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撿到高跟鞋 第8章(2)
作者︰梵朵

「你的向日葵?」嚴棣心不以為然的表情。

「這是連繽葵的綽號啦,跟她的個性特質很吻合吧?」

嚴棣心不答,只是心中的疑問涌上。向日葵?跟他信箋上的向日葵可有關聯?

「你想約會就去約會,不必管我了。」在回家的路上,嚴棣心自以為體恤的說。

「我現在不就是在約會嗎?」連繽葵幸福地笑說著。

「跟個瞎子有什麼好約會的?你還是去找你的男朋友吧!我不需要你同情我。」他一進門,就悶悶地,一副心事重重。

「我不是同情你啊,我是有所圖謀。」連繽葵將他帶到了客廳的鋼琴前,柔情似水地對他說。

「你要干什麼?」嚴棣心發覺自己坐在了鋼琴前。

「李綾告訴我,你的琴彈得好美,而你作的曲子好動人心弦,能不能也讓我一飽耳福?」自從他出事以來,他就不再靠近鋼琴一步,在連繽葵的了解中,他是對音樂有特殊感情的人,就算家族事業再忙碌,他每天還是會抽一些時間用在這里面,而今,他讓一連串的打擊給頹廢了心性,對任何事情都沒了興趣。

「彈琴?哼!我現在眼楮瞎了,你叫我怎麼彈琴?而李綾不見了,我就算能彈,又彈給誰听啊?」他的脾氣又上來了,連說話都不經大腦地。

「給我听啊!怎麼,當你的朋友就該如此歹命啊?挨罵都有份,好事沒權利?」連繽葵也起了些情緒,說話是半帶笑謔半帶抗議。

「你們又在吵嘴啦?」嚴棣音才一進門,就嗅到了火藥味。「對了,這是我剛從信箱拿出來的信,是給你的,也沒貼郵票什麼的。」說著說著,她便將信遞到了連繽葵的手里。

連繽葵才一拆信,臉色立刻由狐疑換成了喜悅,再瞧了瞧牆上的時鐘後,她轉身對嚴棣音說︰「棣音,我有事要出去。」

「喔,放心吧,我哥我會看好的。」嚴棣音有點好奇,又不便多問。

「你要去哪里?」倒是嚴棣心問了。

「去約會!」或許是賭氣,她索性丟下這句話後,才急忙離去。

「約會?她要跟誰約會呀?」嚴棣音發著疑問。

「一定是跟她那個草包同學!」他沒發覺他是咬牙切齒說著。

「哪個草包同學?」

「就是叫你紅發魔女的那個人啦!」這一說罷,嚴棣心忿忿地用手往鋼琴上一打,「登!」地一聲,同時說出了他與嚴棣音兩個人無法發泄的氣憤。

連繽葵按著信上的地址,一路尋來了這座位于巷弄里的咖啡屋。

「李綾!」她一進門,就看見了那位失蹤近三個月的好友,面容憔悴地坐在牆角的座位里。

「連繽葵!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跟洋哥!」她一見到好友,眼淚便婆娑地掉下來。「怎麼回事?真是我哥擄走你的嗎?」連繽葵握著她的手,激動地問。

「也可以這麼說。」李綾拭著淚,睜著水汪汪的眼楮說。

「我本來只是想緩沖一下,等一切事情想清楚之後再決定當誰的新娘,可是,才一到加拿大,就听說嚴棣心出車禍眼楮瞎了,而你也成了他用來逼我回去的人質,突然間,所有的事情都變得好復雜,我就更難做決定。」

「我哥呢?他現在怎樣了?」

「他可能還在加拿大——因為內疚,我跟他說,我不能棄棣心不顧。」

「所以,你又拋棄他?」連繽葵突然心底一陣冰涼。

「不!我只是想一個人好好靜一靜,對棣心,我是愛他,可是,他讓我愛得好有壓力,甚至,有時我覺得對他的崇拜要比愛來的多——可是繽洋哥不一樣,我跟他在一起時好自在,好快樂,我根本毋須擔心自己哪里做的不夠好,那些地方不能匹配他的身份……」李綾不停地向連繽葵解釋著她的苦衷,只是這些話听在連繽葵的耳里,頓時麻痹了她所有的感受。

「李綾!你好自私,也好懦弱,就算你是大家捧在掌心的皇後,也不該如此糟蹋了我們所有人的感受,我好後悔,竟然幫你寫了那麼多情書,成了你傷害嚴棣心的劊子手!」連繽葵在離去前,以不甚諒解的語氣與眼光,為嚴棣心,也為連繽洋不平地說。

當然,她的話,李綾都懂,只是,她的左右為難又何止這一樁?李綾跑出了咖啡店,在連繽葵離去的背影後大聲喊著︰「他還會要我嗎?他還會要我嗎?」她也哭得歇斯底里。

連繽葵停下腳步,轉過身,神色迷蒙,「當然會!他那麼愛你,他一直都那麼愛你啊!」她愈說愈心痛。

綠燈亮了!依舊是車水馬龍、人潮洶涌。而連繽葵還不停在耳邊重復著自己剛才說的那番話。

是啊,他還是愛她的,她是他的所有……那她連繽葵呢?走著走著,她淹沒在所有的喧囂中,就如同她在他心里的位置,可有可無,渺小到無立足的角落。

雖然這般的落寞,連繽葵在一踏進家門口時,還是得夸張的說說笑笑,只不過,這樣子的表演對她是種折磨,等她一回到房間時,她已經疲累到虛月兌。

「你——沒事吧?其實女乃女乃去**這些天,你可以不用強顏歡笑的。」嚴棣音早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我見到李綾了——可是,我又暫時還不能讓棣心知道,他會胡思亂想的。」她也沒隱瞞她的意圖。

「真的?那她有沒有說什麼?」

于是連繽葵就把李綾跟她說的內容,大略地跟嚴棣音說了一遍。當然,她還是說得很含蓄,想為李綾留個回頭路走。

「她還沒想清楚?」嚴棣音看見了連繽葵眼中的憂愁。

「我相信,她是愛你哥的,只不過,她的壓力太重。」連繽葵為李綾辯解著。

「你真希望她回到我哥身邊?」嚴棣音用試探的口吻問著。

「當然!」她只能這麼說,不過,誰說這不是她心中的念頭?

夜深人靜,連繽葵卻始終沒有睡意。因為,她知道謎題揭曉的日子就快來到,而她卻沒把握當那一天來臨時,她是否真的能走?

她躡手躡腳地走進了嚴棣心的睡房中,才發現嚴棣心又喝了酒,真個人濫醉地趴在床上,懷中還是抱著那個裝信的木盒,睡得不省人事。

「李綾,你這傻子,誰說他會不要你?他為了你這麼折磨自己呀!」連繽葵輕輕地為他卸下鞋子、外套,再將他摟在胸前的盒子拿到一旁,心疼地跪坐在床邊,喃喃自語地對他凝望著。

「李綾、李綾——」他開始囈語。

不過,連繽葵不知道,他是為了要除去她在他心中逐漸生根的影子,才會借著酒和信盒,來證明著他愛李綾是天長地久的事情。

失去的,永遠比眼前的要來得珍貴可惜,所以,他眼瞎了,也讓心盲了,他從不肯正視那位又雞婆又唆的女孩,已經在他的心里駐足扎營了……

「棣心,我親愛的棣心,你放心,李綾終將會回到你懷里,就快了、快了。」她將他深情地擁在懷里,而臉則磨蹭著他的發,再用雙手拍著他的背脊,像個母親一樣在黑暗的臥室里,輕哼著讓人如夢的曲子……

哼著哼著,她的臉上一片冰涼。原來是淚,是祝福,是不舍得,還有著她永不說出口的情懷……是的,她愛他!無關背叛。

由于老女乃女乃去**訪友尚未歸來,所以連繽葵與嚴棣心的相處就不必再顧忌著老人家的想法,故作恩愛。

或許是為了要拉開自己內心對連繽葵的距離,嚴棣心近來的態度都顯得低調沉悶,失卻了往日的熟 自然。

而連繽葵,則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常常發現她托著下巴,失神地盯著嚴棣心發起傻,有時一整天下來都沒搭上幾句話。

然而,這情形看在嚴棣音的眼里好不著急,深怕這樣下去,家里不但多了個瞎子,還累出個呆子來。于是,趁著周休二日的禮拜六晚上,嚴棣音特地邀請了一幫朋友到家里來熱鬧熱鬧。

「一定得這樣嗎?」連繽葵一身粉紫的小洋裝,站在鏡子前,皺著眉說。

「當然!今天你也算是女主人喲!穿上這件我替你選的衣裳,好可以襯托我哥那套白色西裝。」嚴棣音為了今天的宴會,也費了不少的心思,尤其,她特地要將連繽葵介紹給朋友,以感謝她對她老哥的那一份真情摯愛。

「可是,我怕一穿高跟鞋又會出丑。」她不得不想起上一次的驚心動魄。

「放心,又不會跳舞,哪里有丑可以出。」嚴棣音當然不能明白連繽葵的憂慮。

所以,她還是把化妝好的連繽葵推著下樓去,不過,她們才剛到樓梯口,便听見了和著鋼琴伴奏的歌唱聲音。

「一定是茱莉!她是我哥在美國念書時的女朋友,學的是音樂,曾經跟我哥合作過一首曲子,還獲得了全校冠軍呢!」棣音一听見歌唱聲,便知道自己這一回請茱莉來是對了。

「好美的歌聲喔。」連繽葵一邊听著嚴棣音的說明,一邊緩緩地下樓去,而映入眼簾的是,一位飄著黑發的長發美女,穿著一身黑色的小禮服,站在那台意大利鋼琴的前方,閉著眼唱出美妙的樂章。全室的人屏氣凝神地不敢有半點聲響,包括嚴棣心,他是一身全白地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也是閉著眼,像是專心的在咀嚼她歌聲中所傳出來的味道……

連繽葵從來沒見過他這等的模樣,那是一份平靜與一份激昂相互交融,又能無妨無礙。她突然感動得無以復加,為這一室的和諧、為了他臉上難有的光芒……由于太過專神,她忽略了腳下的階梯正與她的高跟鞋吵架——

「哎呀!」她腳一滑,就這麼一路滑到了樓下。

「你要不要緊哪?」嚴棣音沒想到會這樣,連手都來不及抓住她。

「哈哈哈——」這時,全室由歌聲變成了爆笑的現場,所有的人目光全集中在連繽葵的身上,連那位茱莉都唱不下去地笑了出來。

「什麼事啊?」嚴棣心看不見,只奇怪大家的反應怎會這般。

「沒事沒事,只不過跌了一下。」連繽葵站起身來拉拉裙角,然後面露尷尬地道。

「是呵,沒事,茱莉,你再唱啊!」嚴棣音試著解除連繽葵的困窘。

「她是誰?」不過,茱莉可是替大家問了一個大問號,因為,大家也只認得嚴氏兄妹,對于連繽葵可是沒什麼印象。

「她是我嫂嫂。」棣音有點故意這麼作。

呵!連繽葵差一點軟腳。

「棣心,你沒說你已經結婚了呀!怎麼跑出一個老婆來?」茱莉與這一群朋友,大都是剛從美國回來度假的,因此,對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根本搞不清楚。

「別听棣音胡說!」嚴棣心插嘴了。

「你就承認吧!那小姐可是從你們臥房下來的。」有人起哄著。

「我跟她真的沒有關系,她不過是我的看護而已。」情急之下,他月兌口而出。

不過,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但一切已來不及。

他說,我只是他的看護而已?突然間,連繽葵讓嚴棣心口中說出的這句話給擊倒了。而她的蒼白,只有嚴棣音看得見。

隨後,音樂又起,大家的熱鬧又起,而連繽葵卻在這堆紳士淑女的斛光交錯間,偷偷地躲到了廚房去擦拭傷痕。

「繽葵,我不知道哥會這麼說。」嚴棣音覺得很過意不去。

「他說的是事實,不是嗎?」連繽葵再也笑不出來,她只覺得好累。「棣音,這冰好像用完了,我去附近的雜貨店去買些回來。」她只想找個借口,逃離這一切。

于是,她就帶著一身的落寞走出那個不屬于她的熱絡,象征著她與嚴棣心本來就是隸屬于不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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