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黨的玩物 第九章
作者︰花兒

「老天爺呀,我最近真的很倒霉,拜托你也幫幫忙嘛,讓我快點好起來好嗎?」喬可言趴在病床上,抱著枕頭痛哭流涕著。

此刻讓她感到痛不欲生的,並不是那打上鋼釘的臂骨,而是她火辣辣的小菊花呀。

桑雯忍不住在她上打了一下,換來她的長聲慘叫,「你活該,明知道自己有痔瘡,跟人家吃什麼麻辣火鍋?」

她淚眼汪汪的哭訴,「可是大家是『好意』呀,都買來了,不吃不好意思。」

那群惡魔黨,連她都住院了,還是不肯輕易的放過她。

不但把她的頭等病房當工作室,還隨意使喚她這個不方便的病人,說什麼她只是摔斷手,還是可以跑腿、打雜。

這群人呀,一點都不把這里當作醫院,蘇詠齊跑去夜游,說他睡眠不足還把她從病床上趕下來,大剌剌的霸佔她的床。

而馮爾康則不改愛吃本性,什麼吃的、喝的都往病房里搬,冰箱都被他給塞滿了。

昨天林安妮買了一碗麻辣鴨血,她不過是說了一句好香喔,神經搭錯的向斯就自作主張的跑去買麻辣火鍋回來整她!

她本來想拒絕的,可是向斯說話了,「我開了半個小時的車,排了一個小時的隊,你再說一句你不想吃試試看呀?」

喬可言忍不住要懷疑,他是不是從什麼管道知道她有嚴重的痔瘡,所以故意這樣惡整她呀?

桑雯一點都不同情,「愛吃活該啦,自找的!還喝酒,沒痛死你一次,你不知道要害怕啦!」

言言那群同事也真是的,把醫院當作夜總會呀,白天把工作帶來這里做就算了,晚上還帶酒和料理進來狂歡。

也不知道那群怪里怪氣的女人是做什麼的,她看了就覺得不大正經。

桑雯並不知道晚上向斯帶來的探病人馬,並不是喬可言的同事,而是向邁旗下的小姐。

因為是做酒店生意的,連來探病帶的都是高級洋酒。

向邁穿著女裝又化妝,也難怪桑雯完全沒把他跟大女兒的繼子做聯想。

喬可言哭喪著臉說︰「我也不想喝酒,可是人家是好意嘛!」

她是不大想把向斯想成故意的,可是也太巧了吧,他中午才用麻辣火鍋欺負她,晚上就帶著向邁和一堆酒來繼續荼毒她。

害她痔瘡發作,痛得死去活來,說是巧合也未免太過頭了吧?

忍不住的,她把懷疑的眼光看向她媽,「媽,你是不是跟我老板說了什麼奇怪的話?」

是不是媽媽把她的隱疾不小心泄漏出去,讓向斯覺得有機可趁,故意給她惡搞?

「我能跟他說什麼話?」桑雯仔細的將大女兒帶來的那束百合擺好,回頭對小女兒抱怨,「你看他眼楮里像看得到我的樣子嗎?」

沒禮貌的臭小子,就算不知道怎麼稱贊別人,起碼也得跟她說句她氣色很好之類的好話。

她美麗的大女兒可是再過不久就要嫁給他爸爸了,說起來都是一家人了嘛。

「哎唷媽,我是問你有沒有跟他說什麼關于我的事,又不是問你他目中無人的態度有沒有改!」

「沒有、沒有!我自己的女兒都不見得要跟我說什麼了,人家是我什麼人,干麼要特地來跟我這個老太婆說話?」

言下之意就是非常的在乎,喬可言沒有在第一時間把向斯是她老板的事實呈上。

「媽,你就不能挑別天教訓我嗎?」她含著一泡眼淚,「我很痛耶。」

三度耶!難道她以為有著個火辣辣的三度痔瘡,會讓小菊花很舒服嗎?

「我早說過你活該了,別叫了,反正開一開就好了。」

反正都在醫院了,干脆就一次解決這個心月復大患吧。

「這個不是重點呀!」喬可言的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她骨折手術後的復元情況很好,早就可以出院了,現在為了開痔瘡而得多住幾天,她怎麼說得出口呀?

就算順利開完了,也得在家休息一個星期左右,她要用什麼理由請這個假?

她不想讓別人,尤其是老板,知道她的隱疾呀!

自從在他面前撐破牛仔褲之後,她就一直處于想尋死的狀態,為什麼會那麼丟臉呢?

她每天提心吊膽著,不知道哪一天老板會想起這個悲慘的事件,好好的嘲笑她一番。

「媽,拜托你別說了嘛,人家真的好痛啦,嗚嗚。」

忍不住的,喬可言抽抽搭搭的哭了起來。

看女兒哭得可憐,桑雯也就停止落井下石,「好啦,我不說了,你自己要懂得照顧身體,媽媽難道能跟在你身邊一輩子嗎?」

喬可言只是咬著棉被哭,也不知道是太痛了,還是最近這些事讓她覺得太丟臉了。

「你姊姊下個星期天要嫁了,我就只剩下你要擔心了。還好陳太太的兒子對你很滿意,你呀,給我爭氣一點,好好的抓住機會,就算是閃電結婚我也不會反對的。」

「媽呀!我才見過他幾次面,你就要我嫁給他,不會太快嗎?」

就算是火箭時代,也沒有人沖得那麼快的啦!

「結婚靠的就是沖動嘛!你不趁他想的時候答應,等他一冷靜下來,說不定就反悔了。以你的條件,能夠嫁給陳偉文這樣的人,已經算是祖先保佑嘍。

「人長得不錯,脾氣好,家里又有錢,最難得的是他居然對你很滿意,這種女婿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喔!」

「好啦,我知道了啦!」她賭氣的拉起棉被,將自己蓋住。

是呀、是呀,她知道陳偉文人真的很好,溫柔又有禮貌,絕對不會笑她是笨蛋、丑女、胖子,也不會把她當佣人使喚來使喚去。

包加不會動不動就對她大呼小叫,也不會亂發脾氣,從他嘴里,絕對听不到什麼刻薄惡毒的言語。

他真的是一個溫柔的好人。

如果他跟她求婚,那真是近年來她唯一遇上的好事。

可是,她卻有點迷惘,有點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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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可言拿著一個氣圈墊、一條小毛毯,緩慢的走到醫院後面的人工湖。

她挑了一張面湖的石椅,仔細的擺好氣圈,小心的坐上去之後,再用毛毯蓋住,「哇,真是太舒服了。」

她坐在石椅上享受溫柔的陽光拂照,總算除掉那個三度心月復大患,她覺得好開心、好快樂,也好輕松。

她很感激這個中秋節的連續假期,讓那群亞心魔黨全放假出去玩了,沒有到醫院騷擾她,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解釋自己目前的慘狀。

絕對會被大家笑死的。

她閉上眼楮,感覺有一陣涼風輕撫著她的臉,「真是舒服。」

「是呀,你舒服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她猛然睜開眼,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老、老板?」

向斯穿著一件白襯衫,雙手插在牛仔褲里,打扮得非常休閑,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干麼?活見鬼呀,這麼驚訝?」

「你怎麼會來這?」

她的驚訝中帶著隱約的高興和擔憂,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有這種矛盾的情緒。

照道理說,只要他一出現,她就應該開始全身不舒服,擔心會有什麼厄運降臨才對。

怎麼會感到有一點點高興?難道醫院待久了,她的腦袋也跟著出問題嗎?

「我帶葡萄酒出來散步,順便進來看你死了沒。」

「葡萄酒?」喬可言露出防備的表情,似乎怕它隨時會沖出來撲倒她。

她剛動過刀的小菊花,可是無法承受這等折磨。

向斯哈哈一笑,「它在車上,警衛不讓我帶它進來。」

她松了一口氣,「謝天謝地。」

他在她旁邊坐下,她立刻聞到他那熟悉的刮胡水味道。

每個星期一,只有他跟她同處的空間里這好聞的味道特別明顯,她突然發現,她有點想念那些數不清的黑色星期一。

難得喬可言如此感性,沒有想到向斯的惡形惡狀,他卻偏要破壞這份和諧。

他突然伸手掐住她的臉,把她的嘴擠成O字形,還轉來轉去的端詳著。

「喂,米特,你好象瘦了呢。」

「痛!」她含淚揮掉他的手,「我是病人耶!」

廢話,她能不瘦嗎?

她根本就不敢吃東西,一怕撐破褲子的糗事重演,二來屁屁痛得她沒有任何食欲。

他哈哈笑,「病人?你精神那麼好,哪里像個病人?」

喬可言狐疑的看著他,一臉的納悶。真奇怪,他今天心情很好的樣子,是中了樂透嗎?

「喂!你瞪著我干麼?」

「沒有呀。」她連忙否認,「我只是奇怪,你好象很高興?」

有點不習慣呀。

他臉一板,「怎麼,你見不得我心情好,希望我每天都愁雲慘霧的嗎?」

「當然不是呀,只是沒看見你吊著眼楮罵人,有點不習慣而已。」她小心的說著,生怕挨罵。

「什麼?喂,你有病呀!好言好語跟你說話,你不喜歡,偏偏喜歡人家扯著喉嚨罵你?你莫名其妙!」

喬可言感到一陣安心和熟悉,「也不是喜歡不喜歡,只是習慣。」

這樣才對呀,他沒有吼得臉紅脖子粗,說出刻薄惡毒的言詞,會害她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的。

「變態。」他瞪她一眼,「你有毛病,知不知道?」

「我才沒有。」是他突然怪里怪氣的,感覺才別扭咧。

他霸道的說︰「少羅唆,我說你有就有。」

喬可言嘟起嘴,一臉生悶氣的樣子,一如往常她覺得受到委屈,又辯不清時的模樣。

安靜了幾秒之後,向斯才又開口,「喂!你還要在醫院住多久?」

在辦公室看不到她的日子,過起來還真沒有滋味。

她側頭看他,「干麼?」

向斯一楞,隨即大聲的吼,「干麼?你還敢問我干麼?你知不知道辦公室有多髒呀?每天沒有午餐吃的日子,你以為很好過呀?他劈哩啪啦抱怨個不停,電話一響就要去接也很煩!想喝個飲料沒人倒來,會讓人心情很惡劣,你知不知道?沒事就快點出院,在這里好吃懶做的當心越來越胖!」

「真過份!」她氣呼呼的瞪著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反抗,「那也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威脅恐嚇我,我也不會摔斷手!」

最重要的是,他的麻辣火鍋和烈酒害她已經造成困擾的痔瘡加倍惡化,所以才會到現在還在住院。

但這個理由,她說不出口,所以指責起他來的氣勢也就弱了一點。

「自己笨就不要牽拖別人!」他伸出食指用力在她頭上一戳,「我警告你喔,要是星期二銷假上班時,我沒看見你,你就倒大楣了。」

「知道了啦!我明天就辦出院!」她心不甘情不願的說︰「雖然我的傷勢還很嚴重,手還不能動,提早回去上班會好得更慢,可是因為老板沒什麼人性,員工只好保重一點,硬撐著不要太早死。」

向斯眉一挑,雙手抱胸,「你說什麼?膽子很大嘛,我看你住院住野了,這種話也敢說出口?」

「我、我我只是說實話。」

她一時激憤,居然不小心月兌口而出真心話,這下完了,會不會被開除呀?

向斯瞪著她,像在研究她臉上的表情,過了一會才說︰「真不容易,你也會說實話。」

這倒是一種進步,他真沒料到,這個笨蛋認真反抗起來,他居然不怎麼生氣。

他最討厭被笨蛋教訓,所以一直避開這種情況,沒想到真的發生之後,感覺並沒有想象中的不舒服。

是他沒有想象中的討厭笨蛋,還是因為對象是米特?

「算了,如果你還需要時間,就告訴我還要多久?還要多久才……」

向斯在警覺到自己將要說出什麼話的時候收口。

他居然要她一個承諾?

他要她告訴他,還要多久,他才能夠在推開辦公室的門時看到她?

向斯沒有發怒,反而因為她的老實話而做了讓步,讓喬可言又是驚訝又是害怕。

這會不會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啊?

「呃,我我不清楚,要問問醫生吧?」

「希望在婚禮之前能好起來。」他看著她,帶著若有所思的表情,「你是伴娘吧?」

她點頭,莫名其妙的心慌意亂,「應該、也沒什麼大礙啦。」

向斯不說話,喬可言卻覺得自己好象有點對不起他,他會不會真的有點自責害她摔斷手呀?

她並不是真的要怪他,事實上她的手沒啥大礙—要命的是她的痔瘡。

「那就好,你好好休養吧。」他站起來,「別在這里坐太久,我送你回病房。」

送她回病房?

那不就會給他看到這個氣圈墊?

還會讓他看到她有如老太婆般的步伐,和為了減輕疼痛而不自覺的彎腰動作?

天哪,她怎麼能讓這種事發生?

喬可言慌張的搖頭,「不用了,我想多坐一會,你先走,真的,不用等我了。」

「你干麼這麼著急?我是要送你回病房,不是要抓你去賣。」

都是一樣恐怖的事,她不能讓這事發生啦!「真的不用,我很好,沒事、沒事!我自己走得回去的,一點問題都沒有。」

向斯看看她,突然露出一個笑容,「我明白了,好吧,那我就先走了,好好保重吧。」

「好,我會保重的。」拜托他快點走吧,不要再羅哩巴唆了,怪了,他從來也不是這麼婆婆媽媽的人呀,今天真是怪透了。

他露齒一笑,「也不要保得太重了。」

「呃……」她咧咧嘴,一副想咬人的狠樣,「再見!」

向斯舉起手來將些微凌亂的頭發往後爬,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而喬可言注意到他的一只腳正不安份的踢著草皮。

「你不是要回去了嗎?」

他咬咬唇,「嗯,要走了,你那個……」

他是想問她,陳偉文跟她求婚的事,但是話到了嘴邊,又顧慮著面子問不出口,只好隨便找個話題關心。

他伸手指著她綁著繃帶的手,「那個傷好一點沒有?」

「干麼?你是想跟我道歉是不是?」吞吞吐吐又結結巴巴的,也難怪她要這樣想。

他大概不知道怎麼跟人家表現歉意吧?

向斯呆了一下,隨即大聲的說︰「我干麼跟你道歉?你要笨得把自己的手摔斷,我能有什麼辦法?」

喬可言眉毛一皺,很不滿,「什麼?」

「你笨嘛!不然這世上人那麼多,怎麼就你摔斷手,別人都好好的。」

「什麼嘛!」她不滿的瞪他一眼,「好啦、好啦,我很笨啦,再見。」

「我走嘍。」

她不悅的吐出兩個字,「不送。」

「走嘍。」

「再見啦!」現在是怎樣?要演十八相送嗎?

「好,我走了,你放聰明一點,別又給人找麻煩。」

她敷衍的點點頭,揮手跟他再見,看他腳步輕快的越走越遠,她才松了一口氣。

「還好他沒發現。」

否則她要怎麼做人呀,光是羞愧就會讓她一頭去撞死啦!

想一想,她又覺得生氣。

「罵我笨,你自己又有多聰明呀!哪有人帶狗來醫院散步的!」

活該被擋在外面啦!

她又坐了一會,才慢慢的走回病房去。

她順便去買了一份報紙,才緩慢的晃回去,一進門就看見桑雯坐在沙發上,正彎腰拆著一個大箱子。

「回來啦!有沒有好一點,還痛嗎?」

「好多了。這什麼東西,包得這麼漂亮。」她好奇的說,撿起地上的緞帶,「這很貴耶,你要丟掉呀?」

「留著干麼?」桑雯說著,繼續拆著箱子,「對了,剛剛向斯有來。」

「我知道。」她嘆了一口氣,「在湖邊遇到了。」

「那就好,雖然這臭小子怪討人厭的,不過還算有救,知道要帶禮物來看你。」

怎麼說都是親家兼老板,每次來都雙手空空,也太沒禮貌了吧。

「咦?」她驚訝的瞠大眼,「向斯拿來的?」

「對呀,我本來想留給你拆的,不過我拆也一樣,我是你媽嘛。」

喬可言本來要爬到床上看報紙的,一听見是老板送的禮物,連忙走過去加入拆箱子的行列。

「這什麼東西呀?」桑雯拿出保護用的保麗龍,一臉納悶。

喬可言伸手把那個龐然大物拿起來,瞪眼一看,差點沒昏倒。

「這、這……這什麼東西呀?」

老天爺呀,怎麼向斯會送她這種東西。

「不錯呀,你很需要呢,我馬上回家裝上去,以後你就不用受痔瘡所苦了。」

挺貼心的嘛,知道送免痔馬桶,這玩意一點都不便宜呢。

喬可言覺得自己快昏倒了,她的世界在剎那間完全崩塌解離。

他居然送她免痔馬桶,那不就代表,他早知道她深受痔瘡所苦,不能出院也是因為開完痔瘡?

那她剛剛用手傷當理由堵他時,他早就知道內情不單純嘍?

他剛剛欲言又止其實不是要跟她抱歉,是要關心她的痔瘡咩?

救命呀,為什麼事情會這樣?她一丁點都不想讓他知道她深受痔瘡所苦嘛!

「天哪、天哪,媽——你干麼啦,」她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你為什麼要告訴別人,很丟臉耶,我被你氣死了啦!」

「有什麼好丟臉的?你就是平常不注意自己的身體,才會這樣,活該啦,怕丟臉就小心一點,不要再犯痔瘡了。」

「你討厭!你最討厭了,你怎麼不去跟全世界說?」她一跺腳,又氣又急,忍不住想哭。

「我跟誰說了,不過跟艾艾提了一下,她也是關心你才天天打電話來問你的情況!」桑雯數落不停,「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準備婚禮,忙得要命,還要擔心你,你把自己身體搞成這樣,人家關心,你還好意思責怪。」

喬可言跺腳生氣的往床上一坐,壓到傷口,又慘叫的跳起來哭,「我不管啦!我不要當姊姊的伴娘了!」

誰叫她那麼多事,干麼告訴向斯呢?她不要見人了,她決定一輩子都躲在醫院,死都不出院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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