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愛慢半拍 第四章
作者︰紀樂芸

于渭雪在十點準時回到家,是趙耀東送她回來的。

原本有些擔心萬一嚴牧先回來了該怎麼解釋,但見到公寓是一片漆黑時,于渭雪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不是放心,而是失望。

嚴牧居然到了十點還沒回來,他到底把她當什麼呀?

憤然進到屋里,她把皮包甩到沙發上,扭開燈,吁口氣,疲憊的坐下來,而想起今天晚上陪她過生日的趙耀東,于渭雪倒是滿驚訝的。

趙耀東身為小開,又長得高大英俊,怎麼會對她有興趣呢?而且一見面就驚艷的看著她,說這個新發型實在是太適合她了。從來沒被這麼稱贊過,讓她听得又高興又覺得不自在。

接著,他從車里拿出一大束花送給她,還說玫瑰太露骨,所以送了適合她氣質的香水百合。

于渭雪生平第一次收到那麼大束的花,有點呆掉了,然後她第一個念頭是——

嚴牧從來沒有為她費過這些心思,她最親密的男朋友,居然比不上一個第二次見面的男人!

她並不是有心要比較,但是一想到今天嚴牧的無情無義,再對照趙耀東的殷勤,讓她差點又流下淚來。

然後,趙耀東開了半小時的車,帶她去一間非常有名的法國餐廳,于渭雪這才知道,他最早訂了位。這麼說來,他並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計劃好要約她了。

整個晚上,他表現得非常殷勤有禮,一一為她解釋前菜、主菜、甜點的做法跟吃法,其間又穿插不少小傳說,令她覺得非常愉快;他也跟她談自己的生活,由于他一直忙于學業跟家族企業,沒什麼時間交女朋友,上回見到她時,覺得她非常有能力,而且長得非常可愛,他有預感他們可以成為好朋友……

這麼長、這麼露骨的一番話,他講來卻是字字誠懇,讓于渭雪忍不住臉紅,她還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多優點呢!想到嚴牧,他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你好可愛」之類的話,連一次都沒有……

「我知道我有點急躁,不過你願意給我機會,讓我們先從朋友做起嗎?」趙耀東深情的微笑,一臉期盼的注視她。

于渭雪進退維谷,照道理,自己應該明說已經有男朋友,但是今天的一切,根本月兌出了常軌。

今天是她生日,陪在她身邊、並說這些深情的話跟浪漫的舉動,照理說應該都是嚴牧該給她的,但是他在哪里?

于渭雪的遲疑,趙耀東都看在眼里,他伸手一揮,四周突然寂靜下來,然後,幾個樂手拿著小喇叭、薩克斯風等樂器,來到他們身邊,開始深情的吹奏起「BecauseYouLovedMe」。

于渭雪驚奇的看著這一幕,再回頭看趙耀東。

他露出笑容,溫柔的說︰「喜歡嗎?這是我給你的小驚喜。」

小驚喜?!于渭雪听著浪漫的樂音,注視面前一臉誠懇的趙耀東,還有周圍昏黃浪漫的氣氛……這一切的一切讓她幾乎要醉了,雖然她只喝了幾小口葡萄酒。

這實在是……太不真實了!從來沒有人為她做過這些了于渭雪覺得好感動。

「答應我好嗎?先從朋友做起,我有自信,你一定會漸漸喜歡上我的。」趙耀東笑得露出白牙。「嗯,朋友。」她點點頭,忘卻心中小小的罪惡感,只是交了新朋友,應該不算什麼大罪吧?

于渭雪仍清楚記得,在她同意後,趙耀東的表情是多麼的欣喜,那種感覺……就好像她有著掌控他情緒的能力似的,被重視的感覺讓她覺得很新奇。

而嚴牧……他是听她說話,但只是听,偶爾結點意見,從來沒有像趙耀東一樣,認真傾听她的每一句話,而且給予最熱烈的反應……

已經十點了,除了外面偶爾傳來機車呼嘯而過的聲響,幾乎是寂靜無聲。她望著桌上的酒,心酸的感覺又襲來,看來這酒是派不上用場了。

趙耀東送她回來後,在門口跟她道別,謝謝她給他這樣一個美好的晚上,並希望下次還能再一起出游。

于渭雪覺得自己才應該謝謝他,至少她的生日沒那麼悲慘,雖然他並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然後,他一直等到她進了門,才驅車離開,也沒提出要進屋里的要求,真的是個非常紳士的男人。

夢幻般的夜晚已經結束了,然而現實呢?竟是她的男朋友還沒回家,在她生日的這天晚上,她仍然是一個人孤單的守著房子,等地回來。

于渭雪悠悠嘆息,抿著唇,她干嘛一直想嚴牧這個沒良心的人?就算自己一個人,她也可以慶祝生日,為什麼一定要可憐兮兮的呆等他回來不可?

小小的叛逆心又冒出來,于渭雪扭開電視,把音量調大,震耳欲聾的聲音讓她感覺沒那麼寂寞,然後打開梅酒,一口氣咕嚕咕嚕的灌下喉嚨。

「咳!咳……」于渭雪喝得太快,梅酒嗆得她很難過,好不容易把氣順下來,卻覺得全身開始熱了起來,把上半身的外套月兌掉,繼續解開襯衫扣子,才覺得涼快了些。

她站起來,想到廚房去拿杯子,卻發現地面開始搖晃,花了五分鐘到廚房,再花了五分鐘回到客廳,于渭雪把梅酒倒進杯子,一個人對空舉杯。

「生日快樂!」

她眼神迷離,呵呵笑著,慵懶的靠在沙發上,把那杯梅酒喝完。二十八歲的生日,她過得很快樂、很快樂……

嚴牧在十一點駕車回到公寓樓下,他心急的想著︰小雪不知道有多麼生氣?今天真的是他不好,放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家,不知道她有沒有自己叫披薩吃?

把車停好,嚴牧手上拎著十寸的蛋糕,那是于渭雲最喜歡的芋頭布丁口味,他前幾天就預約好的,沒想到今天公司會出問題,蛋糕還是請工讀生去幫他提回來的。

然後,嚴牧從後座拿出一束花,小雪老是說他不及格,今天送她這把玫瑰花,不知道會不會因此而及格?他疲憊的臉容露出一絲微笑。小雪會很開心的,雖然剛開始一定會鬧別扭鬧個一陣子,可是最終還是會嘟著嘴原諒他的。

他的小雪向來都是如此。

把車鎖好,嚴牧提著蛋糕跟玫瑰花,有些笨拙的走上三樓,他按下門鈴,等了一陣子卻沒有人應門。小雪不可能睡了,她向來會等他,何況今天是她的生日。

又按了兩次,嚴牧不得不放棄。小雪肯定是在使性子、故意不理他。嘆了一口氣,他把花放到提蛋糕的左手上,右手從口袋掏出鑰匙,一開門就皺起眉,好吵啊……

「小雪?」他拉開嗓門叫喚。把蛋糕和花束先放在玄關,走進客廳,他聞到一股濃重的酒味,見到桌上散放的梅酒跟杯子。

而于渭雪則是攤平在沙發上,襯衫半敞,露出純白的蕾絲內衣,小臉通紅,頭歪倒一邊,沉沉睡著。

嚴牧很無奈的把電視關掉,他預期哄小雪可能要花上一、兩個小時,沒想到她居然喝得爛醉,梅酒只剩下不到一半,他無法想象根本沒酒量可言的小雪,是怎麼喝下那些酒的?

「小雪?醒醒。」嚴牧伸手輕拍她的臉頰。

「唔……好煩,不要吵我。」于渭雪輕哼,伸手想拍掉他的手。

「小雪,醒一醒,你會著涼的,我們到房里睡。」嚴牧又哄。

于渭雪突然睜開眼楮,她抿起唇,眼神渙散的瞪著他,「你是嚴牧?哼……我最討厭你了,笨蛋嚴牧、臭嚴牧。」

她的語調一听就知道醉得很,口吻跟七、八歲的小孩子沒什麼兩樣。嚴牧把她的頭扶正,靠在自己的大腿上,注意到她穿的是外出服。看來她晚上出門了,去了哪里呢?不管怎樣,他很慶幸她是回來才喝酒,不然事情可就嚴重了。

「你為什麼不理我?哼,我也不想理你。」于渭雪睜開迷蒙醉眼,指責的說,然後笑起來,「你的表情好好笑,好像老先生……」她的雙手愉快的在嚴牧頭上畫來畫去,還用力扯他新生胡碴的下巴。

「痛!」嚴牧痛呼,把于渭雪在他臉上肆虐的小手拉下來,板起面孔,「小雪,乖,不要再鬧了,你喝醉了,我們去休息。」他一手伸到于渭雪腿下,想要抱起她。

「不要!」于渭雪掙扎的打他,委屈的哭起來。「你是壞蛋,好凶,我不要理你,我要找牧,牧會把你打跑!」

嚴牧不及防備,胸膛結實的挨了一掌,悶哼一聲,手忙腳亂的抓住于渭雪的兩只小拳頭,哭笑不得。「乖,小雪不哭,牧在這里哦。」

于渭雪安靜的窩在嚴牧懷里啜泣,打了幾個酒一嗝,指責道︰「我最討厭嚴牧了,他居然丟下我一個人,今天還是我的生日……我的……生日……」她委屈的又痛哭起來。

嚴牧罪惡感很重,他知道傷了小雪的心,不過現在解釋沒用,只能等明天了。

「嚴牧最討厭了!」于渭雪一邊抽噎,一邊強調。

「嗯,嚴牧最討厭、最可惡、是大壞蛋!」嚴牧附和,把自己貶得一文不值,同時努力想抱起她。

「你說什麼?」于渭雪突然從他懷里坐直,憤怒的說︰「你怎麼可以說嚴牧壞話?嚴牧是我的男朋友,只有我可以說他壞話,其他人都不可以!」

老天哪,她真是醉得厲害。嚴牧嘆息,「對不起,我們去房間好不好?」

「我自己會走,不要你抱。」于渭雪重重哼一聲,剛站起來就搖搖晃晃的又跌下去。

幸好嚴牧眼明手快的抱住她,不然她的頭肯定會直接撞到地上,腫成一個大包。

「你干嘛搖來搖去?討厭……」于渭雪又哭起來,全身沒有力氣讓她很挫折。

「小雪乖,讓牧抱你進房間好不好?」嚴牧努力勸說,一手抽桌上的面紙小心的幫她擦淚。「不哭不哭,小雪最勇敢了。」

「嗯。」于渭雪點頭,顯然這鼓勵發揮了作用,她重新在嚴牧的支撐下站起,豈料一個反胃,「嘔……」嘩啦嘩啦的吐了他一身。

酒精加上食物強烈的酸臭味,令嚴牧的胃也開始不舒服。他真的很累了,不過得先把小雪弄上床去休息再說。

于渭雪睜開雙眼,見到嚴牧狼狽的慘狀,又傷心的哭起來,一邊抽抽噎噎的說︰「對不起……你不要生氣哦,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要哭,我們到浴室洗一下,然後換衣服哦。」

嚴牧把她當小孩哄,小心的把她帶往浴室,不過于渭雪醉得實在太厲害,走得東倒西歪的,不然就是趴跌在地上,他索性直接將她抱到浴室。

嚴牧扭開水龍頭,把冷水抹在于渭雪臉上,惹得她尖叫抗議,又哭起來,「好冷……你好過分,欺負我,我要回家!」她的小臉皺成一團,淚眼蒙朧、紅潮還未褪去,看起來既滑稽又像小可憐。

「乖,小雪忍耐一下哦,擦擦臉會舒服一點哦。」嚴牧拿毛巾擦她的臉,然後把水溫調到適合溫度,沖洗她腿上沾染到的穢物。

這下,于渭雪才變得安靜,乖乖的讓嚴牧月兌掉髒衣服、換上睡衣,然後注視他忙碌的把髒衣服拿到陽台去、月兌掉自己的衣物、簡單的沖了個澡。

「嚴牧,你今天讓我好傷心。」

嚴牧愣住,他穿上睡衣,低頭注視于渭雪的表情。她這句話說得非常正常,眼神也比剛才清明,看來洗臉發揮了效用。

「小雪,對不起。」嚴牧嘆氣,溫柔的把她抱在懷中搖晃。

「你太過分了,竟丟下我一個人!人家說食言而肥,所以你一定會胖、死!哈哈!」于渭雪孩子氣的說,一邊伸手打他。

她還沒清醒。嚴牧任她發泄心中怒氣,安慰的緊抱她。

「哼,我才不會笨笨的在家里等你回來,你知道我去哪里了?」于渭雪打累了,推開他,小臉上得意洋洋。

嚴牧搖頭,「你要告訴我嗎?」

「嗯哼,」于渭雪趾高氣揚的抬起頭,「拜托我啊。」

「拜托你好不好。」嚴牧非常配合,他知道于渭雪想說,要是不讓她說,萬一她又哭起來那可糟糕。

「我去……外、遇!」于渭雪哼了聲,志得意滿的看著他,「外遇哦。」認真的強調。

嚴牧愣了一下,小雪會外遇?他搖頭失笑,不管她今天晚上是跟誰出去,都絕不可能是什麼「外遇」,他對這點很有信心,也不想繼續追問。

「不行哦,這樣牧會傷心的。」嚴牧再哄,想要抱起她。

「走開,我在生你的氣。」于渭雪一把將他的手推開,雙手叉腰,氣勢凌人,不過抽嘻讓她肩膀上聳一聳的,像小孩子在鬧別扭,看來惹人憐愛。

「為什麼?」嚴牧問。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出浴室,手忙腳亂的把搖搖晃晃的她扶好。

「為什麼呢?」于渭雪歪著小腦袋想了一會,有些糊涂,然後她抬頭看他,委屈的又低下頭號啕大哭。

嚴牧真的被她打敗,這回又怎麼了?

「噓,別哭,告訴牧,小雪怎麼了?」嚴牧在她耳邊說,抱著她輕輕搖晃。

「你……沒……注意到人家……的頭發……」于渭雲說得委屈,開始掙扎。

嚴牧制住她的掙扎,困惑的重復。

「頭發?」他仔細一看,這才發現她的發色變了,看來是染了發;發型呢?嚴牧東看西看,看不出有什麼改變,在剛剛的混戰下,她的發早已散亂不堪,而他一回來就見到她爛醉的模樣,之後忙著安撫她,實在是……不能怪他呀。

「牧有注意到哦,小雪今天好漂亮,還染了頭發對不對?」嚴牧溫柔的在她耳邊低語,以固定的律動輕輕搖晃。

「嗯。」于渭雪用力點頭,轉過身來抱著嚴牧的腰,仰頭望他,臉上是開心的笑容。「那我原諒你了。」

嚴牧微笑,見她安靜下來,開口問道︰「小雪,牧問你一個問題好不好?」

于渭雪揉揉眼楮,睡眼惺忪。「只能一個哦,我想睡覺了。」

「小雪結婚以後想住哪里呢?」

于渭雪歪著頭,認真想了好幾分鐘,「我想住郊區的獨棟房子,附近要有山有水,房子不能太小,因為我要生三個小孩。」比出三根手指頭,稚氣的笑起來。

「這樣啊。」嚴牧點頭,見于渭雪趴在他胸上,開始打盹,低聲喚她。「小雪,牧抱你到床上睡好不好?這樣你明天會很不舒服。」

于渭雪哼哼唧唧的醒來,揉揉眼楮,「好。」隨即又趴在他胸膛上,進入半昏睡狀態。

嚴牧小心翼翼的抱起于渭雪,走進房間,將她放在床上,見她顯然已熟睡,不禁松了一口氣。

把棉被塞到于渭雪腋下,嚴牧站直身體,轉身走到玄關,把花跟蛋糕拿進廚房,看看時間,已經十二點了,于渭雪的生日也已經過了,她連蛋糕都沒吃到一口。

嚴牧的唇抿成直線,本來希望至少能夠一起吃蛋糕的。

「渭雪,又有你的東西了!」同事美瑤喳呼著,匆匆跑進于渭雪專屬的秘書辦公室,手上拿著一小盒東西。

于渭雪抬起頭,忍不住站起來,一邊注意四周的狀況。「噓,小聲一點啦。」

不過已經太遲了,其他同事已聞聲而來。

「這次是什麼東西?」

「哇哦,是巧克力耶!」

「我看我看……噢,我的媽,居然是進口巧克力,我在電視上看過,一顆要一千哪!」

「別管東西了,有沒有卡片什麼的?我要看。」同事淑娟努力找著。

「那是我的……東西。」于渭雪無力的說完,根本沒人理她,大家的心思全放在那盒高級巧克力上。

「找到了!」淑娟高聲歡呼,高舉起一小張精美的小卡片,「給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女人……」興奮得好像卡片是給她的,她繼續昂聲念道︰「認識你之後,日子只有無盡的甜蜜,願你今天夢里有我。你最忠實的仰慕音。」

三秒的靜默中,同事們暖昧的望著她,嘴邊帶笑,全等著于渭雪說話。

于渭雪尷尬到極點,白淨的臉龐浮現紅暈。「呃……巧克力你們吃吧。」努力想引開大家的注意力。

這句話引起一陣歡呼,高級巧克力隨即被分食一空,不過大家滿足的把巧克力塞進嘴里後,又湊近于渭雪。

「這個仰慕者到底是誰呀?」

「對啊,從上星期開始,就天天送花、送禮物、送小卡片的,是你男朋友?」

「不可能啦,追到手了怎麼可能還這麼殷勤!一定是新的追求者。」

「追到手」三個字讓于渭雪心里一震,直到回家的路上都還在思考。

「追到手」听起來好難听,愛情應該是從頭到尾甜如蜜的呀,雖然嚴牧從來沒有過什麼「殷勤期」,跟她想象中「甜如蜜」的愛情差很多,不過這麼多年也習慣了,只要他不把心思全放在工作上就好了。

這點嘛……于渭雪揚起愉悅的笑容,她跟嚴牧已經達成共識了,他答應會盡量早點回來、不加班,而且他們昨天說好今天要一起出去外面吃的,就是約會、約會哦……

她心情愉快的下了公車,快到家門口時手機響了,是嚴牧。心里一凜,于渭雪有不好的預感,「喂。」

「小雪,今天臨時要開個會議,我沒辦法早回去,你先去吃,不要生氣。」電話那頭,是嚴牧略顯疲憊的聲音。

又這樣!于渭雪整個心情蕩到谷底,那種感覺很不好受,讓她聯想到上次生日的不愉快,雖然隔天嚴牧一直跟她賠不是,但是她要的並不是道歉的話呀。

「你怎麼又這樣?!一天到晚食言,不行啦,你今天一定要回來,我等你吃飯哦!」于渭雪打開公寓大門,邊走上樓梯邊撒嬌的說。

「小雪……」嚴牧嘆息,還想再說些什麼。

「我不管我不管,」于渭雪急急打斷,她不想再听什麼「這次會議對公司有多重要」的話了,只想知道她于渭雪對嚴牧而言有多重要。「你一定要回來,我等你吃飯,听到了沒?你回來之前我什麼都不會吃哦,就這樣,辦辦!」

于渭雪切斷電話,打開大門進屋里。這次是個賭注,嚴牧絕對……應該會回來的,她都已經明講會餓著肚子等他了……

一小時過去,于渭雪看著時鐘,相信嚴牧再過幾分鐘,就會打開門來哄她。

兩小時過去,她望著手表,自我安慰的想︰大概路一塞車,他很快就會到家了。

三個小時後,她心灰意冷,眼淚不斷冒出來,憤憤地擦淚。

嚴牧真是超級大混蛋,竟然舍得她餓肚子等他開什麼鳥會議!

好累、好累啊……于渭雪攤平在沙發上,連加班到深夜也沒那麼累過,心理上的疲累比起生理上,負荷顯然要大上太多。

嚴牧……愛她嗎?她想要的是全心全意以她為重的愛情,但他顯然愛工作比愛她多,不然不會一次又一次爽約,現在想來,他根本沒把她的抗議放在心上。

嚴牧……愛她嗎?

再次問自己,于渭雪心驚的發現——居然說不出肯定的答案?!

想起當年,還是自己先告白提出交往的,這讓她越想越沒信心。把雙腿屈起,頭靠在膝蓋上,雙臂環住小腿,她閉上眼楮,開始回想這幾年來的點點滴滴。

嚴牧為她做過什麼呢?答案是否定的。嚴格說來,他根本沒「追」過她。

于渭雪深深嘆氣,她跟嚴牧到底適不適合彼此呢?

她希望男朋友重視她、願意為了她把手邊工作放下,但嚴牧不是這種人。那他要的又是什麼樣的女人呢?大概不是像她這樣愛撒嬌又孩子氣的女人吧。

時鐘滴滴答答的走到了十一點,大門終于開了,于渭雪听到嚴牧月兌鞋、走上玄關的聲音,但是她不想抬頭,只是靜靜的等著。

嚴牧見她窩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邁著步伐走到她身邊,低下頭問︰「小雪?怎麼了?還沒去睡?」以為她睡著了,雙手試探性的扶住她的手臂。

「你不覺得你很過分嗎?」于渭雪頭仍然沒抬起,幽幽的問。

嚴牧一愣,嘆了一口氣,坐到她身邊,伸手環住她的肩,「小雪,抱歉,我每次都爽約,但是,你能不能試著體諒我呢?這是工作,我並不是在玩呀。」

于渭雪的眼淚一滴一滴的掉在腿上,她不想讓嚴牧見到她在哭,只是安靜的坐著,一動也不動。

「小雪?」嚴牧抬起于渭雪的臉,見到她滿臉淚痕,委屈的咬著自己的唇不哭出聲,大驚失色的把她擁入懷中,「別哭別哭,噓,小雪,別再哭了,眼楮會哭壞哦。」

于渭雪感到熟悉的溫暖包圍她,索性張開雙臂抱住嚴牧的腰,把眼淚鼻涕都抹在他的襯衫上,哭得淅瀝嘩啦。

嚴牧就這樣抱著她輕聲安慰,半小時後,于渭雪的抽噎終于止住,稍稍離開他懷抱,見到襯衫的慘狀,悶悶的說︰「對不起,把你衣服弄髒了。」

「傻瓜。」嚴牧輕斥,站起身來,「休息吧。」

「那個人又送我禮物了,今天是巧克力。」于渭雪突然這麼說。

那天過後,趙耀東邀過她幾次,而且每天開始送昂貴小禮物跟卡片到她公司,于渭雪全都毫無隱瞞的告訴嚴牧,不過他只是听,並沒有特別的反應。

今天也是。他略微偏頭,望于渭雪一眼,然後點了點頭。「是嗎?」

見他轉身離開,于渭雪氣憤的嚷道︰「你沒有想說的話嗎?」

嚴牧回頭,一臉模不著頭緒,「什麼?」

問問卡片寫了什麼、她有什麼感覺,或者宣示對她的所有權,要求她拒絕對方之類的都好哇!于渭雪氣得眼淚又冒出來。

「怎麼又哭了?」嚴牧踅回來,重新抱住她,把下巴抵在于渭雪頭頂,嘆息著說︰「小雪,你什麼時候才會堅強起來呢?什麼時候才會為我長大呢?」

于渭雪不理他的話,哽咽的說︰「你都不怕我被人追走嗎?」

嚴牧笑笑,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小孩子。」

「你真的一點都不怕嗎?」于渭雪追問。

「嗯。」嚴牧點頭,「你已經是我的女朋友了,還要整天操心這個,不是很多余嗎?」

「所以追到手了,就不用再獻殷勤了是嗎?」于渭雪回道,想到今天同事說的話,委屈的看著他。嚴牧上班一整天,已經很累了,不想再繼續繞著這個話題轉,「小雪,時間晚了,休息吧。」他拍拍于渭雪的背,站起來,伸展一下四肢,便走向浴室。

于渭雪頹喪的望著他的背影,覺得他離她好遠,他看起來並不懂她在氣什麼、也不想懂的樣子。

半小時後,嚴牧走進房里,見到于渭雪張著大眼楮望他,不以為意的說︰「怎麼還沒睡?小心明天睡遲了。」

于渭雪沉默的看著他穿上睡衣、把外套掛起來,突然有種好陌生的感覺。

嚴牧走到床邊,見到于渭雪仍一徑望著他,表情是從未見過的嚴肅,「怎麼了?」

于渭雪深吸一口氣,她想要再給嚴牧一次機會,她要告訴他,他一直加班、一直對她爽約,對她的傷害有多大。但是在她說話之前,嚴牧開口了——

「啊,忘了告訴你,下星期總裁要我跟他一起去美國出差,大概會去一星期左右。」

堡作工作,嚴牧所有時間幾乎都賣給公司了還不夠,現在居然還要出差一個星期,還是到十萬八千里遠的美國!于渭雪的忍耐到達極限,她覺得自己已經身心俱疲,「牧,你能不能不要去?」

嚴牧一愣,直覺反應︰「這是工作啊。」

「就算是為了我行不行?我不想要你去,你不在我晚上會睡不著,會一直想你、一直想你,睡不著我就會吃不下,吃不下我就會變瘦,變瘦就會變丑,這樣你就會不喜歡我了。」于渭雪胡亂找理由,挽住他的手撒嬌。

嚴牧笑笑,捏她的小鼻子。「小雪才不會變丑,小雪一直都是最可愛的。」

他還是听不出來……「你能不能不要去?」于渭雪很絕望,最後一次問。

「這是工作。」嚴牧的回答一模一樣,他不解的看著今天特別難安撫的于渭雪,打了個阿欠。「我想睡了,明天還要早起。」說完,躺下翻過身,顯然不打算再說話。

他沒有抱著她,也沒有握她的手,于渭雪輕輕嘆息,幽幽的說︰「我想……我們還是分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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