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皇逗美人 第四章
作者︰典心

軒轅嘯一回到石屋,就察覺到那雙熱烈的視線。

海棠坐在角落里,摟著白虎的頸子,一雙水晶似的瑩瑩大眼直盯著他瞧,輕咬著紅唇,不知又在打什麼主意。

他冷眼望著她,徑自走到石桌旁,放下手中的韁繩。他剛從西北方的魔鬼城回來,那里有一群盜匪,搶奪了軒轅城商家的六十車絲綢,他領了十名男子前去圍剿,短短半日的時間,就肅清了盜匪,奪回了絲綢。

把盜匪們交給屬下處置後,他回到軒轅府,一身風塵僕僕。

石桌上放置絲綢樣品的小箱子,有被移動過的痕跡,他掃了海棠一眼,仍是不動聲色。

早猜出她進府來是別有居心的,她會到處翻找東西,全在他的意料之內。他沒有點破,準備等她自行露出破綻。

海棠放開白虎的頸子,走下石床,慢慢地接近軒轅嘯。她來到石桌旁,視線刻意回避那口小箱子,有點作賊心虛。

「你今天這麼早回來?這身打撈不像是去織廠,是去了哪里?」她隨口問道,主動攀談,想減低他的戒心。

海棠以指尖模著他剛剛扔下的韁繩,細女敕的指月復把玩著韁繩,全然是無心的舉動;她因為心懷詭計而有些不安,手中模著東西,心里總是比較踏實些。

軒轅嘯瞥見她漫不經心的舉止,卻覺得下月復一緊,她的確不是善于誘惑人的妖艷女子,但是在舉手投足間,卻有著動人之處,就是能在無心間勾起他的。

「去了魔鬼城。」他的聲音因為騷動的,顯得更加低沉。

海棠眨了眨眼楮,抬起頭來望著他。「那里不是盜匪群聚的地方嗎?你去那里做什麼?」她先前听說過,魔鬼城的盜匪是北荒居民的心頭大患。

「剿匪。」他回答得很簡單。

「晤。」這男人怎麼用詞都這麼簡單?擺明了不想閑聊,她皺著眉頭,仍不放棄,還是在他高大的身軀旁繞著,不肯離開。「你破了魔鬼城嗎?怎麼處置那些盜匪?」

按暴君軒轅無極所設下的蒼宇皇朝律法,聚眾為匪者,不但要斬立決,而且還罪誅九族。想到這些年來,有無數的人死在軒轅無極的暴政下,海棠就忍不住發抖。

「帶頭者,殺了。其余的,送往苦役區勞動。」軒轅嘯回答得簡明扼要。他伸手解下披風的扣子,高大的身軀坐在石椅上,冷凝的目光看著海棠。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幾乎想要低頭,察看自己是不是衣衫不整,否則他那雙銳利如鷹的眸子,怎麼老是在她身上打轉?

海棠清了清喉嚨,才繼續說話。

「你並沒有將那些人全部處死嗎?」她提出疑問,心里其實已經逐漸明白。不知為什麼,縱然他沒有明說,她卻能猜測出他的心思。

「群龍無首,那群人沒辦法再作亂的。與其動刀殺人,不如將他們編人苦役區,付出勞動來得有助益。」他淡淡地說,沒有正面回答違背父王律法的理由。

「軒轅無極立下那些律法,為的是要鎮壓人民,而你卻反其道而行?」她不肯轉移話題,仍是纏著他追問。她總覺得,要是問得清楚了,就會更加地了解他。這個被人民所恐懼的男人,體內雖然流著暴君殘酷的血液,但是他對待人命的方式,卻與其父截然不同。

他筆直地看著她,瞧出她興致勃勃。「治理人群,一如治理江河。疏導比圍堵來得有效。」他還不曾遇過,有女人對政事這麼好奇的。

海棠彎起嘴角,柔軟的唇噙著微笑,她放下了手中的韁繩,回望著他。「若依著律法來執行,連那些盜匪們的親人都必須陪葬。你不遵從律法,為的是不想牽連那些無辜的人們,對吧?」

難怪西荒能長治久安,有軒轅嘯這種思威並行的統治者,人民才能專心于耕織。待在他身邊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她已經能夠看出,他與暴君軒轅無極的不同之處。

至少,她能夠確定,他並不是一個殘暴冷血的男人。

軒轅嘯沒有回答,黑眸中某種光芒一閃而逝,下顎一束肌肉微微抽動,但瞼上卻還是沒有表情。他俯視著她,墓地抬起手,對她勾了勾食指,那姿態十分傲慢,如同不可一世的帝王。

海棠左右看了看,瞪大眼楮,指著自己的鼻尖,露出一臉迷惑的表情。「你這是在喚我嗎?」她問道。

他的臉上霎時蒙了一層陰霾,嚴酷的黑眸瞪著她。「這里還有別人嗎?」他反問,語氣里有著濃濃的不悅。

「我哪里知道你是在喚那頭白虎,還是在喚我?還有,我也有名字啊,你不會喚我的名字嗎?」她嘟著紅唇,小聲地抱怨著,還是認命地走向他,在巨大的石椅前站定腳步,仰起小瞼望著他。

他的身軀是那麼高大健碩,像是可以撐起天地,每次站在他身邊,她就覺得自已好嬌小。

軒轅嘯瞪著她的頭頂,耳中听不清她在嘟峻些什麼。「坐上來。」他下著命令。

海棠的臉突然轉為嫣紅,無言地瞪著他。她先前覺得那張臉十分好看,現在,她卻覺得那張臉看來可惡極了,無法明白,他為什麼可以冷漠地說著那麼……那麼羞人的話……

他竟是要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你就不能夠加個請字嗎?」她舉起蓮足,一寸寸地往後退,想要不著痕跡地逃開。她愈是退後,他的臉色愈難看。「還有,你先前也凶過我兩次,不許我坐在你大腿上的……」

「上來。」這句話沒提高半個音階,卻冷得讓人顫抖,還搭配上軒轅嘯皺眉的表情。

海棠像是被針扎到似地,火速跳上他的大腿,還附贈一項福利,雙手牢牢地圈上他強壯的頸子。

「我來了。」她宣布道。在他那樣的表情下,很難有人能不乖乖听話的。

她的身子輕盈,他感受不到什麼重量,卻有著少女淡淡的香氣。他坐在原處,伸出堅實的手臂,攬抱著她縴細的腰。

「為什麼對政事有興趣?」軒轅嘯問道,汲取著她身上的清香。

她靠得這麼近,柔軟的豐盈緊貼著他,他的如同野火,開始燎燒。

海棠沒有察覺,危機正一步步地靠近。她挪動著嬌小的身軀,在他高大的體魄上,尋找著較為舒適的位子。這樣抱著他,很奇怪地讓她有種熟悉感,那種感覺,很像是她夜里抱著白虎取暖人睡,會讓她感到溫暖而安心。

這段時歸的夜里,她都睡在碧紗櫥中,抱著白虎安睡。但是清晨醒來時,白虎不知為什麼,總是躺到了床下。

她喜歡夜里抱著白虎的感覺,如同∼團暖暖的火包圍著她,堅實平滑的肌肉、有力的心跳,以及徐緩的呼吸,都緊緊守護著她。在睡夢中,她的唇上常常會感到一陣酥麻,像是被蝴蝶的羽翼刷過,她好喜歡那種感覺。

如今,坐在軒轅嘯的大腿上,那種酥麻的感覺又悄悄涌了上來,她感到有些困惑,無意識地伸出粉紅色的舌尖,舌忝了舌忝唇。

她這種無心的舉動,讓他黑眸中的光芒變得更加深濃,銳利的視線盯牢了她嬌美的側臉。

海棠搖了搖頭,柔軟的黑發拂過兩人之間。

「讓我感到有興趣的,不是政事,而是你。」她誠實地說道,想用談話來轉移注意力,免得自己胡思亂想。

她的回答讓他挑起濃眉。「為什麼?」他又問。

她偏頭想了片刻,再度搖搖頭。「我不知道。」這個問題連她都找不到答案。

明明是偷了織造術後,她就要逃離西薩,跟他老死不相往來,她為什麼還要費神關心他?她的目的該是只有織造術啊,為什麼一顆心流連在他身上的時間,比用在調查織造術上更多呢?

她一邊困惑著,一邊漫不經心地挪動臀部。不知為什麼,像是有什麼堅硬的熱的東西頂著她,讓她坐得不是很舒服。

海棠輕扭著臀,終于找到最舒適的位子……

驀地,海棠陡然抬起頭來,瞪大眼楮望著軒轅嘯而他回望著她,仍是面無表情,只有那雙深逮的黑眸泄漏了的火苗。

糟了,她竟然又犯了同樣的錯誤!

海棠面紅耳赤地掙扎著,想要下到地面去,但是這一次他不肯松手,堅實的手臂圈緊了她縴細的腰,硬是把她留在原處。

「坐著,別動。」軒轅嘯語氣淡漠,但是那雙眼楮里的光芒,但是那雙眼楮里的光芒,可跟淡漠扯不上半點關系,灼熱得幾乎要把她燙傷,且正無言地威脅著,只要她敢再蠢動,他就會撕去她身上的衣物,對她為所欲為。

她僵硬著身子,真的沒有動彈,不敢再刺激他,緊張得如坐針氈。

先前還在心里盤算著,要找機會剝了他的衣服,瞧瞧他把綢子藏在哪里。現在,她悲觀地猜測,會先被剝個精光的人,應該是她。

兩人無語凝望,時間像是停止流動。

海棠屏住氣息,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如果他想染指她,她絕對逃不掉。他高大而強壯,又是西荒最有權勢的男人,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而她充其量只是個小女僕,哪能拒絕他的臨幸?

她在心中悲哀地嘆息,知道不能指望海桐會來拯救她的貞操。那個家伙,現在不知道又流連到哪個女僕的床上去了。

要是為了偷取織造術而賠上清白,她大概會被當成偉人,名字會讓族人傳頌好幾百年。但是……但是這樣很丟臉啊!所有族人都會知道,她為了織造術,而被軒轅嘯給吃了……

海棠皺著眉頭想著,雙手交握在軒轅嘯頸後,無意識地把玩他的發尾。

縱然理智上還沒認同軒轅嘯,但是這段時間的深夜相擁,已經讓她的身子熟悉了他的。這樣親見地坐在他懷里,她雖然有些緊張,但卻不害怕。

甚至,在心中最不為人知的角落,還悄悄浮現了一丁點兒的期待。她的唇瓣,又開始感覺有些酥酥麻麻的,被他的目光望得心中小鹿亂撞。

他的呼吸變得濃濁,逐漸靠近她,一雙黑眸鎖住她,催眠著她。

海棠在他的目光下輕顫,無法逃開,沒有意識到,自己甚至已輕啟柔軟的唇瓣,等待著他的吻……

門上忽地傳來輕敲,石門被打開,古磚領著一群人站在那兒,福態的身軀艱難地行禮。

「嘯王,這是您吩咐要的熱水。」他恭敬地說道,等到抬起頭,看見在石椅上纏抱在一起的男女,一張胖瞼迅速脹得通紅。

那群人扛著一個巨大的石盆,里頭注滿了溫水,在離石椅很遠的地方,就放下石盆,不敢靠近。一個女僕走了進來,送上了浴巾等用品,另一個則是送來熱燙芬芳的茶湯,顫抖地放下後就連忙退開。

人們一字排開,站在牆緣,離兩人很遠很遠,低垂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喘。

「出去。」軒轅嘯皺起眉頭,淡淡地下了命令。

那些人像是听到特赦令,全都跳起來往外沖去,不但不敢久留,甚至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只差沒有喜極而泣。海棠懷疑,他們出去後,會跪在庭院里叩拜天地,感謝自己能大難不死。

只有古磚在關上門時,偷偷多看了一眼。他的視線落于坐在嘯王大腿上、面色配紅的美麗女子身上。多麼奇怪的女人,竟然完全不怕嘯王,膽敢在嘯王懷中,沒像一般女子嚇哭或是嚇昏,還大膽地把玩著嘯王的黑發?!

他心里充滿好奇,卻不敢留下來,把疑問都成在心里。

是他眼花看錯了嗎?怎麼老是覺得,剛剛那匆促的一眼里,似乎看到嘯王那嚴酷的臉色,竟變得較為柔和了些……事實上,嘯王望著那女子的表情,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溫柔的。

嘯王對一個女人溫柔?可能嗎?會是他太過恐懼所產生的幻覺嗎?

迸磚抱著一肚子的疑問,皺著眉頭踱步離去。

趁著僕人們送東西時,海棠逮著了機會,一扭縴腰,滑下他的大腿。

她走到角落,偷偷用手捂著熱燙的雙頰,心兒亂跳。要不是有人打破那一刻迷咒,她大概真的會呆愣地臣服于他,被他所吻,或是任由他做出更多更多

想想真是可怕,這一切跟偷取織造術沒有任何關系,但她就是抗拒不了他,幾乎要被他的體溫給融化,癱成一團軟泥,任由他揉捏撫弄。

「回來。」背後傳來低沉的聲音,明顯地為她的逃離而不悅。

海棠用力搖搖頭,逃到巨大的石盆旁,才敢直視他那張濃眉深鎖的臉龐。「你不先洗澡什麼的嗎?再耗下去,等會兒這些熱水跟茶湯都會變涼的。」她吞吞吐吐地說道,縴細的手放進溫水里輕輕撩動。

軒轅嘯眯起黑眸,望了她半晌,看出她刻意在躲避,酡紅的粉頰泄漏了少女的羞怯。

從她的反應看來,她無疑還是一個生女敕的處子;雖然在夜里她會纏抱著他,會在睡夢中慵懶地回應他的吻,但那卻是生澀而輕柔的。為了不驚醒她,他總是輕舌忝著那柔軟的唇,細細品味逗弄著她口中的丁香小舌,沒有吻得太深。

只是,這樣的淺嘗已經不能夠滿足他,他的因為她而疼痛著。

他站起身來,隨意地褪去身軀最外頭的那件披風,往海棠走了過去。

她瞪大眼楮,雙手抓緊了石盆的邊緣,克制著想逃走的沖動。「你在做什麼?」他月兌衣服的目的,該不會是想要就地「享用」她吧?

軒轅嘯看了她一眼,從她逐漸變得蒼白的臉色,到她瑟瑟輕顫的嬌軀,原本火炙般的,竟神奇地退去。發現她開始恐懼,令他提不起半點「興致」,寧可放任煎熬疼痛,也不願意讓她感到害怕。

「沐浴包衣。」他冷硬地回答道,敏感的察覺海棠松了一口氣。

從他紓解的眉頭,她猜測出危機已經過去。

她轉頭四望,想找些東西來分散他的注意力。鼻間聞到芬芳的氣味,她看見那碗茶湯。

「入浴前,要先喝些茶嗎?」她小心翼翼地說道,端了茶湯接近他,希望他喝了茶之後,能夠消消火。呃,當然,不論是他的怒火還是欲火,她都希望能夠靠著這碗茶來消洱。

軒轅嘯解下腰際的配劍,淡漠地點點頭,緩步走到石盆旁。

海棠將茶杯速了出去,動作仍是十分謹慎。她腦子里還惦記著,先前跟他肌膚相貼時的尷尬,只是稍微回想,心中就浮現某種異樣的感覺……

她想得太出神一指尖無意模到他的手,熱燙的感覺又竄入血液,她嚇得連忙松開手。「啊!」她發出一聲低叫。

雙手縮得太快,那茶杯飛了出去,芬芳熱燙的茶湯在空中化為一道弧線,灑了他一身,茶水從他濕淋淋的臉龐往下滴流。

在茶水形成的小瀑布下,軒轅嘯的臉色十分難看。

「該死的!」他低咒一聲,伸手抹了抹臉,凶狠地瞪著她,氣憤得不知該給她那小巧的圓臀一陣好打,還是狠狠地吻她,直到她再也沒精力惹出這些小麻煩。

「對不起。」海棠低嚷著,連忙靠上前去,想要彌補無意間犯下的錯誤。看見茶水燙紅了他臉部及頸部的肌膚,自責的情緒淹沒了她。

她扯起裙擺,用柔軟的絲綢擦拭著他臉上的水漬,但是茶水雖然擦得掉,黝黑肌膚上浮現的紅痕,她就束手無策了。

「痛不痛?」海棠連忙問道,雙手在他肌膚上滑動,想替他抹去那些疼痛。她沒有察覺,此刻兩人靠得很近,她幾乎等于是站在他的懷抱里。

他緩慢地搖了搖頭,因為她流露出的焦急,擰緊的眉頭逐漸松開。

「真的嗎?」她沒有察覺到,那雙銳利的黑眸,眸光有些轉變,一雙小手仍在他的臉部及頸部流連。

他的頸部有一處肌膚被燙得好紅,肯定是痛極了,她心中十分自責。

小時候曾經被熱水燙傷食指,她還記得那種疼痛,那時她哇哇哭了好一陣子。而現在他的燙傷更嚴重,怎麼可能會不痛?她憶起幼年燙傷時,母親所采取的動作,一時間想也不想便照本宣科地做了。

原先海棠只是輕撫著軒轅嘯的頸部,而後讓他大為震撼的是,她竟靠上前來,柔軟的紅唇一張,竟就貼上那處有些刺痛的肌膚——他高大的身軀完全但住,如石像般僵立不動,因為她的舉止而動彈不得。

濕潤的唇貼上他的頸部,那柔軟的觸感讓他全身一顫,而她滑出唇瓣的靈巧小舌舌忝著那處皮膚,更讓他的理智幾乎崩潰。

「不痛了,不痛了。」她輕舌忝著他,一面連聲說道,拿他當小孩子似地哄著,完全忘了他已經是個成熟的男人。

海棠的舉止里只有純粹的關心,沒有包含半點煽情的誘惑。當他克服了之後,浮上心頭的是某種更深刻的溫暖情緒。

這感覺其實不壞。不,其實該說是好極了。他能夠感覺到,她全然無保留的關心。

看見茶水儒濕了他的衣衫,海棠抬起頭來,小臉上滿是焦急,想要察看他衣衫下的肌膚,是不是也被燙傷了。

「快把衣服給月兌了。」她急促地說道,短短的時間內,情況完全改觀,反倒變成她急著月兌他的衣服。

先前海桐提議過,要她找機會剝了軒轅嘯衣服的事情,在此刻倒被她忘得一干二淨。她扯開他的衣襟,迅速地剝下那件黑絲衣袍,對他赤果黝黑的寬闊胸膛視若無睹。

而他的胸口,垂掛著一枚墨色的圓五,看來十分古樸。

海棠只是匆促地看了那圓石一眼,沒有多想,一面把手里的黑絲衣袍卷了卷,扔到一旁去,她測了一下石盆的水溫,然後轉過身去,想著要再喚些僕人來,再倒入一些冷水,但摹然映入眼簾的東西,讓她全身一僵,倒抽了一口氣——

那是一個模糊的印子,烙著張牙舞爪的虎紋,深刻而猙獰,竟然就烙在他的血肉之軀上。烙痕的年代久遠,肯定是在他還是幼童時就烙上的,黝黑的肌膚在烙痕的邊緣,形成丑陋的皺折,讓那虎紋看來更加嚇人。

听見尖銳的抽氣聲,軒轅嘯高大的身軀變得僵硬,迅速地轉過身來,銳利的黑眸掃過她蒼白的小瞼。他知道她看見了什麼。

背上的白虎烙印是他承受軒轅無極罪孽的證據,帶給他無比崇高的皇子身份,卻也為他帶來了死亡的陰影。眾人知道他承受父孽,更加恐懼,把他視為軒轅無極的化身。

曾經有女人,在歡愛時看見他背上的烙痕,尖叫著奪門而出,赤果地躲在庭院一角啜泣,嘴里嚷著,寧死也不願跟一個邪魔同床共枕。

從此之後,他總刻意藏起背上的白虎烙印,不肯讓人瞧見。而如今,卻因為對海棠松懈了防備,他意忘了這件事情!

軒轅嘯全身僵硬,瞪視著她,等著她尖叫或是昏厥。她是會逃走,還是會哭叫、指著他大呼邪魔?

時間凝結,海棠顫抖地望著他,以手捂著唇。然後,淚水如同斷線的珍珠,一顆顆地滾出她的眼眶。

他愣了一愣,沒有想到她竟會哭泣。她是被嚇哭的嗎?

海棠站在原地,無法阻止淚水的滑落。她開始有了動作,卻不是如他所猜測的轉身逃開,反倒舉步更加靠近他,一雙顫抖的小手撫上他的背部,撫模著那個連他都不願意去觸模的白虎烙痕。

「不痛……不痛了……」海棠低語著,因為哭泣,連話都說不清楚。她實在忍不住了,紅唇一扁,哭泣的聲音逐漸變得響亮。「不痛、不痛了。」她輕撫著他的背部,卻愈哭愈大聲。

黝黑的肌膚上,不但有著丑陋的烙痕,看得仔細一些,還可以看到鞭子抽打過的痕跡,遍布了整個背部。是誰那麼殘忍,竟然這樣對待他?想到他曾經承受的傷害,她的心就難過。

難怪他始終不曾展露笑容,始終拒人于千里之外,要是有人曾經這樣傷害她,她肯定也會變得跟他一樣,再也不相信任何人。

心中的母性澎湃洶涌,她一面哭泣,一面憤怒地想殺死那個膽敢如此傷害他的人。

海棠的反應讓他措手不及,有半晌的時間,根本弄不清她嘴里低嚷的到底是什麼話。他只能從她的態度上猜測,她並沒有因為那個烙痕而厭惡他。這個認知,讓他懸著在心中的巨石落了地。

但是她卻一直哭,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委屈,淚水都沾上他的背部。

「為什麼要哭?」軒轅嘯詢問著,不明白她為什麼哭得那麼傷心。舉起手,他以拇指拭去她粉頰上的淚水。

「因為……」她一面哭著,一面抽喀,在他黝黑有力的指掌下抬起頭來。「因為你好痛、好痛啊!」她難得哭泣,但是一想到他受過的苦,淚水就止不住。

海棠的回答,讓他心中一震。如同有驚雷閃過,擊碎了他心中某種堅硬的檢格。

他是軒轅無極的兒子,承受父親的罪孽似乎是理所當然的,旁人總是恐懼著,對他恭恭敬敬,從來沒有人會因為他的傷痛而流淚。

從有記憶以來,似乎沒有人如此關心過他,焦急地在乎他是否疼痛。就連十八年前,他被烙上白虎印,發著高燒,在劇痛間輾轉時,也沒有人詢問過他痛不痛。

只有海棠,擔心他燙著,擔心他痛,就連看見他背上的舊傷,也會哭得淋瀝嘩啦,明眸成了流泉,不斷地涌出淚水。

「你在為我哭泣嗎?」他低聲問道,平時冷硬的語氣里,夾帶了情緒的波動。

從來沒有人在意他的疼痛,而她竟為了他而哭泣!

欣喜的情緒來勢洶洶,卻也夾雜著濃濃的心疼,她哭泣的傷心模樣折磨著他,淚水像是要滴穿他的理智。

「別哭了。」他低吼一聲,將她拉人懷中,用盡力氣擁抱她縴細小巧的嬌軀。

「你一定好痛、好痛的,那些傷……」她固執地說道,靠在他懷里低聲嚷著,紅唇在一開一台間,摩擦著他胸前的肌膚。

帶著淚痕的小臉緊貼著他赤果的胸肌,他的心跳震動著她的耳。

「就算真的痛,現在也不痛了。」軒轅嘯緊擁著她,薄唇上緩慢地浮現一抹溫柔的弧度。那其實稱不上是笑容,卻的確是微小的歡欣;他因為她的關心而愉悅著。

「怎麼可能?」她瞪大眼楮,想指責他嘴硬,但是一抬起頭來,微張的紅唇竟然就被堵住——

那炙熱的薄唇準確地找到她,覆蓋在柔女敕的紅唇上,睡夢中那被蝴蝶羽翼刷過的酥麻感,一瞬間被加強了無數倍,凶猛地竄入她的四肢百骸。

他吻住她,不讓她繼續說話或是哭泣,所有的情緒都宣泄在這個吻中。

「晤……」她低喊了聲,卻讓那靈活灼熱的舌乘機滑入,勾纏著她女敕女敕的舌尖。

軒轅嘯的舌描繪著她的唇,以雙手探索著她的嬌軀,一手攬抱縴細的腰,另一手則攀上她胸前圓潤的豐盈,揉握著那兒的柔軟。首次在她清醒時擁吻她,他格外瘋狂而霸道放肆。

海棠因為驚訝而喘息,但是酥軟的快感很快地淹沒理智,她掙月兌不開他的束縛,只能在他的攻勢下束手就擒。

熱烈的吻持續深入,她被吻得昏沉,只能倚靠著他,全身都被他的灼熱體溫熨燙著。蒙朧之間,她完全沒有想到要反抗他。

她只是覺得有些奇怪,他的吻跟擁抱,都有些似曾相識,但無論如何她就是想不起來,他曾經在何時吻過她;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睡眠的時光里,已經被他佔盡便宜。

西荒的炙熱陽光下,兩人擁抱的身影拖得很長。白虎懶洋洋地站起身來,往外走了出去,並同時以尾巴靈巧地帶上門。

五張機,橫紋織就沈郎詩。中心一句無人會。

不言愁恨,不言憔悴,只憑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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