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龍盜愛 第七章
作者︰方辰

下過雨的午後,湛藍的天空出現了道耀眼奪目的彩虹,幾朵浮雲飄過,將原本陰霾的天色點綴得炫麗繽紛。

午後的一場雨,同時帶來了初秋的涼意、陣陣蝕骨的沁寒。

屋內的風雲皓愛伏趴在案桌上,正全神貫注地揮毫。

皺眉思索了半天後,她嘆了口氣,支著下巴望著窗外帶著詩意的景色。

「唉,到底要怎麼做呢?」

她咬唇懊惱著,重新將注意力拉回案桌上,再拿起硯台上的毛筆揮舞著,認真到連珠兒推門走了進來也沒發現。

「小姐。」

風雲皓愛隨口應了聲,繼續埋頭苦干。

珠兒見她這般認真,便好奇的走上前去,可看來看去就是看不懂她在做什麼。

「小姐,您在干嘛呀?」

「我在畫圖。」

「畫圖?」珠兒又瞟了眼桌上那張被她稱為「圖」的紙張,勉強忍住笑意道︰「小姐,這是什麼圖呀?」

風雲皓愛抬起頭,正經八百地道︰「這是龍嘯堡的地圖。」

「龍嘯堡的地圖?」

「是。」

話一說完,風雲皓愛又趴回案桌上認真地描繪了起來。

珠兒愣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道︰「小姐,您畫咱們龍嘯堡的地圖干嘛?」

听見她的疑問,風雲皓愛立刻興奮的抬起頭來,「當然是要用的呀!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把我姐妹她們接到這里來比較好,可這龍嘯堡實在太大了,在這里住了將近一個月,我還是分不清東南西北,所以才想要畫張地圖,這樣我就不怕迷路了。」

珠兒听完,當場捧月復大笑起來。

「小姐,我沒听錯吧,您居然是為了怕迷路所以才要畫地圖!炳哈哈……」

見珠兒直指著她大笑,風雲皓愛不覺怒火中燒。

「你是笑夠了沒?我畫地圖有什麼不對?這龍嘯堡真的很大嘛!到現在我還是會分不清楚哪里是哪里,最好的方法當然就是畫張圖!」

見她發怒,珠兒勉強憋著笑道︰「小姐當然沒有不對,這個方法的確很好。」

「那還差不多。」

見她重新提起筆描繪起來,珠兒差點忍不住又笑出聲。

「小姐,您圖上這個黑黑的一團是什麼呀?左邊那個大大的方格子又代表著什麼?」

風雲皓愛拿起她描繪完成的圖,得意的道︰

「你瞧仔細!這個黑黑的代表的是石頭,而這個大大的方格子自然就是龍嘯堡的大門啦!只要照著這張圖走,我就不會迷路。」

珠兒眨眨眼,有听沒有懂。

「您畫這個大門我還可以理解,可畫那個石頭做什麼?還是那個石頭有什麼特別的作用?」

「特別的作用?」風雲皓愛搖搖頭。「沒有什麼特別的作用呀!」

珠兒翻了個白眼,「那您畫這個石頭有什麼意義?」

風雲皓愛一听完她的話,立刻義正辭嚴的道︰「怎麼會沒意義?你就不知道龍嘯堡里的這種大石頭有多少,我幾乎是每次都會被絆倒,摔個鼻青臉腫,所以現在我把這些石頭給畫上去,以後就不用怕會再跌跤!」

珠兒猛地噴出嘴里的茶,當場大笑起來。

「小姐,想不到您居然是為了這個原因才畫上那些大石頭,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

見珠兒不給面子的大笑出聲,風雲皓愛的臉當場黑了一半。

「我是有先見之明,這有那麼好笑嗎?」

珠兒拿起桌上那張被涂得黑不隆咚的紙張,笑得更大聲。

「小姐,您這哪里是地圖,我看是鬼畫符呀!里頭根本連一個標示地點的圖案也沒有,會有人看得懂才怪呢!」

風雲皓愛又羞又惱,「你說什麼?」

沒發現她鐵青的臉色,珠兒繼續大笑,「這根本就看不出來是一張地圖嘛!我倒覺得像是三歲小娃兒畫出來的圖呢!」

見珠兒笑得東倒西歪,風雲皓愛氣得渾身發顫。

「你到底笑夠了沒?」

瞄到她發青的臉色,珠兒總算止住笑,但卻是一副憋得好痛苦的模樣。

「對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要取笑您的,只是我覺得您最好再重畫一張,不然我來幫您畫。」

珠兒說完便要接過她手里的畫,可風雲皓愛卻氣呼呼地道︰「才不要呢!我就要這一張,這可是我畫了好幾天下來的成果耶!我就是要用它。」

听著她的話,珠兒又忍不住想笑了。

「小姐,我想您這個‘成果’可能沒有人敢恭維,還是我來吧!我保證一定畫得仔仔細細、明明白白,讓大家都看得懂。」

風雲皓愛氣急敗壞,「你是說我這張圖沒人能看得懂?」

珠兒吐了下舌,小小聲地道︰「我可沒說。」

「可你就是這個意思對不對?」她拿起桌上的那張圖端詳著,臉色開始漲得通紅,「哪里會看不懂!我就看得懂!你瞧,這里是大門,這里是後院,這是走道,還有這是大廳,瞧,都畫得很清楚呀!」

珠兒偷覷了眼風雲皓愛漲紅的臉色,只得硬著頭皮道︰對不起,小姐,您可能看得懂,可我實在看不懂。」

「珠兒,你!」

見她氣得臉色發青,珠兒趕緊舉雙手道︰「好好好,小姐,如果您堅持用這張地圖就用吧!只要您看得懂就好。」

經她這麼一說,風雲皓愛更是氣急敗壞。

「這張地圖或許是畫得潦草了點,可還是很有用處!」

珠兒只得趕緊附和道︰「當然,當然,小姐您說的都對。」

珠兒敷衍的態度卻讓風雲皓愛氣上加氣,「我或許是畫得不夠精致、不夠仔細,可總還不至于到那種看都看不懂的地步吧?哼,我要找龍運嘯去,他一定會稱贊我畫得好的。」

珠兒拍了下額頭,急著追上前去。

「小姐,是我說錯話,您那張地圖的確畫得很好,您可別去找堡主呀!堡主這會兒可能在練功房里練功,您就別去打擾他。」

她頭也不回的道︰「哼,我就偏要。」

珠兒急了,「小姐……」

「我就不信這張地圖沒人看得懂,我找他問去。」

氣沖沖的步下通往龍運嘯練功房的地道入口,風雲皓愛還是很生氣。

「這張圖有畫得如此糟嗎?我就不信。」

她拿起畫來仔細端詳,臉色不由得再度漲紅。

好吧,她承認她畫得的確不夠好,可能也不夠明白,可是、可是也總不至于一點也看不懂吧?起碼她就能分辨得出什麼是什麼呀!

想起珠兒拿著她的畫猛笑,她就氣得一肚子火,腳步也加快。

她要找龍運嘯評評理去。

好不容易走完台階,她拐了個彎來到練功房門口,正想推門進去,卻听見房內傳來說話聲,她立刻警覺起來。

記得前些天她也是在龍運嘯的書房里听到談話聲,可是卻找不到任何人的蹤影,當時她還以為自己听錯,今天她非得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小心翼翼的推門走了進去,她躡手躡腳的貼在牆上,一步一步的往里頭走,原本細細的談話聲也清晰的傳入她耳內——

「現在外面的情形如何了?」

風雲皓愛的大眼驀地一亮。

這是龍運嘯的聲音!

「之前那丫頭已露了蹤跡,知道她還沒離開京城,朝廷更是派出了大批的士兵挨家挨戶的搜索著,只怕這里已非久留之地。」

冷得不能再冷的聲音響起︰「只怕他們沒有那個能耐。」

風雲皓愛听得皺起眉。

罷才他們說的那個丫頭該不會就是她吧?

「堡主,再怎麼樣您也沒有必要為了一個丫頭與朝廷作對,她可是朝廷亟欲捉拿的要犯,包庇她對咱們龍嘯堡有害無益。」

那冷冷的聲音多了抹嘲諷︰「那你認為該如何?」

「把她交出去吧!反正琉璃眼已到手,留她無用。」

風雲皓愛一听,赫然大驚,心沉了下去。

「堡主,您近來狀況如何?」

「琉璃眼果然具有神奇的功效,這幾日我吸取它的精氣,功力已增進不少,再過些時日,應該就能完全恢復。」

「那就請堡主盡快處理那個丫頭。」

「你要我殺了她?」

「如果堡主不想下手,可以交給屬下,不然就將她交給朝廷,朝廷已下定決心非生擒她們姐妹五人不可,堡主沒有必要與朝廷為敵。」

沉吟了會,冷冷的聲音緩緩道︰「你先下去吧,這件事我自有分寸。」

「堡主——」

「連我的話也不听嗎?」

「屬下不敢,屬下這就離開。」

听完他們的談話後,風雲皓愛虛軟地沿著牆壁滑到地上,淚水跟著滾落,怎麼也無法相信剛才所听見的。

不,不!

她哭喊著沖了進去,房內的龍運嘯一見到她,臉色猛地一沉,猜測她可能已經听到最令她心傷的那部分。

「為什麼?」風雲皓愛淚流滿面的望著他,神情痛苦不已。「為什麼要這麼對我?難道你救我是有目的的?」

龍運嘯皺眉看著她,「愛兒,你……」

她握緊雙拳憤怒地打斷他的話︰「難道你還想要解釋嗎?說我剛才听錯了,我耳背、眼花,這里除了你之外根本沒有別人?」

「愛兒……」

她猛地沖向案桌拿起那顆被放置在絨布上的琉璃眼,淚水不停滾落。

「原來你是為了這個才接近我的!我怎麼那麼傻,居然天真的以為你是真的愛我、疼我,結果你只是在利用我。」

龍運嘯沉下臉。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然是怎樣?」她在笑,笑自己的無知、愚蠢,「我真是傻得可以,居然就這麼輕易相信你,我真笨。」他忍住怒氣,「你誤會了。」

「我誤會?」她怒喊道︰「你明明就和其他人一樣,也在覬覦這顆琉璃眼,想得到焰火五寶,不是嗎?」

「當然不是。」

「不是?」

她倒退數步,跌靠在身後的牆上,淚水流了滿臉。

「你別再為自己的行為辯解,我真蠢,居然還想把我姐妹她們接過來,你那個時候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愛兒——」

用力撕碎手里的那張地圖,她眼中噙著淚,心如死灰,「龍運嘯,你別痴心妄想,我永遠也不會讓你得逞的!」

說完,她轉身飛奔離去。

離開龍嘯堡的風雲皓愛絕望地走在大街上。

她真是傻傻傻,傻到極點,居然誤信那只披著羊皮的狼,難怪爹娘要說她糊涂,因為她實在夠笨。

她抹去忍不住又滴下的淚,用力地深吸了口氣。

她不能哭,至少不能為那渾球哭!他之所以會接近她只是為了想得到琉璃眼罷了,其實他根本不愛她!

她又吸了口氣,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沒關系,反正她也只是很喜歡、很喜歡他而已,至少還沒愛上他,所以她也沒什麼損失,大家就算扯平。

可她越是想,淚卻不斷浮上眼眶。

再也忍不住,她跌跪在地痛哭失聲。

可惡!可惡!那個混蛋加王八的家伙,她是那樣的信任他、依賴他,可他居然這樣回報她,她真的好恨啊!

嗚——

苦澀的淚水如決堤般不斷地滾下她哀傷的小臉。

她風雲皓愛真是識人不清,竟然沒發現他的真面目,差點就丟了琉璃眼,她怎麼有臉見天上的爹娘呢?

自怨自艾了好一會後,她抬起手抹去臉上的淚水,站起身。

那個渾球既然如此對待她,為什麼她還要為他哭、為他掉淚?不值得!

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她將剛才草草收拾好的包袱甩上肩,然後將琉璃眼仔細地塞了進去,決定起程到風陽城找三個哥哥。

天無絕人之路,她就不信憑她一個人的力量到不了風陽城,等她到了風陽城,非找三個哥哥替她報仇不可。

為避免再像上次一樣被士兵逮到,她避開人多的市集,小心翼翼地邊走邊四處張望著。

她天真的以為這樣就沒事了,只是她萬萬沒想到,自她上次泄露蹤跡後,朝廷便已加派士兵在各個重要的隱匿點埋伏,所以她可以說是一出龍嘯堡就讓士兵給盯上。

也不過眨眼的時間,大批的士兵已蜂擁而至,將她團團圍住。

手無寸鐵的風雲皓愛一看,差點嚇凸了眼珠子,她驚慌的想要躲入住家,豈料門內的人一見到官兵,立刻嚇得把門關上。

「喂,別關、別關呀!」

瞪著緊閉的大門,風雲皓愛簡直是欲哭無淚。

她真是蠢呀!珠兒早已警告過她外面已布滿欲逮她的官兵,可她就是笨,竟還傻得自投羅網,嗚……早知道她就走鄉間小路,也不要上城里來。

爹、娘,你們在哪兒?救救愛愛呀!

「你們別過來、別過來呀!我又沒做什麼壞事,為什麼要捉我?放開我,放開我。」

眼見自己被五花大綁起來,風雲皓愛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可任憑她再如何掙扎,那粗糙的索還是緊緊地縛住她。

風雲皓愛立刻嚎啕大哭出聲。

「們們這些只知道替那個狗皇帝辦事的奴才,難道你們分辨不出誰好誰壞嗎?放開我,我要你們放開我呀!」

她死命地踢蹬雙腿,卻仍舊徒勞無功。

「放開我、放開我呀!懊死的!」

士兵們由著她怒罵,未曾替她松綁,絕望竄入了風雲皓愛的骨子里。

看來,她這次是在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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