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錯洋差 第四章
作者︰段小樓

狹路相逢,冤家路窄。

記得才從機場不歡而散沒幾天,這對怨偶便再度踫頭,只不過此刻雙方身旁都多出一個人,而且都狀甚親密。

不過要比稱頭,她身旁的男人可要比那听娘話的小男生好太多了。

「啊,英國真的是好小,不想見到你都不行!」不知這是哪輩子殘留下的孽緣,怎會老踫到這令她氣惱的男人。

「你不是應該搭飛機回台灣去了,怎麼,是不是沒錢呢?如果錢不夠的話,我這里有十英鎊,多少可以做點補貼!」石克勤率性地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紙幣,並夾在手指間遞了過去。

臨臨毫不遲疑便將錢收了進來,並且自腰包里再掏出一張二十英鎊的紙幣,這樣湊滿三十英鎊後,再用流利的英語告訴在他一旁的金發洋妞。

「你應該不是英國人吧?」

金發洋妞張著大眼笑道︰「我是美國人!」

這一說正中她的下懷,並將手中的三十英鎊交到對方手中。「你住得也滿遠的,把錢收好,等會你要見了他媽媽之後,馬上就可以去搭飛機了。」

「這是什麼意思?」她一頭霧水不知所措。

「因為你這樣子他媽媽大概不會喜歡,所以你得要有心理準備,他不會為你說半句話的,基本上這個男人還沒斷女乃,你千萬別寄望他會是個成熟穩重的大男人。」

金發洋妞忐忑地回望石克勤一眼,那眼神嚇得他忙做解釋。

「少听她在胡說八道,你的家世我們都很了解,基本上我母親沒什麼意見,那女人頭腦有點問題,我們別理她。」

恩斯特的腦筋稍稍一溜,便曉得這一切究竟是什麼情況,從兩人對話中不難發現,這男人就是拋棄臨臨的罪魁禍首。

「我看頭腦有問題的人應該是你,會為了母親的一句話就改變自己的愛,這樣的男人不是孝順,而是一種愚昧,像這樣一位可愛又純真的女性你都不知好好把握,還憑什麼跟人家談戀愛。」恩斯特象征性地將手搭在臨臨肩頭,讓他明白她已名花有主。

「你別這樣說他,幸好有他媽的幫忙,要不然我一輩子的幸福就毀在他手上了。」臨臨拍了拍胸,大喊「好佳在」。

恩斯特也表贊同地點了點頭。「說得也是,哪天小姐要去我跟你一起去,我也要親自登門向這位老太太道謝。」有她,才能讓他有機會追求臨臨。

兩人打情罵俏的模樣,看得石克勤怒火中燒,他拉拉身旁的金發傻妞,氣呼呼地朝她問了句,「你死人啊,不會說句話嗎?」

傻笨妞嘴里漫不經心嚼著口香糖,呆滯無神的大眼往上倒吊。「說……說什麼,我又不認識他們!」聳聳肩,裝白痴。

「那個男的也不認識我們,他就會幫那女的說話,你……你就隨便說兩句,罵個兩聲不會啊!」波大無腦,十足的拉屎機器。

金發妞覺得莫名其妙透了,她可是正統盎格魯撒克遜血統的後裔,也就是正港的倫敦人,從小到大她就是在冷眼旁觀的環境下生活,就算是人與人之間交往有了過節或摩擦,也都是暗著來,絕非明著去,像這樣中國傳統的潑婦對罵場面,她幾時踫過了?

「罵什麼?」Fuck嗎?還是豎中指?

「隨便罵,行嗎?」他發誓不再結交金發的蠢妞。

被石克勤的兩只土狼眼瞪得慌了,她不得不听命照辦,誰叫這凱子撒鈔票一流,而她也接得開心,接得順手。

只是當她正眼端視到恩斯特時,原本的加菲貓眼突然間閃亮了起來,要是她記得沒錯,這男人曾經上過GQ雜志,還被評比為全英國最有價值的單身漢,不過在接受訪問前,恩斯特特別叮嚀雜志社的負責人,千萬別將他的伯爵身份公諸于世,稍稍提及他是一位財經博士,諾貝爾獎得主的後裔即可。

「罵他,狠狠地發揮你尖酸刻薄的本領!」石克勤暗暗助陣,希望這個打手不會讓他失望才對。「你好,你這甜蜜可愛的小惡魔,有空能不能把我這美麗的脖子拿去咬一咬啊!」機會稍縱即逝,金發尤物抓住每分每秒寸光陰。

恩斯特環手勾佐臨臨的小蠻腰。「你說呢?你認為我會有空嗎?」

包是一桿打上果嶺,一招劍式連傷兩人。

她實在很不想看石克勤那張吹漲氣的河豚臉,但真的是非常好笑,眼下這笨洋妞不僅沒幫上什麼忙,還自投羅網身陷在男欲的誘惑中。

金發妞睨看身旁的臨臨一眼,民族的優越感立刻突現。

「這位是您女朋友嗎?長得真是嬌小玲瓏啊!」她還特地將長腿往她腰邊一並,哈哈,差點與她胸部平齊。

「你男朋友也不差,方臉大耳的,一看就知是有福氣的臉。」本壘板臉與招風耳在有水準人的嘴里,竟是被修繕得體無完膚。

真不愧是博士級的人物,損起人來不帶半點髒字,又能從字里行間內看到高超的用字功力,佩服、佩服。臨臨不禁向這位功高震主的英雄致敬。

金發妞一听馬上變了臉,擠眉弄眼又略帶委屈。「他哪是我男朋友,接吻技巧糟透了,我真懷疑他高中畢業了沒!」

「既然如此,你還願意跟他出來看電影,你的話中充滿矛盾。」應該像他們這樣情投意合,卿卿我我才是。

「要不是看在他們家那老太婆份上,我寧可去听我校長訓話,也不會陪這種沒主見的小女圭女圭出來。」什麼事都是我媽說,我媽認為,听得她耳朵都長繭了。

沒錯,石克勤是出了名的火山孝子,從以前在台灣和他交往,每天三通電話打日英國報平安就可知道,如今這洋婆子會這麼說,她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所以你並不是很願意跟他交往嘍?」恩斯特再進一步追問,最好將整個來龍去脈做個通盤了解。

「交往?」她仿佛听到自己愛滋檢驗呈陽性反應。「如果我爸和他們家沒生意往來,這種貨色在酒吧釣我,我還怕會衰三年!」

女圭女圭臉確實不吃香,至少在英國。

「所以,你現在……」深藍如海的水眸看得金發妞呼吸困難,差點將胸口的鈕扣彈開。

「我現在想……跟你交個朋友,並且不知有沒有這榮幸,請你喝杯飲料。」她一定會下藥,即使知道這是犯法的。

恩斯特將決定權交給身旁的「經紀人」。

「好哇好哇,我們一起去喝下午茶,如果真要去的話,我們游河的計劃就得延到明天了!」反正現在東窗事發,她閑得抓蚊子排排站。

「一切都听你的,小臨臨。」

「這個嘛……」金發妞面有難色,杵了根竹竿在兩人中間,啥戲也唱不得了,不過能有幸與這位最有魅力的單身漢共度美好的午後時光,這也算是值得了。

「喂,你到底罵他罵完了沒,要是罵完我們還得回去跟我媽請安。」看她三人說得眉飛色舞,一點也不像在吵架,石克勤按捺不住,主動朝前察看。

「我罵得好累喔,所以約他們等會去喝下午茶,對了,跟你媽說,沒事去鄉村俱樂部唱些懷舊老歌,還是學著做些女乃酥餅干給鄰居吃,這樣人生才會比較有意義。」

「你……你到底在說什麼?」叫她當個刺客,她竟當起叛徒。

「回去問你媽就知道了,童子軍!」臨臨嗤哼一聲,意氣風發地伴著兩人離去。

「媽的!」石克勤當眾咒罵一聲,氣得一腳踹向身旁的鐵桶。「哇嗚……我的腳!」

哪知里頭灌了漿,水泥早已凝結成石……

金發妞的如意算盤並未得逞,恩斯特看到臨臨淡漠不語的臉,知道她一定是為了事情被披露而沉甸著一顆心,于是便草草打發金發妞離去,準備好好替她療傷止痛。

在車上,開車的萊司汀早嗅出一丁點的詭異氣息,他不時用後視鏡朝後看,不懂兩人怎麼一看完電影,氣氛突然變得凝重了起來。

「專心點,綠燈已經亮了!」聲音從耳後傳來,恩斯特警告萊司汀,好奇心太強並非好事。

萊司汀一臉羞澀,油門一催,不再雞婆多事。

「小臨臨,天色已晚,今夜我們好好睡一覺,明天再去游河,喔,對了,明天好像有一場‘花傘舞會’,是倫敦相當重要的音樂節日之一。萊司汀,等會通知劇院將包廂包下,別忘了多擺上幾盆鮮花。」他一一交代,但願這些歡樂的氣氛,能沖淡些不必要的悲傷。

「是的,湯姆遜先生。」

他的規劃行程好似引不起對方的共鳴,坐在車里的臨臨只是低著頭玩自己的手指,要不就長吁短嘆,不然就搖搖自己的腳,像是丟了媽的小女圭女圭,徘徊在十字路口不知去向。

「你……心里一定在笑我笨!」驀地,呼呼的空調聲中出現人聲。

不敢輕易安慰她的恩斯特剎那間不知該如何回答,這種事若發生在他身上,他也會羞于見人,這也難怪嘛!嘴里分分秒秒所念的未婚夫,竟然當眾把她當破拖鞋般羞辱,再回想起前幾天夸大不實的自吹自擂,這些林林總總加起來,怎還有臉讓她見恩斯特,就算對方心里不說,她也難掩那份羞愧之心。

「你怎麼會笨呢,在我心目中,你跟笨根本劃不上等號。」恩斯特說得真誠懇,流利又不打舌。

「有,你一定覺得我很笨,求求你笑出來吧,這樣我比較好過一點。」哪有人看清這麼爆笑的結局還能忍住不笑,這是加倍的羞辱。

「你那不叫笨,只是一時視人不清,全世界的女人要是每個人都有預知未來的能力,那就個個幸福,人人美滿了!」他主動偎向她,在她心底明燈漸漸熄滅之時,東方的晨曦是最大的希望。

「真的不笨嗎?我都覺得自己智商很低,選了一個大餅臉當男朋友。」石克勤的臉真的不小。

「當然不笨,那是他不懂得珍惜你,美好的璞玉不是一些市井小民、凡夫俗子看得出來的。」他的神色如教宗般讓人安詳,說起話來有重生的希望。

「那我是璞玉嘍?」哇,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恩斯特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怕稍一遲疑對方又要懷疑了。

「那誰來琢磨我?」和氏璧的故事她耳熟能詳。

是我啊,難道你看不出來只有我有這個眼光嗎?

恩斯特不停在內心吶喊,過于激動的神情讓他身子不停挪向前。

溫熱的呼吸蓋過冷颼颼的空調,從心火處升起地熱,讓彼此的身軀漸漸灼熱。

「萊司汀,麻煩你將門簾拉上。」前後座間有道車簾,他可不想平白無故便宜了他。

「喔,你麻煩路邊停一下,我想去7-ELEVEN買個飲料,快渴死了!」抓住這空檔,她馬上逃離這尷尬的場面。

「你……」她真是殘忍,在好不容易升起的營火上,狠心地拿起滅火器來噴熄。

「買健怡可樂好不好?不會發胖的。」在萊司汀將車子停妥後,臨臨像只小麻雀一樣跳出車外。「方便的話替我買條熱狗。」萊司汀搖下車窗,朝沖百米的臨臨喊道。

「看來你是嫌薪水領太多了!」恩斯特發出一記冷笑,他真想問他,到底領的是誰的薪水?

「不行,我絕不能讓你出去打工!」

臨臨整天窩在家里吃閑飯,都快成了大米蟲。

「我要不打工,怎麼賺飛機票錢回台灣!」她真是毀在那吃女乃嘴的男人身上,他媽叫他買單程票他就真買單程票,害得她現在想走也走不得。

「你不用回台灣,留在英國我養你。」恩斯特口氣堅決,不帶遲疑。

「我在這住了快兩個禮拜,沒理由再待下去。」她試探性地眼尾一挑。「跟你又非親非故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引人非議。」

談到重點了!

「在英國不會有人忌諱這個,只要我多帶你去些公開場合亮相,你就順理成章與我同進同出,不會有人說話。」除了那未簽字的白芮妮。

「不行,我不能與你在公開場合出現。」想害她吃上官司當上第三者,牢飯她並不想吃。

「我說可以就可以,這兒的環境不比台灣,人人有追求真愛的自由。」只要郎有情、妹有意,道德與規範在此只是理論,真正實行的人極少。

「可是我不願意當個大米蟲,有辱汪家列祖列宗。」怪不得這幾天常夢到爺爺女乃女乃,兩縷幽魂還在斐洛勒城堡內迷路。

「你想打工可以,不過要在我這打,不準去外頭。」他不容許他的女人在外拋頭露面,尤其她的笑容那麼燦爛,想吃她豆腐的男人肯定一大串。

「你限制人民自由。」這里的女僕佣人多得可組一車進香團,她湊什麼熱鬧。

「別忘了你持的是觀光護照,要是在外面打工的話,被處心不良的老板咬上一口,刑責輕的話關個一年半載,刑責要是重點……」

「怎麼樣?」她倒抽一口寒氣。

「可能要打越洋官司,特別是在英國,要打這種纏訟官司是最辛苦的,一拖可能就拖上個七、八年,一旦刑責定讞,就要被送到蘇格蘭那種冰天雪地的地方,天天在雪地里鏟雪,鏟到年華逐漸老去……」

「你這工資一個月多少?」算他狠,拿法律來嚇她。

「包吃包住還包括添購衣服,工作包括得接受語言訓練外加美姿美儀課程,更重要的還得陪雇主游山玩水,參加無數的大小宴會,至于工資嘛……我會存在你戶頭,你隨時想要就可以提出來!」這條件夠優渥吧!

嘿嘿,這樣也好,她就一次給他提個精光,然後偷偷買張機票回台灣,最後再用口紅在鏡子上寫上Bye-bye,她就能像只小麻雀飛掉了。

「喔,對了,忘了告訴你,每次提款前,銀行都會聯絡我,太大的金額要我簽名才能批準。」他的但書滅了她的美夢。

心機鬼,就會用這種下流招術。

「那至少要給我零用錢吧,不用買飲料還是照大頭貼之類嗎?」處處限制,什麼小娛樂都沒了。「大頭貼?那是什麼東西?」他听都沒听過。

「那是……」反正解釋他也听不懂。「你別問那麼多了,那你會給我多少零用錢?」這才是重點。「一個月二十英鎊,這總該夠買飲料了吧!」純粹買飲料的話是綽綽有余。

這外幣換算很傷腦的。「你就直接告訴我折合台幣多少錢?」

「大約……一千塊出頭。」他約略給她個數字。

「一……一千塊出頭?」媽呀,要存到足夠的機票錢,她得保佑自己能長命百歲。

「好了,不要再去想那些惱人的問題,我先帶你上街好好打扮一番,要在我身邊打工,基本的行頭一定要注重。」從今開始,他得加緊讓她習慣上流社會的每個環節。

「現在百貨公司有周年慶大特賣嗎?」每次她都趁那幾個禮拜才開始血拼的,平常時間她根本不敢多想。

斌得可以讓她三餐吃泡面配開水。

「我買東西絕不會去百貨公司買。」他執起她的手。「跟我來就知道了!」

「喂,我可不去大批發那種地方買的,跳蚤市場還可以接受……」

她的樣子很像招財貓嗎?

要不然每個專櫃小姐看到她,怎麼都笑得那麼虔誠,仿佛大甲媽祖繞境,都向她祈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而令她好奇的不止這些,為什麼當他們踏進店里時,其他的顧客紛紛走避,還沒買的只能明天請早,買好的也得趕緊結賬離去,氣氛詭譎到像是防空演習,所有人車必須避走防空洞,而她是惟一可以來去自如,通行無阻,甚至想翻筋斗玩滑板都行的人。

「發生什麼事,女王有說要來嗎?」還是任何一位皇室成員?

「女王不會親自上街購物,摒除客人是為了要讓你選衣服的時候不致分心。」他的身份足以令她輕松愜意,精挑細選。

臨臨模著一件又一件的高級服飾,憑她這只對衣服有著相當敏銳性的巧手,當然知道件件身價非凡,以往她要踏進這種吃人不吐骨的店時,店員還會翻白眼給她看,要不就是一副不耐煩的神情,哪像現在,個個和藹可親,笑容可掬,比起她們家隔壁的安親班老師還要親切可人。

好一副世界大同的畫面!

她買衣服有個先決的習慣,就是會翻翻標簽上的價格再作決定,要不這麼做,即使看上自己喜歡的,上頭多個零或少個零都是決定自己能否戰勝敗金小精靈的關鍵重點,就像現在,每件衣服都貴得離譜,買上一件可能要她兩個月的薪水,而且……看來還不止!

「你好像來挑標簽,不是來挑衣服的。」陪侍一旁的恩斯特驚覺異狀,為什麼從頭到尾都看她翻著領口的牌子猛瞧。

「我上個月差點刷卡刷到爆,你不知道循環利息有多嚇人嗎?要是你只繳最低額度,下個月的利息就夠讓你鎖在家里吃吐司配開水,我看你還是帶我去逛逛路邊攤,還是你這里有仿冒的名牌……」

「你就安心購買,這些都算是你打工必備的制服,我有這義務打點你的一切。」要不以「打工」名義,這小有骨氣的女人絕不肯乖乖添行頭。

「我……不用出錢?」怎麼一顆心像摩托車的排氣管,轟隆隆地叫著。

「你大大方方拎著衣服走出去,而我保證這些小姐還會笑咪咪地恭送著你。」他的爽朗豪情與從容氣度,足以令人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那……那我就不客氣,不過我頂多挑個一、兩件,你也知道我對衣服一向不是很注重,能夠保暖是最重要。」她得注意她的鼻子有沒有慢慢在變長。

「要是你需要幫忙,這里的小姐會提供你很多意見。」他請兩位小姐來幫她選配,自己則悠閑地坐在沙發椅上,看著這位慢慢在蛻變的小鮑主。

約莫過了半小時,當臨臨換上最後一套珍珠白的綴飾小洋裝,整個氣韻全被烘托出來,典雅的滾邊蕾絲配上鵝黃色的領巾,讓她看來更具小淑女的風範。

映入眼簾的這一秒,恩斯特更能確定地告訴自己。

沒錯,就是她了。

「這更衣室是魔術箱嗎?怎麼走出一位純真迷人的小鮑主?」他迅而起身,恨不得將她抱在半空,再旋個幾圈。

「別嚷嚷,打工穿這樣像話嗎?」跟個音樂盒里的跳舞女圭女圭沒兩樣。

「只要能讓你舒適地與我跳上一段華爾滋,再讓眾人對你鼓掌喝彩,這套衣服就有它的代價。」真美,活似羅馬假期里的陶瓷公主。

「不好啦,我從沒穿過這麼華麗的衣服,古人說要杜絕奢靡,崇尚儉樸,你會讓我養成壞習慣。」由儉入奢易,她發覺這樣血拼好容易墮落。

「偶爾為之不為過,人總得要對自己好一點。」就只對你一個人好。

「下次別再那麼破費了,衣服夠穿就好。」內心快樂地像是中了彩券,可她的臉還是溫和如修女,謙恭如孝媳。

「等會還要去做個頭發,晚上呢……」他正計劃著要包下一處觀景餐廳,再請組小提琴樂團替他們的燭光晚宴伴奏時,手機卻突然響起。

他靜靜地听著里頭緊急的喘息聲,並且拉不雜丟地說了些並不能讓他和顏悅色的話,緊蹙的眉峰像團打不開的繩結,如磐石般的扣住。

說得嚴重些,好比癌細胞擴散,讓他不得不大刀一除以後快。

「小臨臨,等會做完頭發,我先送你回去,今晚……我請萊司汀陪你,他會盡可能地滿足你任何想吃的口味。」七色的彩虹已從他臉上蒸散,淡淡的黑雲飄了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家里遭小偷了嗎?」像那種豪華城堡,一向是樹大招風。

「你別擔心,工作上有點小問題。」這事她也愛莫能助,說了只是讓她更操煩。

她想再問時,恩斯特已拉著她朝門外走去。

苞在身後付錢的萊司汀拿起一袋衣服正要離去,豈料專櫃小姐卻急奔上來,手上拎著大包小包的衣物。

「這里還有十件,請別忘了!」

望著幾十紙袋的衣物,萊司汀才想起臨臨剛才的謙虛有點小奸。

衣服和保養品,永遠是女人最可靠的終生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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