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鸞倒鳳 第三章
作者︰夏彤

午後的峨嵋山麓,斜陽余一寸,正是峨嵋寺里的女門徒強身健體的時刻。

習武練劍場上,一群明日江湖的女豪杰在太陽底下,舞弄著刀光劍影,吆喝聲不絕于耳。

只有端木紫蹲踞在場邊,兩手托腮無精打采地看著眾家師姊們競技。

指導師妹們練劍的蘇曉映趁練習的空檔,走到端木紫身旁,安慰她。「師妹,別愁眉苦臉的,師父不讓你習武自有她的用意。」

這種安慰人的話,她已經听膩了,就是不知道師父的用意究竟何在?

來到峨嵋寺,轉眼也過了十個年頭,除了個兒長高以外,其他的沒半點長進,什麼武功也沒學到,將來到了江湖,鐵會被壞人欲成幾大塊。

蘇曉映對于師妹會被砍成幾大塊沒興趣追問,倒有一事她一直擱在心里面,低聲細語地問道︰「師妹,那天夜里來看你的那位大俠,你真的不認識?」

「哼,什麼大俠?大師姊你真是太善良了,那種神經病表才認識!」她索性把不能練武的火氣發泄到那家伙身上。

「師妹,出家人要守口業。」大師姊耐心地提醒她,雖然師父尚未同意寺里一干女徒們剃度為尼,但她們仍自認為佛門弟子。

哼,說他是神經病算客氣了,哪有人閑閑沒事做,三更半夜跑到別人家的大門口叫囂嚷著要找人,害她不得安眠。

般了老半天才知道他要找的人,竟然是她!真是不幸,祖上沒積德,倒了八輩子的霉。

誰曉得那個神經病莫名其妙到了極點,硬是不肯相信她就是端木紫,端木紫就是她,非要幾位師姊攫另指證,他才嚇得屁滾尿流,落荒而逃,這種人不是神經病,難道還要贊美他身心正常嗎?

「可是,他知道你的名字,又急著在三更半夜來找你,我想其中必有緣故,總之你的態度不應該那麼惡劣。」蘇曉映倒是對他充滿了好奇。

端木紫嗟了一口氣。「大師姊呀,你忘了師父的告誡,十個男人九個壞!」

蘇曉映可不那麼認為。「那麼最少還有一個是好人呀。」

「錯了!另外一個就是像他這種患有神經病的男人,更危險!」她振振有詞地說著,倒像她才是大師姊似的。

「可是……」蘇曉映還不死心,她覺得他充其量只是有點吊兒郎當罷了,稱不上壞人吧。

端木紫拍拍大師姊的肩膀。「哎呀,別可是了,反正咱們還是應該听師父的話,離那些男人遠一點!」

大師姊也太單純了,壞人怎麼會把壞字寫在臉上——讓人看到的呢?

端木紫叼著垂在肩上的發辮耍弄著,一副勻稱的身子,掛著張清清亮亮的臉龐,容不下半點渾沌。

不知何時,一位身形嬌小十分秀氣的姑娘走到端木紫的身旁,吁聲吁氣的聲音附和著她的看法。

「是呀!阿紫師姊說的有道理。」她的頭淨靠在端木紫的肩上,並眨下一眼,表示愛意。

端木紫光听那聲音就知道來者是何人了,先躲到大師姊的背後去,安全些。

其實也不是她的耳朵不好,實在是慕容玲瓏師妹那一口超級嗲的魔音,沒幾個人抵擋得了,還有她那張愛意泛濫的表情,更教人無法消受。

「阿——紫——師——姊——」哇!那一聲催人命的呼喚聲,經常教她半夜噩夢連連。慕容師妹最喜歡將她那顆大常人一號的頭靠在她的肩上,裝出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哇哇,才說著她的頭又靠了過來。

「哎呀,我的肩膀好酸啊!」她藉故閃掉師妹的大頭壓境。

「阿紫師姊,讓我來幫你消除酸痛吧!」

眼看慕容師妹的手就要伸過來幫她「抓龍」,她趕緊兩手擋在胸前,謝絕特別的關愛。「我不酸了!」

唉,不知是自己多心還是怎地,老覺得嬌滴滴的慕容玲瓏師妹看她時的眼神跟一般人不一樣,而且動不動就喜歡把身子癱在她的胸口或肩上,跟她說話時格外撒嬌嗔氣。

哎呀,反正怪怪的,還是離慕容師妹遠一點。

蘇曉映看得出在峨嵋寺這個沒有男人的天地里,很多師妹們的心里都暗把個性灑月兌不拘小節的阿紫當成男人般崇拜,慕容玲瓏當然也不例外,也許佛經抵擋不了人世間的吧!

慕容玲瓏突然想起來。「差點忘了告訴兩位師姊,師父召集大家呢!」

蘇曉映和慕容玲攏兩人一前一後地齊走向前,只有端木紫步履蹣跚地在後頭,有一搭沒一搭地蕩著,反正每回師父召集大家都是有要事相告,不過那些要事,通常與她無關。

峨嵋寺的住持妙蓮師太領著一位英氣俊俏的姑娘,站在大堂外的台階上,面對著台下上百名的女弟子。

「「她」叫牧風兒,對中原佛學禪理多有研注,所以特地千里迢迢從關外前來峨嵋寺參禪禮佛,所謂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而來者是客,你們要多多關照「她」,听到沒?」

「是的,師父。」台下響起一片清越的女聲。

雖是女裝扮相,但仍掩不住英氣逼人的牧風兒,一眼就吸引了端木紫的注意,心里暗叫。「哇,好帥的姑娘哦!」又忍不住多看牧風兒兩眼。

而站在一旁東扯西拉的牧風兒,就擔心胸口上那兩顆橙子會掉下來,一不小心被自己給踩爛了。

臨出發前,他佇立在銅鏡前,至少發呆了半個時辰,根本認不出鏡中那個怪里怪氣的姑娘就是高大英俊、玉樹臨風的美男于——牧風兒。他穿了娘生前的衣裳,頭頂上豎起兩蛇硬邦邦的發髻,那一身女裝還是八叔和爹七手八腳合力拼湊起來的杰作呢。

本來以為做姑娘家有什麼難的,不過是頭上多出兩團東西而已,誰知道事情好像沒那麼容易呢。

「咦?好像還少了點什麼東西?」爹那兩只比鷹還銳利的眼珠,直盯著他上下端詳,就是說不上來究竟是少了姑娘家身上該有的什麼東西。

「是嗎?」他原地打轉地看著自己,一陣左顧右盼。

才一穿上母親遺留下來的紅色小肚兜,.他就後悔了。

據爹說,那件小肚兜可是母親覺得最柔魅的一件,任何雄壯威武的男人都抵擋不了它的魅力,當然那個猛男指的就是爹。

唉,他真是自找麻煩,無語問蒼天啊!沒事在自己雄壯威武的身體罩上一件紅透半邊天的褻衣,直教他渾身不自在。罷了,誰叫他自作聰明想出這種餿主意來整自己,這下子可好了,連平時大步闊步的走路方式都得改成小碎步,像憋尿似的難看。

這樣的犧牲難道不夠,還要他怎樣嘛!

只有八叔悶不作響,笑而不語,運自走進灶房,再兜回來時,手上已多了兩粒橙子,一個逕兒地往穿在他身上的褻衣里面塞,胸部突然鼓脹得像駝背。

「這樣是不是好點了?」

牧青原看傻了,整個人像被點了穴道似的直視兒子胸前多出來的那兩塊的陵地,良久才噗哧一聲,大笑出聲。

「八叔,你那兩粒橙子那麼一放,可真是畫龍點楮呀!」

「一定要這樣嗎?我的胸口挺難受的呢。」他總覺得爹和八叔是合起來整他,因為他不同意娶那個端木紫回來,讓他們兩個含飴弄孫。

「這辦法是你想出來,有罪當然要自己受,更何況姑娘家本來就是長得這樣子,才叫前凸後翹。」牧青原說著、看著,憋不住又大笑起來,不敢相信那個淘氣頑劣的兒子,競成了眼前妖嬌美麗的姑娘家了。

「嘖嘖,原來當女人這麼辛苦啊!」女人難做,男扮女裝更是難上加難!

八叔提醒他。「少門主,你說話的聲音得再調高一些,否則會被妙蓮那個老尼姑識破。」

「是嗎?!」他試著拉高嗓門。

「再高一些。」八叔和爹意見一致。

「是——嗎?!」他不敢相信那種殺豬的聲音,是發自他的嘴巴。

「嗯,差不多了!」看來他們都很滿意他的變聲成功。

雖然這種變身又變聲的日子會很痛苦,但他相信不會太久的,依他的聰明才智三五天就能將寶典偷到手。

只是這三五天卻度日如年啊!一想到這兒,他的胸口和喉嚨同時難過起來,像要呼不過氣來。

放眼望去,峨嵋寺的姑娘們,確實每個人身上都背了兩培肉在前胸,真是太辛苦了。

咦?怎麼沒見到那個凶神惡煞端木紫,不知她身上是不是也有,哈……活該,累死她最好。

妙蓮師太突然大叫一聲,吵了牧風兒的暗自竊喜。

「阿紫,這丫頭躲哪兒去了?」

哇!嚇了他一大跳,這老尼姑看似年邁,喊起話來卻中氣十足。

她在叫誰啊?要動用這麼大的真氣來喊,被喊到的人是重听了,還是聾子?他挑了眼等著看。

但見端木紫從百步外,加足馬力沖過來。「師父,我在這里!」

她邊跑邊回話,臉上還蕩著微笑,氣都來不及吐了。

牧風兒見端木紫連沖帶撞地跑過來,輕哼一聲。「原來是她!」還不知她除了性情暴皮之外,連耳朵都不怎麼好,噢,幸虧沒娶她回家,否則每天光叫她,喉嚨大概都喊啞了。

本想蹲在一旁納涼的端木紫,以為每次集合,她都是站在場邊睜眼發呆,有她沒她,好像也沒什麼差別,反正師父從來不會注意到她的存在。

但是這回不一樣哦!她親耳听到師父喊她的名字,有股被重視的感覺,心里忍不住臆想著。

難道師父終于同意她練武了?

妙蓮師太把端木紫拉到牧風兒面前,叮囑地道︰「阿紫,你一向最熱心,就負責帶領新來的小師妹熟悉咱們峨嵋寺的環境。」這丫頭平時沒多大用處,雖然老是給她惹點小麻煩,但還算古道熱腸。

啊?!為什麼是她呢?這麼多美女在場,隨便挑一個都比她強,偏偏選一只母老虎當他的向導,罷了,反正他到峨嵋寺也不是來選美的,就忍著點吧!

「那有什麼問題!」她一口答應。

兩顆又黑又亮的大眼楮閃呀閃的,瞅著師父的嘴巴,覺得師父應該還有話沒說完,不是嗎?

妙蓮師太看她怪里怪氣的模樣,以為她身體不舒服。「阿紫,你生病了呀?」她一向不是活蹦亂跳的像只猴嗎?」

「沒有啊!」繼續盯著師父的嘴巴。

牧風兒也看她不大對勁,像中邪似的眼神不大正常。

這個惡婆娘簡直是莫名其妙的怪異,他還是拿到她的小肚兜後,趕緊走人,離這號危險人物遠一點。

「以後「你」就是她們的小師妹了!」妙蓮師太對牧風兒說著。

牧風兒不覺渾身一抖,被小師妹那三個字給嚇死好多細胞。

端木紫見師父的話鋒怎麼轉了舵,好像她們之間的對話已然結束了。她得提醒師父老人家。「師父,您是不是忘記了什麼沒對徒兒講?」

「沒有啊!」妙蓮師太被問得納悶。

「啊?!」就這樣而已哦,她張著又黑又亮的大眼楮,期待師父再說出更重要的事來。

她心里可真是黯然神傷,而且全表現在臉上。

牧風兒見端木紫的眼楮轉了角度,連忙心虛地別過臉龐,躲避她的視線,怕被那個凶婆娘認了出來,不料一掉頭,競觸了慕容玲瓏的電,不由得渾身滋地一陣酥麻。

「風兒!」妙蓮師太喊了他幾聲都沒回應。

「喂,新來的,師父叫「你」呀!」端木紫朝「她」的肩撞了幾下,才將「她」撞醒過來。

一見端木紫側臉努嘴的表情,他立即從忙于欣賞眼前一個個美嬌娘中嚇醒過來,直覺地用手擋在兩張臉中間,像個屏障。

她是美景當中,唯一的敗筆,沒辦法,她的凶悍粗魯的形象已經先人為主地瓖進他的內心深處,很難拔除了。

沒听到對方回應,端木紫還不死心地敲打「她」的手背,像敲門似地。

「喂喂,有人在嗎?」

他才不情不願地探出半張臉。「叫我做什麼?」心里還叨念著,這丫頭真煩。

「不是我叫「你」,是師父在叫「你」。」

牧風兒回瞪一眼,真是謝謝她的雞婆了!

不耐煩地看著妙蓮老尼姑,劈頭就問︰「老尼——」「姑」字的嘴形巳擺出,幸好及時恢復理智,煞住了嘴,沒喊出口,否則豈不兩三下就被掃地出門。

都怪那個端木紫擾得他無法專心演戲,差點叫出老尼姑來,連忙假裝一陣咳嗽,再改口稱道︰「師父,什麼事?」

「風兒,「你」先跟著阿紫熟悉一下這里的環境,過一陣子,「你」們再開始習武吧。」原本安安穩穩被握在妙蓮師太手上捻的佛珠,突然差點晃出她的手心。

是端木紫突然從背後激動地抱住妙蓮。我們?!那是指她和牧風兒嗎?

端木紫興奮地持續搖動妙蓮師太的身子。「真的嗎?師父,您是說我可以練武了?」

「你別搖了,再搖下去,就當師父沒說過那話。」妙蓮師太被晃得頭昏目眩,滿眼金星。

端木紫立刻松手,臉上的表情像一朵燦開的花。

「哈、哈!」大笑兩聲,她終于可以習武了。

轉向牧風兒,抓緊「她」的手臂。「太好了,我可以習武了!」

這樣似乎還不足以表達她的欣喜,索性將「她」抱緊,險些將男扮女裝的牧風兒胸前的橙子擠出汁來。

他呆了!

那個惡婆娘居然主動對他摟摟抱抱,嚇得他不敢亂動。

她緊緊地擁抱著他,兩人的胸口密切地撞擊在一塊。

他只是膛目結舌,任端木紫在他懷里又笑又叫,直到他突然覺得胸前有液體流淌。

「壞了!」他趕緊將她推開,兩手撫著胸脯。

「怎麼了?」端木紫狐疑地皺著眉頭。

「橙子差點被你壓扁了!」他還大咧咧地順便調整一下位置。

眾人對「她」的舉動,感到好笑又好奇,紛紛低頭偷笑。

「嘻嘻,頭一回听人管這兒叫橙子?」端木紫指著自己微凸的胸部,捧月復大笑,因為覺得那說法有點老土。

「是……是呀!」他的心情有點汕然,喉嚨干干地不大說得出話來。

險些穿幫,幸虧那丫頭笨頭笨腦的。

端木紫改握住「她」的手,滿臉感激抬眼對「她」說︰「還是謝謝「你」!」

她純潔的眼里,流轉的盡是真誠的謝意。

他被迫與那張原本教他避之唯恐不及的臉龐對視,幾乎不敢相信那張動輒破口大罵的嘴巴,居然會講出這麼有教養的話來。

只是,他無功不受祿呀。

「你謝我什麼?」不知怎地,他忽然想起第一眼見到她時的心動。

她拉起「她」的手,嘴角含笑。「若不是「你」的到來,我恐怕永遠都要當個沒武功的廢物。」

沒武功的廢物?

什麼?!她居然不會武功,而且還是個會「吠」的動「物」!

牧風兒那一只被拉著的手突然僵住了,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用力過猛捏破了她柔美般的手骨。

炳!難怪那晚她只會裝腔做勢,擺了老半天的譜,卻遲遲不敢出手,最後還請出一堆人馬來助陣,搞了半天,原來她沒有武功,嘻,這麼一來事情就更好辦了。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笑出聲。哇,她可真會裝!

「阿紫師姊,恭喜你終于可以練武了。」慕容玲瓏挨了過來,但是那雙媚眼兒卻對著牧風兒拋去,略為傾斜的大頭自然要落到他的厚肩上去了。

呵呵!她乾笑兩聲,飄眼望見牧風兒那副行將軟腳,不及慕容師妹的媚功攻勢,趕緊一把將「她」拉開,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邊走邊叮吁「她」︰「離慕容師妹遠一點!」

為什麼呢?那姑娘倒也挺可人的,雖然頭顱稍稍大了點。思付之余,才發現她又主動拉他的手,這婆娘作風真是大膽。

他盯著那一只白皙柔細的女敕白五指,拉扯住另一只粗黑有力的手掌,怎麼看都不對勁,遂反手抓住她的手背,輕柔的膚觸,令他忘了纏人的裙擺,一個不慎就踩在腳底了。

「啊——」他的身體如大樹傾倒般地壓向端木紫嬌小的背部。

當她回頭,已來不及逃了!

「哇,「你」好重喔!」她的慘叫聲像被壓扁了!

在端木紫帶他認識過禪室、誦課廳、灶房、食堂以及她最心愛的小黃狗之後,他才驚察原來峨嵋寺只是個又窮又破的尼姑庵,而庵里面除了妙蓮師太及幾個輩分較長的師太是真正剃度為尼外,其余的女弟子們全是帶發修行,很怪異的尼姑庵。

這樣也好,他大可安心自己絕對不會成為歷史上頭一號男扮女裝的尼姑。

至于峨嵋寺的首要戒律,也是她們日常奉為圭臬的修行準則,簡單地說,只有四個字,「憎恨男人」。

必于這一點,端木紫可是實行得非常徹底,就算不是全底第一名,最少也是探花或榜眼的水準,從兩人見面那一晚就看得出來了。而且那四個字對于她的性格養成影響深遠,他可是領教過的,幸虧他機智過人,利用男扮女裝才能近得了她的身,否則想取得「凌波寶典」,下輩子投胎當姑娘再說吧。

兩人遛達了一大圈,渾身汗流俠背地歇在洗衣的溪流旁,端木紫大喊熱昏了,驀然揭開衣襟,突發奇想地邀他一同戲水清涼一下。

嚇得他連忙按住她行將月兌去的衣襟。「我先問你,如果,只是如果而已,萬一你不小心讓一個男人親眼目睹到你一絲不掛的身體,你會對那個男人怎樣?」

「那個男人有兩種下場。」她撥去牧風兒的手,神情倒是輕松。

他可緊張了。「哪兩種?」不管是哪兩種,很有可能是他以後要面對的。

「如果那個男人是個正人君子,算他好運,撿到我這塊寶。」端木紫的手指隨意地指向「她」,教「她」心虛。「那就麻煩他托人來下聘,再擇個黃道吉日,娶我過門!」

「啊,這麼嚴重。」

端木紫兩眼一瞪,朱唇微翹。「他總得為我的貞節負責吧。」

天啊!娶她?!這簡直是處罰,那他寧願當個壞男人。

「那另外一種呢?」還有什麼酷刑比娶她更可怕呢?

端木紫倏地揪出兩根指頭,眼歪嘴斜的,一臉狠勁。「那麼……那個人的命運將會很悲慘,最少他的兩只眼楮肯定保不住;因為它們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她的兩只魔爪,在空中作勢亂抓。

牧風兒下意識地護住眼楮,瞧她那副冷酷無情的恐怖模樣,像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果然是最毒婦人心,

「那你還是別月兌衣服。」他可沒興趣看她那副發育不良的棵體。

端木紫突然笑了起來。「「你」又不是男人!,怕什麼?」

說的也是,他太敏感了,緊張什麼嘛?他現在是女兒身,又不是男兒郎,既然端木紫敢月兌,他為何不敢看呢?

就在端木紫掀開衣襟,香肩半露時,他的良心開始不安起來,倏地轉頭,腦子里又浮起一個念頭,萬一東窗事發呢?

自己只是想偷件肚兜兒而已嘛,犯不著冒著雙眼失明的危險或連累自己非娶她不可的悲慘命運,被迫去欣賞她那不值一看的,這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蠢事,傻瓜才會做。

連忙一邊搗著眼,一邊催她穿好衣服。

「為了你好,麻煩你快把衣服穿好,免得將來後悔。」

「嘆,只是泡個水而已,沒那麼嚴重吧。」她不明所以,執意要月兌衣下水。

「我說不行就不行!」,

她的衣襟一掀,旋即遭他覆上,表情嚴肅又認真。

本以為會嚇唬得她縮手作罷,沒料到反激得她非月兌不可。

「都是女孩子有什麼關系,「你」有的我也有啊!」她以為那牧風兒是羞赧而已。

嚇!沒見過這麼暴露狂的姑娘家。

兩個人四只手你來我往地在她的胸前掙扎半天,難分難解,那件上衣襟都快被扯破了。

突然,一個不小心。「啊!」一聲驚吼。

他剛剛好像掐到端、木紫的「橙子」了。嚇得他膛目結舌,不敢再亂動,極力克制雄性本能的反應,以免泄漏了身份。

哇,原來女人身上的「橙子」比他裝上去的橙子要柔軟許多了,軟綿綿的,感覺像天上的雲朵,還滿好模的!心中小鹿蹦蹦亂跳,渾身僵直,不敢妄動。

「「你」怎麼了?」她倒像個沒事人。

他發誓絕對不是故意要去踫她那里,真的是不小心的!

但是嘴里一句話也吐不出來,卻直盯著她胸口上的兩顆小「橙子」,看得直吞口水。

「我覺得口干舌燥。」下半身好像有股蠢蠢欲動的。

不會吧,自己的身體居然會對眼前這副不成熟的小蜜桃有感覺?

見「她」突然住手不再和她爭強,整個人突然像靈魂出竅似地呆望著她的胸口,端木紫以為自己的行為嚇到這個新來的小師妹了。

「「你」是口渴了吧?」

他根本沒听進她的話,拼命用盡全身的力量,強迫自己的視線轉離開她的胸前。天啊,那惡婆娘不凶的時候,還真像個溫柔的女人,尤其那對滴溜溜的黑瞳,澄澈清亮得像個純潔的天使。

「我也覺得口渴了。」她東張西望地尋找山泉水。「你」等我一下!」她的人影閃進林子里,消失不見了。

牧風兒見她走遠,才吐出一口憋住的氣,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像癱了一般。

罷才真是太危險了,幸虧端木紫沒發現他身體的變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他倒是被自己的身體狠狠地嚇出了一身冷汗來。沒多久,端木紫回來了,雙手圍成碗形,捧著山泉,吆喝著「她」快過去喝,免得山泉水都要漏光了。

其實,他哪是口渴,是身體在渴還差不多。

她高捧起手里的山泉欲灌入他的嘴里,可是他太高了,嘴巴長在她的頭頂上,如何灌得進去呢?

于是牧風兒只好蹲下來,張大眼楮和嘴巴,等著她將水灌入,他突然覺得這樣的舉動,好像一場儀式,像關外某個族群的成親禮。

「很少姑娘長得像「你」這樣又高又壯的。」她稱贊著「她」的手長腳長。

他瞅著她靈巧的五官,看得出神,忘了嘴巴內盛滿了山泉水,自顧開口辯解。「你不會以為我是男人吧——」任嘴里的水噴出來,還噴得她滿頭滿臉,她也不動怒,完全不像他先前認識的端木紫。

清清朗朗的笑聲,像絲竹之音。「當然不會哎,男人都很討人厭的,我前些天夜里才踫到一個。」

他被剩下那點沒噴完的山泉給嗆到了,咳嗽不止。

她說的那一個,不就是他嗎?這個死丫頭競罵他是討人厭的男人,在九牧門里,他可是人見人愛的少門主,紅得很呢!

「那你覺得我會討人厭嗎?」他不確定自己為何會有此一問。

她毫不思索地回說︰「不會啊,「你」又不是男人!」一臉笑展似綻開的蓮花,搖曳生姿。

嘿嘿,是啊,他擔什麼心,怎麼老忘了此刻的身份呢!他應該入境隨俗,跟著端木紫一起批評男人才對。

「是呀,我又不是那些一年半載不洗澡的臭男人。」好像在罵自己!

她好奇地問道︰「那「你」多久洗一次澡呢?」

「一年半載吧!」他似乎又忘了自己女人的身份了「「什——麼——呀!「你」比那些臭男人還臭那!」她掩鼻而逃,走出山谷。

「我一點也不臭啊,不信你聞看看!」他一路追著她跑,嚇得她驚聲尖叫。

沒想到他居然能跟她相處得如此融洽,看來,偷拿肚兜的計謀不會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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