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到擒來 第九章
作者︰陶葦

「賀然,我在這邊!」萬湄高興的往賀然的方向揮揮手,她幾乎提前了半個小時就已經到達這里,對于現在的她來說,等待也是一種帶著驚喜的甜蜜。「你餓壞了吧?不過我還是想等你來之後再叫東西吃,我現在還不曉得你喜歡吃些什麼食物呢!」

「我無所謂,你對這里比較熟悉,你決定就可以了。」她穿了一件粉紅色的套裝,就像她的臉色一樣,怎麼看都是喜氣洋洋的感覺。

「不行,這次我堅持你一定要自己點東西吃,不要老是由我來決定。」萬湄其實想留心他喜歡的菜色,苦學之後下次就可以做給他吃了。

賀然不想做這些無謂的爭執,他在服務人員的推薦下很快的點完了菜,幾乎沒有什麼是他自己決定的。反正吃飯本來就是件浪費時間的事,要不是為了維持體力,以及避免又再度引發自己的胃疾,他通常不在這件事上耗費太多時間。

菜送上來的時候,他習慣在短暫的咀嚼之後便往胃里吞,這可能是一個典型忙碌的都會人,所常有的共通毛病。

「你怎麼吃得這麼快,會消化不良的。還是這些菜你不喜歡吃,那我們再點好了。你喜歡吃些什麼?」萬湄關心的問。

「不用了,我吃飯就是這個樣子的,我盡量吃慢點就行了。」

「吃飯不能這樣囫圇吞棗,這樣怎麼能享受美食的滋味呢?你會傷了大廚的心喔。你看,」她示範性的夾起了一塊繕魚和佐料,好似在品嘗一件藝術品一樣的,細細的品味它在口里的味道,而後無限滿足的吞咽。「這樣才算得上吃飯。」她又夾起其中的一塊,試圖讓賀然學著自己的模樣。「來,張開你的嘴……」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了!」賀然尷尬著在大眾面前做這樣親昵的舉動。

「我、堅、持、快點啦。」

賀然只好很快的吃掉她筷子上的食物,不過他還是不能習慣這些動作。那太親膩了些,對于他們兩人目前的關系來說,他不認為自己有做這些事的心情。

「好棒,再來一塊,這一次試試這個……」萬湄簡直像哄小孩一樣的,又夾起了一小塊碳烤牛肉。

「夠了,別再做這些!」賀然不耐煩的制止她。

對于他突然的反應讓萬湄嚇了一跳,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他了。「我做錯了什麼嗎?惹你不高興了?」

對于自己忽然發出的無名火,賀然也覺得不好意思,但是他真的不想在自己的情緒還沒準備好以前,就好像事已成定局般由不得他不接受。「萬湄,你听我說,我了解你的好意,我不該對你發這些脾氣。但是我不認為現在我們已經發展到……我不知道該如何向你解釋,昨晚的確是發生了一些事……但是,那並不是代表了我一定得……」

「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會因為昨晚發生過的事而要你負上什麼責任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只是以為你……算了,我不想再提這件事。」萬湄拿起手提袋,很快的沖出了餐廳。

什麼事扯上感情總是會變得很復雜。這真是很糟的一次用餐經驗,賀然只是呆坐在原地,甚至沒有起身去追萬湄。

***

雖然只有短短的三天,但是時間好像比平常的日子多出了好幾倍。

有一種莫名的空虛感覺,時時提醒賀然注意表上的時間刻度,以及電話上的紅色按鍵——一明一暗的亮燈,代表了有他的電話進來。

他告訴自己他並沒有刻意在等待什麼,只是忽然有點不習慣,對一個習慣在每天听見的聲音,或不時出現在他生活中的身影,對一種之前視之為打擾的行為,反而有了一種依賴。

這沒有什麼,就算是一盆看慣了的擺飾用花,忽然不見了也會引起類似的反應,再過幾天就好了,一切又可以回到之前自由自在的日子,沒有人會再打擾到他固定的作息。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不由自主的望著辦公室大門的方向,或是在拿起電話撥號後又急忙的掛上電話,這些反復出現的動作,讓他不是那麼確定這些行為背後所代表的意義。

***

萬湄終究還是壓抑不住內心的期待,期待能再听見他的聲音,期待能再見到他的身影。她撥通存在記憶中牢不可滅的八個號碼,賀然的聲音在彼端響起。「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還在為那天的事生氣?你知道的,就是吃飯那天……」

是萬湄!「不,那天是我的錯,可能是因為這一陣子太累了,所以才會對你亂發脾氣,是我不好……」他聲音中透露出真誠的歉意。

「不,你沒有錯,是我不應該那樣對你的,我想,可能我這麼做讓你產生了壓迫感。」她很意外,原本她以為賀然又會像之前一樣,冷淡的表示他無所謂。

「萬湄,沒關系,就算我們都有錯好了,」自從遇上萬湄以後,他好像已經忘了「堅持」這兩個字該怎麼寫。「不過我的錯比較多,就讓我有個補償的機會好嗎?這次,地點我選,時間就照原來的晚上七點,我會到你家接你。」

她不敢相信他的轉變。「真的嗎?那當然沒問題。」她好怕他會反悔。

「萬湄,記得,打扮得漂亮一點。」他俏皮的補上一句。

幣上電話之後,萬湄還不敢相信剛剛流利的對話,是不是真的出自于他的內心。

***

「你今天,很漂亮……」不知道是因為幾天沒見,還是她今天真的看起來格外的美麗,賀然總覺得每一次萬湄給他的感覺都不同。他甚至帶來了一束花,還穿上了筆挺的西裝。

「謝謝。」萬湄在接過他手中的花之後,將臉埋入花束之中深深的吸取著它的芬芳,從來沒有一束花能讓她有這麼深的感動。她今天刻意穿上簡單的運動衫和牛仔褲,卻沒想到賀然竟是如此帥氣的西裝打扮,那讓他看起來更俊挺,而且很特別。

「看起來,我們的默契還不太足夠,」他干脆月兌下西裝外套,拉掉頸部上的領帶,打開襯衫的頭幾顆鈕扣;那讓萬湄嬌羞的移開目光,它提醒了那一夜的記憶,和他衣服體的模樣……「不過沒關系,這樣我們就差不多了。可以走了嗎?」他伸出他的手。

萬湄欣然的勾住他準備好了的手臂。「我早就餓壞了,你今天準備帶我到哪里去贖罪呢?」

「這是一個驚喜待會你就知道了。」

沒想到地點就在賀然家中。

「在家里吃飯是最舒服的了,無拘無束,一點也不必在意別人的眼光,愛怎麼吃就怎麼吃。」賀然邊說邊卷起了袖子。「讓我先看看我們有些什麼菜……雞肉。青椒、竹筍……好了,宮保雞丁、麻婆豆腐、海鮮蒸蛋,再炒一個青菜大概就夠了吧!還是,你有什麼特別的意見?」

原來賀然打算自己親自下廚。「你領教過我的廚藝的,什麼意見當然不敢。不過,可不可以讓我幫幫忙?我不想光在旁邊等著菜上桌,那太沒有參與感了。」

「這件事,沒問題。只要你答應不要再像上次一樣,搶著做大廚就行了。」那次,賀然還記憶猶新,簡直是不敢忘掉那種恐怖的景象。

「好了,就全憑大師吩咐吧!不過,你到底行不行呀,你不是對美食向來沒什麼興趣嗎?」

「放心,我們三個兄弟從小照顧自己,下廚做幾個菜還難不倒我們。也許和飯店里的名廚相比還有距離,不過要唬倒你,那大概就不會是什麼難事了。」他很有信心。

「別臭美了,吃了才知道,我的嘴可是很刁的哦。」

「大小姐,關于這點,我看個性就知道了。先幫我把這些萊切一切吧!」他不放心的先示範了一次正確的切法。「喏,像這樣,但是青菜要切得大段些……」

在這個廚房里,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這麼溫馨的畫面。一對年輕的男女,歡愉的享受著分工合作的樂趣,還不忘不時的調侃著彼此,又像漫無禁忌的促狹般,有時就繞著工作台互相追逐了起來……

「哇,真的很不錯耶!賀然,以後就算你失業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了,我看以你的水準大概擺個路邊攤,做做小生意還沒有什麼問題。」萬湄糗他。

「呸呸呸,別詛咒我們公司,我只能擺路邊攤,那你大概只能看看電視了。不然連炒蛋都不會,誰還要你這種廚師?」

「才多人搶著要呢,你根本不懂。」她放意假裝不理他。「誰說女人一定要懂得做菜?我老公如果疼我,才不會逼我做這些我不想做的事呢!」

就這樣你來我往,兩人又一路玩耍般的,將整個晚餐時間整整拉長了四個鐘頭。直到餐具也清理完了,茶也喝完了,賀然明天一早還得上班,萬湄體貼的表示今晚的結束。

當賀然送萬湄到家之後,在她即將下車時,賀然叫住了她,「萬湄……」他其實一點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些什麼。

萬湄回過頭,「什麼事?」見他像是不知所以的表情,她俏皮的說︰「謝謝你今天的招待,今晚我過得很開心。」她在他的臉頰啄上吻。「晚安,賀然,我愛你……」然後飛快的跑下車。

***

「賀然,你愛不愛我,」自從萬湄對賀然表白了心中的想法之後,幾乎在最近幾次的見面,她都得問上一次這個問題。

「萬湄,我知道我們之間發生了一些事,但是,我不想騙你,這個問題對我來說很嚴肅,我還需要一點時間,如果我確定了,一定會讓你知道的。」

雖然賀然每次的回答都差不多,但萬湄覺得可能是自己做的還不夠。「沒關系的,我很願意等你的答案。」從最近相處的種種跡象顯示,等待的結果絕對會值回票價的,也許自己應該再加把勁,幫助賀然理清他的感受。

她記得有一個朋友曾經說過,「如果一個男人夠愛你,他會願意為你做任何他原本討厭的事。」也許這會是一個不錯的辦法,由此可知道賀然到底愛不愛她。

于是她開始要求賀然陪她看愛情文藝電影、陪她到精品店逛街、在任何她需要的時候無理取鬧的要求他的陪伴。雖然,賀然都照做了,不過她總覺得他不是很心甘情願的樣子,一定得再想些別的,最好是能夠一次就奏效的那種。

想這些怪點子對萬湄來說,向來不會是太困難的事,台風季節的到來正好如了她的心意。

一個強烈台風的大風雨夜,萬湄用行動電話撥通了賀然的號碼,且為了證明賀然是愛她的,她開玩笑的借用了山上朋友的小屋,謊稱自己正受困在那里,看賀然會不會為了救她而冒著風雨出現,那里有個看守的老伯,他會將最後的結果回報。

「賀然,你快點來救我,我和朋友約好卻被困在大門口,偏偏沒有人在而我的車又發不動……快點來救我啦!」為求背景音效仿真實感,她在家里打開窗戶並捏著鼻子做嗚咽狀。

「這種天氣你怎麼還到處亂跑?你的朋友人呢,沒有人和你在一起嗎?」賀然最近真的是被她搞得心力交瘁,偏偏自己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本來和他們約好了,可能是風雨太強了吧,他們全都放了我鴿子,又沒有人通知我,我現在該怎麼辦?」說真的,在這種天氣里如果賀然真的出門,還真讓人擔心,不過對一心只為實驗「真理」的萬湄來說,她又不能就這樣放棄。

「好,先別緊張,告訴我你現在的位址。」他試著安撫電話那頭急促不安的聲音。雖然事實上他實在很累,已經好一陣子沒能好好的休息了,困頓的疲乏讓他的身體發出不合作的訊息。「然後呢……好,我抄下來了,你先回車上等著我很快就到。」他還得打起精神來,畢竟萬湄一個女孩子獨自在那里,什麼狀況都有可能發生。

一路上真可說是險象環生,掉落的廣告招牌及倒塌的行道樹,讓賀然不得不注意四周環境的隨時變化,尤其當汽車愈接近山上,暗黑的四周使能見度變得模糊昏暗,呼嘯而過的風雨愈發顯得凌厲。

幾乎是歷經了千辛萬苦,他終于在不遠處發現地址上的小屋,屋里有微弱的燈光,他按了按喇叭示意,沒有人出來回應他。可能是人在屋內所以沒听見吧!

「萬湄!」他搖下車窗對著屋子喊叫,「會不會發生了什麼事?」這樣的念頭讓賀然迅速的下了車,頓時滂沱的雨勢與淒凌的風毫不留情的包圍住他,借著汽車燈光的照射,賀然發現破舊的老屋前似乎有人影在閃動。

他很快的靠了過去,但只不過是樹影。渾身濕透的身軀卻有著滾燙的血液,他敲打大門沒有人回應,便擔心的繞過房屋後側,也沒有看見任何身影。

「萬湄!」他又喊了一聲。

就在賀然猶豫著該不該破門而入的時候,老舊的大門微微的開啟了一道縫隙,一張歷經歲月刻痕的臉出現在賀然的面前。

老人狐疑的望著他,充滿了警戒的態度,「你在這里做什麼?這里除了我之外沒有其他人在。」

「對不起老伯,我朋友告訴我她在這里……」他將地址念給老人以求確認。

「是這里沒錯吧?」

「地址沒錯,可是這里除了我沒有任何人在。」老伯不耐煩的將答案復述了一遍。

「不會吧,她半個鐘頭前才打電話告訴我的,如果你方便的話讓我進屋里看看好嗎?」賀然盡量讓自己說得很客氣,正常人在這種天氣,應當不會拒絕一個同性的陌生人才對。

「我已經說過不在了,不方便。」老人砰的一聲,便將大門關上。

賀然吃了閉門羹,只好先回到車上,如果萬湄的行動電話打得通,他便可以知道她確定的地點,如果收不到訊號,為求安心自己也得破門進入以求證實。就在他將濕漉漉的身軀靠坐在汽車皮制座椅內,萬湄的電話順利的撥通了。「萬湄,你在哪里,我已經到了可是沒看見你在哪?」

電話的那頭,像是驚喜、像是安慰,還像是一點點的擔心。「我沒事……我已經到家了。」萬湄沒有準備好該如何解釋這一切,所以顯得支吾其詞。

「你現在人在家里,怎麼會這麼快?你不是車壞了嗎?」

「是呀,原本發不動的……後來不知怎麼的竟然發動了,所以我就先回家了………」

「但是從這里到你家,就算不在這種天氣狀況下,半個小時之內都不可能到的,你什麼時候從這里離開的?」從她話中說出的事實不合常理,再加上明顯畏縮的語氣,讓賀然不由得懷疑這一切不過又是她的新游戲。

「我……好吧!我不想騙你賀然,我根本沒有到那里……」

「什麼意思?你從頭到尾人都在家里,那你編撰這個故事讓我到這里來做什麼?」賀然油然而生的怒氣,幾乎使他的胃開始絞痛。

「你不要生我的氣,我只是覺得……這樣可以幫你證明你對我……」她愈說愈沒有信心,她知道賀然此時可能已經很生氣。「我以後不會了,真的!」

「你簡直是胡鬧!」竟然會有這麼幼稚的「實驗」,為了那樣可笑的理由,賀然顧不得她的感受的對著電話咆哮,然後用最快的速度開車離去。

***

當賀然進醫院的消息傳來時,萬湄真是悔恨莫及。

由于原先就患有感冒抵抗力較弱,加上這一陣子一直過著緊張不定的生活,終于在經過那天的大風雨之後一次爆發。

賀然是因為胃潰瘍痛得受不了,再加上感冒引發肺炎而呈昏迷狀態。連續多日上的煎熬,這次他終于如願能夠好好休息一下。

萬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生自己的氣過,她差點因為自己的任性胡為而失去賀然,這是她這一輩子覺得最內疚的事,尤其看著賀然插著點滴導管,不斷的在睡夢中發出囈語,不管她如何細心體貼的在旁觀護著,他卻仍然還未有轉醒的跡象。

她能做的,只是待在他的身邊為他擦拭偶爾臉上的汗水,或是緊緊握住他的手,希望他能听見她在耳邊不停的懺悔與祈禱。

「賀然,對不起……你說的任何事我都答應做到,我需要你,請你快點醒來……」她日夜不休的照護,讓賀忱與賀令不禁擔心起她的健康情況。「你也休息一下吧!不要賀然還沒醒,我們就又累壞了一個人。」

但萬湄只是感激的點點頭,卻絲毫沒有離開的念頭,她現在幾乎以醫院為家,除了回家洗澡換衣服以外,在醫院里面隨時可以看見她的身影。

也許是她虔誠的祈禱有了回應,三天之後,賀然終于慢慢的醒轉過來。

「對不起……」這是萬湄對賀然說的第一句話,也是她從不說出口的。「賀然,對不起,我不應該這樣做……」她哭得像個淚人兒,也許是幾天以來的恐懼終于得到釋放,這是她第一次不顧旁人的眼光,顧不得形象的涕淚縱橫。「我以後不會了,我會听你的話,真的……」她抽抽答答的想表示自己的悔意。

賀然能做的只是勉強的拉開笑容,安撫的模模她的頭發。

在萬湄每天細心的看護之下,賀然的病情很快就有了起色,雖然他有時會顯現出不耐煩或疏離的態度,但萬湄想,那只是病人常會有因身體不適所引發的反應。在大病初愈時難免會看起來比較蒼白。

很多同事朋友都到醫院里來探望賀然,但在出院的前一天,卻出現了意外的訪客。

「好久不見了,賀然,我是听賀忱說你住進了醫院,所以想來探望你,希望不會造成你什麼困擾。」訪客是一位溫婉縴細的女性,柔媚的氣質秀麗的臉龐,和萬湄是完全不同類型的人。「我姓盧,盧芷萱,你好。」她主動的向萬湄介紹自己,態度顯得落落大方。

「你好,我是萬湄。」各種疑問浮現在萬湄的心中,她是誰?

「萬湄,可不可以麻煩你到樓下幫我帶瓶果汁?」賀然對她說。

萬湄當然知道這句話的含意,賀然希望他們能夠私下談談,不要其他人在場。她雖然心中百般不願意,但對于他的要求又不能拒絕,她不情願的拖著步伐離開了病房。

萬湄信步走向中庭花園,坐在醫院設置的鐵椅上。

她到底是誰?看起來年紀好像和自己差不多,是賀然以前的女朋友嗎?為什麼從來沒有听賀然談起過?他喜歡那種典型的女孩嗎?世故練達又不顯氣焰的女人嗎?那和自己是大相徑庭的兩種人,賀然喜歡她嗎?他現在還喜歡她嗎?千百個不斷衍生的問題在萬湄的腦中盤旋。看賀然的反應好像很高興她的出現,他們都聊些什麼,為什麼賀然不希望自己在場?

等萬湄再進到病房內,盧芷萱已經離開,萬湄則心神不寧的想找機會提出她的疑問,但急性子的她,還是覺得直接得到答案好,省得自己胡思亂想。「賀然,盧小姐是你什麼時候的朋友,怎麼從來沒有听你提起過她?」

賀然的回答很冷淡,但是也很直接。「我們曾經交往過。」

萬湄驚訝的注視他,這是她最不想听到的答案之一。「你以前的女朋友?為什麼我從來沒有听你提起過?」其實,賀然在她面前本來就很少談論自己的事,大部分都是她在說而賀然負責當听眾,但正因為如此,由他的口中說出的一定是事實。

「沒什麼特別需要說出來的理由,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她為什麼來看你,你們還有在聯絡嗎?她也認識賀忱,她到過你家?你們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在一起多久?」她連珠炮般的問題,渴望賀然的回答可以安撫她心中的失落與恐懼。

「我有點累了想要休息,你先回家去吧!這幾天我想你也累壞了。」他根本不打算回答任何問題。

這讓她有了更糟糕的想法。「賀然,我只要你回答一個問題……你愛她嗎?」

賀然沒有閃躲,也沒有正面回應。「我們交往過,自然是基于對彼此的好感,我當然也一樣。」

但這些听在萬湄的耳中,卻無異是肯定的答案。對于她每次的詢問,賀然至今的回答依然還是不確定,但對于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卻毫不猶疑的給予肯定答案。萬湄的心不斷的往下沉落,強烈的痛苦分割著她的神經,交錯的手指因極力的忍受而使關節泛白……

「那現在呢?你還會念著她嗎?」其實,她還沒準備好接受這個答案,她想知道卻也害怕知道。

「偶爾吧。你早點回去休息了吧!明天出院以後就不需要再麻煩你了,我想我很快就會到公司上班的。」

他的回答將她僅存的希望粉碎殆盡,長久以來建立在自己辛苦的維系下,一相情願的脆弱情感,她等待他能回應自己的愛,等待他發現自己衷心的守候……現在,她才終于明白了賀然真正的心意——他想念的人是盧芷萱,不是她。

萬湄帶著沉重的軀殼如行尸走肉般的離開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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