全都偃息了。

長這麼大,她第一次對自己不同于別人的身份生出不知如何是好的心情。

「綠?」她低眉斂目的樣子叫人陌生。

他說錯什麼了嗎?到底要怎樣才能把心中那股荒蕪的感覺抹掉,她不說話就等于斷絕對她的通路,他不喜歡這種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覺。

感覺、感覺,天啊!他居然一連用了好幾次這種情緒化的字眼。

「去換泳衣,我在外面等你。」他撂下命令。拍拍她還沒回過神的臉。

他必須找點什麼事來做,好斬斷一發不可收拾的情感,因為再繼續下去,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我才從海邊回來。」

「立刻。」左岳也不跟她爭辯,她就是有辦法點燃他的脾氣。

「你又命令我,我要是听你的豈不是太沒面子了。」他哪是在詢問意見,根本是在指使她。

「我要教你游泳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你要是敢拒絕,看我怎麼治你?」他都放段來教她了,還不知感謝。她那個爛泳技別說救人,簡直是在陷害人,他可不想一邊沖浪還要擔心她的安全。

「你要教是你家的事,答不答應是我家的事!」他不知道自己冷熱不均的態度叫人感冒嗎?一下冷、一下熱,她都快適應不良了。

「你不會喜歡我幫你換衣服的,要是你繼續拖拖拉拉的話,我會這麼做。」要跟她長久相處一起恐怕必須有顆堅強的心髒。她剛才的溫柔只是曇花一現,可惜!「你很猖狂喔,先生!」她可以不受威脅的,可是,她似乎自作多情得看見左岳的用心。

左岳不廢話,旋即一把扛起無暇嬌小的身體邁開大步出門,他向來討厭拖拉。

無暇不敢相信左岳會出此下策,她呆若木雞得被扛出去,直到丟進冰涼的海水中,才發出空前絕後的尖叫。

「他們的感情一向這麼好?」站在屋檐下眺望著戲水的兩個人兒,曹漁陽幽幽地問著Z。

「你是指少爺跟綠只要見面就斗嘴這件事?」他奉命二十四小時「看護」這個落水美人,剛才還風吹便倒的模樣,怎麼少爺才離開就生龍活虎得轉活過來,玄啊!「她跟你家少爺是什麼關系呢?」

感情好的人才能無所不談得斗嘴,她羨慕也……忌妒。

要接近左岳,首先,要收買的是這個看起來愣頭愣腦的管家,至于那個甜蜜過頭的女子,雖然之前搜集的資料中沒有她的存在,不過,難不倒她,她會看著辦的!「這個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個下人,少爺的感情生活我無權過問。」她字字針對他的主子,來者不善喔。

打太極拳?他沒有想像中的愚蠢嘛!「你很忠心,一○一忠狗也很忠于主人。」

「謝謝夸獎。」Z咬牙。要不是他的牙齒一向勤于保養,這下恐怕牙根也不保。

曹漁陽丟給他一記輕邪的笑,一反剛才的失落,俯身撩起碎花長裙「唰」聲撕破,她沿著圓弧直扯,雖然參差不齊,可是須臾,一件別出心裁的克難泳裝就完成了。

「浪費時間是不道德的,我要去加入他們!」她隨手抓起自己及腰的長發,很快編成辮子,再往頭上盤,等地飛躍的身形奔跑到海邊,已經完成所有的準備動作,她快快樂樂加人海邊的戲水行動,留下目瞪口呆,一時反應不過來的Z。

曹漁陽無懼地游向左岳,毫不客氣地分開笨手笨腳雙腳分開坐在沖浪板上的無暇,撞進兩人的領域,像條矯健的美人魚,對她挑釁得揚眉。

無暇被突然來的力道往旁蕩去,幸好左岳及時重新抓牢浪板,她才不至于流離失所。

激起的水浪潑了無暇滿頭滿臉。「你的真面目這麼快就露出來,太難看了。」

就知道她不對勁,有點意外的是,曹漁陽的泳技好得足以參加奧林匹克運動會,溺水被用來當作她達成目標的手段,難怪她敢有恃無恐了。

這片海域按照左岳的講法,除了淺灘,到處都是暗礁漩渦,就算游艇駕得很熟練的好手也不敢貿然深入,她一個獨身女子出現本來就夠叫人起疑,遑論左岳一開始就懷疑她出現的動機不單純。

但是,基于直覺吧,她還是願意相信曹漁陽。

曹漁陽可不曉得無暇的心思輪轉,復雜地繞過地球一周,逮住空隙,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攀牢左岳的頸子,送上自己火辣辣的唇。

別說措手不及的左岳,一旁防得滴水不漏的無暇也想不到曹漁陽會來這一套,她整顆心被釣了起來,跟魚鰓被釣勾勾住的魚一樣痛苦。

左岳推開曹漁陽的吻,旋即用手擦去他唇上的感覺。

「你這麼看不起我?」他下意識的動作傷了她的少女心。

左岳悶聲不吭,一雙沒有感情的眼瞪得她通體涼透,自動閉嘴。

他的表情真可怕,明明他跟綠無暇在一起的時候不是這樣的,換作她就完全變了個人。

頓時,曹漁陽覺得全身像有幾千萬只蟲子從她身上爬過。她咬牙,暗自對綠無暇道了聲歉,身子一潛,沒入水中,旋起的浪花還沒結束,盛載無暇的浪板已經翻覆,跟水是宿敵的無暇又下水了。

曹漁陽弄翻了沖浪板,發瘋得朝深水域游去,滿臉不知是水還是淚,臨走前她狠聲得放話︰「大哥,如果你是我哥哥的話就來救我,如果你不記得有我這個妹妹,就隨便我淹死好了。」

听听,她說的是哪門子任性的話!左岳原來理也不想理,但是,射進他腦子的「妹妹」兩字,卻讓他猛地一震。

他拍在水面的手落空了,恍惚間,听見小時候妹妹的哭聲,她一直哭喊著不要走,滿臉的淚痕。可是在佛烈德重男輕女的觀念下,他被留下了,他惟一的妹妹卻只能黯然跟著病弱的母親離開,這一離開,就音信全無了。

有種說不上來的不安攫住了他,當下,他失去了判斷力,一個鷂子翻身,他以為身在淺水處的無暇不會有事,浪里白條得直往曹漁陽游去。

不管她話中的真實性有幾分,把她追回來問個清楚才是最重要的。沒有人知道他還有個妹妹,她是怎麼曉得的?心中充滿疑問的左岳抓住了嘴角泛笑的曹漁陽。

「哈啾!」接二連三的噴嚏打得打盹的小黑清醒了過來,「咳咳咳……」濕著卷發的無暇擤著發紅的鼻子從浴室出來,她身上披著大浴巾,懶懶地倒在花床上。

「綠。」小黑飛到她床沿。

這麼虛弱的綠,它從來沒見過,自從她呱呱落地,體力就異于常人,別說咳嗽、打噴嚏,就連流鼻水也不曾有過,她發生了什麼事?

「你的頭發是濕的,應該擦干,要是嫌麻煩用魔法也行啊。」

無暇星眸半睜,眼前一片朦朧。「是你喔。」她覺得喉嚨一陣刺痛。自從爬上岸喉嚨就作怪到現在。

「除了我,你以為會是誰?」小黑歪著頭,使壞地說。

「說的也是。」無暇潮紅著臉,有氣無力地回答。

咦,這不像綠的作風,往常的她要是听到這種話,不反過來削它兒句絕不甘願的,沒有絲毫火藥味,太不像咧!它用臉頰去觸踫她的,嘩,好燙!「呱,你生病了!」

「我知道,你好吵,吵得我耳朵痛。」她的氣息紊亂,從海邊回來就不對勁了。

更嚴重的是她的魔法失靈了,再專心的把咒語重復又重復,還是沒用。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黑拍翅亂飛,急得跟鍋上的螞蟻差不多。

魔女生病,它擔心了,這是不好的兆頭。

它一直以為無暇只是貪玩,這下玩出火來了,火燒,它該怎麼辦啊!天書!它靈光一現,「綠,你撐著點,我回時間廊去討救兵。」

無暇听得模糊,她的頭從隱隱作痛轉成劇痛,渾身的酸痛使她手腳發軟,鼻子不通了,只能靠嘴小口小口得喘息。

「左……岳、左岳——」她對著天花板呢喃。

她渾渾噩噩,沒發現她身邊的花瓣不如原來的新鮮妍麗,已經有凋零枯萎的趨勢,她什麼壞事都沒做,天卻要來收她了,不公平!她閉眼,左……岳,快來!朦朧中,有陣狂風刮了進來,吹得屋里頭的小擺設 啷作響,掛在窗口的風鈴更是刺耳。

「我終于找到你了,綠!」起先是一團不清楚的綠霧,隨著人形逐漸穩定,風止息在一個拔塵超俗的人身上。

「瞌睡蟲,快起來迎接我,裝蒜,打你的小屁屁喔!」

他長得極高,約莫一米八五,酒紅的老爺褲,吊帶里是包頸的水洗絲白衫,一雙復古鹿鞋,有著中國古文人的溫雅蘊藉,玉樹臨風的風采潤澤得從他身上放射出來,彌漫著動人心弦的氣質。

「誰……」那熟極的聲音撬開她心中記憶的大門,盡避意識不是很清楚,疲憊的跟還是睜開了一條縫。

「你的情況不大好喔,怎麼我剛找到你,你卻變成這個樣子?」他孩子似的蹲下來,偏頭,凝視無暇無力舉起的頭顱。

「石頭,是你,你回來了喔,」無暇無神的眼恢復不少光彩,那是看見遠游家人回家的色澤,她伸出滾燙的手。

叫石頭的男人一只手就包住無暇整個手掌,他還有心開玩笑。

「哇,好燙,火力足以烤熟沙嗲肉串了。」那是他最新迷上的食物。

「我生病了。」這個名詞對他們來說應該是不存在的,拿出來說,除了新鮮感以外,還有自嘲。

「你做了壞事,對不對?」

「你還是聰明面貌笨肚腸的石頭。」愛人是滔天罪惡的是嗎?如果答案是確定的,那她大概沒救了。

「回家吧!」

「是鳳凰女要你來的?」她不想走。

他撥開無暇的劉海。「跟凡人有牽扯是我們的宿命,趁牽絆還不深,撒手吧!」

無心又無欲,才能活得久。

「我想我是離不開他了。」

當她從水中掙出頭來,卻看見左岳向著曹漁陽而去,她的心片片龜裂,失去溫度的身體完全感受不到水溫,這才明白她在無意中,早把自己的一顆芳心系在他身上了。

「綠!」門開處,左岳闖進來了。

他果著上身,身下只有一條泳褲,可見他才從水中爬起來。

他的身後跟著一臉得勝的曹漁陽,不過,她總算還有一些愧疚心,看見躺在花床上的無暇時,漂亮的臉蛋閃過了後悔。

石頭抬頭看著眼前的一男一女,又瞧瞧一臉病容的綠無暇,無波無浪的湛黑眼瞳出現了思慮。

「Z,請醫生!」果斷是左岳能成功的很大一個因素,就算他心慌,也能在短時間內把不正常的情緒排除。

「是,少爺。」不曾露臉的人餃命趕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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