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射手男人 第七章
作者︰惜之

雅斯麗亞住進來,破壞莫魯斯訓練莫莫獨睡的計畫。

莫莫又窩回以悠的床上,只不過听睡前故事的習慣養成,沒有莫魯斯低沉醇厚的嗓音相伴,他進不了夢鄉。

在以悠努力過半個小時之後,她趴在枕邊,一臉無奈地看著莫莫。

「告訴媽咪,你要我怎麼做才能睡得著?」

「我想听爹地講故事。」他癟癟嘴,滿臉委屈。從那個雨天之後,莫莫順理成章喊他爹地,不再更改。

他……正和她一起吧!多日不見,未婚夫妻必有訴不盡的情衷要傾吐。

他和她相處不像情人,卻像親人,打打玩玩、耍耍鬧鬧,輕松沒有壓力。也許就是這樣子,她才能擄獲他的心。射手座是害怕被約束的星座,而親人之間的關心、體貼,少了煩擾他的束縛……

世間人,世間情事,正正反反,求的不過是一個合適,無所謂好亦無所謂壞,她和他組合不起完美,就別去執著。

以悠在心中勸服自己,事情依眼前方向發展,是最好的狀況,待她死去,莫莫讓他和雅斯麗亞收養,莫莫有了依歸,她的心不再牽絆系掛。

想起下午寫的那封信,她對莫莫說︰「記不記得媽咪和你一起上街買的小背包?數碼寶貝那一個。」

「記得,圖案是我們一起挑的。」

「里面有很多東西是媽咪要給你的禮物,還有一封用淺紫色信封裝起來的信,是媽咪要給你……爹地的,媽咪隨時都會把你的背包帶在我的大袋子里。萬一,下一次媽咪又發病了,記得把信封交給爹地。好不好?」

「你說不談生病的事,就會好起來……」

嘟嘴,他已經很久不去想媽咪的病了,早先,他每天醒來都會伸手到媽咪鼻子下面,看她有沒有呼吸。自從爹地搬進來,自從他和媽咪約定過,他就忘記了呀!為什麼媽咪還要提?是她又不舒服嗎?

「老師不是教過你們要備而不用,不要用而不備。看不出來嗎?媽咪最近身體真的好很多很多了,我只是擔心萬一,先預備起來,總沒錯。」

「你有心髒痛嗎?」

「沒有。」她搖搖頭,順過他揪高的兩道濃眉。

「媽咪,你換一個新心髒以後,會個會忘記莫莫,變成別人家的媽咪?」

「當然不會,你在我頭腦里,我把你牢牢的記住。」握住兒子的手,她想將安心送進兒子心底。

叩叩,門板上兩聲敲響,莫魯斯推門進來。

「晚安,我的小王子,今晚要不要听床邊故事?」伴隨他的聲音,和煦的笑臉跟著出現。

「我要!」張開手臂,莫莫等待爹地的擁抱。

抱過莫莫,他說︰「對不起,今天來晚了。沒辦法,我要花點時間擺平那個麻煩。」

雅斯麗亞長大後,變得不可愛了,小時候幾組軟體就能打發,現在可難了,她居然要他幫她追只有一面之緣的某某醫院醫生,她甚至連人家有個交往三年的女朋友都打听得一清二楚,她做好所有橫刀奪愛的準備。

「沒關系,你們該多聊聊。」她言不由衷。

「再聊下去,我會冒出滿頭白發,明天莫莫見了我,會喊我爺爺。」抱起莫莫,他讓他趴在自己身上,自己則半靠躺在以悠身邊。

他從來都不知道身為情人,有義務給對方一份安心嗎?這麼晚了,他還到她的房間里,與另一個女人齊肩並躺,他要雅斯麗亞作何感想?

他習慣用自己的方式去愛女人、用自己的想法去對待女人,卻忘記女人真正想要的是安定、是放心,愛上這種男人算不算自討苦吃?

從洛爾法維斯剛回來那幾年,她和同學有過聯系,一次,聊起射手座男人,當場幾個女生全大叫反彈。

其中有同學說,曾有一個熱愛攝影的射手男人,對她非常非常好,常常,自遠方歸來,他就帶來新的攝影集與她分享,他們可以聊一整個晚上,他可以在電話亭中和她打上兩個小時的長途電話。

有一回他送來一張望夫石的護貝照片給她,照片後頭寫著--

千萬年前的相愛他囑我別走開一定等他回來

它走了白花不停蹄的開

喬木橫在眼前腐敗最後還是繼續等待

捧著照片,她鼓起最大的勇氣,告訴男人,她的心意和他一起,突然男人變得木訥,他說他對她沒有那種意思,說他們只是朋友……

以悠才明白,原來射手男人可以對每個人都好,對朋友、情人、家人……對所有所有人,他們都能表現出真心相待,博愛得讓人咬牙切齒。

所以他對「前女友」好、對「未婚妻」好,八年來,對所有的伴都好;相形之下,那十五天中,他對她的專心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他們熱情好奇,他們才華洋溢,他們對新鮮事物永遠抱持高度興趣。所以,他快樂得像個孩子,他像孩子般,以自我為中心,他硬要加入他們的生活里。

射手男人害怕責任和拘束,那麼……那年她說她想到家庭、孩子和未來……是這些話嚇得他憑空消失嗎?

想來,真好笑,明明心底清楚他是刻意躲開自己,她仍為他編造出一千個理由,騙自己,他的愛在她身上,從未改變……

翻開故事書,他開始今夜的床邊故事。「我們今天講桃樂絲的故事,桃樂絲在一個農莊里面和叔叔嬸嬸住在一起,有一天突然刮起龍卷風……」

他的聲音低啞醇厚,像一杯濃酒,總在不經意間迷醉人心。

以悠想起那年的枕邊細語,他們的故事在床畔開始--第二夜他說了女朋友嫁給好同學的大悲劇,那時她懷疑過,為什麼他的語意中沒有妒忌,後來明白了,他對所有分手的女人都是漫不經心。

他們的故事也將在床畔結束,在桃樂絲的東方女和大克勞斯小克勞斯的爭奪戰中結束……

側過臉,他的眉目從未在她的記憶中褪色,反而因而日復一日的反覆回想,他的顏色變得更濃更墨,她想,終其一生,她一個可能自心中清除他的身影。

輕輕地,他把書放在以悠手上,輕輕起身,輕輕將莫莫放在床里,輕輕繞過床,走到她身旁,席地而坐。

「我說,當我想起來為什麼非要賴在你們身邊時,一定馬上告訴你。」

「你想起來了?」以悠再次說服自己,沒有怨、沒有恨,她的心與他不再有介掛,他們可以當好朋友、當短期情人、當親人,當什麼都好……

「嗯,我想起來了,我愛你、愛莫莫,我希望你們可以當我的親人。」

「你指的是……」

「一個婚禮、一組身分,從此以後我們在一起,牽手走過生命中每場精彩。」

「你是王子呢,王子應該和公主一起進入禮堂,而不是一個平凡女子。」

人魚公主的最終下場是幻化成彩色泡泡不是?年輕時,她心疼人魚的眼淚,他勸她應記取留在王子身旁的那段永恆幸福,現在,她同意他,當生命帶不走幸福,她選擇記取。

「你就是我心中的公主,我愛你。」他篤定。

再听見他說愛,以悠心中仍浮起若干甜蜜,雖然明白他的愛不長久,她仍為他愛她而感到幸福。

「射手男人都害怕被綁住,你不怕一個家庭要拿走你很多自由?」

「你怎麼知道我是射手座男人?」反問,他在她的話里面,尋到疑點。

「你不是嗎?你像個大孩子,你重情,你聰明……我以為你是射手座。」她修飾自己的話。

「既然知道我重情,就別要求我不在你身上用情,你是個讓人一看就想疼愛的女人。」

幾日反覆,他找到答案。他愛她,並不因為那股無從解釋的熟悉感;他愛她,不單單因為她是莫莫的母親;他愛她,真正的原因是--她在他的心中,一刻不離……

雅斯麗亞到訪,他擔心以悠誤會兩人的關系,第一次,他號慮到身邊女人會行嫉妒情緒;第一次,他擔心起女人的反應,會造成分離。

「我和雅斯麗亞不是情人,我們是名義上的未婚夫妻,約定好再兩年,彼此都沒有對象,就依家里面的安排結婚。但是,我踫到你了,我不會和她走入禮堂,我只要和你一起。」

王子公主終是要結婚……她笑笑不回答,沒將他的話認真听。她想,萬一她笨笨回答︰「好哇,婚禮在什麼時候舉行?我們要不要在台灣先拍婚紗照……」她擔保,明天清晨醒來,她再看不見他的蹤影。

起身,他坐到她床邊,攬住以悠,她躺在他懷中,兩個人心中想法各自成形。

她想--也好,有他,她的人生擁有最後一段璀璨……

他想--他認真,他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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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夜「懇談」,雅斯麗亞決定離開喬家,他們又將恢復三人生活。

自然,她肯接受這樣安排的主因是--莫魯斯在三十五歲之前將自己推銷出去的機率,會因為她的不存在而大大提升。

于是,她勾起行李,牽起莫莫,要莫莫用一日相陪來彌補「受創心靈」。

「莫莫,等一下我帶你去看醫生叔叔。」做好事先演練,這回她非得追上「他」不可!

小時候她來過台灣一次,還不幸得了重感冒,進出診所幾次,從那時起她就想當醫生太太,手指頭戴一顆五克拉鑽戒,坐在玻璃洞洞窗後面包藥,笑著告訴病人,一天吃三包,發燒吃紅包。

當「先生娘」……哦……浪漫……

「我沒生病,不要看醫生。」

「我就說你頭發燒在痛,肚子放很多大便。」她算準了以「家長」身分接近,他的警覺心會比較低,而莫莫是最好的人選,光他那張混血兒瞼,不用解釋大家就全信了。

「我不要吃藥,不要打針。」莫莫還在掙扎。

「我不會讓你吃藥的啦!痹乖,等我們去看過醫生,我請你去麥當勞。」

莫莫低頭衡量,最後敵不過誘惑,走到以悠身前,翹嘴望她。

「想去就去吧!」她私心希望莫莫能和雅斯麗亞培養出濃厚感情,未來,養子養母……她願意看到他們兩人相處融洽。

「謝謝媽咪。」說完,他繞到莫魯斯身邊。「爹地,你要幫我把媽咪看好。」

「我曉得,我絕對不會讓她有機會出去招蜂引蝶。」他故意曲解莫莫的話。

送走莫莫、雅斯麗亞和沙特,偌大的空間里顯得過分安靜,伸出手,他邀請以悠︰「我們也出去走走好嗎?」

「好。」她沒反對,握住他的手,她允許自己在生命的最後……沉淪。

「想去哪里?」

「都可以。」

「沙特不在,我們在附近走走就好。」事實上,他想到兩人初遇的公園。

「好啊!我沒意見。」

走出戶外,門外的風掃來,掃高她的裙子,他在她之前,體貼地彎腰壓下她的裙擺。

攬過以悠的肩膀,這種充滿獨佔欲的動作讓他倍感滿足。

「你和他是怎麼認識的?」下意識里,他將莫莫的生父當作假想敵。

「他?你是指莫莫的父親?」

以悠偏偏頭,假設他臉上的表情叫做嫉妒,這種「假設」讓她很快樂,只有一個人在另一個人的心里,對方才會出現嫉妒情緒吧。

「沒猜錯的話,莫莫的父親應該是白種人。」而且,該死的,是一個和他長相「相似」的男人。

「你沒猜錯,他有一雙藍眼珠,金發,高高的身量一站開,可以為我遮去一片惡毒陽光。我們第一次見面,在公園里面、許願池旁邊,他給了我一把硬幣,讓我扔進池里許願。」

「老套!用這種方法追女孩子,笨蛋才會被追上手。」

他居然埋怨起她的笨?

「你也常用這種方法追女人?」

「是啊!幾千次了!不過早八百年前,我就更換了新方法。」

「說說看,你用什麼新方法擄獲女人心?」

「我會給她們一個硬幣,要她們許下一個願望,我說如果願望不能達成,那麼硬幣就會在天空中消失不見,如果硬幣掉到地面上,就代表願望會成功。」

「很高招,至少你不用特意去尋找一個許願池子。說說看,她們的願望通常是什麼?」笑笑,他們的交談氣氛回到以往,無事不能說、不能聊……

「珠寶、名車、金錢、一夜春風……」

「你的愛情真昂貴。」

「無所謂,在我負擔得起的範圍內,都不叫貴。」

「在你眼里,愛情是一種有價物品嗎?」她想起他給的若干「禮物」,這些禮物是她愛情中的僅存和回憶,不是有價物。

「我不物化愛情,但是我希望每一個和我談戀愛的女子,都獲得最大的快樂,因此我不介意滿足她們的所有需求。你覺得我的想法錯了嗎?」

「不!你沒錯。」

她的確在他給的十五天愛情里,獲得生命中最快樂一段,只是,當他背過她,甜蜜太多、幸福太多,重回現實,日子變得難過。

「你快樂嗎?當我在你身邊時?」

「我是個悲觀主義者,處在快樂同時,我會事先預設快樂離開時的孤寂。」與其說她是悲觀主義者,倒不如說,有了前車之鑒,她變得謹慎而瞻小。

「預設會對事情有助益?若快樂勢必要離去,做再多預設都沒意義。」

「至少有了預設,當快樂揮手別離,我不會措手不及。」靠著他,以悠慶幸。當生命缺了未來,她可以不用花心思去做痛苦預設。

「不用的。」他突如其來一句,讓她怔怔接不住話。「我不會離去了,我決定留在你身邊,一輩子。」

「不怕束縛?沒有窒息感?不後悔?」

「你還真了解我。的確,家庭的責任光是想像,就讓我不能呼吸,不過,想到每天醒來,我能看見你微笑,听見莫莫喊我爹地,我覺得值得!」這回,他真正想透徹了!

被了,就算他只是隨口說說、隨意敷衍,她都滿足,愛他的感覺重新被掀高,靜止的心重新躍動,他這樣一個男人,說隔開心、不談愛……不可能。

「你疼莫莫,我很欣慰。」

「其實我對莫莫有很多奇怪情結,既復雜又矛盾。」

誰的心態不矛盾復雜?她希望他和雅斯麗亞結合,卻又嫉妒他們在一起;她愛他,卻又怕自己太愛他;她害怕他參與她的生活,卻又怕他從生活中消失。這些日子,哪一天她不是在矛盾中度過?

只不過,每天,理智讓步一點點,向前進一分分……于是,她創造出今日曖昧不明的情況,她容許他口口聲聲說愛,任他編織未來,往後,怎怎麼收場,她不敢想像。

「真的嗎?我看個出來。」她拉回心思。

「很多人都說我和莫莫相似度百分之一百,我猜,我和莫莫的親生父親一定有某種程度的相似,這對我來講是壞消息。」皺起濃眉,他連煩惱的表情都和莫莫如出一轍。

「我以為讓你們親密的原因,是你們的長相。」她錯估?

「的確,這是吸引我接近你們母子的最初原因……可是,我現在開始懷疑,當你含情脈脈看著我的眼楮時,你是在看我還是在看‘他’?」醋意走到目前已不再是她的「假設」。

他在嫉妒八年前的自己?莫魯斯一句話,把自己的情貼入她心底,揚起嘴角,她停下腳步,仔細看他。「你知道我在看誰嗎?」

「不曉得。」

「對自己有點信心,我在看你,獨一無二的莫魯斯王子。我的心中只有你,沒有別人。」她的理智又往後退過一大步。

「真的?」捧住她的臉,他在她臉上找不到虛矯。

「真的。」她笑笑,把他的信心再往前推去兩步。

「我可以吻我的公主嗎?」

「當然,只不過你要先幫我把金球撿回來,青蛙王子。」

「沒問題。」他從胸中拿出龍形銅雕,栩栩如生的銅雕一如她多年前所見那樣,下一步,莫魯斯將項煉掛在她脖子上。

莫魯斯說︰「戴了我們家族的項煉,就是我們家族的人,你賴不掉了。」說著,他的吻緩緩蓋下來,溫熱的唇如同他的愛,一點一點溫暖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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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莫魯斯找來一部休旅車,沙持開車,帶他們一家人到溪邊釣魚。

青山碧水,天空藍得媚人,潺潺溪水流啊流個不停,風拂過,帶著沁心清涼,他們戀上了這一季溫馨。

手拿釣竿,沙特轉頭看著開始不耐煩的莫莫,他踢動雙腳,原就不容易釣到的魚,讓他這樣一鬧,就更不上鉤了。

沙特索性把釣竿收起,拉著莫莫走到溪水中央,用最原始的「雙手撈捕法」抓魚。

陣陣笑聲傳來,沙特拋棄不苟言笑,童心大起,和莫莫玩成一團。

莫魯斯和以悠在岸邊烤肉,兩個不善炊事的人,紅紅的香腸直接跳過熟透階段變成黑炭。

「你想,我們要不要放棄?」莫魯斯把香腸夾入垃圾袋。

「是誰信誓旦旦,說要烤熟一串魚?」以悠嘲笑他。

「你看,那兩個釣魚家伙比我們更早放棄。」放下夾子,他牽起她,一步步往山壁走。

突然烏雲飄過,一陣雷響,午後雷陣雨刷地由空中直落。

拉過以悠,莫魯斯將她帶到一塊突起的岩壁下躲雨。遠遠地,他們看見沙特將莫莫抱進車內躲雨。

「沙特雖然不太說話,但是他很關心莫莫。」以悠挑起話題。

「對啊!上回莫莫忘記帶東西到學校,打電話回來,沙特馬上放下手邊工作,二話不說,先幫他送美勞包到學校。」

這家伙也不想想,二千萬美金可以買幾百萬個美勞包,不過,就算真損失這筆錢,他也不會覺得心疼,因為換了他,他也會以莫莫為優先。

「他被你們寵壞了,以前莫莫很獨立,絕不會犯這種錯誤。」萬一,他不願意收養莫莫……這樣的依賴性情,莫莫有能力應付未來生活嗎?

「想學獨立,他還有二十年時間慢慢學,擔心什麼?你啊!中國有一句話說得好--杞人憂天,你就是過度杞人憂天,才會眉眼不展,老是擺出痛苦神情。」

「你會陪他二十年嗎?」她企圖在他口中求得答案。

「我會,假設二十年後他沒本事獨立,我願意幫他養老婆兒子,接著再陪他和孫子五十年。」

「如果我比你早死,你也會一直陪伴莫莫嗎?」他的回話讓以悠放心。

「哈!那麼久以後的事情,你居然現在就開始預想,我看你太閑了,我來幫你找點事情做做吧!我們再來生個小鮑主好不好?不過,先講好,她小時候要交給女乃媽帶,等她大到可以玩了,我才要把她帶回家來玩。」

丙然,射手座男人要當好父親,必須跳過孩子的哺乳期。

「好啊!我們來生小鮑主,可是我不放心把孩子交給別人帶。」她無限制開出空頭支票,因為沒人會追到陰間要求她兌現。

「放心,我的姆嬤是一個最好、最慈祥的女乃媽,她很溫柔,常說故事給我听,我的童年要是沒有她,就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悲慘。」

「姆嬤……」尾音拖得很長,以悠記得她。

「她告訴過我一個傳說,她說--當上天願意祝福一對情侶時,就會降下一場大雨,洗滌他們雙眼,讓他們看清彼此的靈魂。」

「那你看清我的靈魂了嗎?」

「你孤獨寂寞,愛我卻又怕拘束我,你對我有很多期盼,卻又怕射手座的我,受不了束縛,離你而去。」他的話勾出她的淚水。

他了解她?他徹底懂她?再一次,她看見他對她的專心。

「不用擔心!當我心甘情願負擔你的時候,就不會覺得窒息,就算失去很多很多自由,我願意。」他虔心說道。

轉頭,他的愛情讓她招架不住,她怎能讓他負擔、要他負擔?她連自己都負擔不起自己了啊!

「我們中國也有個跟雨水有關的傳說。」以悠轉移話題。

「我想听。」望著石壁外雨水,他相信雨和愛情有深厚淵源。

「天上有對神仙夫妻叫牛郎織女,婚後,他們太恩愛了,以致于牛郎忘記放牛耕田,織女忘記裁雲制衣,玉帝一怒,將兩人分隔兩地,只有在每年農歷七月初七,喜鵲才會搭成長橋,讓兩人在橋上相會,分離夫妻情衷訴不盡,點點淚水落入凡間化成雨滴。在中國,情人節的雨是淒美悲憫、是代表分離。」

「不管怎樣,雨和愛情月兌不了關系。相信我,在我們的愛情里,雨水提供的是祝福,不是悲戚。」他的手加強力道,執著要她相信,他們的愛情收場是喜劇。「我們的未來絕對是光明。」

「未來……」她搖搖頭,不想談未來……不!是不能談未來。

「彩虹耶!」

雨停,彩虹在天空現形,莫莫鑽出車廂,看見天空掛著彎彎的美麗,聲音引來三個大人,大家不約而同舉頭望天,大自然的奧妙盡在眼前。

沒多久,太陽加溫,彩虹失去蹤跡。

低頭,以悠輕喟。「美麗的東西不能長久。」

「你想要彩虹嗎?」

「彩虹不會因為我想要而出現,它有它出現的機緣和意願。」就像他之于她的生命,一個偶然、一份意願,他想來時來,想走時走,誰的羈絆都留不住。

「不對,我要彩虹出現,它就必須出現。」他的自信像個王子。

「為什麼?因為你是王子?」

「對,因為我是王子。」

語畢,他拿起為烤肉準備的噴水容器,測測角度,然後壓下噴水處,水柱一道道噴向天空,陽光透過,彩虹現形。

「爹地好厲害哦!會變彩虹耶!」莫莫對他的魔術充滿崇拜。

「爹地還會變很多東西,以後慢慢教給你,等你長大就跟我一樣厲害了。」舉起莫莫,他讓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親匿的態度,像對真正的父子。

他看著她,笑容里有著驕傲。

以悠主動走近,輕輕在他耳邊說︰「你總是帶來驚喜。」接下來,他會回答「我喜歡用創意過每一天」吧!

可他卻給了不同答案。「只要我們一輩子在一起,我會不斷為你制造驚喜。」

不一樣的回答……那年他愛她,卻害怕給予承諾,現在他愛她,口口聲聲都是承諾。

這麼算下來,現在的他比以前更愛她了吧!

沖動上升,她有了跟他一世的,可是,能嗎?行嗎?隱憂吞噬她的好、心情……

女女女

莫莫想送爹地一個禮物,因為爹地送給他好多禮物,玩具、故事書、新衣服、鞋子、書包……多到他數不清。

于是,他偷偷在媽咪耳朵旁提議送禮物給爹地,媽咪點頭笑了,她說他是懂得感恩的好小孩。

下午莫魯斯和沙特在辦公室里忙,以悠和莫莫決定不打擾他們,跟佣婦交代一聲,他們招來計程車往市中心去。

一路上,他們討論要買怎樣的禮物,莫莫要送一只大的泰迪熊,以悠想送一條領帶,他們各有各的想法,怎麼都擺不平,兩人的爭鬧,听得計程車司機整路呵呵笑不停。

終于,他們走進精品店,莫莫找到泰迪熊,以悠找到絲質領帶,他們各自尋到禮物,送到櫃台請服務小姐為他們包裝時,以悠突然-陣心絞痛,缺氧的頭腦在空氣間擺動,下一刻,她失去知覺。

莫莫像識途老馬,轉身請服務小姐撥一一九請救護車,然後將媽咪的大包包背在自己肩膀上,蹲抱起媽咪的頭,他開始禱告。

救護車飛快將以悠送到醫院,莫莫隨著擔架奔跑,心髒在胸膛里撞擊,媽咪的大包包也隨跑步震動,一下下敲在他背上。

莫莫好害怕……他和媽咪說好了遺忘,病就會自己好起來,是不是他忘得不夠徹底,媽咪的病才會復發?

主日學的老師說,母親是上帝派來照顧小孩子的Angel,是不是他太不乖,上帝要把他的Angel收回去了?

沒錯!他最近真的很不乖,琴練得不夠認真,整天只想跟爹地和沙特玩,上次,他連美勞包都忘記帶到學校。他變得不負責任了,上帝才會大大生氣,讓媽咪的心髒又生病嗎?

親愛的上帝,請您原諒我,我以後一定乖巧听話、一定勤奮懂事、一定認真負責,請您讓媽咪再醒過來,好不好?

淚水和鼻涕在他臉上滑過,莫莫用衣袖擦出一片酡紅,他便了全勁奔跑,努力讓腳步跟上載了媽咪的擔架。

啪!門關上,莫莫在門外頭,媽咪在門里頭,他曉得里面會是一陣忙亂,醫生伯伯和護士阿姨要盡全力將媽咪從上帝身邊搶回來。

合起雙手,他閉眼楮,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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