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保鏢 楔子
作者︰左晴雯

 德國日報訊 

迸典樂壇有名的「音樂殺手傳說」再度出現!

奧地利籍名鋼琴演奏家卡德斯在前日與本國籍天才小提琴家李承烈同台演出失利後,昨日深夜被發現陳尸于下榻的柏林大飯店,警方目前正在深入調查此一命案,根據現場初步的研判,自殺的可能性極高……

 柏林早報訊 

又是一樁「音樂殺手傳說」?

享譽國際古典樂壇,曾獲多項國際音樂大賽鋼琴首獎的奧地利知名鋼琴演奏家卡德斯,昨天深夜被發現陳尸住宿飯店,這位鋼琴演奏家的演奏風格以高雅而縴細見長,並具有歌唱般溫柔的音色,最擅長演奏莫札特的作品。目前正是其演奏生涯的顛峰時期,卻在前日與本國籍小提琴家李承烈演出時,嚴重失常,不得不以生病為由退下舞台,改由李承別的小提琴獨奏。

警方初步判斷卡德斯可能是演奏失利,一失情緒失控自殺,但古典樂壇裹幾位不願透露身份的知名人士卻紛紛表示,卡德斯的事件和近幾年來古典樂壇接二連三所發生的幾樁知名演奏家離奇自殺身亡的事件極為相似,而且這些演奏家都是在和李承烈同台演出失利後自殺身亡,所以他們認為這次的卡德斯自殺事件,很可能又是一樁「音樂殺手傳說」

的上演……

*****

南德 巴伐利亞

位于德國南部,屬于多瑙河水系的巴伐利亞一帶,一向以香脆的餅干棒、醇濃的美酒、美味的香腸、秀麗的風光以及壯觀雄偉的城堡群而馳名世界。

近一個世紀來,一直在歐洲古典樂壇擁有舉足輕重的李氏一族,最重要的根據地正是座落于遠山疊翠、美不勝收的巴伐利亞地區。

在湛藍的多瑙河畔,一幢自負的矗立在半山腰的蒼翠之中的宏偉城堡,建立了叱曉風雲的「李氏音樂王國」。

「李氏」听起來像是中國姓氏,實際上也是,他們的租先在十八世紀中葉便已移民至此。

他們陸陸續續的和此地的人結婚生子,尤其是十八世紀末的時候,李家當時主人娶了一位當地赫赫有名的音樂世家同時也是貴族的千金,自此李家便躋身歐洲貴族之林,之後又相繼和許多當地以及維也納的名門通婚,所以,李家的直系雖然現在看來已幾乎是德國人的樣子,但身上的中國血統依然抹煞不去,李承烈三兄弟因為母親是道道地地的中國人——一個生于台灣的美麗女人,所以反應在三兄弟身上的東方血統就更為明顯。

李承瀚面色凝重,眼中充滿疼惜與無奈的望著最愛的弟弟,久久才說︰

「去吧!承烈,趁著記者還沒找到這兒來時,到台灣去找外公,避避風頭,等這事平息後再回來,快走!」

「大哥——」李承烈舉棋不定的深凝著他最敬愛的大哥。

「什麼都別說了,你沒有錯,一切的事都和你無關,相信大哥。」

李承瀚以無比篤定又極具說服力的氣勢說道,雙掌重重的搭在他的兩肩。

「可是——」

「難道你不相信大哥的話?」

「不是——」

「那就是了,快走,你什麼都不要擔心,我和父親會處理好一切的事情,你就當做是到台北去渡假,替我問候外公。」

「嗯!」李承烈不再多說,無力的將冰冰的側臉俱在李承瀚溫暖強壯可靠的肩上,十七歲的他,對于世人加諸于其身上的「音樂殺手傳說」完全無力反駁,更不知道自己該相信什麼?辯白什麼?唯一深信的就只有大哥的話和大哥溫暖可靠的胸膛。

「謝謝你,大哥!」

「別說傻話,快走吧!時間不多了。」李承瀚強忍心中的沉痛,可能的話,他真不想放開懷中的寶貝。

如果世上真有上帝,那麼他一定會憎恨上帝,因為他咀咒了他最愛的弟弟的命運——給了他「音樂殺手」的傳說!

*****

台北的街頭洋溢著濃郁的聖誕氣氛,大街小巷四處都可見到應景的產品,像是聖誕卡片、耶誕樹……等等,把原本就熱鬧非凡的台北街頭,點綴得更加五彩繽紛。

來到台北已經一個星期了。

這個星期來,李承烈都悶在外公那個遠離市區的家中,成天關在房間里,不與任何人接觸,甚至話也說不上幾句。

外公終于看不下去,今天下午硬要司機把他載到市區來逛。

沖著外公的一片心意,李承烈便強迫自己在市區里待到晚上再回去,于是他打發走司機,一個人漫無目的的沿街閑逛。

走著走著,漸漸的街上的行人愈來愈少,後來,他才發現,原來今天是聖誕夜,情人們都去吃聖誕大餐了,難怪平時車水馬龍的街道變得冷清許多。

不過最令他掛心的是,他發現自己迷路了!

這兒是什麼地方?他環顧四周,企圖找一些明顯的路標物好確認自己現在的位置。

一雙深遂的綠眸,在掃了周遭半圈後,不經意的發現一座藍色的天橋。

或許是藍色的天橋讓他聯想到他最愛的經典名片「魂斷藍橋」之故吧!他望著藍色的天橋呆楞了數秒,便拔足朝天橋走去。

盡避「魂斷藍橋」的原名是WaterlooBridge滑鐵盧橋,片子又是黑白片,基本上和中譯名「魂斷藍橋」的「藍」字扯不上直接關系,但因為母親是中國人,讓他自小接受中文教育,對中文有一定程度了解之故,所以他知道WaterlOOBridge的中文片名叫「魂斷藍橋」。

他相當偏愛這個中文譯名,覺得它意味十足,基于愛屋及烏的心理,他一直都對藍色系的橋情有獨鐘。

上了橋面,寬闊的藍色走道上,除了他和他的影子,就只有一個蹲在藍橋中央欄桿側的小女孩。

哦!天,在不到十五度的冷夜里,她居然只穿著短袖的薄衣,而且衣服上到處是補釘,袒露在外的手臂和雙腿新傷舊痕遍布,其中幾處還瘀青,左臂有一塊大姆指般大的反掉了,小小瘦瘦的臉上,白蒼蒼一片,卻意外的有著一雙清亮的黑眸。

「大哥哥,你要買口香糖嗎?」小女孩因寒冷,聲音顫抖得厲害。

李承烈鼻頭一酸,胸口掠過一絲莫名的痛楚,他月兌下自己的外套,溫柔的包裹住小女孩瘦小冰冷的身體,並以柔得可以擠出水來的聲音低語︰

「小妹妹,天氣這麼冷為什麼還不回家?妳爸媽呢?」

小女孩在他的暖烘烘的外套覆裹住她的瞬間,有種受寵若驚的喜悅和對溫暖外衣的貪戀,但那只是一瞬間,她咬咬早已凍得失去血色的下唇,把心一橫月兌下外套還給好心的大哥哥,小小聲的道︰

「謝謝大哥哥,我不冷,還是大哥哥快穿上,免得感冒就不好了。」

李承烈一听,胸口更像被人重捶一記似的疼痛,她明明凍得像只冰棒了,卻還顧著為他設想,他忍不住將小女孩摟進懷中,用外套和手臂圈住她。

「大哥哥——」小女孩再一次受寵若驚,但並沒有掙扎。

「這樣我們兩個都不會感冒了。」他朝她調皮的眨眨眼。

「嗯!」小女孩甜甜的笑了。

她那童稚的笑靨讓他萬般愛憐又心疼,除此之外,在她笑的那一剎那,一直盤踞在他心中、壓得他喘不過氣的「音樂殺手傳說」及種種惱人的事,竟然都消失無蹤,頓時間,駐留在他心靡的只剩下小女孩的純真笑靨和一股難言的幸福感覺——一種在他生命中已失去許久的溫暖寧和!

「妳還沒回答大哥哥的話哦?」

小女孩直勾勾的望住他俊逸優雅的臉半晌,才幽幽的說︰

「我的爸爸媽媽已經在兩年前死了,我被送到孤兒院,一年前孤兒院院長也死了,孤兒院因為經營不善也就倒閉了,我就流落街頭,不久被現在的阿姨收留,阿姨對我很好,她說只要我賣光這盒口香糖,就可以到教堂去參加聖誕節的唱詩班唱歌。」

說到最後一句,小女孩的臉上泛起興奮的光采。

「妳喜歡唱歌?」李承烈跳過收留她的阿姨對她好那一段,一個在大冷天讓她穿著破舊短衣出來賣口香糖的女人會對她好?

「嗯!好喜歡,」小女孩想了一下,又說:「其實我也很喜歡彈鋼琴,可是沒有錢學,不過教會的神父叔叔和修女阿姨知道我很想學鋼琴就告訴我說,只要教會里那架鋼琴沒人用時,我隨時可以去彈,只是我平常不太有空——」小女孩有點沮喪,旋即又振作起來,「不過我已經很滿足了——」

李承烈更加心疼,把她摟抱得更緊,他自己也說不上來到底是為什麼,他對懷里的小女孩格外不舍。

是她那令他忘卻一切煩憂的甜笑之故嗎?或許是吧!

「妳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躊躇半晌才說:「爸爸媽媽為我取的名字我已經不記得了,不過收留我的阿姨都叫我—— 多余 ——」她眼眶早已紅透,但她並沒有哭,咬咬下唇,硬擠出一絲笑意,以極不自然的聲調說:「不過阿姨對我很好,真的!」

李承烈被她的話、她的神情弄得一顆心一陣陣酸楚。

可憐的孩子,那番話與其說是說給他听,不如說是她在說服自己相信一個彷如空中閣樓般的夢幻。

他把她抱得更牢,恨不得能把自己所有的溫暖全都給她。

「大哥哥——」小女孩顯然很喜歡在他懷中的感覺,柔柔的、暖暖的、可靠的,讓她重溫失落已久的那種被呵護、被寵愛的幸福,自從雙親過世,她就未再嘗過了。

「妳現在想彈鋼琴嗎?」李承烈體內升起一股願為她做任何事的強烈沖動。

「想——」她沖口而出,旋即又改口言不由衷的說:「不行——我的口香糖還沒賣完——」

李承烈淺笑,「沒關系,大哥哥全買了。」

「真的——」小女孩想想不妥,又猶豫起來,無辜的凝望著他,「可是還有半盒——」

「我們一塊吃不就好了。」這麼小就如此懂事,真是難得!然,他卻感到心痛。

「謝謝大哥哥!」小女孩忘情的圈抱住他的頸項,笑顏粲然,像只啄木鳥似的在他雙頰啄了一遍又一遍。

又是令他目眩的笑靨!李承烈憂郁的心變得更加清朗。

是了,她的無邪笑顏似乎對他有著一股奇妙的魔力,能撫平他所遭受的一切創傷,令他忘卻所有世俗的煩憂!

「現在和大哥哥回家去彈琴,好嗎?」他問。

「嗯!」她毫不猶豫的點頭。

「妳不怕我嗎?」他自然希望答案是否定的。

「不怕,大哥哥是好人,多余知道。」女孩純真的笑道。

李承烈輕輕柔柔的吻上她的額頭,「別叫多余,這不算名字,大哥哥給妳取一個新名字,只有我們兩個知道的名字好嗎?」

「好!」

李承烈思忖片刻便道︰

「叫莫憂,意思是希望妳永遠無憂無慮,不知人世間的憂愁,喜歡嗎?」

「嗯!莫憂喜歡!」小女孩打心坎里漾起笑容。「大哥哥呢?」

「承烈,李承烈。」

「好,那莫憂就叫你承烈。」

李承烈楞了一下,問道:「妳今年幾歲?」

「十歲。」

「我十七歲,大妳七歲,足夠當妳的哥哥吧?」

「可是我不要叫你哥哥?」小女孩的雙眸染上一層夢夢幻幻的色彩。

「為什麼?」雖然他不反對她叫他承烈,甚至比較喜歡她這麼叫。

小女孩甜甜一笑,吐吐舌頭說:「因為我比較喜歡叫你承烈。」

沈浸在她天真笑顏中的他,不再多言,又吻了她額頭一記。「好吧!就叫承烈,我們回去了。」

「好!」莫憂像只愛撒嬌的小貓咪般溺在他懷里。

人與人之間的情份是很其妙的,有的人相識了十幾二十年,依然只是點頭之交;有些人卻一見如故、一拍即合,才初識數小時就比相識了幾十年的人還熟棯彼此。

李承烈和莫憂就是屬于後者,尤其在經過命名之後,兩人之間的情誼無疑又大大的提升了許多。

這算不算忘年之交呢?李承烈不知道。

不過他很喜歡這份感覺,可能的話,他想就這麼一輩子擁她在懷中,共忘人世間的一切煩憂!

而莫憂雖然沒有告訴李承烈為什麼她不叫他大哥哥,而要叫他承烈的原因,但是在她幼小懵懂的心靈深處,卻隱隱約約知道為什麼。

那是因為他是特別的,非常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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